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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葛衣老者心中既然已经有了疑念,以一个有心人的视角来查看高奉天的言行,立刻便看出了不少疑点,他本是台州土著,与当地土豪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与俞之恒这等赤条条的外来户却是不同,立刻开始考虑如何从这个发现中为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争取最大的利益,那首先应该做的应该是印证自己的猜测。这老者打定了主意,看准高奉天与俞之恒的说话间隙,上前躬身深深施了一礼,道:“老朽拜见高判官,方才老朽听上官说奉吕相公前来宣慰台州,却有一事不明,如今台州坞堡遍地,无日不战,不知上官以为当如何是好呢?”
俞之恒赶忙介绍道:“这位本是这临海府衙的贼曹,姓胡名利,大乱之后,多亏他鼎力相助,才维持下这个局面。”
高奉天赶忙露出亲切笑容,此时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笑道:“老丈不必多礼,本官来台州前,吕相公曾叮嘱过,若有能安定地方,惠及百姓之人,一定要厚加褒奖,才能淳厚风气,像胡公这等人物,本官一定会在文书中明书一番。”
胡利听到高奉天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猛开了一阵空头支票,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回答道:“此地乃是老朽的桑梓,这般所为不过是本分罢了,如何敢企望非分之赏。只是如今台州域中,盗贼横行,百姓有倒悬之苦,只有请吕相公速遣大兵,以雷霆之威,慑服群小,方能复一方太平。老朽在这里先拜谢了。”说到这里,胡利竟然跪下双膝,向高奉天磕头拜谢起来。
“万万不可,老丈快起。”高奉天赶紧抢上前去,腹中却暗自咒骂道:“这胡利可真是一只‘狐狸’,也不知他从哪里看出来了我的底细,竟然这般直指我的痛处,问我军队的事情。”他脸上拼命挤出笑容,心中却恨不得立刻将眼前这个‘狐狸’一刀砍死。
一旁的俞之恒还被蒙在鼓里,哪里知道眼前这两人正在耍手腕,在一旁劝解道:“胡公何必如此呢,吕相公定然是要派大兵来的,以大军的威势,定然是有征无战,望风披靡,我们总算是熬到头了。”
胡利被扶了起来,可一双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高奉天的脸庞,好似要从上面用目光挖出一个洞来一般,把高奉天看得好不自在,过了好一会儿功夫,高奉天才强笑道:“子云:‘不教而杀谓之虐’,台州百姓从贼者,亦是朝廷赤子,不过是窘迫无以为生罢了,才误入歧途。本官此次来,便是要先以好言先劝,大义相责,若有怙恶不悛者,再施以雷霆之威。”
高奉天这番话说的大义凌然,暗合儒家至理,让俞之恒听的连连点头,却瞒不过老奸巨猾的胡利,他虽然还猜不出高奉天此行的真实目的,可是其却知道肯定不是像高奉天口中所说,便是来宣慰一番,其真实的目的,说不得肯定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否则为何这吕方身边的红人,为何早不来、晚不来,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不到十个人来了。
胡利想到这里,心知有些事情也不能在众人面前说明白,便笑道:“高判官一路旅途劳顿,老朽家居虽然简陋,倒还干净的很,不如上官先去梳洗一番,好生歇息,到了晚饭再与接风可好?”
