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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夏略一沉吟,道:“时间真的是有点长。你若是不愿意的话;我自己去吧,别人去我也不放心王爷和王妃的安全!”
柳莲闻言,心里一惊,忙笑着道:“大哥,你不是得和赵壮统筹王爷这次出行的暗卫护卫?怎么走得开?”
白子夏低头思考,虽然路途之中安排有大量暗卫,但贴身保护王爷王妃的人,一定得从武功最高的这几位精卫中选出来。
考虑谋划了半晌,白子夏道:“那这次让子春去吧!上次玉山行动你已经出了大力,这次该他了!”
柳莲桃花眼眯了起来,遮住了眼中狡猾的光芒:“唉,子春明年不是要成亲么?他那么喜欢方小姐,方小姐的年华可耽误不得,这次还是我去吧!”
他摆出了一幅为了白子春勇于牺牲的架势,让白子夏大哥很是感动,伸手在柳莲肩上拍了一下:“柳莲,你太懂事了!”
热血的大哥白子夏想了想,道:“你不是喜欢子春那幅《月下美人图》么?我让他送给你!”
柳莲大喜,那幅《月下美人图》上的美人背影和朱紫有几分相像,他问白子春要了好几回了,白子春却说是未婚妻送的,舍不得给他。
他心里欢喜,脸上却是一脸的不好意思:“那多不好意思啊!”
白子夏蹙眉道:“该说不好意思的是子春吧!”
柳莲星星眼望着白子夏,一脸的乖孩子模样。
白子夏忍不住伸手在他头上揉了揉,去找白子春去了。
白子春乖乖地把《月下美人图》交了出来。柳莲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见了这幅图就一直想要弄过去,白子春一直在奇货可居呢,可是大哥来帮他要,还是给他吧!
白子夏是个好大哥,公平的大哥,可是这次他确实被柳莲这个坏家伙给忽悠了。
王爷王妃即将出发,许文举和侯林生也在为王妃配置路途上用的各项药物,所以来去匆匆,也是忙碌得很。
这日,许文举和侯林生正在外书房东偏院里看着小厮分药材,许文举眼角随意一瞥,就看到一身簇新黑袍围着黑色腰带苗条条的柳莲走了过来。
许文举和侯林生是被柳莲打怕了,一见他过来,顿时就有些难受。
柳莲却好似变了一个人,走了过来之后站在许侯两位对面,很认真地看着小厮分药材。
“这都是给王妃准备的?”柳莲看到了里面有益母草,于是问道。
侯林生一愣,忙拘谨道:“是。”
柳莲看着他,脸上微微地笑:“听说王妃产后大出血,是你们俩救回了王妃的命?”
王妃生二公子的时候,柳莲被王爷派到外面去了,回来后也没人主动向他提起这件事,所以他刚在赵壮那里听说了王妃生产时差点没命,多亏两位神医救治才得以活命的事情。
许文举和侯林生僵硬地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柔和微笑的柳莲,身子都快要发抖了。柳莲总是这个样子,脸上笑得越灿烂,揍他们的时候下手就越狠。
柳莲的眼睛里难得流露出一种堪称温情脉脉的东西,美丽的脸上是一种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是庆幸?是感激?还是佩服?
“兄弟以前出手太重,如今想来甚是后悔!午时运河河畔的望江楼见,兄弟略备薄酒,向二位兄长谢罪!”
说完,他垂下眼帘大步流星离开了。。。。
许文举眼带惊慌看着侯林生:“咱们去不去?”
侯林生一向是两人中的主心骨,他看着许文举,道:“当然得去!他既然这样说了,你敢不去么?!”
