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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已经放好了一桌酒席,李德琅在桌边坐下,回头看看软玉,软玉连忙走过来,早有丫鬟满了两杯酒递过来,两个人无言的喝了交杯酒,屋里的四个丫鬟齐声道喜,这就算礼成了,几个人便退了出去,软玉这才松了口气,她赶紧找到脸盆,先把脸上这一层厚厚的官粉洗了去,这才重新坐到桌旁,而李德琅已经坐到床沿上了。
软玉的肚子确实饿了,她惶惶了一天,基本没吃什么东西,便捡了两块糕点吃了,心里却开始打鼓,接下来李德琅会怎么办啊?她瞥了李德琅两眼,李德琅已经开始脱身上的袍服,嘴上说道:“吃好就歇了吧,已经很晚了……”
软玉想起来临上花轿前老夫人送的春宫图,此刻还装在袖袋里,可惜自己一眼没看……老夫人这是故意的吧?难道不是应该头天晚上就给自己吗?软玉虽然没跟男人上过床,但是男女间怎么回事儿还是知道的,她把心一横,上床就上床吧,左右也就那么回事……
软玉拆了头上的饰物,这才走了回来,慢慢脱去了身上的外衣,又放下了红帐子,着了亵衣亵裤挨着床沿躺下了,帐子透进了喜烛的光,红腾腾一片,不过光线却十分昏暗,软玉虽然看不清李德琅的表情,却知道他正在看着自己。
软玉的心怦怦乱跳,忽的,李德琅问道:“你真的能治我的病吗?”
正文 洞房
软玉对李德琅的话倒是没有反感,毕竟当初自己给了人家希望,李德琅现在得了机会问一问也正常,若是自己得了这病,当然也会关心自己的病能不能治好,她忙说道:“我知道很多秘方,治不治得好总要试了才知道……不过,我想肯定有效……”
“有效?”李德琅的脸色晦暗不明,半晌说道:“我娘每找到一个郎中,都会说有效,这话我都听了多少年了……我知道我这病难治,以后说不定有一天我就会瘫痪在床……所以,什么时候你有了意中人,我就会给你一封休书。”
软玉顿时张口结舌起来,男人有便宜不占,还真有些让人难以相信,软玉小心翼翼的问道:“李三哥,你那天曾经说,要让我为你生儿育女……”
李德琅“嗤”的一声笑,他一只胳膊肘支起身子,俯身去看软玉,双方对视片刻,李德琅满眼笑意,说道:“这么说,你已经做好了准备,打算为我生儿育女了?!”
软玉心里暗暗后悔,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他说的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自己怎么还跟他说这个?软玉真恨不得掐自己两把。
随着李德琅的靠近,有一股陌生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酒气,软玉一下子紧张起来,心怦怦跳起来“没……没有……”她说着,生怕李德琅反悔了,紧张之下,竟然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
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帐子透过朦胧的烛光,软玉刚舔过的嘴唇润莹莹看起来越发诱人,李德琅看得有些口干,他一伸手捏住了软玉的下巴,居然一下子吻了上去……
软玉大脑有些短路,接触到李德琅那冰凉的嘴唇,才反应过来,她“呜呜”的抗议了两声,也分辨不出说什么,她伸手去推李德琅,哪想到他并不如何伟岸的身躯居然如此沉重,根本不是她能撼动的……
半晌,李德琅抬起头来,软玉张着嘴大口的喘着气,她刚才差点被吻得窒息了,蓦然看见李德琅的唇边还带着一根银丝,一想到银丝的另一头在自己的唇上,软玉顿时脸红了。
李德琅英俊的脸庞毫无表情,甚至漆黑的眼眸也瞧不出半分涟漪,更不知在想什么,软玉咬了咬嘴唇,正担心他会食言,偏偏李德琅开了口“永远不要轻易相信男人的话……我那天不过是把最坏的结果告诉你而已,免得你将来后悔,既然最坏的结果你都愿意了,想来你早就经过深思熟虑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他说着居然转个身躺下了,竟是不再理会软玉。
软玉既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心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直到听见身边传来轻微的鼾声,她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软玉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身边睡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总是不习惯,等她听到叽叽喳喳的鸟叫,刚一睁开眼睛,蓦然看见李德琅正在看着她,那漆黑的眼眸带着一丝不自然,好似干了什么坏事儿被抓到了一般……
软玉略微有些不安,他在偷看自己!她心里正有些惴惴,突听外面传来了几下叩门声,露儿小声在门外说道:“小姐,五更的梆子响过了。”软玉一下便松了口气。
按着规制,今天新妇要拜见夫家尊长,当然要提早起身梳洗妆扮的,软玉急忙想爬下床榻穿衣,却听见李德琅说道:“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儿……”
“啊?什么事儿?”
