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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傲白震惊的看着杏儿,不可置信的摸上自己的脸颊,脸上火辣辣一般疼痛。
手指发麻,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杏儿泣不成声的哭着,大声吼道:“安傲白,你醒醒吧!你永远都追不上她的脚步,为何要作践自己!”
就像她一样……
田荷花注定不会是待在小镇上的人,她竟然会觉得田荷花像是神,普度众生,但是对每一个人都一样,她会用微微怜悯的眼神看着挣扎在死亡边缘的人,帮你或不帮你,只是因为你是不是应该轮回了,用听不出起伏但却分外好听的声音告诉你,生老病死,花开花落,万物之道,但是你却甘之如饴。
安傲白高涨的怒火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他又何尝不知道,自从看到夜千狐后,他所有的骄傲尊严都被他踩在脚底,云泥之别,但是贴在怀中的荷包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火,他便像是那飞蛾扑火。
他已经错过了一次,这小小的希望他便想紧紧地拽住,不想失去第二遍,哪怕成功性微乎其微,他都想试上一试,不然他会被俩次悔恨折磨的生不如死。
“啊!”肚子一阵绞痛,原本情绪激动的杏儿突然捂着自己的肚子,双腿处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疼痛使她咬紧唇瓣。
安傲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也慌了神,不会是要生了吧?产婆说要下个月的,耳边响起杏儿无助的啜泣声,安傲白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田荷花,迷茫的看着她,他好像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当遇到困难时,脑海中就想着田荷花,似乎这样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还愣着干嘛?赶紧把杏儿抱起来。”
安傲白笨手笨脚的将杏儿抱起,田荷花的右手被杏儿紧紧地捂住,力道大的似乎可以将人的指骨捏断。
“杏儿,深呼吸,吸气时双肩上抬,对,就像这样。”田荷花陪着杏儿一起做胸式浅呼吸,这样可以减轻疼痛。
好在这个小巷离安家不远,也许田荷花见到她之前便已经猜测出是她干的,是顾虑到她是孕妇,想让她少走一段路吗?但是疼痛难耐的杏儿已经无暇去考虑那么多了。
安傲白刚踏入家中,所有的下人便立刻手忙脚乱的准备起来。
“不好了,少爷,产婆去给田村的一户人家接生去了。”家丁跑进屋内气喘吁吁地说道。
屋内,杏儿的叫声已经一声大过一声,嘴唇已经被咬破,沁着血丝,裤腿渗着暗红的血液。
安傲白被杏儿凄厉的叫声吓到了,脸色苍白,他从不知道生孩子原来这么痛。
“热水,酒,火,银针,干净的布,留下俩个丫鬟打下手,所有人都出去。”镇定冷静的声音就像是一股清泉抚慰了所有人焦躁慌乱的心,大家纷纷照田荷花的吩咐准备东西,留下了俩个手脚利索,心细胆大的丫鬟。
“痛就咬着!”田荷花将一块木条放进杏儿的嘴中。
浸满了鲜血的棉裤子已经被褪下,嫩白的俩条腿鲜血淋漓。
屋内燃起了好几个暖炉,朝外散发着暖意。
“使劲!”田荷花一边观察着下面的情况,一边鼓励着杏儿。
声音中没有丝毫慌乱,可是只有田荷花自己知道,她心里是有多紧张。
杏儿揪着床单,拼尽全力,跟着田荷花的声音走。
“出来了!出来了!”田荷花的声音中抑制不住染上一抹喜色。
杏儿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再次咬牙叫了一声后,脱力一般躺在床上,双臂因为一直绷紧而情不自禁的抖动着。
“继续!”
