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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有园子的啊,皇上每到夏日就会搬去住,只是他还要忙于国事,不能像咱们一样,随便坐着聊天罢了。”
二皇子若有所思。
正文 第一章 邂逅
京城豪门,谁也料想不到陈奎秀肯给儿子娶一个寒门举子蠲女儿,而这个女子还不像陈家母女那么倾国倾城,不久,又有流言说是陈振宇先和这女子邂逅,就又有人怀疑陈振宇定是坏了女孩名节不得不娶。就有人出面反驳这样的话:“以陈家的权势,大不了把这个女孩儿纳为妾室就行,有必要一定明媒正娶吗?肯定是陈家看上这个女孩子了。”
“这女子听说不漂亮。”
“可她有才!”
“哪里,听说至孝,陈家人还是很重德行的,你看看人家家里,就是下人也没听说有失德之事的。”
不管谣言怎样谬传,陈奎秀夫妇按部就班地央媒、下定、行聘、婚娶,每个过程都很郑重却不奢华,陈振宇大婚那天,女眷去得特别多,很多人都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早一点看到新娘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让陈家放弃了一片豪门闺秀的垂青,娶了这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揭了盖头,陈振声便出去敬酒,一般都是喜娘陪着新娘子在屋里等待,偏偏这天,来了一波一波的女眷:“弟妹啊,怕你一人着急,过来陪你说几句话。”按照京城的风俗,这也不算出格,新娘子万氏顾不得羞涩,招呼丫鬟端茶倒水地接待。
女眷们和万氏说几句话就告辞出来,谁也看不出这万氏有和过人之处,容貌只能说是清秀,比陈家母女差了不少,就连馨公主都比不上,和她说话,还有几分羞涩和忸怩,算不上落落大方,更不会八面玲珑,有些女眷说话略过了头,她就接不上茬红着脸讪讪地笑。
偏偏,万氏越是普通,对她好奇的人越是多,那几个月女眷们往陈府下的帖子特别多,什么诗会美食赏花,名目繁多,最后,终于把万氏的拿手本领给试了出来。
万氏有一笔好丹青,堪比京城的神秘画家“蝎子王”。这话传开之后,很多权贵人家会邀请万氏前去不过是为了让她的画,为大家吃茶聊天之时增加些情趣而已,只有少部分女眷觉得万氏的画美妙-不可方物,装裱了悬挂在内室,大多数也就随手让人收起来而已,但谁也没有真的把这当珍品,只是觉得她比一般女眷画得好。
说起“蝎子王”,他比万氏还神秘。是在前一年的大比之年出现的。皇上每次大选京城都会出现一批新人卖字画,想当然耳,有些穷举子籍此筹资填饱肚皮的。有一些识画的藏家趁机在这些人没有名气之前,低价收购,更有些投机倒把的,藏上一段时间,这些人中有人中了好名次,他们再拿出来卖出,趁机狠赚一把。
陈振宇打小爱画,跟着先生学习,让他很不满足,最后都是爹爹在亲自教导,爱画的人,自然少不了常去京东街欣赏别人的作品。振宇当然不例外,他买的不多,只是喜欢看,主要是他的眼界很高这些举子大多年纪较轻,再加上他们把精力主要放在时文上,以图能高中皇榜,这时即使非常有天分的人,画都还略带生涩。
那几天,振宇因为好友参加大考,不得不每天陪着,就没去京东街,等他听说“蝎子王”的名头,他的画已经让人追到一露面就立刻被抢购,大多数人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陈振宇这时刚十六岁,正是好奇心最大的年龄,连着七天,他都在京东街转悠,结果连画都没看见过,陈夫人不想让儿子变成这样狂热追风的人,第八天,她借口去庙里烧香为女儿和外甥祈福,非要小儿子跟从。
