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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人意料的是,林垣驰居然点头爽快的应承了此事。季竣灏从前在虎贲之时,遇有大事,也常会入宫当值,对宫中规矩各项都是极熟悉的,自然也无畏惧之心。且数月不见,他也的确有些挂念荼蘼,听说林垣驰已允了,他便也没有惺惺作态,便冒名入了宫。
他本来也没指望一定能见到荼蘼,却没想到终究还是见着了。虽没能说甚么话儿,但看妹妹面色安详,言笑晏晏,他心中倒也放心了不少。
出了宫门再往前便是皇城的区域所在。他也不多停留,便径直往西行去。
承平帝病后,已有多日不曾上朝,朝政大多集中在宫城西南角的文渊阁内。这文渊阁便是大乾的内阁所在之地,早前承平帝身体康健之时,肃亲王与堰王二人都承了圣谕入文渊阁学习。但这些日子,承平帝忽而下旨,令肃亲王林垣驰暂领文渊阁一应事项。
遇有难以决绝之事,便再入宫请旨。
而目下这道旨意俨然便成了承平帝属意肃亲王继位的一个信号,引动着朝廷的大局。
季竣灏一面往前走着,想着妹妹,不由的暗暗叹息了一声。他这次入宫,其实也有想要询问荼蘼打算的意思,但因宫中说话实在不便,终究没能说得出口。
按约定,他自侧门入了文渊阁北的一间小屋,坐下略等了一刻,便见林垣驰推门迈步而入。他忙起身行礼,林垣驰却只是对他摆摆手,淡淡道:“这里并无外人,竣灏无须多礼!”
季竣灏一笑,他本非拘泥之人,听了这话,便自然的站直了身子。
林垣驰便在上首坐了,又抬手示意他坐,且问道:“可见着荼蘼了?”
季竣灏爽快的在一边坐下,点头道:“见着了。但毕竟是在昭德殿附近,我也不敢说太多话!”略顿了一顿,他道:“不过我离开时,不巧撞见玉贵妃见驾出来!”
林垣驰一怔,旋即皱起了英挺如墨的双眉:“她认出你了?”
季竣灏点头,从袁婷玉及她身后宫女的表情看,他便知道,对方十成十是认出他来了。他这几年虽少在京中,但前些年,季氏三子在京中也实在是太过出名了些。
林垣驰颔首,也没多说,只道:“若只是被她认出,想来是无妨的,你也无须担心!”
季竣灏听他这般一说,便也不再自寻烦恼。抬眼看着林垣驰,他犹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道:“竣灏有句话,早想对王爷说,只是不知王爷可愿听上一听?”
林垣驰抬起清冽安然却又威严内敛的眸,似笑非笑的看了季竣灏一眼:“如果是关于荼蘼的,那还是莫要说了!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一世,我绝不会有负季家!”
这一世,我绝不会有负季家。这句话,自打他重生以后,他便一直将之放在心上。因此此刻说出这话来,却显得格外的自然。声音虽不大,但却莫名的有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而对他自己而言,说出这句话后,心中也莫名的松了许多。
是的,这一世,他绝不会再有负季家,更不会有负荼蘼季竣灏自然不会明白他此话的真实含义,但这话确是让他心中稍安。说白了,无论是林培之还是林垣驰都算是他的朋友。虽说他与林培之交往更密一些,但他从来不是不识时务之人,更何况林垣驰无论哪一方面,比之林培之也都不差。
“王爷既已这般说了,竣灏自也无话可说!”他站起身来,对林垣驰拱一拱手:“竣灏告辞,今日之事,多谢王爷了!”
林垣驰也不留他,只含笑起身,回了一揖:“宫中不便久留,竣灏先去,改日得闲再见!”
