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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下官见过萧大夫人!”王时本就白胖的脸此刻刷地变白,倏地在木锦华面前跪下,一副颤颤巍巍的模样,“下官不知萧大夫人到来,请,请萧大夫人原谅下官方才失言了!”
这可是萧家大大夫人,连当今圣上见了都要给几分面子的女人,不是他能得罪起的!虽然白琉璃美得他恨不得马上抱回家扑倒在床上,可他却还犯不着为了一个女人与萧大夫人杠上!
王时的突然下跪让正欲向木锦华见礼的禹世然一时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照理说,他还未封官,身份比王时这个刑部侍郎低,就算是封了官,也不见得会比刑部侍郎这个正三品的官位高,而王时这个胖子居然向萧大夫人下跪,那他又岂有不跪的道理,只是跪了又让他觉得不合身份……
“小臣禹世然,见过萧大夫人。”禹世然经过一番心理斗争,终还是向木锦华跪下,却非双膝而是单膝。
两个都有身份的男人以下跪来行礼令众人诧异,木锦华却不觉惊讶,只是和气地微微一笑,完全没有受不起的意思,“两位大人何须向我一介民妇行这么大的礼,民妇可承受不起,两位大人还是快快请起吧。”
在禹世然和王时正起身时,木锦华温和的目光落到了站在与她有着三四丈距离之处的白琉璃,只见白琉璃含笑向她微微躬身,却是没有说一句话,面上的神色亦是不惊不诧,与王时以及禹世然的态度举止可谓有有着天壤之别,令木锦华不禁多打量了她几分。
这就是白琉璃,给她传来书信的女子,能将她的安儿治好的姑娘?倒真真颇有六七分暖妹的风姿。
“驸马爷,民妇听你方才字里行间都在肯定白姑娘有罪,请原谅民妇年纪大了耳力不好,没有听清白姑娘所犯何罪,能否请驸马爷在与王大人将白姑娘押到刑部去之前跟民妇说说,白姑娘究竟犯了什么罪?”温和却又不失沉稳的声音,莫名地令在场的每一人在她说话时都不禁将注意力投到她的身上,仿佛她的声音就有一种天生的魄力,令人在她说话时都会自动凝神注意听,连白琉璃也不例外。
原来这就是萧家的大夫人木锦华,虽不知她究竟是否如传闻中所说的强比男人善于经商,但单单从她这片刻间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她是的确可与男人比肩甚至超越千千万万男人的女人。
“表……白家主她犯了杀人罪,杀了小臣之妻,夏侯珞公主。”禹世然回答得不急不乱,他不信一个萧大夫人的本事能比敏贵妃的本事还大,敏贵妃决意要处死的人,一个萧大夫人能救得了?
“不仅如此,白家主盛怒之下还企图想要将小臣也一并杀了。”禹世然说着,微微拉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绑缠着绷带的胸膛,能清楚的看到绷带上的大片血迹,在众人都不禁为禹世然胸膛上的血迹心惊时,他才慢慢将衣襟合上,继而抬眸看向一派冷静的白琉璃,“白家主恨我娶了公主我能理解,只是公主是无辜的,我可以包容白家主刺我无数剑,可是我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妻子死不瞑目……”
禹世然道得心酸痛苦,只见他微微垂首,抬手轻抚过眼角,隐约可见他眼角有水光闪现。
“那驸马爷的意思是亲眼见到了白家主的容貌了?”木锦华问。
“正是。”禹世然一如既往的脸不红心不跳地编织着谎言,“因为小臣在与白家主交手时她脸上的蒙面巾掉了,小臣震惊之际分了神,才致于受了她一剑。”
“不知时辰几何?”
“子时。”
萧大夫人听了禹世然的答话,面上不禁露出疑惑之色,“不知驸马爷是不是看走眼了,昨夜子时,白家主正与民妇在萧府下棋,如何又能去状元府行凶?”
