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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在大雪过后的御园捉鸟,更喜欢同他在浩如烟海的藏书楼里捉迷藏。记得有一次她躲在芸香楼高高的书架背后,一不小心,书从架子上跌落下来,差点砸伤她,可她依旧傻傻的不吭声,直到他找到被书上的尘土扑的灰头土脸的她,她还顽皮又坚强的冲他傻笑。
玺正急步上前,顺着床沿坐下。
宁儿见到玺正,嘴角努力挤出笑来,低唤了一声“皇上”。
玺正低下头才要听她说什么,就见宁儿努力的用手指指屋外。
韦蕴瞧见,急忙出屋去抱佑楠。
玺正见她躺在床上的艰难模样心疼得不得了,伸出双臂将她横腰抱起,紧紧搂在自己怀中。
宁儿靠在他胸口上,伸手努力的去抚摸他的脸,豆大的泪从颊边滑下。
她舍不得、放不下!
玺正将头微微低下,在她耳边说道:“没事的,太医一定会医好你。朕已经下旨,晋升你为昭仪了。等你身体好些,朕亲自给你册宝。”
宁儿在他怀里凄凉的笑笑,她又怎会不知道自己的性命不过是在此时?半天才溢出一句“皇上。”
“什么?”玺正焦急地问道。
“楠儿,楠儿交给韦姐姐……”
短短几个字,她说的断断续续,仿佛用尽她一生的气力,身上的汗直往外冒,浸湿了她的丝绸内衫。
韦蕴将佑楠抱了进来。宁儿一听见佑楠的声音,眼神中竟带着一丝光彩,伸手要去抱佑楠。
韦蕴将佑楠放在玺正和她的怀里。宁儿搂着佑楠轻轻笑道:“楠儿,亲娘!”
佑楠出奇的安静听话,轻轻凑上前去,吻着宁儿的脸颊。
母亲才有的幸福满足在宁儿脸上洋溢。韦蕴忍不住想要抽泣,又恐她伤心,转过头用手绢小心翼翼的擦拭眼角。
玺正在她光洁的额头吻了吻,她甜蜜的微笑,将眼睛缓缓闭住,喘气声越来越大。玺正的一滴泪不小心滑落,滴在宁儿脸上。她微微睁开眼睛,伸手抚了抚玺正的脸,抹开泪珠,挤出笑容。
“朕抱佑楠出去,安置好他,再来看你。”玺正心里担心佑楠还小,若是亲眼看见自己母亲去世,怕孩子经不住,亲自抱起佑楠。
宁儿轻轻点点头,低声唤道:“韦姐姐……”
韦蕴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消瘦的手。
宁儿从昏睡中微微张开双眼道:“楠儿……交给……姐姐了。”
“你放心!他就是我的孩子。”
“别再……和……皇上……置气了。”宁儿每说一句,都要很努力地倒上一口气。她伸出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条帕子交给韦蕴,喘着气道:“交给……皇上……念想……”
韦蕴边点头,泪珠边往下落。
宁儿闭上了双眼,低声道:“不哭……不哭……”呢喃中,离开了人世。
她才只有十九岁,佑楠才刚刚两岁!
韦蕴将头埋在她身上痛哭失声,一个声音在耳旁抖动“昭仪宾天了!”
