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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你害死你府中那四个下人的事,还是别想着仍旧要嫁祸到本王头上了。”百里云鹫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随着沉重的阖门声消失在了禹世然的耳畔。
禹世然的面色愈来愈苍白,有些瘫软地坐在了石床上,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镇定模样。
百里云鹫……居然什么都知道!?这么说来,太子殿下做的事情他也知道!?如此的话,太子殿下还能救得了他吗?
怎么……会这样……
翌日。
白日里,溯城依旧和往日一样,街市热闹,百姓沸沸腾腾地谈论着驸马杀妻案和鬼王爷杀人案,忽然有官兵打马而过,马蹄声骤,马背上官兵大声呼出的话一遍又一遍响在百姓耳畔——
“今夜刑部开堂再审云王爷杀人案——”
“哗——”整个溯城的百姓随着未落尽的马蹄声又炸开了锅。
“果然是鬼王爷啊,连开堂审案都开在夜里……”
“鬼王爷的案不是审过了只待定罪了吗,为何会再审?”
“难道鬼王爷不是真凶?真凶另有其人!?”
“若是这样的话……”有人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那凶手也太可怕了,竟然一夜杀了十人,而且还有宫里人……”
“先不管这个,倒是这开堂审案,咱就算想去看,也不敢去看啊,鬼王爷的眼睛可是会杀人的,谁敢拿自己的命去开玩笑。”
“哎哎,没听说吗,今夜开堂审案时,鬼王爷是坐在隔间里的,不会让他看到咱们也不会让咱们看到他的。”
“这样的吗,那老子一定要去凑这个热闹!看看谁才是那个该遭天打雷劈的杀人凶手!”
……
是夜,刑部里外人头攒动,真真将刑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刑部左大堂里,官位上端坐着一脸正气的刑部尚书李在东,一身肥肉的刑部侍郎王时,堂下跪着的不是鬼王爷百里云鹫,而是驸马爷禹世然,与一名身穿深绿锦袍的男子,只见百姓对着堂下的良人指指点点。
百姓只知在一旁的隔间里坐着百里云鹫,却不知在另外的两间隔间里也还坐着两个身份高贵的人,一个是敏贵妃,一个则是太子夏侯琛。
百姓的吵闹声在李尚书一声响亮的惊堂木声中沉寂了下来——
此时的萧府,萧安心正背对着白琉璃而坐,长发如瀑垂在肩头,背部袒露,完美的背脊线足以令每一个女人脸红心跳,然此刻的白琉璃却是面色冷肃,在她沉静的面容上找不到丝毫羞赧之意,仿佛她面前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画满穴位点的人偶。
只见她手中拿着银针,在一旁的烛火上轻撩过后,对准萧安心背上的穴位一一扎下去,烛火跳跃,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照在墙壁上,熏香缭绕,溢出一种宁淡令人不忍打扰的温暖来。
“君眉今日告诉我,道今夜刑部开堂再审云王爷杀人一案,白姑娘不去看看吗?”萧安心看着窗外朦朦胧胧的银月,声音温和得如同如水的月光,让人听着如浴三月和风,温暖到心田。
这几日,白琉璃每日都会来两次萧府,为萧安心施两次针,一次是午时,一次是子时。
一向喜静不喜旁人太过靠近的萧安心不仅不排斥白琉璃,十分配合地让白琉璃为他施针,而且还能时常听到梅园里有琴箫合奏的袅袅乐音传出,萧大夫人这几日的面色是难掩的喜不胜收。
若是撇开白琉璃能否救治好萧安心不说,单就她能让萧安心心情愉悦来说,萧大夫人便乐得答应她任何条件,而偏偏,她能清楚地感觉得到她的安儿病情在好转,这是最最让她震惊喜悦得不能自控的事情,只恨自己为何没有早早发现这世上还有人能让她的安儿这般欢愉,身为安儿的娘,她听得出,安儿的箫声里带着从未对任何人展露过的欢喜,即便他在她这个娘面前从不表露过多的情绪,她也还是知道他心里想着些什么。
萧府里的人也为时常能听到梅园里传出的美妙乐音而倍觉身心舒畅,也难免诧异,少公子自从回府后几乎不让人靠近梅园的,就是连大夫都不让,倒没想少公子竟和白家主子这般合得来,想来在少公子心里,白家主子是特别的存在吧,否则少公子怎会愿意与白家主子一起合奏呢?
