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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儿道:“回郡主,府里最近不安生,昨天吊死个丫头。六少爷屋里的大丫鬟,六少爷的衣裳被浆洗坏了,说了她几句,结果她就一脖子吊死了。她哥哥和嫂子要拟状子告官呢。”
大丫鬟不做粗活,衣裳洗坏了被主人骂,她大概觉得冤枉罢:“大丫鬟心气儿高,脸皮薄,遇事一时想不开,冲动寻了死。”她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心道死了个丫头和这帮人有什么关系吗?
王氏指着那帮下人道:“平日里有这么个心高气傲,不把自己当奴才的奴才在院子里,你们居然谁都没跟我说过!你们是不是也有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上,说不得骂不得的,敢跟主子摆脸色?!”
哦,原来骂的是老六院子里的人,那就更和她没关系,亲娘为亲儿子收拾奴仆,她看热闹就行了。
庆儿赶紧给王氏顺气:“就那么一个不好的,还去了。这些人正因为老实巴交,不声不响的,才容得那个丫头作恶。她哥哥嫂子不过是想多讨几两银子花,撒两个钱打发了就是了,这点小事,您就别挂心了。”
自己的妹妹过年之前上吊死了,任谁能咽下这口气,倒也未必是真想讹诈,她道:“是呀,太太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这个家还得靠您呢。”说着,捏着帕子轻咳了一下。
王氏便问雨楼:“你也同意花银子打发了他们?”
雨楼道:“花钱买个清静吧,眼看过年了,有什么比过个清静年更重要的呢?”她不了解老六院子里的是是非非,不过正常来看,遇到这种事,为了避免麻烦,都是花钱免灾的。
王氏道:“既然郡主也这么了,就给他们几个钱,打发了吧。”眼睛看向庆儿:“你去办。”庆儿领命去了,王氏才让屋子里的下人们都去了。
雨楼在王氏那里坐了一会,商量了点过年的事,其实根本不能算是商量,因为她完全听王氏的安排。
初来乍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待雨楼走了,王氏闭着眼睛问聂氏:“你说她是真心的,还是只装个样子迷惑咱们?”
聂氏的丈夫是庶出,无论出身还是个人才能,都不突出,想算计兄弟们为自己谋利益,基本是做梦。聂氏的出身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嫁过来后,对婆婆早请示晚汇报的,免得惹了婆婆,不好过日子。
她笑道:“她稍微有点羞耻心,也不会抛头露面的。我看她,只想过个安稳的小日子,府里的大事,她是不想管的。”
王氏若有所思,悠悠的叹了一声:“现在看,她是个与世无争,只求自保的性子,就不知以后会不会有别的想法。”
聂氏这时凑到婆婆耳边道:“所以该让六少爷尽快娶妻了,到时候把家里的事,有六少奶奶帮您协理,昭宁就是想插手也拗不过您们两位。”
提到儿子,王氏心头便盘绕上了阴云,叹道:“虽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可我一直想让他金榜题名再论娶妻的事,若是他能中进士,娶的妻子自然门第更高。唉,也不知他整日在读什么书,连老五那个不务正业的都不如。”要说也奇怪,夏宣看着就不像长了读书那种慧根的人,结果他偏偏年纪轻轻就过了乡试,后来两次会试失败,因为他心思压根没在读书上,若是有老六那般努力说不定也上了。
聂氏在一旁出谋划策:“过了乡试也不是宣爷自己的能耐,那会子,他和他表哥季清远走的近,有这么个庶吉士在一旁指点,再笨的人也开窍了。”
庶吉士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找到的。王氏的娘家亲戚和夏季这一脉的都算上,拢共数不出几个会读书的。王氏微微咬唇,须臾问儿媳:“你说,我去求老爷,让他帮着从中说和,季清远能答应到府里来,对寰儿指点一二吗?”