“你的白帕子呢?”
软玉顿时红了脸,她的嫁妆箱子里最上面确实放着一块白帕子,只不过昨晚上她给忘的干干净净,那白帕子今天是要给婆婆验看的……软玉急忙趿拉着绣花鞋开箱拿出那帕子,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德琅说道:“给我。”
软玉迟疑着把帕子递给他,只见李德琅在腮边咬了一下,用帕子在嘴边一抹,那帕子中间便出现了一抹嫣红,李德琅把帕子铺在床铺上,看见软玉还在发愣,皱眉道:“替我更衣。”
“哦哦。”软玉手忙脚乱的帮着李德琅穿上了衣裳,自己也穿戴了,这才去开门,只见外面正站着陪嫁过来的露儿和霜儿,另几个是李家的面生丫头,手上捧着盆盂、蜡烛等应用之物,眼看那盆上还冒着热气。
见门开了,站前面的霜儿和露儿低头进来了,后面几个也跟着鱼贯而入,将新拿来的蜡烛点燃,再加上点了一夜的那一只龙凤喜烛,屋子里顿时亮了不少。
软玉洗漱过后坐在镜台前,露儿便要往她脸上傅粉,软玉摇头不准,她可不要像时人那样打扮,一张脸扑了那么厚的粉,难看死了。露儿没法,只得替她梳了头。
李德琅早已更衣洗漱完毕,坐在床沿上等她。软玉盯着铜镜,从铜镜里正看到李家的丫鬟拿了那个染了血迹的白帕子,放在一个托盘里,想来是要拿给婆婆看的……
软玉梳妆完毕,换了大红色的正衣,立刻就又有丫头送上两碗汤圆,取一早团圆之意,二人各自吃完,用水漱了下口,便一起去正堂拜会李家的各位尊长和亲戚。
软玉一路走一路心里打鼓,不知道李家的一家子是否好相处,李德琅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大哥李德謇有两个儿子,不过据闻他素来愿意与和尚道士为伍,二哥李德弘体弱多病,没有子嗣便撒手人寰,至于李德琅,还没有子女,不过,据说他身边有两个小妾,这些消息全都是赵姨娘打听来的,至于准不准,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软玉随着李德琅来到正堂,只见屋子里已经坐了好多人,很多亲眷都是昨天参加婚礼后并没有走,只见首位上坐着一位老者,已经六旬有余,浓眉大眼,须发皆白,想来就是李靖了,旁边笑吟吟坐着李夫人,软玉到了二人面前,在蒲墩上跪了下去,端端正正行了大礼。
李夫人笑道:“快起来吧,以后好好侍候好三郎,也让我早点再抱上一个孙子。”她说着眼神示意了一下,她身边的大丫鬟夏至便送上来一个托盘,里面是一对碧莹莹的玉镯,软玉谢过了婆婆,又给公婆敬了茶。
接下来给大伯哥李德謇夫妇敬茶,李德謇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他的眉眼跟父亲有些像,也不喜多言,倒是他的妻子侯氏长了一副柳叶吊稍眉,不太好惹的模样,面色也是淡淡的,送了软玉一对金簪子做见面礼。
软玉知道这位大嫂是侯君集的女儿,貌似她的娘家也没有好下场,她还有一个妹妹是太子妃,也难怪有些倨傲了。李德謇的两个儿子已经十多岁了,长子李业嗣,次子李业诩,软玉送给他们的见面礼是她自己亲手雕刻的玉挂件,两个小子见了眼中满是狂喜,就连侯氏也诧异的看了看软玉,她没想到杜家一个庶出的女儿,居然出手如此大方……
二少夫人胡氏三十多岁,原本是小户人家的闺女,给二郎李德弘冲喜才娶来的,哪知道喜没冲成,她变成了寡妇,却也没张罗改嫁,她准备的见面礼是一对包金的步摇,此刻面上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软玉向她道了谢,接下来见的是李德琅的姐姐李瑶。