空气在半空中忽然凝固不动,继而突然爆发出尖锐的一声嚎啕,随即上下人等跪倒在地。
佑楠不知所措的望着一干人等,仿佛被吓到一般,也在玺正怀里哇哇大哭,边哭还边喊着要娘。
韦蕴被他的哭声揪的绞痛,可还是强打着精神,上前抱过佑楠,默默地坐在眼圈通红的玺正身边,看着杜妍指挥宫女给宁儿净身换衣裳。
凝云阁里再也不会有可爱的宁儿,御园里那个让人心情豁然开朗的早晨,也从此一去不返。
韦蕴不由将怀里的佑楠抱得更紧。
宁儿的葬礼隆重的收场,谥号“敏”。
玺正将宁儿没有来得及亲手接下的册宝放进了宁儿冰冷的手心,让她带着走进另一个世界。
凝云阁上了锁,小佑楠跟着韦蕴住进了清思殿。
为了迎接佑楠的到来,韦蕴将清思殿从新布置一番,原先的书柜,统统搬到了配殿,给佑楠腾出了更大的空间。
佑楠刚到的那个晚上,因为换了新地方睡觉,嚎啕不止。刘奶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一切招数也不能叫佑楠安稳。韦蕴命人将清思殿上下的烛火点亮,带着佑楠在清思殿玩耍,折腾了半宿,佑楠将清思殿上下钻了个地朝天,闹得倦乏了,才由韦蕴抱着入睡。
佑楠起初还哭闹这要娘,刘奶奶和韦蕴一起哄骗着,终究是年纪小,日子久了,也就将韦蕴当成了娘亲。
清思殿庭院中原本种着槐树,郁郁葱葱,却很难见到阳光。韦蕴虽然喜欢这浓重的绿色,但佑楠住惯了凝云阁疏朗的庭院,喜欢在阳光下嬉戏,于是韦蕴下令将清思殿的槐树砍倒,又让司苑局在左右配殿的廊檐下,种着奇珍异草,鸟笼子就挂在廊檐上供佑楠取乐。如此,韦蕴还怕佑楠觉得无趣,又在院中散养了仙鹤和锦鸡,佑楠小孩心性自然喜欢,清思殿果然活泼了许多。
玺正听清思殿总领太监王进贤绘声绘色的讲韦蕴和佑楠之间的趣事,也想去清思殿亲自凑凑热闹。可是,一想到韦蕴的那张脸,便将所有心思化为乌有。只是不断地以赏赐佑楠的名义,将自己平日里用的顺手的、吃的顺口的送到清思殿,希望他们母子二人喜欢。
这一日,从清思殿前经过,远远地就听见佑楠在里面高声笑闹,伴着鸟鸣鸡叫,好不热闹。玺正忍不住下了轿,也不去勤卷斋看书了,一撩袍子,进了清思殿。
果真是气象一新,连韦蕴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佑楠在院子里追着锦鸡跑,韦蕴跟在他身后护着他,生怕他跌倒。娘儿俩根本就没注意到玺正的到来,倒是宫女看见了,慌忙下跪请安。
韦蕴一抬头,玺正那双漆黑的眼眸撞进心里。
“皇上金安。”韦蕴的脸上居然有了笑意。
玺正见韦蕴对他,脸上居然有了隐隐笑容,不由得高兴起来,顺手抱起佑楠,就往清思殿内走去。
韦蕴跟在玺正身后,自从宁儿去世之后,玺正虽然没有来清思殿探望佑楠,可是源源不断的赏赐,说明他心里还是很疼爱这个儿子。玺正为什么不来清思殿,韦蕴很清楚原因。佑楠除了她,更需要他父亲的疼爱。宁儿将佑楠交付给她,为了佑楠,不管玺正曾经对她做过什么,只要他爱护着佑楠,她会试着从新开始。
看着佑楠兴奋地将自己最心爱的玩意,一件件的拿出来献给玺正,而玺正故作童稚的与儿子一问一答,韦蕴看着看着眼眶渐渐泛红。
玺正余光看见韦蕴泛红的眼眶,心内一紧,撒开佑楠道,“楠儿,父皇改日来看你可好?”
“不!要父皇!”
“楠儿最听话,父皇明天再来!”玺正低声哄道。
韦蕴转身拭了拭眼眶,回身上前,抱起佑楠,“楠儿要听话!父皇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理。”
“父皇和我一起!”佑楠伸手去拽玺正。
玺正顺势走上前来,对韦蕴说道,“也好久没见到楠儿了,今天哄他睡下了,朕再走,可好?”
什么时候,玺正也要忌惮后宫的感受!
韦蕴看了一眼他,这张脸啊,真诚起来真是难以拒绝。
“皇上每次赏赐,佑楠都会问,父皇呢,皇上能陪他,他又会高兴好几天呢!”
