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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眼皮也没抬上一抬,就那么淡淡道:“难道客官竟不曾听过牛嚼牡丹么?”
林培之好笑的摇了摇头,却又道:“罢了,牛嚼牡丹便牛嚼牡丹罢,不过伙计,我这方子背后,可还有药呢,你就不再看看?”
荼蘼翻个白眼,心中早已决定不管这药方背后是些甚么药,自己只再抓一包巴豆给他便是。因漫不经心的将药方翻过来扫了一眼,然后随手丢了方子,正要转身开药屉。
她才刚一转身,忽然便回过神来,忙忙的又转了过来,一把抓过药方子又看了几眼,这才慢吞吞的问道:“都有谁去呀?”
那药方的背后,写的却是一句话:拟定于三月初三日,狩于西郊,可愿同行?
荼蘼也曾参加过皇室的春狩,只是那时她限于身份,所谓参加,不过是露个面,安然静坐罢了,其实无甚趣味。她如今心性更与先前不同,自然对春狩这等热闹之事,极有兴致。尤其是,这春狩里头又有冼清秋这个人,如何让她不心动。
林培之笑吟吟的望着她,她虽表现的甚是平淡,但一双明眸里头却分明有着强自压抑的兴奋:“该去的,自然一个也不会少!”
荼蘼想了一想,终究伏在柜台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打算如何说服我爹娘?”
林培之轻笑了一声,也自伏在了柜台上,悄然回应道:“山人自有妙计!”
二人伏在柜台上,低声说话,靠的又极近,一时呼吸相闻,荼蘼甚至可以感觉到林培之那暖暖的呼吸拂在自己面上,有种说不出的暧昧。她有些尴尬的回撤了一下身子,打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回过身去,却又堂而皇之的打开写着“巴豆”二字的药屉,狠狠的抓了两大把,回身包好了,递了给林培之:“回家记得服药!”
林培之哈哈一笑,倒也不以为仵,接过药笑道:“也是一日三次么?”
荼蘼朝天翻个白眼:“一个时辰一次最好!”
正文 47 冼清秋
47冼清秋
林培之在王府门前下了马,便有小厮过来牵马,行礼禀道:“冼少爷已来了好一会子,此刻正在内书房等着王爷呢!”林培之剑眉略略一挑,也不答话,举步直入王府。
宝亲王府邸是他父皇在世之时为他修筑,其气派、布局堪称京中一时无二。
王府占地极广,更将号称京中第一湖的凝翠湖纳入其中,其广大之处,甚至堪比皇城御花园。府中春夏秋冬皆各有景,号宝亲王府二十六景。曾有人畅游宝亲王府后,感慨道:江南江北各大名园皆在宝亲王府也。
林培之沿着逶迤的长廊一路往内书房走去,所到之处,贴廊碧水悠悠,奇石嶙峋起落,几种耐寒的春花早已绽开,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廊壁漏窗处处,愈觉幽雅绝俗。
内书房是林培之招待好友之所在,却是在一个小小的独立跨院中。院中几株修竹挺拔,几块奇石峭拔似笋,正合了春日雨后春笋,生机勃勃之景。书房不大,一进三间,精巧玲珑,掩映在花木竹林中,更有一种曲径幽深,蝉噪逾静之感。
林培之才刚过去,便有服侍的小厮瞧见他,忙俯身行礼:“王爷!”他随意的摆了摆手,那边内书房的门却已被人从里头打开了,有人正立在门口看着他。
“小舅舅!”他叫着,一身湖水绿色箭袖劲装,愈发衬得身材修长,如玉树临风。
林培之微微一笑,举步走入书房:“来了多久了?”
那人正是冼清秋,撇了撇嘴,他道:“也没有多久,小舅舅才刚去哪儿了?”
林培之听他一问,念及适才秦家医馆之事,不觉失笑起来,随手一抬:“去抓药,顺便哄小孩!”他的手上,依然拎着荼蘼给他包的那两包“珍稀”药材。
“抓药?哄小孩?”冼清秋茫然的闪了闪眼,有些弄不明白这两件事怎能混为一谈。
林培之走到上首的紫檀木书桌前,将手中的两包药随意一丢:“是季家那个小丫头!”
