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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脑袋更是在颜娘怀里拱来拱去,闷声抱怨,一边偷眼瞧着苏父的脸色。
“爹,这位是阿璃在书院门口遇到的苏公子。”苏瑾瞧着妹妹娇态,轻笑一声便将话题转移到了身后的苏明轩身上。
打三个孩子进门,苏青山就注意到了一边冷眼瞧着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而沉默不语的苏明轩,这会子苏瑾出声提醒,众人的注意力才集中在这个半大少年身上,苏璃也直起脖子,望着那双灰眸。
“还未请教公子大名?不知府上何处?”苏青山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愕之色,又瞬间掩去,却不自觉地在话里语气上多了一分谦卑恭谨。“本……我叫苏明轩,来自京都南阳,无……父无母。”苏明轩毫不畏惧的直视救命恩人的老爹,在其他人眼中未免显得有些高傲无礼。
苏青山微微颔首,颜娘倒是不觉什么,观其面相,反觉得这少年有天生一股贵气和傲气在里面,必非池中之物。
“父亲母亲,既然这位小哥哥无可去之地,不如暂时住在咱们家,孩儿和大哥读书习字也有个伴儿。”
苏璃从颜娘怀里探出半个头,偷偷看了眼立在当中的苏明轩一眼,见他淡然自若,仿佛正在谈论的主角不是他一般,如此气度岂是一般少年能有的,苏璃不禁有些怀疑难道他也是穿越人士,又暗笑自己太过敏感了。
“你呀,读书习字是假,陪着你玩才是真!”苏瑾瞥了眼妹妹,一语道破她的“本意”。
“哥哥!”苏璃站起身,走到自家大哥身边,笑道,“素日里书院的先生皆赞你悟性颇高,见解独到,我看这位小哥哥气度风华于你有过之而无不及,莫不是怕人家超越于你?”
“你这丫头也不必激我,我何时说过不欢迎明轩留下,只看爹娘的意见罢。”
苏氏夫妇岂不知自家一双鬼灵精儿女在两人面前唱的一出双簧,颜娘抿唇一笑,走到苏明轩跟前极自然地拉起他的手道:“我这对儿女,璃儿虽调皮了些,瑾儿却是极懂事的,你若不嫌便在我家安心住下吧。”
除了母妃苏明轩素来不喜与人亲密,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还是忍住了,望着颜娘慈爱的笑容和手上传来的温暖,脑海中浮现出母妃的音容笑貌,心里流过一丝温暖,这时却看到边上那双乌黑的眸子,莫名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轻轻扫去了心头的微酸:“嗯。”
苏青山抿了口茶,见颜娘温和慈爱的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嘴里却道:“苏公子今年几岁了?”“十六。”
“如此倒是比瑾儿大一岁,也是上学的年纪,必不可荒废了学业,明日我便带着跟瑾儿璃儿一同上学去吧。”“多谢苏伯伯!”苏明轩淡淡道,无一个多余累赘的字。
苏璃撇了撇嘴,真是惜字如金,辛辛苦苦背他回来,也不见他谢自己一谢,罢了,自己一个新世纪女性跟一个小屁孩较什么真,反倒显得自己很小家子气似的。
这时,门外更夫打更的梆子敲了两下,颜娘摸了摸身边偎着的苏璃道:“已经二更天了,大家都去睡吧,轩儿暂且住在明礼阁,明日我看看有什么缺的,去市集采买些,天气转凉了,也要给孩子们添些衣裳。”众人依言散去不表。
苏璃穿越后便十分粘着颜娘,有时连觉也要一起睡,今日因见爹娘回来时眉宇间皆有郁郁之色,料两人回房必有话谈,便主动提出自己睡。
打发了小丫头们出去,自顾躺下,却很精神,一会儿想着前世的多舛坎坷,一会儿感慨今生上天居然赐给她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又想到刚刚“捡”到的那个苏明轩,翻来翻去正睡不着,却听见有人轻轻敲了敲了房门。
“谁啊?”苏璃支起半个身子。“笃笃……”门外又响了两声,然后是一个沉静如水的声音:“是我。”
苏明轩?他大半夜的不睡觉敲人家房门玩儿?反正也睡不着,苏璃披上一件水墨点子白兰底的兜帽披风,开了门,果然见苏明轩只披一件月白色单薄直襟开衫伶伶俐俐地站在那儿。
从苏璃矮他大半个头的角度正好看到初八的弦月挂在他的肩膀上,月辉洒在他的眉间眼里,清清冷冷的竟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苏璃怔了怔,嗑出一个字:“你……”
接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她实在猜不到三更半夜一个认识不超过三个时辰的少年男子来敲她的房门意味着什么,都说古代人早熟,难不成早熟到这个地步了?苏璃甩甩头,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苏璃啊苏璃想什么呢。
“谢谢。”苏明轩低头看着眼前的小人,看她莫名其妙地把头甩来甩去,薄薄的嘴唇轻启。
苏璃自是明白他谢她作甚,“不客气。”别过头,大气地摆摆手,一副举手之劳,你不要在意的样子,可惜柔弱的身子出卖了她,“阿嚏!”