季竣灏离去后,林垣驰在小屋内阖目默默坐了片刻,许久,才轻叹了一声。宫中的情形。他是很明白的,承平帝的打算,他虽不敢说了若指掌,但也能猜出八九来。
玉贵妃袁婷玉,他拧起双眉,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袁婷玉对他的心意,他其实是明白的。但这份关系,却非他心中所愿。因为前世的经历,打一开始,他便知道袁婷玉很快会宠冠六宫,因此在她未觐天颜之前,他数度有意无意的帮了她一把。
于他,这些不过是市恩之举,为的是将来可能有的回报。
但对一个自觉在内宫之中孤立无援的女子来说,这些举动却足以令她感怀在心,甚至生出几分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出来。
这样的关系,对他自然是有好处的,虽然他有时也会觉得有些无奈。静静想了一刻,他才起了身,走出这间小屋,大势虽已将成,但在大事未定之前。他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小心。
只希望,那一天到的时候,明轩能够保护好荼蘼。
而这,也正是他为何偏偏安排林明轩入值昭德殿的原因。他知道林明轩对荼蘼是不同的,他更知道重生后的荼蘼必定不会甘于受死。而从前的她,作为内宫之主,知道太多宫中的秘密,只要她想活着,那么,在有林明轩接应的情况下,她必然是不会出事的。
而自己。等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自己必定是非常忙的,忙到未必能兼顾她!
荼蘼从昭德殿内缓步而出,面上虽似含笑,心中却有些暗自担心。那日葡萄架上采完葡萄后,她明显感觉出承平帝对她的不同。他时常会召她过去或闲叙几句,或下一盘棋,然后淡淡的伤怀往事,虽然他从不会说的太详细明白,言语之中,却也不无伤感之意。
他快要走了,身边能说话的人偏偏不多,荼蘼便成了他能够淡淡说几句话的人。
而在荼蘼看来,却是更觉心惊。她从不觉得听一名帝王说心事是一件好事。尤其当一个帝王近乎不避讳的提及自己的从前,这种过分的信任,让她愈发觉得自己的脑袋已摇摇欲坠。
但这事对她其实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她能够清楚的知道,承平帝的身体已愈发的不成了,这几天甚至在喀血。而红丸的提神效果所能维持的时间也愈来愈短了。
整个昭德殿,也因这个众人心知肚明却不敢说出口的情况而弥漫在一股沉凝的气氛之中,宫人们甚至连走路都变得小心翼翼的,深恐弄出一大声来,惊着了谁。
她微微扬起头,目光落在昭德殿西面的那片建筑上。
那里,有一条地道!一条极为隐秘的,甚是连承平帝可能都并不知晓的地道。
她不由的轻轻的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为止,她也还没有决定,自己是否该用这条地道。
她一面心不在焉的想着,一面顺着穿堂向自己所居的小院行去。刚从廊上折过去,便听见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内监低低的声音:“婕妤娘娘求见皇上!”
“且请娘娘稍候,容我进去禀报吴公公!”殿外守着的太监答应着,声音同样不大。
一阵秋风起处,卷落无数黄叶,风里,似乎饱含水气。又要下雨了罢。荼蘼抬头看了看天色,天气才不过好了三四日,此刻却已又是一片晦暗。秋天,是宫里负责庭院洒扫的小太监们最痛恨的天气,只因他们每时每刻都要注意着院内的落叶。
而每到这个时候,下雨,对他们而言,其实反成了一种好事。
她对严婕妤没有多少兴趣,更不想看到她,因此反加快了步伐,匆匆回去自己的小院。才刚进了院门,便听远远的一声雷鸣轰响转瞬而至,伴着今年这迟到的第一声雷,雨珠随之落下,荼蘼吃了一惊,几步钻入廊中,再看院内时,地面已是湿透了。
房门匆匆被人打开,紫月快步出来,恰与她打了个照面。
“小姐回来的可真是巧!”她欣然的绽开一个笑容:“适才我还在与红英说今儿怕是要下雨,话音没落便听到雷响,正担心着您,谁料您就回来了!”
