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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京城如何,对他已无意义,他这是想要抽身离开了”
林垣掣正自郁闷,但在严婕妤面前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因顺着严婕妤的话随口问了一句:“王叔的目的?他有什么目的?”
严婕妤淡淡道:“季荼蘼季荼蘼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她抬起手来,安抚般的轻轻拍了一拍林垣掣的肩:“回去罢只要你自此安分守己,你那皇兄碍于悠悠之口,却也不能将你如何或者,安安乐乐的做一个王爷更适合你一些”
季竣邺有些诧异的看着大步走进门来的季竣灏:“你今儿怎么又回来了?”季竣灏与韩璀不合,如今府内又是韩璀当家,他来的便愈发的少,似这等连续二日回家的情形却还真是少见。
季竣灏随便拱一拱手,唤了一声大哥,便算是见了礼。不待人说,他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口中言道:“大哥,我来告诉你一声儿,我已将清雅与慧清两个都带回了宝亲王府”
季竣邺一惊,冲口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季竣灏也不瞒他,很是干脆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尽数说了出来。季竣邺听得半晌不语,好一刻才低声自语道:“怎会这样?”
显然他对发生在慧清身上的事儿亦是全无所知,更莫要说刻意加害。
季竣灏没好气的说道:“大哥尚且不知,我自然便更不知晓了”这话说的甚是冷硬,脸色更是难看得紧,显然他对季竣邺早前对慧清的安置颇为不满。季竣邺为之默然,他是自家知道自家事,段夫人嘱他妥为安置慧清夫妇之时,他一心只想着早日办完此事,莫要让韩璀知道,平白的又生出事端。故而急急行事,却不料心急锅不滚,反又生出这些意想不到的事儿来。
季竣灏见他迟迟不语,不由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亦是神色黯淡,面上颇多愧疚之意,心中也不禁自悔自己言语过重:“算了我今儿来本也不是同你说慧清的”
他看看季竣邺:“大哥,你可打算见见清雅?”
季竣邺沉默了片刻,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这事儿正如荼蘼所说,你处置的很好大哥想着,将来即便清雅真是我们的妹妹,因着你的关系,想来也不会太过怨怪咱家”
“可是大哥若肯见见她,那岂不是……”
季竣邺拧眉打断了他的话:“三弟,我知你之意。只是我去见她,并不妥当毕竟,如今我已是侯府之主,我亲去见她,便等若是承认了她的身份。她若真是慧英所出,那自然无可厚非;若然不是,将来却教她情何以堪”
季竣灏听他言之有理,不由点了点头,道:“大哥这话倒也有些道理”
季竣邺正欲再说什么,却听得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似是有人正疾步的奔了过来。他不由的皱了皱眉,面上现出几分不快之意。但念及外头有人守着,这莽撞之人想来也进不了门,倒也无须大动肝火。谁料便在此时,外头却有人扯着嗓子叫了起来:“侯爷、侯爷,老侯爷回来了”
此话一出,兄弟二人同时色变,不约而同的尽皆站了起来。
正文 25 被遗忘的往事
荼蘼匆匆赶到侯府之时,夕阳已在西面消泯了它最后的一丝金光。侯府之中却是一派忙碌景象。季煊在众人事先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忽然回府,侯府上下一时之间,自是忙的不可开交。
