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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情关-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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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燕歌敛了敛眉,「是谁坐在宝座上,与我无关,我也根本不关心。」深吸口气,神情恢复到了平常。「我还是那句话,小王爷如果有什么想要的情报,就尽管来跟我要。」 

玉廷看着他的神情,微笑着抿了口茶,心下暗道:承玺在宝座上应该会比原先又不舒坦那么一点了。 

先前玉廷对皇甫卿曾经花大力气下过杀手,可原以为必杀的一击却没能成功,打草惊了蛇。如今只有把握各种机会不断扰乱,目的就是希望能弄得他心力憔悴、草木皆兵。今天给李燕歌看的也只能算是扰乱而已。根本不能奢望能成功刺杀。父亲宣王在封地以及盟友的军队才是主力,而自己在京城要做的就是对文武官员能收买的就收买,不能收买的就杀掉,把京城弄得越乱越好,让他们不能组织起平乱的有效力量。 

李燕歌面上平静,暗带不满与怨毒,心底却在暗笑:就算你不用激将法激我,我也会帮你造反的,可人只有掌握着别人的弱点和小辫子,才会觉得放心,如果不让你掌握主导权,你将来又怎会信我给你的情报?不是我求你信我,是你自己要信我的!今日你对皇甫卿无礼,明日我要你加倍偿还!造反吧,抄家吧,灭族吧,没有冤案,哪来的青天?没有反贼,哪来的平乱英雄?而最终,皇甫卿的铁蹄将把你们的野心踏得粉碎! 

忽听李燕歌拖长了声音叹道:「小王爷,其实我得你挺惨的。」 

玉廷扬眉看李燕歌,他身为王爷主子,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原为男娼的宦官来说这种话吧? 

李燕歌接着道:「小王爷的几位兄长在封地于父母膝前承欢,而小王爷却孤身在此,在虎口狼穴之中。」 

玉廷微笑道:「我是嫡长子,」 

李燕歌露出吃惊的表情,道:「是……是吗?但这么危险的活计,可以说是九死—生,宣王怎么竟然舍得让小王爷你……」话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偏过头,喃喃自语:「我原来还以为小王爷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概率是认养的,或者是小妾所生,从小被父母兄弟当成下人看,衣食不周,随便差遣辱骂。同父异母的大哥先是看上了父亲的美女小妾,但是因为得不到而疯狂嫉妒,于是把美女小妾所生的年幼的弟弟当成替身,努力研究和动用各种手段把弟弟培养训练成奴隶,以满足自己的兽欲。然后在父亲需要帮助的时候,大哥对弟弟说:『我待你如何?』回答『恩重如山』,『为了哥哥我什么都做』,于是弟弟被当作替身送来了京城,弟弟为了最爱的哥哥,不惜一切哪怕肚子和屁股开花,最后为了保护最爱的大哥而白衣上鲜红梅花朵朵开,于花瓣飞舞中丽地倒在穿着铠甲骑着白马的大哥怀里……一边吐血一边还喘着气说『除了你,我什么都不在乎。』」 

玉廷起先还静静地听着,渐渐握着茶杯的手越收越紧,人却笑得前仰后合。 

「李公子也未免太能想了吧!这是哪个说书的编的故事呀…… 

李燕歌道:「小王爷深谙风流,果然一下就识穿了。相公堂子里的春书,上不得台面。」 

玉廷笑着哼了声,抬手戳戳李燕歌的印堂,道:「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是宣王的嫡亲长子,是皇上的嫡亲堂兄弟。我的身份,不是相公堂子里用来哄客人开心的下流段子能套来套去的。」 

「是,小的明白。小王爷您大人有大量。」李燕歌笑道,然后换上一副凝重神色,道:「唉,我也是为小王爷不平啊,如果是我的话,我怎么着也得为亲儿子找个替身才是,重要的儿子带在身边或者放在安全地方,而虽然重要却等于是送死的事情,就让心甘情愿为自己卖命而且对自己来说死了也无所谓的人去干好了。」 

