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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熙显然找了她一夜,向来钢铁般强大的男人,眼底有了浓浓的疲惫,紧紧绷着的下巴上冒出了青色胡茬,更增添了他一夜苦寻不到的焦急。
郎熙沉默地看着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蹲下来握住她的脚腕,一点点擦拭干净,然后用手帕细细裹住伤口,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抬起头。
韩左左心里一缩,像被一只大手用力捏住,疼得她心跳骤停。
韩左左踉跄着后退一步,庆幸自己流了一夜的眼泪,此时眼底干干,不然估计又要忍不住哭出来。
郎熙站起身,没有韩左左预想中的愤怒质问,甚至对她的失约只字不提,平静地开口道:“机票已经准备好,时间有点急,恐怕你要在路上跟朋友告别了。”
那语气平淡的,就仿佛过去每一个清晨,郎熙温柔唤醒她,在她耳边絮絮开口说“早饭已经准备好,时间不早了,再不起床你就要在路上吃了。”
韩左左收回恍惚的思绪,苍白的脸上浮起惨淡的笑容,喑哑的嗓子透出无尽的绝望:“对不起,我不会跟你走……”
郎熙恍若未闻,继续淡淡地说:“如果路上顺利,不堵车,还能在机场吃东西……”
韩左左摇摇头,声线颤抖地哽咽道:“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郎熙对她的拒绝置若未闻,放柔了声音说:“我找了你一夜,实在有点饿了……”
韩左左再也受不了,崩溃得尖声大叫:“我说了,我不会跟你走!”
“不可能!”郎熙怒吼,“你答应我的,绝不离开!”
韩左左咽下满心的苦涩,笑容凄楚:“是啊,我答应过绝不离开,可是我后悔了……我怎么能够抛弃我妈,抛弃我的朋友,我的同学……”
郎熙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满眼伤痛:“那你就能……抛弃我吗?”
韩左左痴迷地看着他,将他的轮廓细细描摹在心底,忍着心痛欲绝的难过轻声问:“你喜欢我吗?你……爱过我吗?”
郎熙微微一怔,双眼满满的全是匪夷所思。
这个问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若不是喜欢,若不是爱,他怎么会劳心费力?
这样凉薄的人,若不是爱到深处,又怎么会事无巨细,只要涉及她,全是他的头等大事!
郎熙这样的表情却如一柄利剑,插在韩左左千疮百孔的心上,疯狂搅动。
原来……连喜欢,对于他来说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吗?
郎熙曾有一句话很坦白:他不懂感情,不懂爱。
韩左左眼睁睁看着自己心底最后一点期望消散,生出浓浓的无力感,勉强笑了笑:“你走吧,就当我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好了!我后悔了,我有那么多亲人朋友在这里,事业学业蒸蒸日上,没理由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放弃一切!更何况我还那么年轻,心理不成熟,一时被小情小爱冲昏了头,当初才会妄许诺言……”
“虚无缥缈?”郎熙冷冷地笑起来,咬牙切齿地缓缓道,“昏了头?”
作者有话要说:本以为前晚会回到家,没想到路上耽搁了,于是昨天紧赶慢赶,回到家已经快十点了……
答应的更新晚了,OTZ,大苗很抱歉,累死了也要熬着多码点字粗来,以弥补大家~
然后,在家这几天,大苗会努力多多更新的!
所以,撒花鼓励下大苗吧~
56、
韩左左沉默不语,这默认一般的神态让郎熙怒不可遏:“好;好;好!错了又怎样,即便过去所有都是错的;我也要将错就错下去!”
堵上全部的骄傲仍然换不来他的坚定表态;最后的垂死挣扎得到的不过是尊严的践踏。
韩左左内心一片悲凉,为什么郎熙这样蛮横不讲理的侵占;以前会让她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呢?