冼清秋微微一怔,旋即想起了那个生得极是甜蜜可人的小小女孩,不由失笑道:“原来是她,那个小丫头,倒挺有趣,只是太小了些!”他在宝亲王府素来随便惯了,见林培之丢下药包,便走过去,把药包拆开看看。这一看,却是不免有些诧异。
“这都是些甚么药?怎么一包里头只有一样?”他出身国公府,自幼富贵已极,对于人参鹿茸之类的物事见多看熟,但对黄连、巴豆一类,却是难免懵然无知。
林培之一笑,也不解释,只道:“随手买的,莫动它,只丢着便是!”
冼清秋对药并无兴趣,听他一说,却也懒得穷究,便丢了药问道:“小舅舅何时回去?”
“再多待些日子罢!”林培之若有所思的笑:“且等今科下来,见一见三甲再说!”他有意无意的加重了“三甲”这两个字。
冼清秋自知他的意思,当下冷哼了一声,没有接口。林培之笑道:“季家三兄弟论人品都是京里数一数二的,最难得的是季家家教甚严,少有妻妾……”
冼清秋闻言双眉一挑,二话不说,起身就走。林培之在她身后笑了笑,也不挽留,只道:“我约了人三月三那日去西郊春狩,届时一道去罢!”
冼清秋丢下一声冷哼,头也没回,就此扬长而去。一路出了宝亲王府,她才觉得有些无趣,不禁蹙眉叹了口气。荼蘼的猜测并没有错,他的确就是熙国公府的玉郡主。
她的母亲嘉铘长公主颇有圣宠,身体却素有弱疾,偏又生得一个急躁脾气,早年拼死生下她后,便一直无法生育。她自幼身体也不甚好,长公主一再求医问药,这才寻了一个土方,方上各色珍稀药材且不去提它,那味主药却是生于极南海疆深海之中,名为“海葫”。这东西非止珍贵少见,最为要命的是,一旦出水满了两个时辰,便会化为清水,功效全失。
嘉铘长公主不得已,只得带着女儿常住海疆。妻子常年不在京中,熙国公那时年纪也轻,自也乐得在秦楼楚馆之中风流快活。没有多少时日,便迷上了当时的京城第一名妓蝶飞,一心想要娶她回家作个妾室。却不料长公主虽不在京中,却很是布置了几个眼线在他身边。
消息一到海疆,长公主大怒,当即抛下女儿,千里迢迢,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她到京的那日,恰逢着熙国公迎妾入门,大办喜事。这位长公主手执马鞭,一路直冲入新房,一顿马鞭当场便抽花了蝶飞那张倾国倾城的俏脸,连带着一边的熙国公也很吃了几鞭子。
娶妾一事自此不了了之。
这事在京城一时引为笑谈,嘉铘长公主经了此事,再不肯离京,一面死死守住熙国公,另一面却差几个丫鬟仆妇照应着女儿,其后林培之受封海疆,她还郑重其事的上门将女儿托了给其时年方十岁的幼弟与妙妃。因此冼清秋与林培之虽名为舅甥,其实感情却如一家人般。
细说起来,倒比与父母的感情更要深厚许多。十四岁那年,她自胎里带来的毛病才算完全医好,但也已习惯了海疆的生活。嘉铘长公主虽年年催促她回京,但她终究待不住,每年只是随着林培之回来待上一两个月,算是略尽孝道。
至于季竣廷灯节猜谜,其实更是与她无干。嘉铘长公主见女儿年纪渐长,与父母关系单薄,却对舅家百般依恋,心中也不免着急。她想了许久,想着女儿也到了择婿的年纪,若能在京城之中为她择一个品貌俱佳的夫君,岂非可以将女儿长留京中。
上元灯节那日,灯台之后的主人,并非旁人,其实却是嘉铘长公主。她原意是打算在明年科举之时为女择婿,只是宫中偏又有个已届婚配之龄的皖平公主,她素来跋扈惯了,又怎肯将唯一的爱女嫁给被别人挑剩下的男子,因此一直存心挑拣着。
季家三子在京中素有令名,她原是想着等女儿回京,寻个机会让爱女见一见将来能够承袭清平侯之位的季竣邺,谁料却被韩尚书家捷足先登了去。上元灯节,忽然见了季竣廷,倒也颇中她的意,这才使管家托了玉佩来,想要订下这门亲事。
