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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便上前帮昭帝拔了头上银丝,但走近看才知昭帝头上生了不止一根的银丝,数不清的银丝掩藏在黑发下,卫泱眼眶湿润,直到昭帝催促:“怎么还没完了,难不成想拔光舅舅的头发?”
卫泱道:“卫泱不敢。”
卫苒携着微凸的小腹来与舅甥二人用膳,卫家姐妹二人虽在姐姐妹妹想叫,但关系绝不亲近,昭帝忙着为卫苒布菜,卫泱不曾见他对那个嫔妃这般体恤过。
晚膳间传来东北的捷报,昭帝喜怒都藏心底,卫泱猜不透昭帝心思,而那打胜仗之人是她的夫婿,她却也无任何开心模样,只有卫苒客套道:“驸马又立军功,真是恭喜妹妹。”
卫泱道:“驱除敌寇保卫国土,是男儿的责任,驸马不敢邀功。”
昭帝“哦”了一声,故意扬高语调:“朕一项赏罚分明,驸马有功,就该赏。”
用过晚膳后卫泱匆匆告退,回去一路只觉得背脊发凉,如今东阳城中的每一人都愈发陌生,不知是她来错了地方,还是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地方。
回去的时候卫家已经熄了灯火,她因怕黑,屋前总要留一廊的亮灯,顺着光亮回到屋子,一日在外浑身酸痛,等洗漱过后是挨着枕头就睡的地步了。
临睡前瞧见窗台上一方小小花盆,里头埋的是慕湛派人送来的种子,她有些好奇这花长开后会是什么样子,但想那蛮人在西北长大,从未见过珍奇名贵的花草,想这也不会是稀奇的东西。
夜里噩梦,她明明在草原上自在奔跑,突然狂风大作,恶狼向她扑来,那恶狼幻化人形,微红的发,猩红的眼,眉目凶恶,情境又突然变化,她与那人□□地躺在天地间,他用长鞭鞭笞她,用牙齿撕咬她,他要让她挫骨扬灰,不得轮回。
她惊醒时满头冷汗,所有怨气都发在慕湛送来的种子上头,唤来丫鬟将那花盆移走。
第二日夜里恰逢宫宴,卫苒怀胎百日又逢生辰,皇帝特设宫宴来庆贺,可见对卫苒的宠爱。
卫显与卫泱兄妹替卫家人入宫,卫显如今在朝中风头正盛,到处都是巴结之人,卫泱在宫里头年纪相仿的公主王女皆已外嫁,相熟的只剩几个妃子,席间有说有笑,她在西北的见闻也为这群身处深宫的女子添了分乐趣,直到卫显身旁没人了,卫泱才端着酒樽去找卫显。
卫显闻到她身上酒味,就得知她今夜趁兴多饮了几杯。卫烆现在正带着卫兖南去视察,家中好不容易松口气,上次兄妹二人这样相聚还是在武威城,一别多日,时境都不大相同。
卫泱给卫显的杯中斟上酒:“不知日后战事一起,我和阿哥还有没有这样一同喝酒的机会。”
卫显接过卫泱斟满的酒,一饮而下:“既然这次回来,便留在家里吧。”
卫泱苦笑:“汤圆儿名义上还是慕湛的妻,该走的时候还是要走的。”
卫显微微一怔,卫泱好似一夜长大,她的变化令卫显觉得苦涩:“当初哥哥没能护你,眼睁睁看你嫁给那蛮子,如今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我万万不能将你再还回去。”
卫泱道:“我也不能赖在哥哥身边一辈子,当一辈子老姑娘。”
“为兄养得起你。”
卫泱凑近卫显,趴在他怀里:“阿哥记着今日的话,往后不论发生些什么,都要好好护着汤圆儿,不准责怪我,不准让我受委屈,像我小时候一样。”
“你这丫头是蹬鼻子上脸。”
“那得你肯让我蹬才是。”
兄妹二人低笑,引来不远处的卫苒,卫苒身子重,行走都有侍女扶着,眼下装作亲切模样,笑容亲和而不真实:“大哥和泱泱又跑来偷酒喝了?泱泱毕竟是个姑娘家,大哥不能老是灌她酒。”
卫泱回道:“是我给大哥灌酒才是,怎么苒姐儿不用陪在陛下身边?”