振宇很孝顺,拗不过娘,只好乖乖去了天后庙。烧香的自然都是女眷,振宇让一个粗使的尼姑领到天后庙前一个偏院等候,他觉得无聊,便信步走出来欣赏起山上的自然风光。
天后庙依山而建,从庙后的小路上去,可以俯瞰全庙,振宇边走边看,不知不觉来到这里。跟女眷来的男的,大多是车夫保镖之类的下人,他们大多老老实实待在下面等主人,像振宇这样的很少,他一路走来,竟然没有遇到一个人。
忽然,振宇听到一声清脆地笑声,原来有个偏殿,是从山梁上挖下去的一个四方坑,振宇就站在这坑的边上,院里的女眷或站或坐,仪态悠闲,谁也没想到外面会有人偷看,振宇赶紧背身站立,唯恐里面的人看到他,他慢慢挪动脚步,准备下山。
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振宇听力很好,判断出不是院里的人发出的,看来,是有人和他一样,从小路上来,他回头看了一眼,一个灰色的身影躲在庙宇矮墙的边上,看那样子,是来偷看庙里的女眷的。
“哎!还不赶紧滚!”振宇不敢大声喊,唯恐惊动下面的人。
那个灰衣人惊惧地扭头看了一眼,似乎十分害怕,不知道该怎么
振宇见他竟然不动,有点生气,他冲过去,一把拉起他:“说你呢,在干什么,还不快滚!”
“啊,疼!”是女孩子娇脆的声音,把陈振宇吓了一跳,他赶紧放手,那女子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这是山坡啊,滚下去可就没命了,陈振宇又赶紧拉住她,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敢放手,只是低着头不敢看人,嘴里询问道:“站稳了没?”
“好了,你放手!”那女子又急又气,手里拿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
她在画画,掉地上的纸张上全是人物。
陈振宇本身爱画,松了手,帮她捡东西,看到这些画,捧在手里傻了眼,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画人的,寥寥几笔,形态惟妙-惟肖。
“你画的?”振宇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惊喜地小声问道。
“不是我画的,还是你画的啊。”
女弈十分不悦,捡了地上的东西,又劈手夺了振宇手上的:“别打扰我作画,走开啦。”
振宇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只低声央求:“你再让我看看吧,我还没见过这么画人的,求求你让我看一眼。”
那女子这才真的看了一眼陈振宇,似乎在判断到底该怎样对待他。
“求求你,我绝对没有恶意,我就喜欢画。”振宇眼睛看着女子手里的画,对她一个接一个地作揖打拱。
“别吵我作画。”
“好,不吵,不吵。”
女子用脚在地上一划:“你在这边不许过来。”
振宇使劲点头,那女子便把自己手里的两张画给他,她自己则又坐回刚才的位置,对着院子里的人画起来。
陈振宇从来没见过把人画地这么像这么传神的。他以前见到的,画人物也有非常妙-的,但这么个画法,却是从来没见,他禁不住坐下,用手在地上临摹。
时间飞快的过去,太阳都有点偏西,这女子起身准备回家,才发现身后还有个呆子在画画,她刚开始只是凭着直觉,觉得这个少年可信,但没想到他和自己一样,是个画痴。
“我要回去了。”
“哦!”陈振宇十分不舍地看着她收了手里的画,那女子在前面走,他远远缀在后面跟着,心里盘算怎样向她请教,一直走到庙前,也没有想出办法。
“二少爷可找到你了,夫人都急死了。”跟着陈夫人上山的婆子刘妈忽然跑过来,拉住了陈振宇。
“哎,别挡着我。”陈振宇推开刘妈,无奈庙前的人很多,那个女子已经不知所踪,他禁不住叹了口气。
