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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墨似的夜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眼看黎明将至,田荷花说:“我明晚来找你,钱三的事情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文素点点头,“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话,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看见天快亮了,文素化作一团白烟,进入了古井中。
悬挂在半空中的追魂灯回到田荷花的手心,将灯笼折叠起来,手指竟是一点都不怕那燃烧的火焰,这橘黄色的阴火触碰起来像是凉丝丝的液体,还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将追魂灯揣入怀中,田荷花赶在天亮前回到了客栈中,倒头就睡觉了。
街上车水马龙,在茶店已经五杯香茶入腹的田荷花突然眼睛一亮,停下指尖轻点桌子的动作,摸出五个铜板扔在桌子上后,离开了茶店。
第十五章 守门神
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二狗子加快了脚步,转头瞥了一眼,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俩圈,闪身进入了小巷中。
在小巷中七拐八拐后,二狗子靠着墙壁松了一口气,抖了抖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服。
娇笑声传来,心里猛地一惊的二狗子警惕的望向四周,如同惊弓之鸟,“谁?”
“做个交易怎么样?”田荷花从墙头跳下,开门见山道。
“放心,我对你怀中的钱袋没兴趣。”看到二狗子眼神戒备,右手放在胸膛上,田荷花身子靠着墙壁说。
“什么交易?”二狗子表情放松了些,但也不敢太大意。
“帮我去偷一个人的东西,事成之后,这些银子就归你了,只赚不亏,天大的好事。”田荷花拎着手中的钱袋子晃了晃道,钱袋里的银两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响声。
不等二狗子回答,田荷花又继续说:“钱三戴在脖子上的金佛,给你一个时辰搞定,一个时辰后还是在这里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二狗子没有做过多考虑,便答应了田荷花的交易,田荷花看似在和他商量,但是他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田荷花明显是看到他偷东西的手法才找上门的,除非他想进牢房,而且答应交易对他只有好处。
只要他的脑袋没有被驴踢了,他现在便在对钱三下手的路上了。
一个时辰后,二狗子转着手中的金佛,朝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呸了一口,抹了抹自己梳的油光锃亮的头发。
有时候技术太好也是一种罪过,简直毫无难度系数,二狗子颇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哼着不着调的曲子来到约定的地点。
不是哥自恋,是哥有自恋的资本。
见田荷花还没有来,二狗子单手撑着墙壁摆出一个潇洒的姿势,然后又不满意的摇了摇头,转身靠着墙壁,双手交叠覆于胸前。
微微低头,他要用自己最俊朗的角度——他的侧脸,无懈可击的完美侧脸,展现在田荷花的面前。
拨了拨俩边的碎发,他似乎都能够幻想到田荷花含情脉脉,脸色娇羞的样子。
买糕的!他怎么能够这么帅!
微微低头的二狗子一不小心瞥到了自己鼻间长出的鼻毛,眉毛一皱,败笔,简直就是败笔!
手指捏着突出的鼻毛拽了拽,太疼了!
怎么办?二狗子想了想后,伸出一根手指塞进鼻孔里,他还是将鼻毛塞回去吧。
“东西到手了?”换了套衣服,换了个发型的二狗子差点让田荷花没认出来,她的眼光果然没错,二狗子得手的时间够快,不枉费她坐在茶楼里蹲点了一个上午。
“嘎?”听到声音的二狗子条件反射的抬头,全然忘了他还有一只手指头塞在鼻孔里。
田荷花眉心几不可见的一蹙,眼角抽搐了下,因为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如花挖着鼻孔,表情销魂,用着无辜的眼神望着她。
二狗子抽回手指头,手忙脚乱的在身上擦了擦,向来脸皮厚的金枪不穿的他一脸的尴尬。
“到手了,早到手了。”二狗子将手中的金佛递到田荷花的面前。
看着躺在二狗子手心处的金佛,田荷花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望向二狗子。
二狗子眼神有些闪烁,神情窘迫,不自觉的开始面红耳燥。
“给你了。”田荷花没有拿走金佛,将钱袋子放在二狗子的手上道。
“想要追女孩子就不要舍不得花钱。”丢下一句话后,兀自留着二狗子站在那里怔愣,田荷花施施然的离开了。
一分钟后,二狗子又是抓耳又是挠腮,在小巷中开启疯癫模式。
她果然是发现了,明明是一模一样,她竟然一眼就能够看出金佛是假的。
果真是世间什么都可以造假,爱情不能造假。
——
倒钩的弦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辉,大地笼罩了一层薄纱。
从宅子里传出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哭声,声音抑扬顿挫,文素坐在井口上,掩面哭泣。
听到开门的声响,文素起身飘至田荷花的身前,“你来了?”