萧大夫人一语出,别说禹世然,便是白琉璃都怔了怔,这个萧大夫人竟然如此帮她,看来百里云鹫给她的消息不假,萧安心病得不轻,甚至危在旦夕,所以萧大夫人十分迫切地需要能医治她儿子病症的人。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不过只是让沙木替她把书信捎去萧家而已,倒并未想过萧家会相信她,毕竟萧家与白家没有往来已经十年了,况且她名声不好,只怕更无人相信她,倒不曾想,居然因得萧大夫人亲自前来。
萧家少公子萧安心究竟得的是怎样的不治之症,以致萧大夫人扯谎帮她不惜与敏贵妃作对?
“听闻萧大夫人素来信佛,佛家之人向来不打诳语,萧大夫人确定昨夜与您下棋的人的确是白家主无疑吗?”禹世然欲将白琉璃置之死地,这不仅关乎着他的仕途,更关乎着他的性命,这一次若是再不能成功将白琉璃从世人眼中再次抹除,他失去的就不仅仅是他的仕途而已了!因为那个人,他万万得罪不起!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阻碍他,就是萧大夫人也不行!
不管萧大夫人出于什么目的来帮白琉璃,敏贵妃和那个人都想要白琉璃死,那她就不得不死!也正因如此,禹世然此刻才敢不卑不亢地质疑萧大夫人,却是吓煞了王时,心突突直跳,生怕自己的命被禹世然给拖累了。
“小臣与白家主相识几年,从未曾听说过白家主会下棋。”禹世然不卑不亢地说着,沉着冷静的态度完全没有王时面对萧大夫人时的谦卑,他的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要么是萧大夫人被假冒的白琉璃给骗了,要么就是萧大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撒谎包庇白琉璃这个杀人凶手。
总之,他是一口咬定白琉璃有杀人之罪。
然因着禹世然的身份就摆在那儿,想要将白琉璃在萧大夫人为其做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强行押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眼下能做的,只能是继续咬定白琉璃的罪,只要将白琉璃带到刑部,带到有敏贵妃坐镇的地方,就算再多一个萧大夫人,也救不了白琉璃的命。
“驸马爷真是会说笑,民妇虽然上了些年纪,可眼睛还是好的,断不会连与民妇面对面坐着一夜的人都看不出个真假。”萧大夫人听着禹世然的质问般话,非但没有生气,反是笑得温和,“若是这样的话,民妇还不如早早躺在棺材里为好。”
“还有,驸马爷又不是白家主,又怎能如此肯定白家主不会下棋?白家主的棋艺可是非常了得的,令民妇佩服。”萧大夫人在禹世然微微张嘴正要解释时并未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继续道,“民妇与驸马爷在昨夜的同一个时辰都看到了白家主,这么便只能说定有一方所见到的白家主是假的,我们何不问问白家主昨夜子时身在何处?”
“萧大夫人,若是杀人凶手为自己做的不在场证明都可以随意相信的话,还要证人有何用?”禹世然看着萧大夫人说得恭敬,他这次布下的局连敏贵妃都相信了,绝不能让任何人毁了他的局。
“这倒也有道理,民妇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萧大夫人轻轻拍拍自己的额头,有些惭愧道,随后抬眸将目光投到白琉璃身上,和气笑道,“驸马爷说白家主不会下棋,民妇却赞白家主棋艺好,既是如此,民妇想,白家主会不会下棋这就成了到底我们之中的谁见到的白家主是假的关键,白家主,你会下棋吗?”
白琉璃含笑向萧大夫人微微垂首躬身,客气道:“昨儿与萧大夫人切磋棋艺,至深夜仍觉并未尽兴,萧大夫人棋艺精深,令琉璃甘拜下风,若是夫人不嫌弃琉璃愚钝,琉璃很是想拜夫人为师。”
“驸马爷若是不相信我会下棋的话,我不介意让婢子端来棋盘在驸马爷眼前亲自下一盘给驸马爷与王大人看。”萧大夫人既然已经给她搭了梯子,她何不就顺势往上爬,终归对她有力,不过这个萧大夫人的谎话可真敢扯,万一她不会下棋呢?