李瑶的丈夫是申国公高士廉的三子高纯行,软玉暗自琢磨,高士廉的子女好似也平平安安活到老,自己的公公还是很有眼光的,软玉给他们二位敬了茶,李瑶送给软玉的见面礼是一对玉佩,软玉送给李瑶子女的礼物也同样是玉挂件。
接下来见的是李家的亲眷,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等到一屋子的亲眷见完,软玉不由得脚软,幸好收获颇丰,各种见面礼收了几托盘,足以安慰软玉的心灵,不过能记住的亲戚没几个,实在是人数太多了。
都见过面,大家便各自散了,李德琅和软玉回到他们住的琅月苑,还没等软玉坐稳,就见两个女子过来冲软玉行礼,只见二人一身华服,乌黑的凤鬟,脖子上挂着珍珠璎珞,全身上下葳蕤生光,再看那面颊,瞬间觉得恍惚在哪里见过……
软玉疑惑的看了看李德琅,李德琅干咳了一声,说道:“她们是琥珀和琉璃。”
软玉恍然大悟,原来这二人就是李德琅的通房,这相貌么,却是每个人都有点像长乐公主李丽质,仔细一端详,却跟人家差着十万八千里。
软玉似笑非笑的看向李德琅,这没想到,天下还有这样痴情的男人!
李德琅有些不自在,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她的目光中,仿佛被窥破了心中所有的隐秘似地,竟然有些局促起来……
正文 打算
软玉既然没想当李德琅的妻子,对他的两个通房丫鬟当然也不感兴趣,大户人家的公子,都有一两个这样的丫鬟,只不过这样的丫鬟一般都是从小跟着主人一起长大的,眼前这两位好像不是,因为早上进屋侍候的人里,好像没有她们两个。
软玉琢磨着,第一次见面,总需要见面礼,她想了想,便拿了两个银镶玉戒指送给二人一人一枚,这还是她画好了样式,让刘二宝带着她自己雕的戒面去银器店请师傅打造的,同时也卖了两副玉镯子换了一百多两银子,要不然软玉手里还真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她嫁人时,杜家陪送的一房下人,软玉要的就是奶妈刘氏和她的儿子刘二宝。
李德琅一见这见面礼,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不是说她在府中的地位很尴尬吗?怎么今天送出去的东西都价格不菲?这银镶玉戒指一看那款式,就是从来没见过的,尤其是上头的那块玉石,应该值些钱……
琥珀和琉璃看着碧绿的玉石戒面很喜欢,这样亮晶晶的东西,凡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的,不过琥珀的心思却更玲珑些,她忙说道:“少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些,奴婢受不起。”
这东西对别人来说不值什么,但是对奴婢来说,确实贵了些,差不多够她们一年的月钱总和了。琉璃见琥珀这么说,虽然有些舍不得,却也跟着附和道:“是啊少夫人,奴婢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银镶玉戒指,您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软玉笑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你们就放心收着吧,若是不喜欢,就换几吊钱花……”
李德琅说道:“既然赏了你们,就拿着吧!没事儿都出去,我要歇一会儿。”
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