荼蘼笑道:“这雨来的也巧!我刚过来,它便下了起来!”二人说着,便进了屋。
红英早听见荼蘼在外头说话,因此早早的便起了身,见她入内,便从走到一边的耳房里头,不多一会,已捧了一盅杏仁茶来,双手奉于荼蘼。荼蘼接过来,喝了一口。杏仁茶是刚刚以滚水冲泡的,入口微烫,她喝的又急了些,这一下子,便烫着了舌尖。
她皱了下眉,心中没来由的产生出些许不详的预感。
难不成,就在今儿了?她想着,面上不觉有些泛白。
红英察觉她面色不对,忙问道:“小姐可是被烫着了?”
荼蘼定一定神,摇头道:“不妨事的!只是喝的急了些!”她口中说着,便又将那杏仁茶送到口边,轻轻吹了一吹,慢慢的喝着。
外头的天色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迅速的阴暗下去,像是在印证她的想法。
正文 27 殿外的那片林子
雨愈下愈大,天色也显得愈发昏暗。暴雨打在院内的梧桐树上。声音极是清脆,风声呼啸,卷起片片黄叶,发出令人心寒的声音,令人几疑如今已到了冬日。
红英早已起身过去膳房中取今儿的晚膳,因此屋内只有荼蘼与紫月两个在。
荼蘼默默坐着,无意识的把玩着桌上一只青花瓷盅。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的站了起来,蹙了眉在屋内转了两圈。紫月看出她的不对,忍不住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荼蘼见她发问,略一思忖,还是答道:“打从前儿开始,皇上已在咯血!”
这些话,她从前没对紫月与红英说,是因为觉得还不到时候,但今儿这种莫名的不详预感,让她决定将有些事儿告诉她们,也好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紫月一惊,脸色顿然的泛了白:“那……”她只说了一个字,便住了口。没敢说下去。
荼蘼微微一叹,道:“我不知你信与不信,这刻儿,我心中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她也没说下去,但紫月与她对视一眼,对她的言外之意早已心中有数。
紫月正要说些甚么,却听正殿方向忽而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喧哗之声,隐隐听得有人呼唤御医,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荼蘼一惊,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却在闭阖的门扉前头停下了脚步。她只是御书房女史,负责御书房一应笔墨事宜,日常服侍却是用不到她的,因此这个时候,她并没有过去正殿的理由,更何况,此时的正殿怕正乱着…
紧紧闭阖的门,忽而被人推开,荼蘼吃了一惊,抬眸看去,却恰与一脸惨白,手提食盒的红英眉眼相对。二人面面相觑片刻,荼蘼才伸手扯住红英,急急问道:“外面怎样了?”
红英略定一定神,先迈步进门,反手阖上房门后,才低声道:“奴婢亦不是很清楚。只听得正殿那里有人一迭连声的在叫着传御医,似乎……皇上……”
荼蘼见她阖了门才说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一天,其实她已等了很久了,但这一日,一朝来到,却还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失落与伤感。活了两世,一颗心反而愈发的软了,她苦笑的想着。深深吸了口气,她镇定一下心神,平静道:“我回来时,恰听有人通传婕妤娘娘求见皇上,你可曾见她出来?”
红英想了一刻,摇头道:“该是没有,奴婢过来时,曾见婕妤娘娘的车驾正停在殿外!”
荼蘼轻轻点了下头,她此刻已完全的镇定下来,指指那只食盒:“把饭菜拿出来罢,今儿我们须得早些用饭,迟些歇息,以防有变!”她出来之时。承平帝犹且神色平和,虽疲惫但还不致在这一二日内便有性命之忧。那么,承平帝此刻忽然发病咯血,只怕正是严婕妤不知对他说了甚么。她想着,不禁摇了摇头。
一边的红英已手脚迅快的将食盒内的饭菜尽皆取出,又安置好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