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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可不可以问一件事?”慕晚晴小心翼翼地道:“那个君子小人,我最近几天好像经常听你们提起,这是不是有什么典故?”
“扑哧——”
玉轻尘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言歌瞪了他一眼,转向慕晚晴道:“没什么,某人自甘堕落而已。不说这了,听说是京守府的人找你们,说是找到张如倩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123章 彻夜婴啼
说到这个,慕晚晴立刻眉飞色舞起来,看看莫言歌,再看看玉轻尘,眉目宛转,笑靥如花:“你们两个,一人欠我一顿饭,谁也不许赖,赖皮的是小狗!”
莫言歌扬眉,故意摇头道:“没想到,还真让你蒙对了?”
“什么叫蒙对的?我这叫未卜先知,神机妙算!”慕晚晴抗议,随即又笑了,“你知道吗?那个张如倩,在济安寺上香的时候,跟借住在寺里的一个书生一见钟情,跟戏文传奇里讲得一样。不过,你也知道,张氏夫妇一心想靠女儿攀龙附凤,张如倩知道不可能说服她爹娘,就包袱款款,跟那个书生私奔了。现在,张府里面可吵翻天了,张氏夫妇呼天抢地,可是,看情况,这婚事,他们不应也得应。”
“可是,”莫言歌疑惑道,“你们有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梦?”
“当然有了,这个怎么可能没问?”慕晚晴笑道,“说起来,我也没猜错,不过,无意看到穆振天行凶的,不是张如倩,而是她的情人书生。在宛茗郡主被害的当晚,那个书生在京城跟同窗聚会,喝了些酒,醉醺醺地回去,结果走岔了路,不小心走到了金山寺那边,醉意朦胧地看见一个黑影举起血淋淋的一颗心,顿时吓得晕了过去。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置身荒庙,杂草丛生,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尸体和血迹,还以为是自己醉酒眼花,或者是做的梦。正巧这天,张如倩来济安寺进香,支开丫环,跟情郎私会,见他脸色发白,就问他怎么了,书生跟她说自己做了恶梦。张如倩灵机一动,想起最近的少女失踪案,就决定移花接木,设下这出瞒天过海的计谋。”
“她假称自己做了梦,梦到自己是第八个失踪的少女,故意闹到京守府,戚游离派人守在张府的时候,她没动作,这样三番两次的,等到京守府的人失去了耐心,不再相信她,而别人也以为她只是作梦,都放松警惕的时候,她就放了迷香,自己迷晕了张府的人,带了盘缠,轻轻松松地走出张府,等到清晨城门刚开,就出了城,跟书生相会。不过,她一定没想到,她居然歪打正着,触到了事情的真相,更没想到,我们会因为这个梦境,找到济安寺,发现了众女的尸体,之后一连串事件,这才打到真正的凶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有这等事?”莫言歌深思着,忽然道,“你见过那个书生吗?”
“嗯,那个书生还算有担当,倒也不亏张如倩看中他。捕快在青州找到张如倩的时候,他倒是挡在前面,所以,捕快们就连他一起抓了,押到京城,送到京守府。我跟戚大人说了几句好话,宽恕了她欺骗官府的罪行,又把她送回张府。张氏夫妇看到女儿回来,本是欣喜有加,但得知女儿跟一个穷书生私奔,又气得火冒三丈,拉着他,说要去见官,告他拐带良家女子,那书生没法子,也只能连连致歉,倒是张如倩镇静得很,说她是自愿跟书生走的。我们走的时候,一家人还闹得不可开交。”
莫言歌问道:“那个书生,长相很俊美吗?”