“陛下饮了两杯圣体不适,陈公公扶陛下去休息了。卫苒没想到今日大哥和小妹都肯赏脸前来,有家人陪着,倒不觉得孤单了。”
卫泱道:“这些人都是来替苒姐儿庆贺的,苒姐儿怎么会孤单呢。”
卫苒道:“原以为大哥不喜这种俗气场面呢。”
卫泱和卫显谁都没说是卫泱央着卫显前来的,在宫人的耳目下兄妹三人寒暄了一阵,卫泱提议要卫显陪自己去浣溪宫看看,兄妹二人才告退了卫苒。
浣溪宫的宫人都被派卫苒的宫里伺候了,房梁上都覆了尘,幸而是两朝公主居住过的地方,虽落了尘埃,却不见宫殿变得陈旧。
卫泱道:“谁能想我会在阿娘住过的地方住上六年时光。”
打更的宫人而过,见是这二位,行了礼报了时辰,又行向另一个方向。
卫显道:“时候不早了,慕嫣尚在等我,我们回去罢。”
卫泱听卫显要回去,神色闪过一丝慌乱,拉住卫显的手道:“阿哥不陪我再走走吗?”
卫显回头,目色冷峻了起来:“卫泱,我以为你向来有分寸。”
“阿哥在说些什么?”
卫显只有在她犯错时才会直呼她的名字,卫泱眼看瞒不住,又不知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死死拉住卫显的手不让他走出浣溪宫。
“你明知道慕嫣与三哥情投意合的!”
卫显回头冷冷看着她,不留半点温情:“知道又如何?早在我要娶慕嫣之前,我便知道。”
“那你为何。。。”
卫泱的心思被卫显一眼道破:“你可是在想你亲自安排的人送慕嫣出城,怎么会有错?”
卫泱见事到如今,从来她与卫桀的小把戏就没有逃得过卫显双眼的,她吸口气,松开卫显道:“阿哥早就知道她会走?”
卫显转过身来,平和地抚摸她的后脑勺,和往日里一样,“汤圆儿该是最懂阿哥的人。”
卫显大步离去,不久后卫苒带着宫人来到浣溪宫,卫泱瞧着来势汹涌的卫苒,并未打算与她周旋,正欲告退出宫,却被卫苒身边的宫人拦住。
“小妹放心,这些都是大哥的人,不会伤害你的。显哥哥托付我看护你,他回来之前,你便乖乖呆在我的视线内。”
没了旁人,同门的姊妹变得比敌人还要疏远三分,都是高傲的性子,谁都不愿低头。卫苒经历了流产丧夫,再被皇帝强夺到宫里面,如今独占盛宠,终于是苦尽甘来,她厌弃了从前的日子,往后她要做人上人,别说卫泱,整个卫家都要高看她一眼。
她却低估了卫泱的性子,那时她本该应慕湛帮皇帝占了她恨他恨得入骨,但慕湛要娶卫泱时,她却没少从中煽风点火,促成这对错的姻缘。慕湛的荒唐事她素有耳闻,她当时已是妇人,比谁都更清楚温柔的夫婿是才是女子这一生的渴求,还是夏王妃时一群深闺寂寞的少妇总爱找她牢骚,她们约莫是寂寞久了,谈起男子,都向往慕湛那般粗狂的,私下喜爱谈论他那一处,说是天赋异禀。卫泱那纤弱躯体,送到慕湛的床上便是至少得被折磨掉半条命,卫苒原以为这卫泱的棱角会被西北的大风和慕湛磨得温和,却不料还是这副让人发恨的模样,比她离宫时更甚。
卫泱冷冷一笑,挑眉看她:“苒姐儿这时不该拦着阿哥吗?追回了慕嫣,只怕阿哥的心又不在苒姐儿身上。”
“你胡说什么!”卫苒猛得站起,双目怒瞪。
卫泱反笑道:“我说什么苒姐儿自己清楚就好,有些话放不得台面上来说。”
卫泱原没想卫苒会如此大的动静,竟敢要伸手来打自己,她动作比卫苒更快,卫苒巴掌没能落下来,就被她闪躲开来。
卫泱见自己动作这样迅速,竟然不忍轻笑起来,幸而周遭的都是卫显的手下,见二人要生事,连忙劝解。
卫苒以为卫泱在嘲讽自己,想她竟然无礼嚣张到这地步,却不知卫泱不过在笑自己如今眼疾手快,不比当日的迟钝了。
慕湛脾气暴烈,她又是嘴上不肯服输,慕湛不愿动嘴时就要动手,她才练就了这样的反应力。
卫苒渐渐消了气,理了理衣容,从容道:“是我怀孕期间情绪不定,差点做了错事。”