玺正听韦蕴这么说,笑得更加高兴,从韦蕴怀中抱过佑楠亲了又亲。
佑楠躺在玺正怀里,听玺正絮絮叨叨的念着童谣,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韦蕴看佑楠睡熟了,上前轻声问道:“皇上手麻了吧?臣妾来抱他。”说着起身从玺正怀里抱过佑楠。
玺正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将佑楠放在床上,盖上薄被,俯身亲吻佑楠带笑的脸颊,一股暖流从心底滑过,顺着心口直冲眼眶。
这么温情的一幕,不是没有见过,可韦蕴低头亲吻佑楠的那一瞬间,玺正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境。妻儿在侧,大抵就是这种心满意足。
韦蕴回头看见玺正看着她温暖的眼神,心里有无数的触角在轻搔。纵然他无情的时候让她心寒,可是在这夜色渐浓的夜晚,那如墨眼眸中的点点星光,贪恋的看着她和孩子,她实在紧绷不起一张冷冰冷的面庞。
“朕……走了。”玺正看着她的眉眼,眼底是不自知的眷恋。
“皇上,留步。”韦蕴低声唤道。
玺正坐在清思殿内,双手接过韦蕴捧上的锦盒,打开一看,心就酸了。
这方帕子的绣工,自然是无法和内织造相比,可是用心之苦,显而易见。
手帕上绣着一株芸香草,这分明是宁儿同他在一起最最珍贵的记忆。芸香楼里的那一瞬间,宁儿顽皮又坚强的傻笑,触动着他的神经。那一天,在芸香楼里的翻云覆雨,已经记不大清楚,只有那笑容,清晰的一如四年前,十五岁的她带来的清新和爱怜。
玺正默不作声地握住帕子,韦蕴坐在他身边的矮敦上,不敢惊动他。看着他陷入沉思的表情,韦蕴心里将这个男人的无情全都忘却了,只剩下那丝丝缕缕、牵牵拌拌的心疼。她心疼他攒着的眉尖,心疼他无措的神情,更心疼着他的伤心。如果有一天她也去了,玺正会不会像今天怀念宁儿一样怀念她?看着他红了眼眶,韦蕴的眼泪终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玺正回神看到韦蕴的泪珠,心里忽然就慌乱起来,“都是朕的不是,让你跟着伤心了。”说着伸手就去拂韦蕴的眼泪。
韦蕴坐在那里,泪珠涟涟的看着玺正并不抗拒,千言万语说来都哽咽。
“我心疼……心疼你。”
玺正听闻,将韦蕴狠狠地拽进怀中,紧紧地抱着她。
韦蕴听见心里有什么碎了的声音,也听见耳畔轰轰作响的心跳声。
也许,只有经历了生离死别,才能懂得原谅,才能知道珍惜。比起永远的离开他,还有什么更残忍的事情!那些怨恨,那些委屈,那些恼怒,在这样的夜晚,在看着他红了眼眶的瞬间,全都轰然倒塌。
玺正躺在清思殿寝宫的床榻上,看着幔帐里悬挂的琉璃璎珞,握住身侧韦蕴的手,竟有种恍若经年的错觉。她温暖的掌心,让初秋微凉的夜有了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
☆、从来
那些韦蕴自己将自己关在清思殿的日子里,玺正有无数次路过清思殿的时候,想要进去坐坐。都说清思殿韦惠妃的安神茶是皇上的一剂良药,可是只有玺正知道,最最让他眷恋的是喝着安神茶,和韦蕴漫无边际的闲聊。
如今有了佑楠在身边,小小的人儿,黏腻在身边,趴在玺正怀里的时候,竟比佑樘小时候还要讨人喜欢。也许,彼时彼刻的心情和此时此刻的心情其实是一样的,但是因为身边站着的那个女人的不同,有了不同的心境。
佑楠蹒跚着扑进玺正的怀里,将手上握着的小木马,塞进父亲的怀里。
“这个给父皇!”
韦蕴在佑楠身后,笑道,“还是最喜欢皇上,臣妾追着他要了一天,也没给我。”
玺正一手抱着佑楠,一手拿起木马,笑道,“你喜欢这个,朕让内制造做个足金的送你。”
韦蕴哂笑道,“皇上出手真大方!”
“惠妃面前,朕何曾小气过!”玺正笑道,“只是,没想到,你素来是不爱这些金玉之物的人,今天一听是金马,也不回绝。”
韦蕴笑道,“臣妾本就是个俗人,皇上只是不知道罢了。”
“朕回头嘱咐王进贤,姜老爷子的镜糕再是不用买了,以后,按日子去麟德殿取了朕的珍玩送到清思殿。”玺正笑道。
“谁要那些,还是镜糕更好!”韦蕴抿着嘴笑道。
一旁的佑楠眼看着自己插不上话,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嚷着,“佑楠也要!”
韦蕴大乐,上前逗着佑楠,“楠儿,你想要什么啊?”
“镜糕!”佑楠开心的嚷道。
韦蕴和玺正听了更乐。
“朕看这木马,做工虽细致,但造型还是拙朴,不像是内制造的。”玺正拿着小木马看了看。
“皇上好眼力,”韦蕴笑道,“林将军亲手做的,佑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