回家的路上,他不想坐进马车里,就跟赶车的一起坐在车辕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手里还在腿上描摹,感觉那两张画的意境。
因为他耽搁了时间,路上马车已经不多了,行人大多是挑着担子的小贩,他们每天早上去庙前摆摊,晚上回来。
行到半山腰,一个穿了红棉袄的女子一瘸一拐地,引起了马车里陈夫人的注意。
“刘妈,你看一下那个女子,要是她行走不便,让她坐车上我们捎她一段。”
马车停下来,刘妈过去询问,那女子的确是崴了脚,却不好意思说自己一身是土,她怕被人嫌弃。
“刘妈妈,你让她坐我的车,我坐母亲的车辕上。”陈振宇给刘妈说道。
刘妈很小心地搀扶着那个女子到马车上,他们这才继续赶路。马车走到城边,那女子探出头给刘妈说她到家了。
“我们夫人说,带你进城找个大夫瞧瞧,再送你回来,你放心,我们是陈府的,你或许能听说过我们大人,内阁大学士陈大人。”
那女子似乎松了一口气,不再阄着要下来,毕竟,她坐了一会儿马车,发现脚已经肿了,她也很担心自己的脚。
城东的杏林堂在京城医治跌打还是有点名气的,振宇跟着马车来到那里,刘妈扶着女孩进去医治,他帮着付钱张罗,然后又跟着马车,送那女孩回到家。
女孩的妈妈出来,见女儿让人扶着,吓了一跳,眼泪都急出来了,振宇恻隐之心大发,走的时候,给那个母亲说道:“杏林堂的大夫说,最好明后天再过去两次,到时候我派府上的马车过来接送。路远,我怕你们找不到地方。”
他也不等对方回答,扭头就走了。
正文 第二章 延为西席
“蝎子王”的画,一开始就在京城画坛引起轰动,是一起眼的小扇面,一下子让三个收画的人争起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大家把眼光往上一瞄,一个个都惊呆了,这里哪个不是行家?那扇面虽然只能算是个小品,可那笔触和画意,却是非常的老到和别出心裁,卖主是个小个子的中年人,本来只要了五两银子,就因为几家相争,最后抬到一百两成交,争画的三家,还争先恐后地给卖家下了定金,要他尽快拿出新画来,就这一下子,“蝎子王”就在京城扬了名,可惜,这“蝎子王”似乎十分懒惰,一个月才出来两三张画,从来没有大尺幅的,让这些收画的人抓耳挠腮地着急,结果他那些小品,价格一路飚升而上。
陈振宇的好友陆绍东几经周转,弄来一张册页,振宇第二天就接到邀请,要他去陆府去观赏,振宇见了那画,一下子惊呆了,这不是那个灰衣女子画的吗?
陆绍东还当他被画迷住了,得意洋洋地道:“我从赖和尚那里弄来的,哼,让他砍了我三百两银子。”
这画法笔意都似灰衣女子所做,只是人物衣饰韵比振宇见得要细致,也比那画画得好,振宇猜想,她大概是出门画画练习的。
“陆少,我有点急事,先走一步,改天我再来。”振宇想起那个红衣女子还要去杏林堂呢,虽然车夫和一个嬷嬷去就可以,但他也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红衣女子和灰衣女子有什么关联,大概是她们走路姿势和说话声音都很像吧。
那女孩家里,只有母女二人,虽然杏林堂给治疗脚伤,但她还是有几天不能走路,振宇便想让家里去一个下人帮她母亲,他怕那看着柔弱的母亲搀扶不动她女儿。
刘妈因为是伺候陈夫人的当然不会再让振宇随便支使,振宇便从管家那里要了一个粗使的婆子,他没想到这杨婆子喜欢传八卦,在女孩家里住了几天回来把人家的家事摸得一清二楚。
“二少爷,你让我伺候的那位小姐,画画画的可好啦,哎呀,还给我老婆子画了一张像呢,特别像,简直就是照着我的脸摹出来的。”女孩能走路了杨婆子便不用再去,她回来给振宇复命,一脸喜色地说道。
陈振宇心里有根弦被撩拨了一下,他一直怀疑那女孩就是灰衣女子,但一是她换了红衣,又蒙了面,他不敢确定而已。
听了杨婆子的话,振宇急急忙忙去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