到了后半夜卫显亲侍才入宫接卫泱回去,卫泱端坐久了,恍一起身,眼前一花,她却不愿在卫苒面前显得软弱,站稳脚,朝她瞥了一眼:“那些旧事就烂在过去吧,苒姐儿也要向前看才是。”
卫泱被送回卫府,没见卫桀与慕嫣身影,卫显脸上挂了彩,卫泱自记事起,还没见卫显这般狼狈过。
卫泱叫下人打来热水,自己用热毛巾去敷卫显脸上青紫的地方,却被卫显一把拦了出去,一个不稳差点跌坐在地,好在扶住了一旁的椅子。
卫显一双鹰眼凌厉:“可真是长出息了。”
卫泱拿着毛巾一怔,见卫显这样说,她也来了性子,索性将毛巾一扔:“大哥强取豪夺,你之所为与慕湛又有何异?”
“闭嘴!”
耳光声响彻厅堂,下人站了一排,垂头互望,进退不是,直到卫显喝了一声:“滚!”
他原是气头上,以为卫泱总会懂事,偏偏他最信赖的人又火上浇油来,一气之下动了手,这是他第一次打卫泱,直到巴掌声响起,他才恍然,这是他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他怎么舍得打她?
卫泱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不可置信,亦无所希冀,眼里只剩冰凉的绝望。
到底人都会变的。
“泱泱。。。”
卫显艰涩出声,换卫泱一声苦笑:“你以为你与卫苒的事我不知?你以为当你怂恿舒严去武威偷地图的事我不知?只要你一日待我好,我仍可当这些事从未发生。你说要接我回家,却是要置我丈夫于死地,我大哥究竟何时变成了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了?”
她本明白,权势之中,没有君子,却不能接受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算计。
以卫显对她的了解,明知她不可能看舒严被慕湛处决,知道无论她如何做都会触怒慕湛,却仍要以她来做赌注,离间慕湛与淮南王的关系。失去淮南王的支持,等慕家由慕沂接掌后,慕湛便孤立无依,牺牲她与舒严这些不懂大局的小儿女又算什么?
“卫桀如今是军中的统帅,兀自离职你可知是何罪?卫泱,你何时如此不懂顾全大局了?”
“为了你们所谓的大局我有家不能回,为了你们的大局我嫁给了我不爱的人,为了你们的大局我要做寡妇,只因我生在卫家,就必须如此吗?”
卫显一巴掌激出她所有愤恨,势必在这一夜发泄殆尽:“我又何尝不了解阿哥呢?你从前利用苒姐儿控制夏王,如今利用慕嫣牵制北平,你们从来只会利用女人来得到自己想要的。”
卫显淡漠道:“我用十座城池换来慕嫣,绝非为达到什么目的。”他的喉咙微微滚动,像是有话咽了回去,末了剩一句:“若说目的,只是为了娶她。”
卫泱怎么都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她眼里的卫显,杀伐果断,儿女□□早已埋葬沙场,他现在谈起情爱,倒令卫泱陌生。
卫显淡淡看了眼卫泱红肿起来的脸颊,叹息道:“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歇下吧,有事明日再说。”
☆、卫显
卫显回到房中,府里灯全灭了,也无点燃的烛火是在等他。他记得幼时母亲在夜里总会燃一盏灯,起初不知缘何,后来才明白是在等父亲。以前和姚氏生活时,她也会燃灯等他,但他从不去她的房里。
卫苒嫁了夏王,他娶了姚月娘,往后是各有生死了,但牵连不断。他向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