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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宣压抑住替雨楼辩白的心,违心的附和道:“您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一边说着,眼睛一边扫着站在旁边的唐嬷嬷和高嬷嬷。
他还记得雨楼交给自己的任务,把这个两个眼线,解决掉。于是,他瞅着榻上摆着黑漆彭牙四方炕桌,笑道:“这桌子竟还在,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淘气,嘴巴磕到这桌沿上,疼的我在大床打滚,还是高嬷嬷哄的。”
太后笑道:“还没让你赔哀家的桌子呢。”
夏宣感慨道:“那时候真是人没炕沿高,饮食起居都是高嬷嬷照顾。”说着,将布满感激的眼神投向高嬷嬷:“您在太后身边也伺候了大半辈子了吧。”
高嬷嬷铿锵有声的道:“老奴十三岁到太后娘娘身边,到今年,在太后身边伺候了四十年了。”唐嬷嬷道:“奴才比老姐姐晚一年,也有三十九年了。”
四十年一出,果然勾起了许多回忆,太后惊诧道:“有这样久了吗?”高嬷嬷低声不语。
这时夏宣赶紧低声对太后道:“她们嘴上不说,可孩儿看的出,她们心里全是您,起居的作息全是按宫里的。”见太后动容,又道:“她们自小带过我,再让她们老人家过来侍候我,我这心里总是疙疙瘩瘩的,受用不起啊。”
太后道:“谁说哀家让她们一直伺候你们了,哀家是让她们教昭宁规矩的。”
“那您看呢,郡主的礼仪如何?”夏宣道:“您也说了,不需要她抛头露面做大场面上的事,安静就足够了。别嬷嬷们教她规矩,反倒教的她端起架子,那就不太好了。”
夏宣有理有据,先用感情攻势再分析利弊,一套说下来,弄的太后当真觉得嬷嬷们的确没必要留在国公府了。
他见太后犹豫,便对嬷嬷们欣喜的道:“太后说,一会你们二位不必跟我回去了,就留在宫里了。”
太后怒视假传旨意的夏宣,但夏宣笑着求饶:“您饶了孙儿罢,您看看她们多高兴。”
果然,高嬷嬷和唐嬷嬷眼底有泪花,看的太后哪能不心软,道:“回来吧,哀家也舍不得你们。”
夏宣成功的解决了令雨楼头疼的眼线问题,内心十分得意。虽还没离开太后,但已经把邀功的话想好了。
不一会雨楼回来,太后见没什么好交代这两口的了,便打发了他们走。
雨楼只是个郡主,并非嫡出公主,自然不敢奢望更多的待遇,能把她就这么给放了,已经叫她很满意了。和夏宣跪安了,一身轻松的出宫去了。
等雨楼进了马车,夏宣刚骑上马,忽见宫门里跑出来了中官打扮的人,他以为临时有什么旨意,便下马去迎,谁知那太监只双手递上一封信,低声道了声:“是……让奴才给您的。”说完,扭身一溜烟跑回去了。
偏偏最关键的,是谁派来的几个字,他没听清。夏宣狐疑的瞅了眼太监的背影,抖落开那封信,大致扫了一眼。
一股无名火直窜脑门,嫉妒的熊熊烈焰几乎将自己点燃。
回府的路上,不时勒着缰绳回眸望雨楼乘坐的车辇,时而心酸时而气恼,情绪之复杂,无法用语言形容。
雨楼换了辆小点的马车一直坐到她和夏宣院子的二门处,下马后对夏宣道:“哎呀,怎么坐到这儿来了,咱们回来得先去回声太太。”
夏宣冷冰冰的道:“彼此不待见,何必假惺惺的。”说完,一摆撩开,踏步进了院门。
成婚三天就原形毕露了?!她也冷哼一下,跟着他进了门。夏宣摆冷脸更好,总好他缠着自己,叫自己厌烦。
进屋后,两人各自换了衣裳后,各自坐了,彼此间不说话。雨楼很快发现两个嬷嬷没跟回来,忍不住问夏宣:“唐嬷嬷和高嬷嬷呢?”