谁料女儿却是不承她情,坚决不肯,母女二人争吵起来,气的长公主当场晕厥过去。亲事终究不能偕,反得罪了季家。
冼清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既不想回家,又懒得再回去宝亲王府,只得立在街头发怔。正愣神间,肩上忽而有人轻轻拍了一记。她骤然一惊,下意识的塌肩反手,一招“推窗望月”已行云流水般的拂了过去。拍她肩的那人轻咦了一声,显然颇有些惊诧,手上却也并不含糊,抬手一撩一拨,随手化解了她这一招,旋即十指连弹,直取她虎口大穴。
二人出手皆极迅快轻灵,转瞬工夫,十招已过却仍胜负难分。冼清秋心中不由暗吃一惊,她一身武功皆出自于昔日宫中第一高手“迅雷手”万德成,讲究的便是轻快灵巧,急如电、快如风,以快打快,自己又是占了先机,却也不过与眼前人拼了个平手,怎由得她不惊。
觑了个空,她闪身跳出战局,神情怪异的看了对面那人一眼:“季竣灏,怎么是你?”
正文 48 同行
48同行
她这里吃惊,对面的季竣灏却是比她更为诧异。他自幼得名师指点,虽然师父去得早,但一身武功也是尽得真传。自打回京以来,同辈之中,从来不曾逢过敌手。便是穆啸,对他也是多有赞誉之辞,许他为小辈之中第一人。他虽非自大之辈,但心中要说没有几分自矜,却也未必。况他心中又知道冼清秋其实却是一个女子,心中这份讶异更是莫可名状。
二人交了一回手,旁边已围了一群看热闹之人。这些京中之人对冼清秋虽觉陌生,却颇有几个识得季竣灏的,不免在一旁窃窃私语,更有好事的,竟大声喝彩起来。
季竣灏见此情景,自然无意久待,咳嗽一声,解释道:“我今儿无事,出来走走,不想却见冼兄独自一人立在街心,便想过来攀谈一二,谁料……”
冼清秋听了这话,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她虽素日常做男装打扮,但毕竟是个女儿身,对某些较为亲昵的肢体动作自然也更敏感一些:“原来如此,却是我唐突了!”
季竣灏一笑,经了这一事,他心中毕竟有些惊疑不定,当下一拱手:“此事是我冒昧在先,原也怪不得冼兄,冼兄若是有事,在下就此告辞了!”言毕,深深一揖,便要离去。
冼清秋怔了一下,竟脱口道:“且慢!”
季竣灏暗暗叫苦,这些日子以来,他之所以与冼清秋套近乎,不过是想攀些交情,待混得熟了,再寻个机会,让她吃上一回亏,帮季竣廷出口气。今儿忽然发现冼清秋竟有一身好功夫,看来之前的计划是难以成行了。因此才想匆匆辞去,另外想个法子来。此刻被冼清秋一口叫住,难免有些心虚,一时不知该说甚么好。
二人对视了片刻,冼清秋才扬眉笑道:“街头偶遇,也是缘分,此刻已将至午时了,不知季兄可用过了饭没有?”她也不知季竣灏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只是一时无处可去,便想索性约他吃个午饭,消磨一番时光。
季竣灏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心拒绝,却又觉得有些不好出口,想了一想,才道:“我正要去前头医馆看一个人,冼兄若是有空,不妨同去!”
这话其实已有推脱之意,但冼清秋显然没能意会到这种委婉的说辞,只点头道:“好!”
季竣灏愕然半晌,也不好再说甚么,只得苦笑道:“冼兄请!”
这条街离着秦家医馆并不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