不过是因为喜欢,才可以毫无原则地退步;才可以忽略所有的问题……委屈终究无法求全;谎言总会有被戳穿的一天。
韩左左抬起眼定定地望着他:“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任你决定我的未来?你又凭什么在这段关系里占有全部的主动权?你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意愿;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
郎熙一把擒住她的肩膀;大力到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恶狠狠地逼近她说:“你用不着上纲上线!我告诉过你,我就是这样自私的人,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可你照样答应了!现在你说反悔就反悔……韩左左,你又是凭什么以为我会大方地放开你?”
韩左左忍着肩上的疼,淡淡地说:“那时候我以为你会改变……现在我看清了,本性难移,我一开始就不该奢望的……”
我一开始就不该放任自己沉沦,早知道这世上唯一可以倚靠的只有自己,早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至死不渝地陪伴自己……可是我还是奢望了。郎熙,你那样出现在我面前,像踏着五彩祥云从天而降的战神,光芒万丈,坚不可摧,而我不过是紫霞仙子那样渴望强大英雄守护的女孩,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
你不知道,那年漫天大雪里,你一身黑衣静静站在茫茫天地间,那份独钓寒江雪的孤寂,让我心底筑起的万里长城,一瞬间灰飞烟灭。
所以,当你对我伸出手,我明知道前面是无边黑暗,依然义无返顾地跳了下去。
只因为我早已沉沦,深知野旷天低树的冷情,不忍你独自忍受这无边孤寂。
韩左左平静的面色,却让郎熙不自觉放松了力道,那双猫儿一样妩媚的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终也有冷清疏离的一天……
郎熙闭了闭眼,没有看到韩左左眼底瞬间涌出的心痛欲绝。
清晨的风习习吹过,带着秋日特有的寂寥,吹凉了两人的心。
韩左左艰难地开口,嗓子里像是被粗粝的沙石堵住,每说出一个字,娇嫩的喉咙都被狠狠割过。
“你……走吧……”
韩左左以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能够狠心到底,可不过短短三个字,已经让她肝肠寸断,用尽了全部的心力。
郎熙缓缓放开手,慢慢地握紧成拳,刀削斧砍的面上满是冷漠,望着韩左左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让人心惊的决然:“我曾说过,你既然答应绝不离开,我就不会再给你机会反悔,即便是你自己,也不行!”
韩左左心里一震,愣愣看着郎熙孤注一掷般狠绝的眼神:“韩左左,你说你不够成熟,那么我给你时间长大!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开!”
郎熙说完,突然伸手迅速按上她的后脑,低下头狠狠地吻上她,在娇嫩的唇瓣上用力咬下去,像凶猛的兽,在属于自己的珍品上打下永久烙印,直到口腔中满是血腥的气息,才猛然放开她。
然后不等韩左左反应,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尖锐的疼痛直达心底,韩左左抚着唇上的伤口,在郎熙的背影消失的瞬间,泪如雨下。
韩左左浑浑噩噩的回到出租屋,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梦里是暗无天日的黑,她独自一人蹚着冰冷刺骨的水,步履维艰地往前走,跌跌撞撞却不知道哪里是出路。
深沉的黑暗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本能地四处寻找,却始终找不到自己想要的……
她想要的……无非是温暖宽厚的肩膀,那是只有一个人可以给她的安定守护。
她想大声呼喊那个名字,音节到了舌尖却骤然记起,郎熙已经离开了她的世界,带着她最美年华里所有的依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韩左左猛然惊醒,额头上一片冰冷,伸手一抹,满是汗水。
这间小小的出租屋才是她应该待的地方,现在竟让她觉得无比陌生,她心里的归属,是有郎熙的那间公寓。
韩左左看了看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居然睡了一天一夜。
手机突兀地响起,韩左左不想动,任由它响了很久。
打电话的人很执着,韩左左叹了口气,慢腾腾地爬起来,按了接听键放到耳边:“喂?”