“我使不上劲了。”虚弱无力的声音传来,杏儿连眨眼的动作都做的万分吃力。
田荷花心里咯噔一下,不会难产了吧。
第七十八章 快跟我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杏儿感觉自己的力气正一点点的从体内流失,可是她的孩子还没有出来,汗水早已浸湿了她的鬓发,手指无力的抓住身下的床单。
田荷花抬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用沾了白酒的湿巾擦干净双手,取出别在棉包里的银针,在火焰上来回烫了几下后,用酒液消毒。
八根银针分别刺入杏儿的合谷穴、三阴交、支沟和太冲穴,杏儿猛地睁大眼睛尖叫了一声。
“加把劲!拖得越久,对孩子越不利。”田荷花急声道,她已经看到婴儿小小的脑袋了,裹着血丝的几根稀疏黑发。
不!她的孩子不能有事,杏儿惊恐的摇着头,一边疯狂的大声喊叫着,绵弱无力的手指一瞬间重新拽紧了身下的床单。
田荷花小心翼翼的托住婴儿的头和肩部,“杏儿,快了!快了!我已经碰到孩子,再使把劲!”
听到田荷花的话语,杏儿仿佛被打了强心剂,嘶哑着喉咙拼尽全力。
“出来了!”田荷花轻柔的抱着孩子,眼睛情不自禁的淌下了眼泪。
杏儿虚脱一般的躺在床上,如同离水的鱼急促的喘息着,累的眼帘都不想睁开,但她还是转动着眼珠看向孩子,目光柔和,溢满了慈爱。
孩子怎么不哭?田荷花手指探向婴儿的小鼻子,有呼吸,轻柔的气息喷在手指上,不禁松了一口气。
打开婴儿的小嘴,果然嘴中有羊水,田荷花轻轻的将羊水吸出吐至一旁。
“哇!”婴儿动了动小手,嘹亮的哭声响起。
屋外传来欢呼的声音,“生了,少奶奶生了。”虽然平日里杏儿对他们不是多好,喜欢端着架子,但是在听了这么久揪心的喊叫后,婴儿响亮的哭声终于传来,悬着的心也跟着回归原位了。
听到哭声,安傲白松开了双手,手心上已经满是咸腻的汗水,房门没有打开,没有听到田荷花的指令,他也不敢贸然进去。
田荷花将消毒过的细线缠绕在婴儿肚脐的根部,绕一圈扎紧,打俩个死扣,再绕一圈打死结。
往前一寸的地方继续扎了个结,然后在中间位置用剪刀将脐带剪断,用消毒纱布包好脐带的断头。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少奶奶生了,是小小姐。”丫鬟刚打开房门,清新的空气吹进屋内,散了那一室的血腥味。
安傲白迫不及待的冲进房内,田荷花正用柔软的小被子将婴儿包起,眉目间的温柔看的安傲白不禁一晃神。
“先净手。”田荷花瞥了一眼杵着不动的安傲白说道。
从丫鬟手中接过湿毛巾擦了擦汗湿的双手,安傲白走向床铺,婴儿粉嫩的脸颊那么小,还没有他的手掌大,微睁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杏儿欣慰的看着孩子,眼泪依旧源源不断的从眼角滑落。
田荷花将孩子抱起来给安傲白,安傲白搓着手掌不知道怎么接过孩子,神色尴尬。
田荷花哑然失笑,偏头看向杏儿,笑的毫无芥蒂,杏儿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她笑了。”安傲白轻轻地抱着孩子,看到孩子咧嘴露出柔嫩的牙龈,没有一颗牙齿,惊喜的说道。
田荷花使劲拧了一下安傲白的腰,眼睛却是看向杏儿,看到杏儿对她扯了一下嘴角,眼中的笑意愈发欢快。
安傲白皱了一下眉毛,看着杏儿毫无血色的双唇,疲倦的面容,踌躇了一下后不自然的说道:“你辛苦了。”然后低下头去逗弄怀中的孩子。
虽然安傲白说的很轻很快,但她听到了,嘴角扬起一抹苍白的笑容,杏儿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不是吗?”田荷花伸出纤细的手指勾着孩子柔嫩的小手指。
良久,空气中传来沉重的字眼,“嗯。”
既然这是你开心的,希望的,那我便这样做,我和你终究是俩条平行的道路,不管往回走还是向前走,都永远没有相交的路口。
“安家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若有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安傲白对着田荷花郑重承诺道。
田荷花却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行,我先走了。”