俞之恒闻言,赶紧连连称是,高奉天从在海上遇到明州军的船只,到赶到临海城,也有一日一夜没有好生歇息了,不过是强打精神坚持罢了,只是眼前的事情也是急不得的,算来明州军搜集船只,装运补给、士卒上船,编队,最快也还要个六七日,便也不推诿,自然有仆人过来接引不提。
待到高奉天一觉睡醒,正是晚饭时分,他为僧徒多年,修持极深,虽未能清心寡欲,成仙成佛,但对自己的身体和心灵的控制已经到了极深的境界,所以虽然睡下时已经极为疲累,可并没有睡的过场。待他起身后梳洗,换上准备好的新衣,只觉得浑身舒坦,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往日里那个精力充沛的高奉天又回到了他的身体里。
高奉天正等着仆人前来带自己去宴饮所在地,外间却传来两声清晰的敲门声,他以为是仆人,随口应了声“进来”。可进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先前在城上的那个言辞暗藏机锋的前临海贼曹胡利。只见其刚进得屋来,便跪倒在地上,连连叩首拜谢道:“小民先前在城上言辞不敬,还请高判官恕罪。”
高奉天先是一愣,转而镇静下来,事中有奇反为妖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虽然表面上地位远高于他,可在这临海城中,自己就和一个被缚住手脚的瞎子一般,许多事情都要有求与他,现在此人这般举动,必有所图,自己此时言多必失,不如静观其变,见机行事为上。想到这里,高奉天坐到椅子中,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葛衣老者,笑道:“老丈为何如此,本官倒是不明白了。”
胡利却不起身,在地上又磕了两个头,方才抬起头来,笑道:“高判官是何等人物,小民先前那点心思如何还会不明白。只是并非小民有不轨之心,只是不明白上官的意思,这乱世中存了一丝自保之心罢了。”
“喔!”高奉天笑道:“某家有什么意思,先前在城上不是说的明白了吗?至于你的心思,我的确是不明白,为何你倒是以为我明白了。”
见高奉天就是不认账,胡利也不为难,笑道:“不如小民将心中所思一一说出来,看看我猜的对不对,也好让上官省些力气,时间,免得误了大事。”
为王前驱 第363章 激将
第363章 激将
胡利言罢,见高奉天没有表示反对,便又磕了一个头,爬起身来笑道:“草民虽然身处台州这等偏僻处,也曾听闻过高判官的大名,乃是吕相公身边的红人,手握大权,像这等人物只怕是片刻也离不得相公身边的,如今来了台州定然是有要紧事情,不知老朽说的对否。”
高奉天点了点头,道:“不错,某此次来台州,正是奉了主公所命,安抚一方,台州地势紧要,乃浙东安定所系,这自然是要紧事。”他看不出眼前这老者的底牌,话语间便滴水不漏,不给对方可乘之机。
胡利笑了笑,自顾说了下去“自古有言云:‘文事者必有武备’,判官虽说奉相公钧命,可依现在台州的情形,仅仅带着不到十个人来台州,也太荒唐了些。”说到这里,胡利抬头看了看高奉天的脸色,只见其便如古井一般,全无波动,才小心按照先前准备好的腹稿说了下去:“依小民看,判官此行不像是有大军随后,应是临时遇变,不得已才来这里的。”
胡利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听到高奉天耳中,便如同惊雷一般,幸好他城府极深,脸上也没露出什么涟漪,只是笑道:“若是当真如老丈所言,汝则当如何行事呢?”