玉廷听着,轻轻冷笑了下,神情淡然而模糊,末了道:「如果身为嫡长子的我抵押在京城,皇上又怎么会对父亲放心。」 

李燕歌自然注意到那一闪而过的失落,知是自己的话有了效果,便点到为止,迅速转移话题道:「对了,小王爷,我想到件事,也不知道该不应该说。」 

「什么事?尽管说。」 

「唉,反正我什么都不懂,只是随便乱想,这样,如果这个时候腾格勒人大举进攻,皇上会不会派出最精锐的军队出去反击呢?」 

玉廷微笑,伸手轻抚李燕歌的耳际,突然凑过去,气息吹拂在李燕歌耳边:「老实说,找每天都在祈祷,祈祷腾格勒人赶快『正好』攻打过来。老天爷帮不帮我呢,就得看运气了。」 

李燕歌格格笑,抬臂搂住王延的肩背。心下冷笑:玉廷小王爷,你自恃出身高贵,就自命清高,你真以为自己是莲花不成?送住迎来那么多人,我最讨厌的便是在窑子中寻找贞节烈女的伪君子!我也最讨厌那什么「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说的好听?还不是酸溜溜的「意淫非淫也」?玉廷小王爷啊,你根本不过是淤泥而己,想当莲花?真是让人看不顺眼,非常之不顺眼! 

 

贺宇风觉得鼻子有点痒,迎头被风一吹,阿嚏阿嚏打了好几个喷嚏。 

校场上兵士在如常操练,贺宇风揉揉鼻子,清水鼻涕有随时滴下来的危险,难道是昨晚吹了冷风着凉了?算了,今天早点回去,喝碗姜汤睡一觉。 

「……事情的经过就是如此。」营帐闪,少年正在对皇甫卿做报告,「我不知道他会相信我几分,不过这已经是我能作出的最大努力了。」 

皇甫卿点头道:「你做得非草好,辛苦你了。」 

李燕歌指指身上的军服,笑道:「伪装成王富贵潜入到元帅身边的我,会偷到什么情报回去呢?」 

皇甫卿沉吟了一会,道:「什么都不需要。如果你立即就取得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反而显得奇怪,你对他说的那些,已经足够敲山震虎了。我并不想流无谓的血,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能把动乱扼杀在襁褓中。」 

李燕歌暗道:果然是你皇甫卿会有的想法,虽然选择代价最小而成效最大的行事方式是正统做法,但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如愿哦;事情闹得越大越好,越大越好…… 

贺宇风在大帐外等待通报,帘子一掀,少年出来了。少年和贺宇风打个照面,行礼问好。贺宇风起初也没在意,王富贵在这里进出是极为平常的事,可是等和对方擦身而过,贺宇风一惊,伸手将对方扯住。对方自然回头看他,道:「贺大人有什么事?」 

贺宇风盯着他看了一会,笑道:「操练结束后,你有什么事吗?」 

「啊?……」不出所料,少年似乎很是迷惑但还是微笑答道:「等一下,要去听陆先生上课呢。」陆先生指的是陆文涛,从边关回来后,王富贵就一直跟从陆文涛学习。 

「是吗?可每个月的这天,外面的事情陆先生都一概拒绝,因为今天是陆先生每月一次帮老婆洗衣服晒被子的日子。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笑谈,王大人怎么就忘记了?」 

对方一愣,随即笑道:「贺大人真会说笑话,陆先生不是还没娶妻吗?」 

贺宇风道:「哦?你就那么确定?」随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唉,看来是我记错了呢。」 

冷不防抓住少年的左手,把他的袖子往上一褪,露出整个小臂。光洁的肌肤人,毫无瑕疵。 

贺宇风道:「王大人,可不可以告诉我,哪个大夫调配的药这么灵,竟然可以让你手臂上的伤疤消失得这么干净?」 

李燕歌心一紧,王富贵左小臂上受过伤吗?或者,这也是贺宇风的试探之语?不论怎么说,贺宇风起了疑心是肯定的了。 

要承认吗?或者死硬否认到底?…… 

李燕歌这瞬间的犹豫,被贺宇风捕捉到了。他把他的手腕握得更紧了,得意地笑,正要再次发难,听见动静的皇甫卿出来道:「是我认识的一个大夫,你想要这种药的话,我也可以帮你去弄。」 