“一般吧,蛮清秀的,”慕晚晴忽然笑道,“不过,跟公子没得比,差远了。”
玉轻尘微微一笑,没接话,想着慕晚晴刚才提到的“青州”,一时间,忽然有些神思恍惚。
“这倒有趣了,”莫言歌沉吟着道,“这个张如倩,虽是一介女子,却是有胆有识,非同一般,她能看中的人,又不是顶俊美的,说不定有些本事,以后可以派人接触下,或许会是个得力助手也说不定。”
“那正好。”慕晚晴喜道,“若是你能看中那个书生,张氏夫妇大概就不会再反对这件婚事,这样,对张如倩和那个书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啊。”
莫言歌凝视着她,忽然笑道:“我觉得,从你猜到张如倩是跟人私奔后,你好像就特别开心。”
慕晚晴反问道:“少一个人死,多一个人活着,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莫言歌一怔,他是武将,征战四方,杀伐决断,在浴血的边疆,他曾经无数次亲眼看着同袍同泽的死,连他自己,也许多次置身险境,离死亡只几步之遥,经年累月下来,他都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麻木,越来越冷血。不只是他,他周围的人,也大抵如此,除了与自己相关的人,早已经不在乎旁人的生死,尤其如张如倩之般的陌路人。
甚至,他们会觉得,这样的人,只是还未经世事的天真,等到被严苛的现实磨砺过,就不会再有这种可笑的善良。
但是,此时此刻,看着慕晚晴这样的笑,他却觉得,他很喜欢她这样的感觉,他希望自己能够彻底地保护着她,替她遮挡一切风霜雪雨,让她不必接触,永远能够这样单纯开怀,笑起来的时候纯粹而璀璨。
想到这里,刚才被玉轻尘戏弄的恼怒,突然间真的全部烟消云散。
“没事就好。”莫言歌笑道,瞥眼看见玉连容站在一边,看着众人,一幅无所适从,插不上话的尴尬模样,不觉一笑,道,“老太傅不必担心,我跟轻尘本事朋友,经常这样闹惯了,并没有什么。正巧我有事要找他,不知道方不方便借长歌轩一用?”
玉连容正好借机下台:“当然方便。你们年轻人聊,我就不讨嫌了。”说着,向众人点头致意,看到玉轻尘依旧神思恍惚的模样,又有些恼怒,道,“轻尘,你也要注意些,虽然忠勇亲王心胸广大,你也不能太忘形,能有机会与忠勇亲王结交,是你的机缘,你莫要太过分了。”
玉轻尘眼眸中的光彩顿时黯淡了下来,只一瞬间,就恢复了温文平静的样子。
慕晚晴看得清楚,秀眉微蹙,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身为侍卫,左大安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看着玉轻尘,自然也看见了,正要说话,玉轻尘却已经截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我知道了,爷爷,我先招待忠勇亲王,就不送您了。”
玉连容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而玉轻尘,就保持这样的淡漠和冷静,像个真正的主人待客一样,一板一眼,彬彬有礼地招呼莫言歌入座,奉茶,不冷不热地寒暄着。莫言歌终于按捺不住,端着茶盅,无奈地道:“玉轻尘,你能不能正常点?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行不行?”
玉轻尘看着他,安静地道:“我怎么不正常了?”
左大安有些心痛地唤道:“公子!”
玉轻尘静静地道:“怎么办?”
莫言歌拿他没办法,给慕晚晴递了个眼色。慕晚晴会意,朝他点点头,轻咳一声,小心地道:“公子,你生气啊?”
玉轻尘淡淡道:“没有。”
“真的没有?”慕晚晴扬眉,表示怀疑。
“没有。”
“那……。骗人的是小狗!”
“……”玉轻尘呆了呆,看了她一眼,垂眸淡淡地道:“好。”
慕晚晴被噎了下,却也没泄气,反而走到玉轻尘面前,背着手,弯着腰去看玉轻尘,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只看得玉轻尘浑身不自在地转了转身体,皱眉道:“怎么了?”
“没什么啊,”慕晚晴直起腰,笑道,“只是,小狗经常见,但是,像公子这样俊美的小狗还真是第一次见,我当然要好好看看清楚喽!”