高奉天话语中颇有戏谑之意,胡利却不恼怒,又在地上磕了两个头,站起身来肃容道:“草民虽然无知,也看得出如今台州这般模样断然不会长久,总得有人收拾,这两浙之间,除了吕任之吕相公还有何人能堪此大任,老朽虽然不知道高判官此行有何大事,不过若有用的着的,还请直言。”
高奉天点了点头,他斟酌了片刻:若将明州兵即将来袭的消息告诉眼前此人,虽然有可能立刻这临海城变作一座空城,甚至将自己绑了送给赵引弓以为晋身之阶;可眼下自己若想在这临海城中做出点事情来,断然离不开此人的协助,再说这只老狐狸也看出点苗头来,便是自己不说,最多不过过几天明州兵到了,他也会知道,不如早点告诉他,面子上也好看些。想到这里,高奉天拿出昔日在乡间传教的本事,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道:“既然胡老丈这般说,本使便也不是瞒你了。”于是他便将自己在海上遇到明州军搜罗船只,推断对方即将入侵的事情一一道明,只是此次出行前往温州的本来目的,和已经前往温州的沈玉田之事却瞒下不提。
高奉天开始叙说时心中还有几分忐忑,说完后反而镇定了下来,平心静气的看着眼前的这葛衣老者。胡利听完后,思忖了片刻,道:“若是真如判官所说,那赵引弓要从海上来攻,关节处便是那椒江渡,临海城虽然城郭完备,可丁壮太少,甲杖也不齐全,定然抵挡不住敌军围城。只有那椒江渡水面狭窄,而且涨落潮之间水位变化甚大,若是不识当地水情的,一不小心便要吃大亏。”
高奉天听到胡利提到椒江渡,想起自己先前乘船时听渔翁提到的,不由得开口问道:“你说的莫非是那灵江分流通往黄岩县城处?某家路经此地时也有听船夫提到,只是那里两岸一览无余,并无城郭,如能扼守,不如向四周豪强收兵,坚守这临海城为上。”
听了高奉天的话,那胡利答道:“那些豪强多半是首鼠两端之徒,若听闻明州兵势大,只怕多半是托词不遣兵来,又能济得什么事,倒是我有个远房侄儿名叫胡可及,在附近当个鱼牙,在渔民中也有几分声望,一声号召,也能有千余条汉子听命,不如小民遣人招他来,也好让判官驱策。”胡利说完,却只见高奉天脸上颇有疑惑,赶忙仔细解释。原来这渔民与农人不同,出海危险极大,加之打渔又没法像农人收入有保证,渔获有很难保存,所以极易为商人压榨。于是渔人便推举为人公道,威望甚高之人以为鱼牙,集中起来与商人交易,并有一定互助会的功能,这胡可及本是米十郎峰下人氏,自幼便随着父辈打渔,由于极重乡谊,孝道,处事也颇为公道,年级轻轻便被附近的渔民推举为鱼牙,后来台州兵乱之后,此人便与附近沿海数十个村庄的渔民联保自守,约定若遭遇盗贼,则点燃烽火求救,所有的村庄青壮皆持兵相救,台州的几个较大的土豪见其实力不可轻辱,也没有侵犯别人的野心,便也不来惹他,一来二去,临海附近的这些渔村竟然相较于内地成为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土地,俞之恒能够据守临海城不落,也与其不无联系。
听到胡利这般说,高奉天不由得暗喜,若有了这些渔民的支持,在灵江狭窄的江面上,倒说不定能给那赵引弓的明州兵一个好看,笑道:“那便麻烦胡老丈了,遣人招胡壮士前来,老丈家果然是一门忠义,待本官修书与主公,定然不吝赏赐。”
“老朽先前已经遣人去招我那侄儿,想必已在堂下等候了,上官若是无他事,便可招他来见。”胡利笑着答道,眼角的皱纹不住颤抖,随着花白的头发,显得颇像一只老狐狸,只是在此刻的高奉天的眼里,这狐狸显得分外的可爱。
“事不宜迟,快些让胡壮士进来。”高奉天急道,他此时也顾不得居官的体面了,毕竟明州水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到,抢上一分时间便多了一分胜算,眼前这个老儿竟然不声不响便把诸般事情都办好了,倒是不可小瞧了,看来此次台州之行自己的是赌对了,高奉天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握紧了右手的拳头。
胡利站起身来,对高奉天又拜了一拜,方才小心的倒退到门边,方才转身跨出门槛,不敢缺了半分礼数,片刻之后,他便带了一条葛衣汉子来到屋中,对高奉天拜了一拜。高奉天细心打量,只见这汉子中等身材,倒是壮实的很,面目粗犷,黑红色的脸庞,一看便是吹惯了海风的汉子,已经是十月多的天气,台州海风吹在身上也是颇有寒意,可他却敞开着衣襟,露出的胸口上纹着的一个正张口吞噬的龙头。他来到高奉天面前,倒没有像胡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