“韩小姐,你好,这里是锐意律师事务所。”对方客气的说,“我这里有一份委托,需要你的确认,不知韩小姐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面详谈?”
韩左左皱了皱眉:“抱歉,我不记得有什么委托……”
对方声音里带着笑意:“韩小姐,这是一份资产转让的委托,委托人是郎熙先生。”
韩左左面色一变,冷冷地说:“那就更不用了,我是不会接受的!”
不愧是律师,说话很有技巧:“韩小姐,请帮个忙,我也不过是拿人钱财帮人办事。若是您没有时间,我很乐意登门拜访!”
韩左左脸色一沉:“你威胁我?”
对方笑了笑:“怎么会?我只是想和韩小姐详细说明委托的内容。”
韩左左沉默了片刻,冷冷地说:“一个小时后,明光路风雅咖啡厅。”
韩左左说完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当即挂了电话。
洗了个澡,韩左左挑了件颜色艳丽的衣服,又化了个淡妆,将自己憔悴的怨妇气质全部遮住,直到恢复以往冷清的女王面貌,才满意地出门。
韩左左踩着点走进咖啡厅,对方显然也是刚到,年轻的律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番,笑着伸出手:“韩小姐你好,我姓刘。”
韩左左客气地笑着和他握了握手,坐下后开门见山地说:“刘律师,不管资产有多少、是什么,我都不会接受!”
刘律师笑容不变:“不好意思,郎熙先生将一栋公寓过户到你的名下,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只剩下你最后的签字确认。”
韩左左不客气地讥讽道:“这是青春损失费吗?法律条文里有没有说可以不接受‘馈赠’?”
“抱歉,这属于法律咨询,我是要收取咨询费的!”刘律师从公文包里抽出文件递给她:“韩小姐是聪明人,何必和自己过不去?更何况……这座公寓对你有什么意义,韩小姐比我更清楚!”
韩左左看也不看那份文件,眼神冷厉地看着他:“刘律师想必不只是锐意的员工这么简单吧?”
刘律师眼神一闪,点了点头笑道:“我是郎熙先生的私人律师。”
能这么清楚她的事情,果然是郎熙身边的人。
刘律师淡淡地说:“韩小姐,郎熙先生的背景你一清二楚,这座公寓若是你不接受,恐怕会落到有心人的手里,毕竟郎熙先生的离开,并不是自愿的。”
韩左左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郎熙走得匆忙,肯定有部分资产来不及转移,那些自然会落到敌对方的手里。
韩左左不愿意接受,却更不想这些东西落到逼走郎熙的人手上,沉默半晌,冷冷一笑道:“那好,我接受!不过……我想请刘律师帮个忙,帮我将这间公寓出手,价钱无所谓,越快越好!”
刘律师惊讶地看了看她,沉默不语。
韩左左讥讽地笑起来:“怎么?既然转手给我,难道我不能全权处理它吗?”
刘律师微微一笑:“韩小姐多虑了,既然已经过户,自然由你做主!我不过是在考虑你要支付的委托费。”
韩左左冷哼一声,拽过文件,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
刘律师将文件收起来,走之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道:“对了,公寓门上的密码没有变……韩小姐请尽快整理需要带走的东西,剩下的,我会连带公寓一起转手!”
韩左左冷冷地瞪着他,直到他离开,才咬牙切齿地低咒一声。
刘律师临走之前说的话不管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入了她的心,忍了又忍,韩左左还是没忍住,鬼使神差地溜回了公寓。
白色的罩布刺眼至极,韩左左一把掀开丢掉,直到所有的家具都露出本来面貌,韩左左才其喘吁吁地跌坐在沙发里。
屋子是她亲自收拾的,所有她的东西都被她带走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韩左左突然就觉得疲惫到了极点,蜷缩在沙发上,心里一阵阵尖锐的疼,痛不欲生地折磨着她,而最可怕的,是她隐隐的预感……也许可能大概,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