声音有些欣喜,虽然田荷花说今晚要来,但是她怕田荷花会临时改变主意,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嗯。”田荷花点头,“文素,你钻入伞底下,附身到红伞上,这样可以拖延你在外面待的时间。”
闻言,文素身子化作白烟,没入了红伞之中。
若是此时有人行走在街道上,看到田荷花,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以为见鬼了。
田荷花撑着一把小红伞,轻启莲步,落地无声,独自行走在寂静的夜晚。
那行走的速度却不像是常人的速度,明明是慢悠悠的步伐,却是如乘清风,身形如鬼魅。
“文素,你慢点。”田荷花有些无奈道,她的双脚已经近乎离地了。
本是她撑着伞,现在变成伞撑她了。
小红伞仿佛一刻都等不及似的带着田荷花赶往目的地。
越是靠近钱三家,文素身上戾气越重,已经控制不了的向外扩散出,通完钱三家的路她已经了然于心,闭着眼睛都可以飘到。
“你这女鬼竟然不知悔改,三番两次而来,视吾等威严为何物!”田荷花被文素拉着刚来到钱三家,贴在门上的尉迟恭金枪一指,大喝道。
秦琼和尉迟恭半个身子从门上探出来,身披战袍,怒目而视,威风凛凛,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文素直接就被尉迟恭铿锵有力的声音从红伞中震出,摔落在地上。
“让我进去,枉你们被人供奉成门神,竟然为这等劣迹斑斑的人守门!”文素厉叫一声,身子从地面弹起,猛地扑了上去。
第十六章
“尔等竟然口出狂言,还不速速离去!”尉迟恭和秦琼的金枪相交成一个叉的形状,金光一闪,将文素震出六尺有余。
文素的身形像是水中的倒影一般晃动了下,眼看文素还要继续冲上去,田荷花玉镯中的束灵索飞出,捆住了文素的身子。
田荷花一路拽着剧烈挣扎着身子的文素来到钱三家的窗户下,“从这儿进去。”
“……”
文素看了看窗户,又看了看田荷花,对着田荷花大眼瞪小眼。
“门神守门,又不守窗户,记住,这件事千万不能让第二只鬼知道。”田荷花对着文素表情严肃道,“还有,适可而止,千万别闹出人命,不然你到了地府罪加一等,为了这种瘪三不值得。”
文素眨了眨眼睛,而后郑重的点了点头,白影一飘,从窗户口钻入了钱三的家中。
“母之,诚彼娘之非悦!”见成功到了钱三的家中,文素郁闷的骂了一句,早知道还可以这样,她就不用每次都被凶神恶煞的门神弄得遍体鳞伤了。
田荷花听了,感叹道,古人骂人就是文雅,翻译之便是“妈的,真TMD的不爽!”
“哈哈哈,那女鬼被我二人气势所镇!”
“吾等在此,妖魔鬼怪退避三舍!”
尉迟恭和秦琼相视哈哈大笑后,光芒大盛,俩人退回了画像之中,手持金枪,不怒自威,收工!