荼蘼快步走入大堂,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背靠太师椅,双目微阖,面现疲惫之色的季煊。而大堂之内,此刻除了季竣邺、季竣灏兄弟二人外,竟无一个服侍之人,便连韩璀与轩哥儿也不在堂上。
她正欲上前行礼,目光到处,却是不由的惊了一下。季煊此时虽已年过半百,但一贯养尊处优,这些年避居江南,更是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平素看来也只如四十许人。但她今儿猛然一眼,却忽然发现季煊前些日子犹且乌黑如墨的鬓角竟已现出点点星斑来,不过数月不见,竟像是老了许多。
“爹”她几步走到季煊身边,既惊诧又心疼的叫了一声。
季煊听见她的声音,便即睁开了眼。疲惫的对她笑笑:“荼蘼,你来了”他不笑犹可,这一笑之下,眼角便带起几丝深刻的纹路,看着更显苍老。
自打在王府接到消息,荼蘼心中便已隐隐猜到季煊忽而至此,必是因为清雅之事。如今想来,只怕高旭离京正是为了往江南送信。她抬起头,看了一边站着的季竣邺与季竣灏一眼,季竣灏朝她轻轻点了下头,又往宝亲王府方向看了一眼,示意她季煊确是因清雅而来的。
“爹,您别想的太多了”荼蘼轻轻说道:“这件事儿……”
季煊叹了口气,慢慢道:“你母亲为着这事,已是病倒了。你二哥守着她,故而没跟着一道回京荼蘼,关于这事,你也不必再设词开解为父。自己造的孽,便该自己收拾”
荼蘼听见段夫人病了,却是不由的心中一紧:“娘……”
季煊涩涩道:“你二哥办事素来妥帖,性子又细,有他照应着,你母亲她是断然不会有事儿的”他抬起手来,轻轻抚了下荼蘼乌黑的长发:“明儿,你便将清雅送回府上来罢”
荼蘼一怔,脱口道:“可是……”
“罢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清雅,她确是我的女儿无疑”季煊叹了口气,面上不期然的泛起了丝丝愧疚之色。他伸出手,从袖内取出一支八宝点翠梅花簪来,轻轻搁在身边的茶几上。
荼蘼不无疑惑的看了一眼那只宝簪,见季煊并无阻止之意,便伸手将那簪取了过来,细细看了一回。那簪做工极为精巧,所镶的的几色宝玉又都是玉色莹润,一望便知价值不菲。
“这个,似乎是内造之物”她小心的说道,同时抬头看了季煊一眼。
季煊颔首,示意她说的没错:“这支宝簪,乃是当年我送给慧英之物”他苦涩的说道。
半个多月前,闲居江南的他忽然接到了一张高旭的拜帖。清平侯府与云定侯府素来无甚交往,他自然也没见过高旭。但不管如何,对方既然找上门来,他也不好不接待。因此上,接了拜帖后,他随手撂在一边,使人唤了季竣廷来,令他好生款待着,对高旭只说自己身体不适。
季竣廷去后,他便依然故我,喝了一回茶后,便与段夫人对坐弈棋。
个许时辰后,季竣廷送走高旭,居然又回了后院,且将一只做工甚是精巧的红漆螺钿宝匣交予他,说是高旭精心挑选,赠予他的礼物,临去之前,尚且再三嘱咐,请他务必交到季煊手中。
季煊听他说得郑重,也不禁生出些许好奇之心,因随手打开匣子,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却是不由的怔住了,无论怎么想,他也想不到,高旭的匣子里头,装的竟会是一枝簪。
历来晚辈拜见长辈,送些贽见之礼都是有的。但晚辈赠送簪环予长辈,无论是送与男子还是女子,无疑都是不合宜的。而凭借在朝多年的经历,季煊知道,一件看似不合理的事情背后,往往都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段夫人随手拿过那支簪,看了一看,便随口断定这簪乃是内造之物。
季煊见段夫人并没太在意这支簪,便顺势取过那簪,依旧放回匣内,漫不经心的说高旭怕是一时失误,送错了东西,等明儿须得让他再来一次,依旧还了他才好。
当下二人继续对弈,季竣廷便笑吟吟的在一旁观棋,时不时说上几句凑凑趣儿。但季煊面上虽自淡然,心中却早波澜迭起,哪还有心对弈,这一局棋,才到中盘,便已一败涂地。