这天中午,许文举和侯林生第一次见识了正正经经亲亲热热真正把他们当做兄弟的柳莲。
喝酒归来,许文举和侯林生兴奋了一路。
从此以后,柳莲对他们开始客气起来,简直是把这两位当做先生一般敬重;而许侯两位神医,当然也不敢再去调戏美如仙子狠似阎王的柳莲了。
这三位之间,终于出现了朱紫一直盼望的和谐局面。
下了船之后,朱紫坐上了柳莲赶的四人香蒲车。
柳莲驾车技术很好。
四人香蒲车始终行得很稳,从来没有大一点的颠簸。
越往北走,天气越冷。
虽然没有下雪,但天寒地冻的,冷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柳莲所练的功夫是偏于阳刚那一路的,而且他把毡帽拉得已经够低了,可是白嫩的脸依旧被冻得有点发红。
正在这时,柳莲身后传来银铃的声音:“柳莲——”
柳莲回头一看,弯起嘴角笑了笑。
银铃小时候就认识他,早就对他的美貌免疫了,只是把一个大大的丝巾交给他:“王妃说让你围着脸!”
柳莲眼帘一垂,伸手接过了丝巾。
他身后的小窗口又被银铃推上了。
丝巾是素白的颜色,很大,很软,很香。
柳莲把丝巾凑到鼻端闻了闻。
丝巾大概被朱紫带到身边,所有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气,是一种带着绿茶和薄荷气息的味道。
这次旅行,柳莲得以近距离地接近朱紫,他发现朱紫其实是隔一段时间会换一种香精的。刚出发的时候,她用的是一种带着桂花香味的香精,后来,她用的是淡淡青竹味道的香精,这几日,她身上就是这种混合着绿茶和薄荷香氛的味道。
其实都是很淡很淡的香味,只不过柳莲功夫太高,视觉味觉嗅觉听觉等都比别人敏锐,所以能闻出这些味道。
他觉得很好闻。
柳莲用丝巾围住了脸,只把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柳莲很欢喜这次旅行。
他近距离接近了朱紫,而且能够被她关怀,多么的温暖,多么的幸福呵!
冬日的天黑得很快,夜幕不知不觉降临了,柳莲头戴毡帽,脸围素巾,身穿一身车夫常穿的青布棉袄,赶着四人香蒲车来到了苏阳城外的桃花渡驿站。
驿站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赵壮正在门口的红灯笼下站着。
王爷真的很宠爱朱紫。马车停下来之后,他迅速来到车前,伸手把身穿蓝色绣花袄白色千褶裙的朱紫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柳莲看到了,心里虽有一点酸楚,但更多的是开心。在内心深处,他固执地依旧叫朱紫,而不是尊称王妃——一个人的心,是能自己做主的地方啊!
朱紫幸福,他也很开心。
真的开心。
晚饭是火锅,王爷特地吩咐赵壮准备的。
柳莲同银铃、赵壮候在一边。
他同赵壮在南安王府其实已经是地位颇高的统领了,可是王爷王妃这次出行,明面上身边除了银铃就是他俩,他俩当然准备侍候王爷和王妃用餐了。
朱紫看着他们,笑着道:“你们不用在这里侍候,也赶紧去吃吧,我和公子自己吃自己弄好了!”
听朱紫称呼“王爷”为“公子”,柳莲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含笑的眼波——朱紫有时候真是可爱极了,就自己人在场了,她还要演戏呢!
(当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他)就算做出很可笑的事情,看上去也是可爱的,不是么?)