气氛诡异的尴尬了起来,真是丢人,苏璃有种自己的英雄梦瞬间破灭的难受。
“秋夜寒凉,注意身子要紧,你快进去罢。”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苏明轩丢下话,翩翩然回房去了。
诶?大半夜的被一个小屁孩叫出来,最后又被人家扔在原地吹冷风,苏璃有点回不过神来的,只好悻悻地关上门,钻进被窝,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更了一章三千字的,有姑娘们的支持,阿否才有更文的动力哟~
、毁桌
第二日卯时,昏昏沉沉的苏璃照常被小丫鬟碧桐拉起来,那个世界每天七点半起床的生物钟如何也调整不过来,现在这个时间对她来说还是太早了点。
碧桐熟练地帮她套上书院统一分发的白衣蓝领院服和浅蓝色外罩纱衣。绞了面巾细细抹了脸,拿青盐擦了牙,又把她拉到梳妆台前坐下,只把头顶的发挽成一个干净利落的髻,余下的都理顺了仍披在肩上,最后戴上浅蓝色儒巾。
苏璃看着铜镜里些许模糊的小脸,心里另有一种滋味,罢罢,父慈母爱兄友,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呢,起身走出知书阁,碧桐跟随不在话下。
沿着抄手游廊,穿过间隔内外室的月洞门,来到昨晚“议事”的花厅,发现众人皆已到了,围坐桌边,只等自己。
苏璃一眼便望见极自然坐在苏瑾身边却给人遗世独立之感的苏明轩,见他今日穿了大哥去岁新做还不曾上身的秋香色修竹暗纹的大袖锦袍,正好合身,乌黑的长发与苏璃一般只梳了个髻,系了根同色的缎带,其余仍松松的披了,看着十分干净,更显得俊秀非常。
“妹妹昨晚睡得可好,不曾被半夜两只小猫打架吵着吧?”苏瑾似笑非笑地看着明显未曾睡醒的苏璃,后者闻言完全清醒过来。
莫非昨晚“私会”苏明轩的事被知道了,心中一紧,这里虽不是中国古代,但一个月来书院礼艺课的教导也知男女之别被看得还是极重的。大哥素日里待自己极好,在学堂里也总怕自己吃亏,但有时候却比老爹苏青山管的还多,转念又一想,她与苏明轩昨晚总共就说了三句话,且都是极正经不过的,便自觉心中无鬼。
“璃儿睡得很好,不曾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顺便瞥了对面的苏明轩一眼,见他只是盯着眼前的仔排玉笋粥,连余光都不曾给她一个,心里反有点闷闷,有种嫌疑犯落网,主谋却逍遥法外的感觉。
用完早膳,苏父便坐了马车带着三小赶往书院,一路上苏青山将昨晚回房后与颜娘讨论后得出因苏明轩初来平安,不如先跟苏璃一同在丙三班学习的决定告诉了他们,又讲了几句要苏瑾在书院好好照顾妹妹的话。
苏瑾自是点头应允,苏璃则在车上小小地打了个盹,苏明轩素来不喜多言,幸而路程不是很远,不多时便到了尚涵书院门口。苏璃与苏瑾别了苏父自去教舍,苏青山则带着苏明轩拜会山长欧阳正华。
尚涵书院根据所学知识的难易统设三个年级,由高到低依次为甲乙丙,及下再根据入学测试的成绩细细分为一二三班,一般刚入学的学生都会被分在丙级。
苏家兄妹上学较晚,然苏瑾天资聪慧,打五岁上就趴在苏老爹的梨花大理石大案上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更不用说十岁便开始自己读四书了,因此去岁的入学测试中,一向贪玩惫懒的苏小妹妥妥的进了丙三班,苏瑾却被分到了丙一。