当夜段夫人睡熟之后,他悄悄起身,取出那只簪来细细的看了一回,心中一时委决不下。
他出身侯府,又是侯府嫡支唯一的一根独苗,自幼所受的宠爱,自不待言。
豪门子弟,谁人不曾有过五陵年少争缠头的轻狂岁月,他自然也不例外。但在段夫人过门之后,他却再没去过那等烟花风尘之地。而今细想起来,段夫人之外,也只有一个慧英。
念及慧英,他便忍不住的出了一身冷汗。侯府之中,生得慧美婢子本就极多,慧英虽生得不错,却也算不得其中的佼佼者。他对慧英,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之所以会弄出那件事来,也只是因他一时酒醉,误将冯京当了马凉。事过之后,他原打算厚赠银两,打发慧英出去。谁料慧英却是执意不肯,且嚷嚷着要将这事告知段夫人。其时段夫人刚刚查出身怀有孕,胎气尚未稳固,季煊却哪里敢叫她知道。无奈之余,只得权且宽慰了慧英几句。
见慧英仍是不依不饶,他也只得自段夫人不常用的首饰匣内取了一枝宝簪送与慧英,当作表记。慧英收了东西,这才放了心。其后过了一些时日,慧英见迟迟不见动静,毕竟又不安起来。
恰值段夫人要往佛寺进香,她便寻了借口,推说有病,不曾随去。
那日季煊应酬完了,回府见慧英正等着他,便觉有些烦躁。二人口角起来,却没注意外头段夫人也已回府,立在房外听了个真切,立时便气得瑟瑟发抖,腹痛不止。季煊这才惊觉夫人竟在外头,大惊之下,一面令人去请太医,一面便使人立时去叫了人牙子来,将慧英发卖了出去。
他原以为这事便算了了,却不料如今竟又见着了这支宝簪。
他想了半夜,终是不能释怀,第二日便命人去请高旭过府说话。高旭很快便到了,季煊不动声色的与他寒暄了一回,便若无其事的取出簪子,问高旭何以会送这支簪给他,是否弄错了。
却不料高旭并不言语,却反而自袖中取出一幅画像,恭请他赏鉴一番。
季煊心中咯噔一下,犹豫片刻,毕竟还是打开看了。季煊一见此画,顿时惊得面色苍白。画中的少女,眉目之间分明便有他的影子,而面容口鼻却又颇有几分当年慧英的玲珑俏丽。
高旭见他色变,便坦然言说这少女乃是他新在杭州青楼之内买的妾室。季煊骤闻青楼二字,当真是如坐针毡,一刻不宁。高旭察言观色,便又信誓旦旦,言说他对此女钟情颇深,有意娶为正室,但因其身份太过低微,又怕家人不肯答应,故而左右为难,无法取舍。
而那少女见他烦忧,便取出了这支宝簪,言说此簪乃是自己生母唯一所遗之物。高旭见那簪做工精巧,似是出自内造,心下不由一动,便问她讨了宝簪,且带她回京,打算为她寻找家人。
不出他所料,这簪,确是出自内造。高旭在内造局内找了人,顺着这根簪寻了下去。方知这簪当年原是一套,共一十二支,当年却是上头赏了给穆王妃的。如此一来二去的,高旭便找到了季家。
季煊被他这么一说,这才想了起来。当日他与段夫人成婚之时,穆王曾携夫人同来观礼,当时送的似乎便是一匣子内造金簪。只是那匣金簪虽做工精巧,但却失之花哨,段夫人并不如何喜爱,只戴过几次,便放在了一边,再没用过。话说到此处,再说已是无益。
季煊示意高旭在厅中稍候,自己则直入后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尽数说了给段夫人听。
而段夫人闻说此事,亦是半日无语。过了片刻,她便默默起身,唤了丫鬟进来,为季煊收拾行装,使他速速进京,务必将这事处理妥当。季煊放心不下夫人,又想着这事如今,已再无隐瞒余地,便唤了季竣廷来,嘱他务必照顾好段夫人,自己却与高旭一道,匆匆赶了回京。
二人抵京之后,高旭便自去了榆钱巷见清雅,季煊则自行回府。
兄妹三人听父亲将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回,这才明了。兄妹三人相互换了一个眼神,才由季竣灏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