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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笑着在他身边坐下,撒娇道:“今儿我去您家中拜年,您都不在呢!”
秦甫生叹了口气,懒懒道:“长公主如此模样,我受命照顾,又怎么还能安稳的待在家中。今年这个年,我可真是过得心惊胆战呀!”
荼蘼正想着下面的话该怎么不动声色的问出来,秦甫生已道:“你适才已见过长公主,不知可曾为她请脉?”他对这个小弟子甚是了解,知道她对于一些蹊跷病症素来最感兴趣,遇了长公主这等怪病,若不请脉才是怪事,因此便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
荼蘼一听这话,当真正中下怀,因爽快道:“当然请过,正是因为请过,我才对这病格外好奇,一心想着要与师傅验证一下!”
正文 19 苦苦相逼
秦甫生一听这话。便即作了一个手势,示意荼蘼仔细说话。荼蘼会意的点了点头,一边的季竣廷闻言也不觉微微蹙眉,谨慎的看了二人一眼。
秦甫生看出季竣廷的谨慎与仔细,不觉欣赏的一笑,向荼蘼道:“我已在熙国公府待足了九个日夜,按规矩,明儿便可回家稍作休息。长公主病势虽古怪,但时时注意,刻刻当心,一时倒也不惧有变。且等我回家后,再抽空去你家拜望你父亲!”
荼蘼知他是觉此处说话不便,因此去自家慢慢说话,因此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笑道:“那徒儿便在府中恭候秦师傅大驾了!”
秦甫生呵呵一笑,却又想起一事来,问道:“我听说肃亲王有意与你家议亲?”
荼蘼一听这话,当即苦了脸,闷闷道:“是呀!”
秦甫生笑了一回,才道:“其实肃亲王这人,依我看来。是不错的!”
荼蘼无语,回头望望季竣廷,见他闻言也只一笑,不禁暗暗叹了口气。她也知道季煊夫妇二人对于这桩婚事并不热忱,但若说如何反对,倒也未必。他们更多担心的是肃亲王因争嫡失势而牵累她乃至于牵累到整个季家,与远在南渊岛的林培之相比,他们更希望自己能够嫁给林培之,这样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季家都是更为稳妥的一条路径。
秦甫生见她神情郁郁,便知其中另有隐情,笑了一笑后,便自岔开话题道:“你若真不想嫁给肃亲王,等长公主病势好转,倒是不妨与她说说。长公主性情刚直,与先孝懿皇后素来不合,连带对肃亲王也不甚待见,她若肯帮你,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荼蘼点点头,愈发坚定了要救长公主的心念。瞧了秦甫生一眼,她忽然道:“秦师傅,正月末,庐山卢山长会来我家做客,你可愿作陪?”这话一出,季竣廷便是一怔,下意识的瞧了她一眼。卢修文约在正月末来京,他是知道的,但约请秦甫生作陪。季煊却是从未提起过,怎么妹妹这个时候却说起这个来了。
秦甫生僵了片刻,才咬牙道:“庐山卢修文?”这五个字几乎是一字一字自他牙缝之中蹦了出来的,语气僵硬,表情也甚是古怪。荼蘼忽然提出这个建议,一来是为了长公主的病情,更多的其实却还是试探。她早已发现每每她在卢修文跟前提起秦甫生,卢修文总是表情怪异,语气之中更是不乏讥讽之意。而此时秦甫生的态度,却又恰恰验证了她心中所想。
这两个人,果真是认识的,而且……似乎颇有嫌隙她故意装作不曾看出,点头笑道:“正是卢师傅呢!秦师傅可不知道,我在庐山待了好些年,卢师傅对我极好,还传我不少奇异的医术。”
秦甫生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罢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家去罢!卢修文肚里有多少东西,别人不知,难道我还不知么!”他听荼蘼夸赞卢修文。面上已有怒色。
荼蘼只作不知,又补充道:“只不知若是二位师傅一道出手,长公主的病势将会如何?”