聂氏笑道:“依儿媳看,那季清远一定会答应。他是把昭宁郡主当亲妹子看待的,哪能说忘就忘了呢。没准正盼着这么个机会呢。”
王氏听了儿媳的话,舒畅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端起茶盏细细品着,开始思量如何跟老爷谈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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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刚才去请安的时候,听王氏提起了老六夏寰,她几乎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以前做夏宣通房丫头的时候,她偶尔还能看到他,可自从嫁进来,她还没见到过他。
她一直觉得他和夏宣挺像的,有一种蔫坏的气质。
她还记得他那次撞见他和某个女子在梅园**,希望他已经忘记这么件事了,别打击报复她。
因到了年尾,几乎所有人都在懒散的混日子等着过年,加上夏宣才和雨楼的关系有点进展,更是多一刻钟也待不住,天才刚擦黑,他人就回来了。
一进屋就去缠雨楼,将其他人打发了后,把她抱在怀里。烦的她使劲推他:“一身的凉气,一边去。”
他没皮没脸的笑道:“你在屋里待了一天了,别那么吝啬,分给你相公点热乎气罢。”雨楼懒得和他吵嘴,任他抱着。
如果他只是老老实实的抱着她不动,她也没什么意见。可夏宣这家伙过了一会就开始动手动脚,又是吮她的嘴又是吻她的耳垂的。她便拧他:“不老实,我可走了。”
他嘿嘿一笑:“好、好,我留到晚上不老实。”然后开始问雨楼今天都干什么了,过的好不好。她便将去王氏那里见到的事情说了。
夏宣摸着下巴道:“哦――那就说得通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想拦我的马,嘴里还喊着冤枉,替他妹子做主的话。想是那个丫鬟的哥哥。”
“……那人呢?”
“我哪知道,没等到我马前就被司兵逮起来了。”夏宣哼道:“拦我的马顶什么用,想告就去顺天府告罢。”
“觉得只有你能替他们做主吧。”雨楼道:“告官还不如告诉你呢。”
“我哪有功夫理他们,这府里上下差不多一千来人,一年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了。房里的大丫头们争风吃醋,谁知道怎么死的。”
雨楼忽然想起那次撞见夏寰的事,道:“太太,会拦着他收丫头吗?”夏宣笑道:“那东西长在他自己身上,怎么拦?”
“……”雨楼皱眉:“说话正经点!”
他告饶,亲了她眉心一下:“就是他想把院子的丫鬟仆妇们挨个淫一遍,只要他能撑得住,皆随他。”
“那就奇怪了……”她自言自语的道:“他偷偷摸摸的是和谁在一起?”见夏宣疑惑,便将那次撞见夏寰和某个女子在梅园的事说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才说?”他吃惊的道。
雨楼十分无辜:“和我没关系,我干嘛提这事。”她以前是仆人,自然不用操这份心。
“嗯……”夏宣眯起眼睛想了想,道:“派人留点心,看看老六究竟隐瞒了什么,希望对咱们有用处。”
“什么叫有用处?”
“就是捅出来,能够直接置对方于死地的秘密。”夏宣趁机向妻子讲解的‘斗争信条’:“雨楼,你记得,咱们以后做事,要么不动手,若是动手,必然一击致命,叫对方没翻身的机会。”
作为被夏宣算计最多的人,她深有体会,这厮的确如此,要么不动手,一旦动手,对方便回天无力。估计当初把她弄成官奴,就是在这种伟大的思想指导下进行的。
想到这里,她心绪难平,恰好夏宣问她:“记住了吗?”她便深深的点了一个头。
她发髻上戴着镂空飞凤金钗,翘起的羽翅在他脸上刮蹭了一下。
夏宣吃痛,赶紧捂着眼睛,呲牙咧嘴。雨楼站起来,随口问:“刮到眼睛了?”