换了里子的苏璃此前一直是受着马克思主义教育,铭记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五讲四美好青年,现在却让她诵记之乎者也,大学之道,因此痛苦不堪。
苏璃十分疑惑,不是说好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么?然大祁王朝的驭人者似乎很有普及教育的意识,一般人家只要交得起一年十两银子的学杂费,都会送自己的子女上书院读书,并且女子入朝为仕的也大有人在,不过相较男子毕竟还在少数。
苏璃走进丙三教舍,时间也不早了,只剩几个家住较远的学生还未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刚想打开书包,却发现杉木桌面上被人用刀横七竖八地划满了划痕,起伏不平,已然是不能用了。
唉,苏璃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抬头向第一排中间那个位置望去,果然看到意料中那张示威的脸。
这是苏璃穿越来后感到最无力的一件事,不知原先的苏小姐因何原因得罪了班上的一个女学生名叫楚月的。
这楚月十分嚣张记仇,偏生她老爹又是平安县原第一大现第二大客栈的掌柜楚志远,因此便总闹出点花样来和苏璃过不去。楚月还有个同胞弟弟楚阳,也是个不学无术的,成日里和班上其他公子哥插诨打科,斗鸡走狗,间或欺负班里弱小也是常有的事。
看今日的情形,比不得往日在她桌肚子里放点蚱蜢青蛙,可以一笑置之了,无故毁坏书院的公共财物不但要加倍赔偿,而且要被扣除礼艺课德行分数,情节恶劣者还会被开除,致使父母脸上无光。
看着对方小人得意的模样,苏璃也生出点牛脾气来,几步走到楚月跟前,质问道:“不知楚小姐何故毁坏我的书桌?”
楚月这几日欺负了苏璃几次,见她并不吭声,便以为她是个胆小怕事的,不曾料到今日竟敢大声质问于她:“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毁坏了你的书桌?你可以问问其他人,又有谁看见了?必是你自己不爱惜书桌,怕担责任,反推到他人身!”
楚月愣了一愣,马上反应过来,又不知想到什么,心下大定。苏璃因一时憋气,才来找她理论,复清醒过来,又看其他学生都低下头去,便知是自己鲁莽了,无凭无据,难道生生吃这个闷亏?心中不禁有些着急。
“昨日下学前可有这划痕?”清冷的声音仿佛有宁神静气的作用,轻轻抚平苏璃心底的焦躁。苏璃抬起头,眼前之人不是苏明轩又是哪个。
“昨日我是最后一个走的,桌面如新并无划痕。”
“如此便是在今天早上了,不知今早可有其他班的学生进入教舍?”
闻得此言,站起来一个圆脸男生:“今日我卯时二刻便到了,因坐在最后一排,要经过苏小姐的桌子,瞥见那时桌子还未被毁,后来便一直在教舍中,并未见到其他班的学生。”
“如此便是丙三班的学生所为了,现在是卯时三刻,时间仓促,作案者应该还未有机会将作案工具处理掉,想必还在那人身上,只要先生查查是否有学生带了与划痕相吻合小刀或同类物什即可得知书桌为谁人所毁。”苏明轩转过身朝向众人道。
“不错,大家都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桌上吧。”看了半日戏的数艺课先生祖贤清很及时地接过话头,作了当之无愧的检查员。
“邵德,你的东西怎么不拿出来?”
众人十分吃惊,只因这邵德平日看着最是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