秦甫生面上乍阴又晴,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许久才冷冷道:“只怕他未必肯出手!”言毕他便不肯再说话,只径自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慢慢翻看起来。
荼蘼皱了皱俏挺的小鼻子,立起身来,拉了季竣廷告退出去。秦甫生也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竟是一步不送,显然心情甚是不好。季竣廷深思的看了妹妹一眼,也不言语,二人才刚出了院门,早有丫鬟说是郡主有请二人过去花厅。
二人依言,径往前厅。冼清秋正靠在椅背上,面色苍白,双目微闭,疲态毕露,愈显楚楚可怜。听见脚步声,她才慢慢睁开眼,对着二人笑了笑:“二位请坐!”
荼蘼笑着摇了摇头:“冼姐姐,多谢你的招待,不过时候已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至于长公主的病情……过几日,白鹿书院卢山长将来我家作客。据我所知,他于医术亦颇精通,姐姐不妨请他与太医院诸位太医一并商讨长公主的病情。或有助益亦难说!”
冼清秋怔了一下,旋即追问道:“不知卢先生如今身在何处?”
荼蘼道:“我只知年前他在德州白云观访友!”
冼清秋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想也不想的一拱手:“多谢提醒,若我母亲因此一言而生,我必亲自登门道谢!”她男装已久,如今虽身着女装,激动之下,竟是拱手为礼,看着颇有些不伦不类。只是季氏兄妹都知她忧心如灼,对此小节只是视而不见。
出了熙国公府,上了自家马车,季竣廷才皱眉问道:“你这丫头,当真愈发精灵古怪了。你是从何时知道卢师傅与秦太医相识的?”
荼蘼坦然道:“早已猜到了,只是此事本与我无关,因此我便不曾提起!”
季竣廷点了点头,居然也便没再问下去。车厢内寂静片刻之后,季竣廷才道:“人人都道长公主性情跋扈嚣张,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有误!”
荼蘼扑哧一笑,顽皮道:“怎么,二哥如今这是又想做他家女婿了!”
季竣廷哭笑不得,狠瞪了她一眼:“满口胡说八道!”
荼蘼只是笑,她自然知道季竣廷绝无此意。说这话,不过是取笑他而已。季竣廷宠溺而又无奈的敲敲她的额头,叹气道:“你呀!”荼蘼心中一暖,亲昵的靠在他肩上,叹了口气,低声道:“二哥,如果人可以永远也不长大,那该有多好!”
季竣廷默然,许久,他才怜惜的抚了抚荼蘼乌黑的长发:“傻话!”
荼蘼闷闷的将脸埋进他怀里,问道:“二哥。你何时走?”
“我打算与卢师傅一道离开京师……”季竣廷稳稳当当的说着:“你放心,你托付的事儿,我必会放在心上,务必为你办的妥妥当当,绝不让你失望!”
荼蘼沉思片刻:“也不知二姐姐肯不肯帮我们!二哥,你只稍稍的提上一提,她若主动提出愿意帮我们,那你便将能够告诉她的部分告诉她,若她有犹疑之态,你也不必强求于她!”
季竣廷失笑道:“怎么,你如今是连二哥也不放心了!”
荼蘼嗤的一笑,正要说话,却觉车已停了下来,车外响起一个清朗熟悉的声音:“荼蘼!”
是林垣驰!二人都是一惊,对视一眼,均觉无奈,荼蘼闷闷的坐直身子,轻轻抹平衣上皱褶,季竣廷这才扬声代她问道:“外头可是肃亲王殿下?”
外头林垣驰略顿了一下,旋即笑道:“原来二哥也在车内!”
季竣廷对荼蘼使个眼色,自己拉开车门,跳了下车,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这里才刚到了天桥边上。而林垣驰金冠束顶,一身石青缂丝锦缎长衫,外罩黑狐裘,含笑立在车旁,手中,却牵了一匹通体纯白的马儿。玉面金冠,白马黑裘,立在因年节而显得有些萧索的天桥上,愈显丰神俊朗,恰似芝兰玉树一般。
饶是季竣廷对他并无多少好感,此刻见了他,却也忍不住在心中喝了一声“好人品”。只是面上却仍保持着一径的温雅,含笑问道:“殿下这是打算去哪儿?”