“…。”玉轻尘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却也绷不住脸了,瞪了她一眼,低头喝茶。
“好啦好啦,”慕晚晴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笑道,“公子也真是的,生气就生气嘛,说出来吼出来发泄出来,我们还能觉得安心点。你这样闷在心里,不声不响的,却又明白无误地表明,你在生气,让我们心里直发毛,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心里有发毛吗?我看你拐着弯骂我骂得很开心啊?”玉轻尘横了她一眼,又去低头啜茶,忽然笑道,“不过,你真想让我发泄出来?”
慕晚晴点头:“当然。”
“你确定?”玉轻尘笑道,眼眸不住地瞟着莫言歌,嘴角含着不怎么怀好意的笑,如何发泄,再明显不过,“你舍得?”
“公子,你别总欺负人嘛!”
“哎,玉轻尘,你太自信了吧?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别把我当软柿子捏啊!”莫言歌警告道,随即迅速转开话题,“我今天来,是有事的。我离开皇宫的时候,吏部的陆侍郎找我,想请玉轻尘你和晚晴一起帮他彻查府里的怪事。”
玉轻尘摇摇头,毫不给面子地道:“不去。”
“随便!”莫言歌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悠悠然笑道,“反正,人家本来请的就是晚晴,跟你没关系。既然是彻查府里的怪事,当然要住在陆府,你不去也好,正方便我跟晚晴二人世界,没了你在旁边扫兴,世间之美事,莫过于此!”
慕晚晴瞪了他一眼,央求地道,“公子,一起去吧,反正最近你也没事!”
“看在晚晴的面子上,我不跟你一般计较!”玉轻尘瞥了莫言歌一眼,明知他是故意激自己,面色虽冷,心中却还是有些感动得,“算了,去就去了,没我在,谁知道某两个笨蛋会闹出什么笑话来呢!”
“……”莫言歌气结。
他好心好意想拉玉轻尘一起去多接触些人,却被他这样鄙视,真是好心没好报!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一起去!”慕晚晴自动过滤某两个字,拍板定案,又好奇地问道,“哪个陆侍郎?他府里怎么了?”
“就是我们上次提到的,我属下偏将王岸之的岳父。”见慕晚晴恍然大悟的模样,莫言歌知道她已经想起,继续道,“其实,早在四年前,陆姑娘的孩子刚刚夭折后没多久,陆府里就曾经闹过鬼,有婴孩彻夜啼哭,却又找不到人,闹得举宅不宁,王岸之请了道士做了法场,才安宁了些。没想到,不久前,又开始了,王岸之接连请了好几个道士做法场,却始终没有效用。陆侍郎熟读孔孟之道,本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正巧听说少女失踪案被破,就想托我们为他查清原委,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出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云安然来访,便结伴来到陆府。
京城的府邸大多雄壮靡丽,雕梁画栋,竞逐奢华,共同点缀着京城的繁华,而陆府则不然,黛瓦白墙,角亭回廊,皆不着雕饰,没有丝毫匠气,显得格外清新秀丽。间杂着小桥流水,垂柳修竹,虽是冬季,叶落凋零,却仍隐约有着松间明月,石上清泉的气象,尽显天然之趣,令人为之心清气爽,块垒尽消。
玉轻尘环视四周,赞道:“这陆府倒是清丽婉约,在京城别具风韵,不知是谁的手笔?”
“玉大人谬赞了,这是小女的拙作。”接到通报,陆修齐急忙迎了出来,对于玉轻尘这位官场新贵,他丝毫不敢轻觑,答话十分恭谨,但提及已经疯癫的女儿,苍老的容颜上还是浮起了沉重的伤痛,难以掩饰,随即有掩饰着道,“老朽今日才请托忠勇亲王,没想到几位这么快就到了,有失远迎,还请各位恕罪则个。”
说话间,瞥眼看到云安然,眼神忽然冷肃起来,略带着一抹厌恶痛恨,淡淡掠过。
这眼神变化十分明显,众人都精细敏锐,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