至于萧安心与白琉璃为何如此一见如故相逢恨晚,只有他们二人知,然他们二人却都无一人明着点破那在任何人眼里都一定会是荒唐的关系,只是在一起如故人一般,谈论古往今来的乐家名曲,诗词歌赋,在旁人心里无法明白的话,他们却能侃侃而谈。
只因,广广曜月,只有他们两人是相似的人。
萧安心如享受般接受着白琉璃将一根根细小的银针扎入他的背上,如繁星般璀璨的眼眸有些迷蒙,似乎蕴藏了不为人知的情愫。
起初,在詹云寺救她一命,一是因为他不忍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生命在眼前消失而已,一是因为他想要知晓,他回到溯城那夜,她将匕首的鞘套掷向他,是否也和那些人一样,想要取他性命,不过想来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那夜她将匕首鞘套掷向的那个人,正是他。
前几日,他知娘又带了大夫到了月门外,他之所以没有在月门处就令人拦住她,只是因为不想让娘伤心罢了,却不曾想,她就是那个算是与他有缘分的女子,而且,她还念出了容若的词,那一刻,他震惊了,因为,他们是相似的,不仅是所来自的地方相似,就是他们的喜好,竟也是相似的。
正因为相似,他同意她为他诊脉施针。
第一日,也不过仅仅是因为相似而已,他才让她靠近他身侧,可是,第二日第三日以及今日的第四日,他隐隐觉得,他之所以每一次见到她,都会比前一次见到她要觉喜悦很多,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是相似的。
明明他没有见到她仅仅半日时间而已,然这仅仅半日,却让他觉得许久许久似的,素日里喜欢暇时抚琴吹箫的他,竟是时常抚着琴弦出神,只觉没有她在旁陪伴,连琴声箫声都是寂寞的,以致他这几日夜里很是难眠,总觉她的音容笑貌盘旋在脑海里。
他想,他或许陷入了名为情感的泥沼里,再也出不来了。
也正因如此,每当他听到云王爷、鬼王爷以及百里云鹫这几个字眼时,心总是莫名的纠紧,百里云鹫,她要嫁的人……
“看与不看又能如何,要是他被判了死刑,届时我再去送他一程便可,若是无罪释放,明日再去瞧他也不迟。”白琉璃似乎不喜在施针时有人与她说话,故而声音有些冷。
这几日每次为萧安心施针的时候,他都没有与她说过话,却不知今夜他为何在施针时开口,白琉璃没有深思,只当他是对她稍作关心罢了,毕竟他们这几日交谈甚欢,倒可以称作是朋友了,朋友关心朋友一句,没甚大不了的。
只是,萧安心背对着白琉璃,白琉璃没有看到他眼中淡淡的落寞。
“白姑娘可真的是与众不同,云王爷可是你的未婚相公,姑娘这么不关心云王爷好吗?会遭人话柄的。”然,在听到白琉璃的回话时,萧安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温温笑了,心情莫名地爽朗。
“没什么好不好的。”反正她知道他死不了,何必操这个心。
萧安心不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任白琉璃施针。
蜡烛轻轻摇泪,忽然君眉面色冷冷拧眉快步走了进来,在看到白琉璃面对着萧安心袒露的背部时怔了怔,眸中似有什么闪过,而后垂首道:“公子,梅园外有人闯进来。”
君眉说着,十分不悦地看向白琉璃,“为白家主而来,像是云王爷。”
萧安心温和的眉眼沉了下来。
白琉璃正将银针扎到萧安心背上的手轻轻抖了抖。
百里云鹫?来萧府找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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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承诺的万更来了!虽然不是早上发的……
095、来接她,云鹫吃醋了
梅园的墙头上,此刻趴着三道不易为人发现的黑影,时有沙沙的声音响起,像是夜风刮过墙头发出的声音,若是内力高的人,便能听得出这并非风声,而是有人在低声闷语。
“这凭什么啊,为什么听风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爷身边!”每每一到这种时候,暗月就十分看听风不顺眼,此刻她正一脸愤愤不平外加嫉妒地远远瞪着与百里云鹫一同走进梅园的听风,那声音怎么听怎么都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不公平,不公平!改天我要去和爷说,我要和听风换几天王府的管事来做!”