夏宣拨弄着茶盏,道:“我跟太后说,你不喜欢她们,想让我找茬打她们一顿撵出府去,太后信了,把老人家们留在宫里保命了。”
“你真这么说了?”
他重重点头:“没错。”
雨楼不信他会傻成这样:“我不信你说的话。你跟我说实话吧,我知道你骗我呢,我想听实话。”
他道:“我跟你说实话,你跟我说实话吗?”站起来,迫近雨楼,以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她。
雨楼根本不怕他,哼笑道:“我哪点没跟你说实话,我说我讨厌你,厌烦你,别缠着我!怎么着,你以为这不是实话?有意思,你不是出现幻觉,觉得我是欲迎还拒,嘴上说讨厌,其实内心喜欢您呢吧。”
夏宣强作起的气势,被这番话打击的七零八落,喃道:“你厌烦我……是因为心里有别人吗?”
“什么?”她听不懂了。
他从袖中摸出一张纸拍到桌上,悲哀的道:“你自己看……”
雨楼拿起来,扫了眼,拿眼瞭他:“你从哪里得到的?”
“这不重要。”他以后会调查清究竟是谁给他的,但眼下,他最关心的是,这张纸里写的究竟是不是真的:“是你写的吗?”
这是一封信的第二页,没有称呼和署名,但从笔迹,他一下子就认出是雨楼所写,而内容么,则应该是写给季清远的,让他好好照顾雨堰,还说在宫里十分想念他,纵然相隔,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再相见。
联系起今早上的事,夏宣想不胡思乱想都难。
他承认,他心眼小,尤其遇到关于雨楼事,那就更小了。
雨楼挑了挑眉,无所谓的道:“没错是我写的。”
“里面写的都是真的?”
她沉吟了下,道:“句句属实,绝不违心。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不怒简直不是男人了,他气的原地转了一圈,想生气,更伤心。想到自己和她宫门相隔的时候,她不想见他,却想见另一个男人:“你……难怪太后派人监视,你看看你自己是怎么做的?你不知道写信,留下字据,很危险吗 ?”
“怎么危险了?”雨楼满头雾水,不过看来夏宣很着急,她愿意再折磨他一会:“呵呵,是不是危险也晚了,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想逃也逃不了了。”
“是么,你哪里想跟我同舟共济了?”夏宣酸溜溜的道:“你去找季清远罢,反正只有他为你着想。我不管做什么都是错的,你都不领情。”
“……我找他干嘛?”她没好气的道。
“你不找他,你给他些什么信表达相思?”
雨楼一怔,随即不可思议的道:“夏宣,你看准了,这封信是我写的,是写给赫珍的,我托付她照顾雨堰,说我想她,哪里错了?”
他赶紧拾起那封信,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若是写给赫珍的,也说的通:“那怎么写的文绉绉?”
“赫珍和泰生不识字,雨堰识字也有限,必然要让别人代读,我不写的文绉绉的,难道要写的粗俗不堪?”雨楼啐了一口:“你自己心术不正,看谁都是歪的。文绉绉,就是写给季清远的了?你——你——别叫我看见你——”盛怒之下,拂袖而去。
他被雨楼一骂,立即清醒过来,追雨楼到床边,道:“是我糊涂,我一时大意,中了计,肯定有人给我这封信,叫我故意误会你的。”
“哦?是吗?是谁呀?我可得把他请过来,好好款待一番!感谢他帮助我,让我更加讨厌你了。”
夏宣被更加两个字伤到了。
悲观的心想,如果地狱有十八层,不知他到了哪一层,能不能在触底后,向上爬一爬。
、第七十七章
夏宣没来及邀功就被残酷的现实狠狠的给打击了。做错了事;最要紧的是争取解释,而不是负隅顽抗:“雨楼……你听我解释。”
她是不想听的,可若是不听;会显得她不通人情:“想说什么就说罢。”
“……我觉得咱们被人算计了。有人不想咱们好过。”夏宣自责:“都怪我糊涂;那个太监送东西,我就不该接了。”
她颇有怨气的上下打量他;道:“有个太监给你的?宫里的人;谁会找你我的麻烦?”还以为是夏宣自个找到这封信寻她的麻烦;原来是宫里的人给他的,那事情就有点麻烦了:“这封信并没寄出去,我是写来安慰自己的,写完后我就收起来了。奇怪;我记得出嫁前,我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将写过字迹都焚了的。怎么会留下来呢?”