她不问还好,一问不得了了。夏宣便捂着眼睛滚在榻上,嘴里道:“完了,扎到眼睛了,说不定要瞎了。”自己来回滚了两圈,没感到雨楼靠过来,不禁略失望的从指缝向外看。正看到雨楼抱着肩膀,歪着头似笑非笑的看他:“您这眼睛随时瞎,随时复明,挺方便的呀。”
夏宣老脸一红,索性全不要脸起来,一把抱住雨楼道:“对,一见到你,我就复明了,看不到你的时候,我便是个睁眼瞎。”
、第七十九章
他心里有她;情话藏不住,变着法子的逗她哄她开心。可他却不知道;因他甜言蜜语说的太顺溜;张嘴就来;反倒让雨楼觉得他油嘴滑舌,并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况且她想和他生孩子;并不代表她心中对他没芥蒂了。所以夏宣没皮没脸的黏她;她心里颇有几分反感。
他一抱住她;她就想逃;挣了几挣:“别闹了,该吃晚饭了。”可惜夏宣抱她抱的紧;她挣扎不动,便稍稍冷下了面孔:“都叫你别闹了!”
夏宣见她动气了,立即悻悻的缩回手臂,装出怯生生的样子:“你千万别生气,你不叫我做什么,我不做就是了,全你听的。”嘴上虽这么说,炙热的眼神却盯在她脸上。
雨楼轻轻咬唇,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但夏宣已经示弱了,总不好故意找茬和他吵,于是她吐纳了几口气,忍了。
用过晚饭后,她在灯下随便翻翻书,等着就寝。本想自己安静的待上片刻,结果他不停的在她眼前晃来晃去。起先,她只装作没看到他,不搭理他。但过了一会,夏宣变本加厉,站在她身边,在她耳边道:“你别看了,多累眼睛,咱们去歇息罢。”更过分的是,唇离她耳朵极近,几乎快吻上,喷的热气弄她的耳朵痒痒的。
“歇了一天了,我不累。你若是累了,先去睡罢。”她尽量心平气和的说。如果每次对话都和他发火,她自己也吃不消。
夏宣一皱眉,手压在书页上,道:“哪有新婚燕尔,夫妻间分先后睡的。你不是说,想和我凑合过么?你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她绷着嘴角,挤出笑容:“嗯?我的诚意?”
雨楼虽然在笑,但眼里却闪着寒光,夏宣敏锐的捕捉到,赔笑着后退一步:“我自己先睡也没关系,你想看书就看吧。”
她心烦意乱,将书啪的一下合上,恨恨的瞪着他。夏宣不知自己哪里犯错了,赶紧赔不是:“你怎么又生气了?”见她脸色没有缓解,特别大度的靠近她:“要不然,你打我几下出出气。”
“你——真是——”她生气,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你知不知道我烦你哪里?”
他脑袋摇的拨浪鼓似的:“不知道。”然后十分难过的道:“原来我烦到你了。”一看他这个德行,雨楼更暴躁了,恨不得抄起什么东西砸他一顿,站起身来,四下巡视了一圈后,又气呼呼的坐下。
夏宣双手奉茶递给她:“喝茶吧,别气坏了身子。”
她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许久,吐出一句话:“你是故意折磨我吗?”他惊讶的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只要你不是故意的,那就好。”她朝夏宣勾勾手指,让他凑过来,待夏宣离她近了,她捧着他的脸,很认真的道:“你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他重重的点头,眼神中满是期待。
雨楼抿唇,思虑再三后,道:“我跟你说,你不能生气。”
他苦笑道:“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从她口里听过的伤人的话,何其多,已经没什么能让他难过的了。
听了他的承诺,雨楼才皱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养狗吗?”
他摇头,不晓得她养不养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养过一条狗,它吧……不是很乖,但每次它闯了祸,我要训斥它的时候,它都会老老实实的伏地,向我认错,甚是还会哭嚎……但是!”她把‘但是’两个字咬的很重:“下一次,它该怎么闯祸还是该怎么闯祸。”
夏宣听懂了,一咧嘴:“你居然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