熟睡中的钱三迷迷糊糊的转醒了,胸口处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的他喘不过气来。
明明是闷热的夜晚,这一会儿竟是寒风阵阵,冻得人直打哆嗦。
钱三将因为燥热而踢下床的被子捡起来裹紧身子,嘴里嘟囔了一句,“见鬼了。”
突然浑身一个激灵,猛地弹起身子,伸手在脖子上一摸,摸到金佛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一阵阴凉的风吹来,屋子蓦地一下就亮了。
烛台摇曳着烛火,发出橘黄色的光芒,火焰偶尔跳跃着。
钱三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紧紧地拽住自己挂在脖子上的金佛。
黑色的影子投在墙壁上,被放大了数倍,就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扑过来的猛兽。
心都快蹦到嗓子口了,周遭安静的不同寻常,钱三感觉自己的心咚咚咚的跳的不受控制。
捏紧了手中的金佛,壮着胆子大声吼道:“是谁?赶紧给老子出来,要是被老子找出是谁在装神弄鬼,老子抽你皮,扒你筋!”
这么一吼,顿时心里底气多了不少。
随后,钱三就感觉不对劲了,哭丧着脸,打开手心,只见那金佛被捏碎成一堆粉末,被他手心中冒出的汗水浸湿了。
脑袋轰的一下炸开,他的金佛被人掉包了!
钱三听到了轻轻地脚步声,他能够感觉到有一个“人”向他走来,但是却什么都看不到。
钱三往后退着身子,这样的恐惧比真正见到鬼更加来的折磨,那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一般敲在他的心上。
“钱三——”幽幽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的呼唤。
一只白的和纸一样的手冷不丁的抓住了钱三的脚踝,那殷红似血的的指甲狠狠地嵌入肉中。
钱三头皮一阵发麻,脊梁骨处攀上一股凉意,袭遍四肢百骸,手脚发凉,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
仿佛脚上沾了吸血虫一样,钱三拼了命似的甩着脚。
“钱三,我好看吗?”毫无起伏的语调生冷的问道。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安静的坐在镜子前,身姿玲珑有致,气质娴静,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后。
那芊芊玉指轻执木梳,微微垂着头,缓缓地梳着墨发。
看清了那女子的长相,钱三呼吸一窒,好似被人扼住了喉咙,瞳孔剧缩,“是你!”
“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亲眼见着文素的尸体被捞出来,已经被井水泡的发白发胀了。
“你看,我好看吗?”文素抬头对着镜子的方向,嘴角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钱三惊恐的发现自己的双脚不受控制的向前,一步一步的走向文素。
绝望,恐惧,犹如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钱三想闭上眼睛,豆大的眼睛却瞪得和铜铃似的,仿佛要撑爆眼皮。
转头,看向镜子。
镜子中呈现的不是白衣女子姣好的面容,而是一张惊悚的鬼脸,眼角处淌着鲜红的血液,眼神怨恨如锋利的匕首,嘴边的笑意让人毛骨悚然。
那木头梳子每梳一下头发,便脱落下大把大把的头发,连同头皮一块剥落……
“啊!”钱三发出杀猪似的叫声,这一叫,反倒是让他发软的身子有了力气,抬起手臂一掌挥向文素。
“咕噜噜……”文素的脑袋被钱三一掌拍飞,尸首分离,脑袋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下。
文素转过脑袋,凌乱的头发遮挡住面容,眼睛里怨毒的光芒透过头发迸射出来,让钱三心底阵阵发寒。
无头尸体抬起手臂,掐住钱三的脖子,地上的脑袋说道:“不好意思,身子被泡烂了,不经打,豆腐渣工程。”
“啊啊啊!”
正在闭目小憩的田荷花掏了掏耳朵,这钱三下一世肯定是投胎做猪,不然可惜了这嗓子。
“完事了?”看到文素飘出来,田荷花打了个哈欠问道,“怎么样?”
“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