眼神狐疑的放在夏宣身上。
他忙重审自己是冤枉的:“我今日才看到这封信的。会不会是这样……你在宫里的时候,就有人仔细检查过你的书信了,当然你本人是不知道的。那个人发现了这封信,挑来挑去没发现错处,可又觉得以后会有用,就抽了其中这张予语义含糊的,以备后用。”
听夏宣这么一分析,她不寒而慄:“有人检查过我所有的文字?”
见她不再怀疑自己,而是去关注幕后黑手了,夏宣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果把这页信交给皇上或者皇后,告你秽乱宫廷,你只需一对峙,谣言不攻自破。告发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可若是交给我……我这个人……那个……”搔了搔额角:“总有考虑不到的地方,被人钻空子。”
不是没经历过被人陷害的情况,但这一次对手来自宫里,她没办法不害怕。假如她嫁给的不是夏宣,而是其他男人,怀疑她不守妇道,或许保不准早就轮拳头上来了。她长叹一声,无奈的道:“会是谁呢?”她与世无争,为什么要害她呢?她和夏宣不好,对那个人能有什么好处?
可怀疑的人选有几个,可夏宣不敢跟雨楼说,只安慰道:“别想了,有这次教训,我以后绝不会再中计了。”
她道:“是呀,同样的计策是不会了,换个法子,你又着道了。你不信任我,再来几次都是一样的。”
虽她不喜欢夏宣,但被人怀疑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我……我没信心相信你……”
“嗯?”她发现自从嫁过来后,他的胆子大了不少,该说的话,一句没少说。埋怨她,指责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不待见我,从没与我好过,看到这么一封信,我还以为自己找到了解答。”如果她和他两情相悦,心心相印,他就算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也会替她主动开解,或许是她要跌到了,不小心跌进对方怀里的。
可现在……她的心不在自己这里,也就不怪他会往别的地方想了。
“什么解答?我对你无情,非得对别人有意?”她恨道:“我对你无情是你自己作孽,怨不得别人。自始至终就没别人什么事!”
夏宣也不知自己是该难过还是该高兴,想哭又想笑,脉脉看着她:“如果我做好了,你是不是就……”猛地想起两个嬷嬷的事,忙拿出来邀功:“我跟太后说,那两个老仆人舍不得她老人家,她老人家一伤怀,就把人收回去了。”
原来是这么说的。她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编假话气我?”他心虚的道:“不是心情不好么。”她气的去拧他:“无可救药,那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不会打我,拿我出气?”
夏宣接住她的手,笑道:“我疼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打你?”
雨楼不想和他嬉闹,抽出自己的手,斜眼看他:“没有下一次。再敢这么没来由的怀疑我,我绝不会原谅你。”
“这么说,今次你就不计较了?”夏宣最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他这样笑眯眯的,雨楼也不好再口出恶言,沉默着,算是同意了他的话。
债多了可以不愁,但仇人多了,可不能不愁。所以晚上歇息前,她便问夏宣:“你也想了一下午了,可怀疑到谁了?”
“我下午都冤枉你了,哪还敢再随便怀疑谁?”看起来,他似乎并没放在心上,敷衍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