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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渐起,玉玲珑轻轻地唱道:
你眼睛会笑,弯成一条桥,终点却是我,永远到不了。
感觉你来到,是风的呼啸,思念是苦药,竟如此难熬,每分每秒。
我找不到,我到不了,你所谓的将来的美好,我什么都不要,知不知道,若你懂我这一秒。
我想看到,我在寻找,那所谓的爱情的美好,我紧紧的依靠,紧紧守牢,不敢漏掉一丝一毫,愿你看到……
她的声音飘散在夜色中,似乎能传得很远很远。
施惠如低声说道:“玲珑,这是什么歌,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玉玲珑说道:“这是我家乡的歌,那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施惠如小声的笑,柔声说道:“真好听……”
她的声音消失在夜空中,再也没有了下文。
玉玲珑只觉得施惠如的身体沉了下去,仿佛她再也背不动,再也握不住,她拼尽全力拉住施惠如,尽管施惠如再也没有一点儿声音,再也没有一个动作,再也没有一丝呼吸。
“惠如,我们很快就到家了……”
玉玲珑已经不知道这是什么时辰,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她只是机械般地走着,用一个固定的姿势背负着施惠如,双脚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潜意识的动作将她带回了旭王府,当她走到旭王府大门前的时候,夜,已经完全黑了。
王府的红漆大门看起来是那么的森严,玉玲珑只觉得浑身冰凉,连呼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纤细的身影朝她走了过来,她怔怔地看着来人,这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缤纷的落英洒落在来人那瘦削的肩膀上,在深夜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清香,似乎连她周身的血腥味都冲淡了许多。
黑暗中,灵儿的双眼显得格外明亮,定定地看着她,轻声说道:“王妃,奴婢回来了。”
……
时逢变乱,京城里人心惶惶,每天天还没黑,各家各户就紧闭了门窗,生怕受到外面乱兵的连累。
太子的亲军数量并不多,在占领了朝阳门之后,旭王立刻部署兵力,最精锐的部队负责守卫皇宫,其他的则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守卫京城其他的城门,一部分则去包围被太子的兵力控制的朝阳门以及太子府。
朝廷中也是动荡不已,文官们每日在朝堂上吵个不可开交,有人支持太子,有人支持旭王,有人保持中立。武将们大部分按兵不动,却也在严密地观察局势。有对太子死忠的武将调集手下的兵力,前去支援太子,导致京城里的局势越加不稳,更有乱兵趁机打家劫舍,将许多百姓聚集的区域闹得鸡飞狗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平民百姓中渐渐有了不利于太子的传言。有人说太子早已有谋反之心,上次奏请皇上颁布减税之令,就是想要笼络民心,为自己将来造反做准备;也有人说,太子当了多年的储君,虽然表面仁孝,私下对皇上却是百般怨言,对手足兄弟更是残忍加害,就连自己的结发妻子太子妃,也因为劝阻他不要太过残暴,惹得太子恼火而被休掉,这种对父亲不忠,对兄弟不义,对妻子不仁的人,若是真的当上了皇上,百姓们可就要吃大苦头了;还有人说,那些抢掠百姓家的乱兵,其实都是太子授意他们去的,一是为了自己谋反筹集金银钱财,二是为了扰得民心不安,时局动荡,为自己的叛乱争取一个借口。
当然,这些话都是龙虎帮按照玉玲珑的吩咐散播出去的。但是这谣言却以连玉玲珑都没预料到的速度,飞快地散播了出去,很快传得京城中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太子多年的仁德孝义形象被彻底颠覆,他成了百姓口中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禽兽不如的小人,不忠不孝的畜生。这样的人,自然是没有人愿意拥戴的,更不用提帮助了。
太子的亲军大部分都是京城的官员富户家的子弟,当初参加亲军也是为了搏一个前程,如今却成了乱党,这些人的亲人被舆论骂得狗血淋头,立刻用各种方法命令自己家的子弟离开太子的军队,太子虽然占领了朝阳门,可是外有旭王的部队包围,内有军心动摇,甚至每天都有逃兵消失不见,这让太子一时骑虎难下,左右为难。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那些对太子死忠的官员,将领,亲军,护卫,在短短的时间内纷纷遭到暗杀,太子培养多年的羽翼,在不到十天的时间里就被削得七零八落。
太子认定这是旭王在暗地里搞鬼,简直是气得暴跳如雷,可是他并不知道,那些身手高超的亲军护卫,的确是被旭王派来的暗卫所杀,可是有许多官员将领,却是被玉玲珑在石头山上培养的杀手杀死的。
尽管那些奴隶年纪幼小,习武的时间也不长,可是其中却有不少天资聪颖之人,又肯苦练武艺,石头山上环境恶劣,可以让人心无旁骛,这些奴隶几乎是跟灵儿一样,不分日夜地苦练,力求精进,所以他们修习一年抵得上旁人十年。龚诚和雷石又根据他们的特长,取长补短,让他们分成三五人一组,将每个人的长处最大地发挥出来,有攻有守,更加让他们的杀伤力大大提高。
而他们年纪小,却也成了让人轻敌的优势,这些杀手埋伏在目标的必经之路上,攻其不备,速度极快,通常是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已经丢了性命。
太子的亲信越来越少,兵力也在急剧下降,随着他名声的日益败坏,他起兵所打出的“清君侧”的口号,也变得如此的滑稽可笑。
试想,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孝敬的人,一个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不顾念的人,又怎么可能替百姓和社稷着想呢?