虽然前世的她并不太懂棋艺,然这个世界的白琉璃却是对棋道颇有研究,只不过是禹世然心中从没有真正装下过她,所以并未真正地关注过她,以致连她会下棋都不知道。
白琉璃面对着一口咬定她有罪的禹世然不显丝毫慌乱之态,反是一副坦荡荡的模样,令人不得不怀疑她究竟是否真的杀了公主夏侯珞。
这么一来,众人又想起自己所听到的关于昨日状元府一事两个版本的传闻,若白琉璃真的对状元爷念念不忘,那么她的杀人动机就能成立,而若她昨日真是受状元爷之邀而到状元府的话,那么她要杀公主的动机便值得怀疑。
再看一副坦荡荡没有做完亏心事之后目光闪躲的模样,以及她面对状元爷时的态度,丝毫看不出她究竟哪一点还对状元爷念念不忘到非杀公主不可的感情,反倒像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模样,那么,若不是她杀了公主,还能有谁不想活了敢去刺杀公主?
禹世然听着白琉璃的话,眼底浮起点点寒芒,白琉璃会下棋!?怎么可能!?与其让他相信白琉璃一颗愚蠢的脑子会下棋,不如让他相信太阳往西方升起。
虽然他很想让白琉璃当众下一盘棋,可他不能,因为这么一来便是他不相信萧大夫人的话,他此次来白家的目的是将白琉璃押到刑部由敏贵妃亲自问罪,而不是开罪于萧大夫人,他尚有自知之明,萧家是目前的他万万得罪不起的。
“若是白家主想要下棋的话,可到刑部下给敏贵妃看。”禹世然的声音变得有些冷,他不想再在白府与白琉璃耗时间,遂将敏贵妃抛了出来,有敏贵妃的身份压着,萧大夫人就算想要袒护白琉璃只怕也不敢明着和敏贵妃作对。
白琉璃正欲张口,萧大夫人却先她一步道:“既是如此,白姑娘,我便随你走一趟刑部好澄你清白,以免公堂之上你没个证人。”
“怎改劳夫人陪琉璃去刑部那样的地方。”白琉璃这时才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萧大夫人,真如她所了解到的,爱子如命,似乎只要能治好萧安心病症,不管刀山油锅,她都愿意去闯,更何况一个刑部。
“终归昨夜白姑娘是在萧府与我下棋,不管是何原因,我都应当为白家主做个证明。”萧大夫人平和的目光中极不易为人察觉的精厉,“不敢说想要收一个徒弟,倒真真想要一个能时常陪我下棋的伴儿。”
禹世然心下咬牙切齿,看向身旁似乎没有反应的王时,心下深深鄙夷,看着白琉璃哀沉道:“既是如此,白家主,请走吧,万莫让敏贵妃娘娘久等了,我不想看到白家主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呵……”白琉璃轻声冷笑,“多谢驸马爷关心,我必然会安然无恙地从刑部大门走出来。”
萧大夫人既然肯踏足白府并为她做假证,便足以证明她绝对会让她安整地再从刑部出来,因为萧大夫人自己,只怕心中都是急的。
白琉璃在走过禹世然身侧时对他露出意味深长一笑,并将声音压低到只有禹世然一个人能听到,“下一个,驸马爷要找谁来当垫脚石?”
禹世然眸底惊讶频起时,白琉璃已浅笑着与他擦肩而过,那一刹那间竟令禹世然心底生出一股悔恨感,他当初为何没有发现白琉璃如此漂亮迷人?若是他早发现的话,或许他便不会让夏侯珞杀了她并娶了夏侯珞了。
白琉璃这个女人,或许将她重新留在身边也不错——
云王府。
太子夏侯琛与刑部尚书李在东所带来的官兵全全留在云王府门外,并非没有百里云鹫的许可,而是因为他们自己的望而却步。
溯城中人,只怕没有几人敢踏入这座府邸,更何况在今晨看到挂在城西菜市头刑场上的十具被鬼王爷的眼睛杀死的死尸后,更没有敢靠近这座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