林垣驰微笑道:“刚在贵府叨扰许久,正欲回家。却不想竟在路上巧遇!”
季竣廷一听这话,倒不由大感歉疚,知他必是往自家府中去寻荼蘼,只是荼蘼恰巧外出,倒是让他扑了个空。车帘轻轻动了一下,露出荼蘼柔润如玉的半张面容:“小女不知肃亲王今日来访,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殿下恕罪!”
林垣驰淡淡一笑,和熙如风:“荼蘼又客气了!”说了这话后,三人一时都有些无语,不知该说些甚么。季竣廷更是无奈,论理遇了这事,该是或就近寻个酒店,或一道返回季府,众人叙谈赔罪方是礼节,只是犹疑了片刻,他还是笑道:“殿下若是无事,不妨还回我家,一道把酒言欢!”他一面说着,故意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天色已然微暗,厚厚的云层已然堆积,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他心中只盼林垣驰能出口拒绝,如此也好完了礼数,各自归家,却不料林垣驰竟是一笑,答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季竣廷一怔,只得笑道:“既如此,殿下请!”
“二哥太过客气了!”林垣驰微笑:“今后只唤我垣驰便是了!”
他二人在外头谦虚客套,荼蘼在车内却是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她对林垣驰的性子知之甚深,见他如此模样,便知他是有意在此等候自己,看来自己想躲是躲不过了。
她微微眯了下眼,林垣驰,我本不愿弄得大家太过难堪,只想悄然无声的与你达成协议,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你做你的皇上,我去我的南渊岛,自此前尘往事忘却,双方再无瓜葛。你却苦苦相逼,既是如此,我也只能狠下心去,釜底抽薪,一拍两散。
正文 20 无题
当晚,林垣驰在季府用了饭后。方才回去肃亲王府。他才一进府,徐湖便迎了上来,低声禀道:“殿下,国舅爷午时前便来了,如今已在书房侯了您半日了!”
林垣驰脚下一缓,微微皱眉:“你怎么却不去季家送信?”
徐湖缓声道:“国舅爷令奴才不必过去,说他今儿无事,便等等也无妨!”
林垣驰点了点头,快步向书房行去。书房内,灯火通明,四角暖炉烧得正旺,桌上的鹤嘴香炉之中,青烟袅然,幽香淡淡。琉璃灯下,杜聿清正襟危坐,翻看着手中的书。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他便抬头看了一眼,旋即起身拱了拱手:“殿下回来了!”
林垣驰还了半礼,温和道:“舅父不必客气,且请坐罢!”
杜聿清坐下,便有侍从过来重又上了新茶。然后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林垣驰微笑的取了茶盏,啜了一口后,方才不急不缓的问道:“舅父今儿过来,可有甚么要事么?”
单看杜聿清在书房之中悠然自得的等了半日,他便明白,自己这位舅父便是有事,也绝不会是火烧眉毛的大事,因此问的也极轻描淡写,漫不经心。
果然,杜聿清呵呵一笑,道:“原也无甚大事,只是想来同你商量商量殿下纳妃之事!”
“纳妃?”林垣驰淡淡挑起左眉:“这件事,我以为我们已商量定了!”他的决定早已对杜聿清说了,然杜聿清此时却又忽然提起这事,显然另有隐情。
果然,杜聿清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道:“殿下的意思,我已知道了。不过我不知殿下可否知晓宝亲王曾在二年前亲往庐山,向季煊提亲之事?”
林垣驰微微蹙眉,深深看了他一眼,简单道:“知道!”林培之上庐山之事,知晓之人并不太多,起码林明轩等人就并不知晓,但他却是知道的,因为他一直都在注意着季家的动向。
“殿下,这叔侄争亲……只怕……”
林垣驰挥一挥手:“宝亲王叔与季家并无婚姻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