夜里,虽然知道有暗卫,柳莲睡的时候依旧提高着警惕。外面一有响动,他立刻蹿了起来,迅疾拿过黑袍穿上,右手拿起软刀,“唰”的一声已经围在了腰上。
展露武力赶走那些自称林孝慈林大人的家仆之后,柳莲没有离开,他负手立在院门前,如一根细长笔直的标枪。
夜寒如冰。
这几年的时断时续的闭关练刀,不但使他的刀更快,快得令人只能看到一道闪电般的黑影,也使他的内功飞速前进,他能听见很多别人根本听不到的声音。
譬如现在。
柳莲守在院门前,可是他听到了自己不愿听到不该听到的声音。
王爷的房间,先是传来朱紫的一声惊呼,接着就是床铺激烈的摇动声,里面掺杂着朱紫刻意压抑的呻吟声和求饶声。
朱紫似乎是要哭出声来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高高低低,有时突然拔高,仿佛不可忍耐;有时却又逐渐低不可闻,媚得让人骨髓发痒……
黑夜里,柳莲的脸早已红得快要滴血。
他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处听不到朱紫声音的位置,然后身子向上窜起,钻入了大树的树冠。
大树上已经没有了叶子,视野很好。
柳莲能够看到王爷的院子,却听不到朱紫的声音。
王爷和朱紫起得甚晚。
柳莲缓缓扫了一眼朱紫,眼波平静。
朱紫乌云般的秀发被梳在一起,挽了一个简单的堕髻,除了一根点翠金步摇外,别的什么都没有插戴。她上身是一件玄色泥金袄,下面系着一条白绫滚泥金边裙子。
很普通寻常少妇的打扮,可是衬着她那幽黑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脸颊,嫣红微肿的丰唇,却显出一种稚气加性感的美丽。
柳莲状似无意地看了又看。
吃早饭的时候,柳莲不敢再看朱紫了,因为朱紫一直在看他,看得柳莲的老脸都要红了,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专心致志地吃早饭。
再想想旁边的醋坛子,不,是醋桶王爷,柳莲真心感觉压力很大啊,简直是要在大冬天汗流浃背啊有没有!
上玉版山的时候,柳莲走在最后边警戒。
山路很平整,两边盛开着腊梅,散发着阵阵幽香。
柳莲才不注意这些花花草草,他专注地倾听观察着四周的响动,顺便看着前边的王爷和朱紫。
朱紫似乎是累了,王爷在她身前蹲了下来。
柳莲听到朱紫“嗷呜”一声,一下子窜上了王爷的背。
他不由自主觉得好笑。
王爷和朱紫真的是天生的一对啊!
不过,柳莲想:若是要我来背她,我也是乐意的啊,起码我比王爷力气还大——柳莲在自我催眠外加自我安慰。
见到宋章的时候,柳莲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人经过了易容。柳莲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王爷,王爷只是淡淡道:“且观察着。”
当柳莲发现宋章居然好几次偷偷观察朱紫的时候,他的手就隐隐发痒,好几次攥起了拳头,又好几次悄悄放下——王爷说要“且观察着”的,不能坏了王爷的大事!
路上下起了雪。
赶到金京南门外驿站的时候,骑着马的王爷和宋章兜帽上披风上满是雪。
朱紫眼里只有王爷,她一下车就快步上前,踮起脚跟帮王爷扑去兜帽上的雪,然后自上而下地拍打着王爷的披风,把上面的雪粒子全拍了下去。
王爷的身材太高了,朱紫的个子在女人里面算是高的,可是和王爷还是差了一截子,看着她努力地踮起脚跟,只是为了帮自己的丈夫扑去衣服上的雪,柳莲看得很是妒忌不平:明明我一路赶着马车,比王爷骑马更冷更累好不好!
他不愿意再看这对夫妻表演恩爱了,面无表情地把马车赶过去停好,心里却冒出来一个想法:我和王爷个头差不多,朱紫若是帮我拍打雪花的话,是不是……呸呸呸,想什么呢!
柳莲开始鄙视自己。
快到皇宫的时候,王爷接到了玉香送来的一封信报。看完这封信报,王爷让柳莲把马车停了下来,脸上很是严肃,道:“柳莲,等见了徐连波,你替换他留在宫里吧!”
柳莲想都没想道:“是,王爷!”
过了一会儿,赶着车的柳莲想明白了王爷交给自己的任务,心里不由百感交集:这是要和朱紫分开了么?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么?就这样分开是不是还好,在自己还没有深深陷进去的时候?
柳莲所有的想法在见到徐连波扮演的“钱柳德”的那一瞬间,彻底崩溃。
这个身穿锦绣大花衣服的娘娘腔,这个描着眼线涂着香粉的假男人,这个精心描绘的红唇里吐出“奴婢给王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