此时,他虽然占据着京城的要塞之一朝阳门,可是却如同大海中的孤岛,没有任何的支援,放眼望去,四周众叛亲离,就连那些跟随了他多年的谋士,也开始暗暗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他的身边只有景明道长一直在坚定不移地支持着他,对于眼前这些困难,景明道长认为乃是上天给太子的考验,所谓成大事者必多磨难,不经历这些困苦,怎么可能成长为一个优秀的帝王?那把龙椅可不是那么好坐的。
如果不是景明道长一直的指引和帮助,太子很可能坚持不到现在,当认清身边的人全都不可信以后,太子反而释然了,他越来越倚重景明道长,越来越相信他所说的话。
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坚持走下去吧!
成王,或者败寇!
他唯一想不明白的是,现在舆论已经完全倾向了旭王这边,而且他还拥有着守卫京城最强的兵力,可是旭王却只是命令重兵包围朝阳门,却并不下令攻打他们,似乎采取了最保守的策略。
太子不知道旭王这番举动的真实意图,而一直远远地旁观着这场帝位博弈的玉玲珑,却一眼就猜到了旭王的目的。
太子起兵造反,是太子有错在先,可是如果旭王趁机一举击垮太子,那么不顾念手足之情的人,就会变成旭王。
旭王命人包围了朝阳门,一是要控制太子的行动,让他无法再采取进一步的动作;二是在给太子思考的时间,如果他还是执意起兵,那么旭王才会为了保卫皇上和京城百姓的安危,出手解决掉太子。这样一来,旭王就会让自己处在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位置,而时间拖得越久,形势就会对太子越不利。
这就是古语所言,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一场对决,从一开始,太子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若是太子足够聪明,他会在发现自己陷入重重包围的时候就选择向旭王投降,但是玉玲珑知道,太子是绝不会放弃的。他为了这一天等待了太久,即使知道龙椅的四周布满了尖刀和利刃,他也会义无反顾,一往直前。
这,就是权力的诱惑,即使让人明知道无望,却也要如扑火的飞蛾,向着自己的宿命飞去。
……
太子那边的情形不好,他的跟班自然更没有好日子过。
长亭侯府位高权重,自然首当其冲,皇上已经颁布诏书,通告天下,废掉了太子之位,太子身边的党羽顿时做鸟兽散,而长亭侯府与太子关系密切,虽然还未公开追随太子,长亭侯却被皇上下令命其在家休养,不得宣召不得出门,也就是变相地软禁起来了。
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在朝廷摸爬滚打了多年的长亭侯又如何不明白,整个杨家立刻如临大敌,四处活动,想要借用往日的关系替长亭侯府脱罪。
长亭侯不能出门,那么这件事就只有交给长亭侯夫人,杨华年和杨云筝的身上,杨云筝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到处拜访与自己要好的人家,着实忙得很。
这一日,杨云筝去了京郊外的一处别院,直到天近黄昏才回到了京城。
近日来城中大乱,人人自危,虽然此刻天还没黑,可是往日繁华的街道上却早已没了人影,家家关门闭户,处处了无声息。
马车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粼粼的声音回荡在巷子深处,在这凉风阵阵的夜晚,听起来竟然有种让人不安的感觉。
杨云筝吩咐了丫鬟几句,丫鬟便掀起车帘,冲着外面的车夫、侍卫和婆子们扬声说道:“小姐说,天色不早了,赶紧赶路,等到了府里,赏你们热热的烧酒喝。”
被风吹了一路的下人们闻言,不禁精神一振,齐声说道:“是,奴才(奴婢)等多谢三小姐。”
这几声言语过后,冷清的巷子似乎也多了不少人气,紧跟在马车旁边的几个婆子缩着脖子,随着马车的速度也加快了步伐。
夕阳终于完全沉了下去,整个京城顿时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天色中,夜晚,陡然又加了几分寒意。
眼看就要穿过巷子,路两边的房顶忽然飞下十几个黑色的人影,向杨云筝的马车迅速的接近。
侍卫们顿时个个严阵以待,将手按在刀柄处,打头的则扬声说道:“来者何人?这是长亭侯府三小姐的马车,可不是你们能动得的!还不快——”
他威吓的话语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利刃破空而来,刺穿了肌肉,割裂了骨骼,只是一瞬间,侍卫首领的头就高高地飞向了天空,洒下无数的血滴。
车夫和婆子们吓得惊声尖叫,可是没等她们的尖叫声消失,刚才那些鬼魅的黑影便唰地不见了,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几个侍卫已经尸横遍地,晚风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熏人欲呕。
车夫和几个婆子的脸上都溅满了血滴,个个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万分的恐惧。
刚才那些黑影,是人还是鬼?怎么连话都不说一句,上来就动手杀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只是杀死这些不相干的侍卫吗?
婆子们的手死死地抓住马车,才能让自己剧烈发抖的身体不至于倒下。
夜色又黯淡了几分,四周寂静无比,根本看不到一丝人影。
要不是地上那些可怖的尸体,他们几乎以为刚才那些黑影只是自己的幻觉。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里才响起杨云筝的声音,显然是努力保持着镇静:“还不快走!”
一句话惊醒了他们,车夫慌忙拿起缰绳,被吓得变了调的声音尖声叫道:“驾!驾!”
那些可怕的黑影虽然消失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侯府里那些身经百战的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