安傲白点头垂首看着孩子,忍住内心的冲动,不去看田荷花离开的背影。
田荷花出门便被管家塞了俩个红包,管家乐呵呵的笑说:“田姑娘,人人有份,你是大功臣,给你双份。”
“那就谢谢管家了。”田荷花将红包收入怀中。
家业给了安傲白掌管,上佛山修生养性烧香拜祖的安员外夫妇俩此刻正风尘仆仆的赶来。
“没想到是个闺女,我还以为可以抱上孙子了,看那肚子不像啊,还去圣僧那里求了一卦……”一穿着缎绸袄的贵妇附在安员外耳旁喋喋不休道。
田荷花经过他们身边时,开口说道:“恭喜安员外,小小姐很漂亮,也很有灵性,安少爷年轻气盛,想必安员外家以后定是福孙满堂。”
“田姑娘?”安员外看着田荷花凝眉想了一会儿后喃喃道,但是田荷花已经和他们擦肩而过未做停留的离开了。
田荷花出了安家大门便是扶着墙壁一阵干呕,揉了揉眉心,靠着墙壁继续向前,步伐有些缓慢而沉重,一波一波的疲倦像是海浪一样席卷而来。
墙头那枝探出墙外的梅花,怒放着,散发着阵阵清冷的馨香,原先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此刻已经尽情的展示着自己傲然的美丽。
田荷花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中,倒头就睡下了,她做梦了,梦中出现光怪陆离的画面。
田荷花梦见自己生孩子,痛的死去活来,血像是高压枪中的水柱一样喷出,怎么止也止不住。
醒来时,满头大汗,嗓子干哑的厉害,窗外竟然已是明月高挂,田荷花起床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边捧着一边向厨房走去。
暖桶上改了一层棉毯,田荷花掀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了出来。
晚饭烧了只鸡,知道她喜欢吃骨头多肉少的鸡块,锦娘便将鸡翅鸡爪全都挑了出来。
填饱肚子后,田荷花又继续回屋睡觉,这一觉睡的踏实安稳,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嘭嘭嘭!”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大清早便起床了在厨房里准备早饭的田荷花听到敲门声,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边朝着大门走去。
刚打开大门,田荷花便睁大了眼睛,“尹左?”
“立刻跟我走。”凌乱的发丝可以看出尹左一路着急赶来,见到田荷花不由分说的拉着她离开。
门外一匹枣红一匹黑色的骏马打着响鼻,颈部鲜艳的血红颜色仿佛淌着鲜血一般,油亮的毛发矫健的四肢五一不说明着这俩匹骏马是上等的汗血宝马。
“怎么回事?”田荷花甩开了尹左的手臂,蹙眉问道。
尹左将枣红色骏马的缰绳交到田荷花手中,沉声说道:“教主出事了,若是晚一步,他有可能会血洗了炼狱教。”
夜千狐狂性大发,虽然被锁在地牢中,地牢坚不可摧,夜千狐四肢都用千年玄铁的锁链束缚中,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武功高强又出于狂暴状态的他会不会冲破地牢出来,到时候谁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情。
夜千狐前俩次发作的时候嘴中呢喃着田荷花的名字,这次发作已经用药效压制不下来了,当他们念叨着田荷花的名字时,夜千狐血红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茫,将田荷花的那副画卷给他看时,会停止挣扎身上的锁链,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画中的女子,虽然很快又会剧烈的嘶吼挣扎起来,但是这无疑不是给了他们希望。
“走!”田荷花心急如焚,扒着马背踩着脚蹬骑上马身。
看到田荷花笨拙的样子,尹左眉头一皱,“你不会骑马?”然后惊觉自己这个问题很白痴,女子一般只有官宦世家的千金小姐才有机会骑马游乐,普通老百姓家尤其是这个偏僻的小镇上很多人都没有接触过马,谈何骑马,他不自觉的就认为田荷花应该会骑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