贺宇风急道:「元帅,他──」皇甫卿道:「王大人还有要事,你不要妨碍别人。」 

明摆着偏袒,贺宇风下半句话只好吞了回去,不甘不愿地松开手。 

少年整好袖子,向两人行礼,然后离去。 

心跳得很快,差点就穿帮了,忽然又觉得很高兴:自己在来之前,花了很多心思在外表的修饰上,更何况自己和富贵本来就是孪生子,可他竟然还是发觉了……他分的出自己和富贵…… 

贺宇风不满地嘟着嘴,跟皇甫卿进了大帐,道:「你明明知道,王富贵左手小臂上没有伤疤,右手上臂倒有箭伤,为什么还要帮他撒谎?我马上就能揪出奸细的狐狸尾巴了!」 

皇甫卿微笑:「打搅了贺将军捉奸细,真是不好意思啊。」 

贺宇风怒道:「我是很认真的!你和那个死娘娘腔到底在搞什么鬼?不要把我排队在外?」 

皇甫卿道:「我之所以不在一开始就告诉你,就是因为你太容易冲动,嘴巴不够牢靠,不过既然你已经发觉了,我就把事情始末详细地告诉你,免得以后发生无法配合的情况。」 

他请贺宇风坐下,开始细细解说。贺宇风听着,表情不断地跟着变化。待全部解说完毕后,贺宇风表情凝重,沉默了一会,道:「这太危险了,一旦被发现,立即就会被杀。」 

他现在终于完全明白为什么先前李燕歌要自己完全相信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相信他。 

皇甫卿安慰他道:「什么事情没有风险呢?端看做事的人与方法只是你得注意点,一切要保持自然如常,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过皇甫卿实在是很担心,贺宇风毕竟年纪小,而且个性大大咧咧,不让他知道容易坏事,让他知道也许更容易坏事也不一定。如果今天贺宇风没有认出是李燕歌假扮了王富贵,一切就能都能如常…… 

对了!想到这个,皇甫卿道:「你是怎么分辨出他们的?」原先贺宇风还把倒在元帅府门口的李燕歌当成过王富贵,这次怎么就看出来了?李燕歌还特地打扮了呢。 

「不是找自夸,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哦!」贺宇风得意地指指自己的鼻子。这全是在大漠戈壁中被逼出来的,行军,追踪,饥荒,干渴,食物饮水被下毒也不是没经历过,以至现在他连三里外水草的味道都能闻到。「王富贵身上是股笔墨书本的味道,李燕歌身上有胭脂的香味,还有青草的味道。很容易分辨的。」 

「是吗?」皇甫卿微笑,话锋一转,道:「你今天说话声音嗡嗡的,似乎是受了风寒呢。」 

贺宇风吸吸鼻子,道:「嗯,直流清水鼻涕,似乎是塞住了。我正想跟你告个假,早点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皇甫卿微笑着,没有说话,从没听说受了风寒鼻子塞住了嗅觉还能如往常般敏锐,贺宇风恐怕并不只是靠气味来分辨出李燕歌和王富贵的吧, 

「宇风。」 

「嗯?」 

「老实说我并不希望你跟我走同一条路,那样太累,真的,太累太累了。」皇甫卿长长叹道,「趁现在来不算太晚,如果你有喜欢的姑娘,就早点成家吧。」 

贺宇风怔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半响才道:「……什么……叫和你走同一条路了……」回过神来急道:「就算被那个家伙强迫,我也只当被狗咬了一口,才不会任凭他摆布!」 

皇甫卿知他是误会了,以为他指的是庆功宴那晚的事,便道:「这个我知道,我怕的不是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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