“暗月,你的性子不适合做王府的管事,王府会被你掀翻的。”在暗月右边的黑影冷冷,说出的话完全不给暗月面子,不是冷冰冰像木头人一样的望月还能是谁。
在望月身边的暗夜只是无奈地瞟了暗月一眼,不说话,继续看梅园中的情况。
“好吧,我相信望月姐的话,才不稀罕干听风那种整天忙里又忙外的管事活儿。”暗月倒是没因望月的话生气,只是朝园子里的听风撅了撅嘴,然后在窄窄的墙头稳稳当当地盘腿坐了下来,睁着一双好像擦得晶晶亮的眼睛盯着梅园中的百里云鹫,抬手扯了扯望月的衣袖,一脸八卦道,“望月姐,夜夜,你们说,爷会不会和那个病秧子打起来?”
没人搭理她,暗月却仍旧能够一脸兴奋地自言自语道:“万一真打起来,你们觉得是爷赢还是那个病秧子赢啊?我觉得啊,应该是爷赢,那个病秧子我一掌就能拍歪的,爷不应该搞不定。”
“不过话说,这可是爷人生第一次为女人出马啊,我还没有真正地见过咱们未来的女主子呢,我倒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逼得爷亲自出马,啧啧,绝对不是一般女人,和我一样与众不同,嗯嗯,一定是这样!”
“哎哎,望月姐,夜夜,你们别走啊!你们不看爷怎么和那个病秧子打起来吗!?”
暗月挠挠脑袋,一脸不解地看着两道黑影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转回头时正觉一道凉飕飕的眼神向她的方向飞来,不由用手捂住自己的嘴,老老实实地从墙头挪下去,而后也往望月与暗夜离开的方向跑去,不忘叫道:“望月姐,夜夜,你们等等我!”
她可不敢独自挑战爷!
百里云鹫收回微微瞥向梅园墙头的目光,继续往梅阁走去,没有人在前引导,抑或说没有人敢来为他做引导,只有听风恭敬地跟在他身后,仿佛他不是进了别人的府邸别人的园子,而是像回自己的府邸一般自由。
梅阁前,君眉一脸阴沉地站在廊下,见着缓步而来的百里云鹫,强压下心头的怒意,向他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动作,冰凉凉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待客之意,反是带着浓浓的厌恶,“白家主正在为我家公子施针,还请云王爷先到厅中坐下饮茶,公子稍后便出来接待王爷。”
“萧少公子回府了吗?琉璃正在里边为萧少公子施针吗?”百里云鹫并未介意君眉的态度,却也像视君眉于无物般,跨进门槛后径自往里屋的方向走去,“既然琉璃在里边,本王就更应该进去才是。”
君眉眼见百里云鹫非但无礼地闯进梅园,此刻竟还要无礼地闯进里屋打扰白琉璃医治公子,眼里腾地漫上杀意,抬手握住腰上的佩剑,毫不犹豫地挡到百里云鹫面前,冷冷道:“还请云王爷自重,这儿是萧府,不是云王府。”
君眉的话听在任何人耳里都是对百里云鹫的大不敬,只是未见她眼里有丝毫畏惧之意,倒有一种誓死也不让百里云鹫再往里走一步的味道,仿佛在保护所爱之人一般,无所畏惧。
有她柳君眉在这世上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