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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姨,给我开开门。”佟雪燕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些家长和孩子,根本没注意外甥女季昕蕾什么时候站在楼下了。
“蕾蕾,你怎么来了?不用上课吗?”看到季昕蕾一进门就扑倒在床上,佟雪燕感觉很奇怪。
这一问,反倒把季昕蕾问哭了。
佟雪燕真是急坏了,“怎么了,蕾蕾?快告诉小姨!”
季昕蕾哭泣着说:“刚刚和我爸打了一仗!”
佟雪燕一听就愣了,一向懂事的蕾蕾怎么会和爸爸打架呢?
季昕蕾坐了起来,佟雪燕看到她的左腮微微红肿了,几根特别明显的指印贴在上面。
“他太不讲理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季昕蕾真是伤心极了。
今年16岁的季昕蕾,已经是一名高中生了。从小到大,看惯了爸爸和妈*争吵,在她幼小的心灵留下很大阴影。特别是看到爸爸有时候动手打妈妈,季昕蕾就会为妈妈感到心疼,然后悄悄地上火。后来,妈妈和小姨都告诉她,大人的事小孩子不用管,好好学习才是最重要的。
现在上了高中,随着知识的增多和视野的开阔,季昕蕾慢慢懂得爸爸对妈*行为,这实际上是一种家庭暴力。
于是季昕蕾渐渐开始讨厌季平,也许爸爸的事业上是成功的,但她觉得,这不应该成为他欺负妈*理由;同时,季昕蕾也为妈妈不值,论长相论和人品,妈妈都是数一数二的,可是为什么甘心受爸爸的气呢?
特别是最近,凭一个女孩特有的敏感和细腻,小姑娘发现,爸爸一定是又有了新欢,而妈妈却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采取了消极默认的态度,这让季昕蕾更是不理解。她甚至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人活着非得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离开了爸爸,难道妈妈就不能生活吗?
其实季昕蕾和佟雪燕一样,一直对佟雪梅有一种期许,希望佟雪梅能独立,不要总生活在季平的阴影下,至少不要让季平把那句——“这个家都是我挣回来的”挂在嘴边吧。
可是佟雪梅不但不听话,反而在今年春季单位改制时,选择全程买断,放弃了参加工作的机会,投入到“麻将事业”,用以打发寂寞而又空虚的时光……
“他根本不懂得感情,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买到一切,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即使妈妈不闻不问,我这个做女儿的也不能原谅他!”季昕蕾语气中有点儿恨恨的成分。
“他打你了?小姨帮你冷冻一下吧,不然血淤住就会留下青痕的。”佟雪燕真不知道季平怎么会下这样重的手,蕾蕾毕竟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不管不顾动手打呢?
“小姨,他竟然威胁我,说再不尊敬他就对我进行经济封锁。哼!我才不怕他呢!”季平对这个根本没放在心上,“我今天对他下了狠话:供我上学是他的责任,现在我还会向他要学费,如果不给我就去告他!但是等我上班后,连同利息会都还给他的!到时让他只剩下孤家寡人,让他穷得只剩下钱!!!”季平一定是伤心透了,才会对自己的爸爸说出这样的话。
“我妈妈就是不争气,天天围在麻将桌前,这样下去,只会更让人瞧不起。小姨,有时间你再劝劝她吧。”季昕蕾叹了口气,“如果我是我妈妈,一定和他离婚,没有了爱情就痛快分手算了。凭我*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何必非得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忽然之间,佟雪燕觉得季昕蕾长大了,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贪吃方便面的小女孩了。她有了自己的思想,这种果断的、独立的、敢作敢当的思想,是八零后一代所独有的特征,也是佟雪燕她们这一代所不能相比的。
“蕾蕾,婚姻的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再大点儿就会明白了。现在你不要参与大人的分争,千万别因此而影响学习。都说女儿是妈*贴心小棉袄,等将来你出息了,到时就得靠你心疼你妈妈了。”
佟雪燕竟然有点儿莫名的伤感,想到姐姐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自己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这种感觉让她的内心很愧疚。
“小姨,你放心吧,我刚才对他们俩都交待了:不管他对妈妈什么样子,将来我都会孝顺我妈*。没有了他的疼爱,我就做妈妈永远的守护神!”季昕蕾心中的气愤还没有消,所以还是不愿意叫季平“爸爸”。
望着季昕蕾仍然充满孩子气的脸,佟雪燕心中却萌生了无数的感动。
姐姐失去了季平的爱情,却收获了女儿最可贵的孝心,这,应该是佟雪梅最大的幸运啦!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天有不测风云
佟雪燕和林枫的日子是越来越好了,两年多时间,几乎还清了所有的债务,两个人长舒了一口气,苦日子终于熬出头啦。
可是命运就像一个最冷酷的魔术师,只要他一反脸,生活就会变样子。
在一次盛菜的时候,佟雪燕忽然感觉手一软,盘子掉到了地上,当时也没太在意,还直怪自己粗心。后来,就接二连三发生类似的事件,常常是手一麻,东西就掉了。
最近竟然经常感觉手的知觉在一点点的消失,对冷热已经不是那么敏感了。这让佟雪燕不得不重视起来,林枫更是着急,马上把她送进了医院。
小县城里的医院根本没有接收过佟雪燕这样的病人,所以又辗转到佟雪燕最初就诊的省城医院。
当时的主治医生,听了大家对佟雪燕这些年的描述,首先感到很震惊,他没想到病人身体会恢复得这么好,因为在这样的病例中,能够坐着就已经是奇迹了。
最后的会诊结果,是那两根原本起到支撑作用的钢板,因为压力太大,向内发生侧弯,形成椎间管狭窄,开始压迫脊柱神经,所以才会导致佟雪燕病情严重,双手出现麻痹症状。如果不及时进行第二次手术,压迫时间再久的话,弄不好会造成更高位的截瘫。
全家人都懵了,林枫更是被吓住了,这些年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没想到还是发生了。
医生交待了手术的风险性。医生说,现在病人的脊柱已经完全恢复,钢板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可以取出来了。
但是在手术的过程中,医院不能保证能否再次伤害已修复的神经,如果碰到神经就会造成比现在更严重的后果,或者病人一辈子也不能再坐起来了。
医生走了,这样又一次把决定权交给了家属,
林枫再一次陷入极度的痛苦和恐慌之中。回想这些年和佟雪燕走过的日子,有多少欢乐就有多少痛苦。本以为自己的爱情会带给佟雪燕幸福,却因为婚姻让佟雪燕受到前所未有的伤害;本以为有了自己的保护,佟雪燕就会平安度过一生,却因为家庭的拖累让佟雪燕再度倒在病床上。
林枫真的后悔给了佟雪燕这份爱情,真的后悔给了佟雪燕这个婚姻。林枫把一切都归结到自己的身上,他觉得自己真的害了佟雪燕。
林枫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选择?如果手术让佟雪燕再次受到伤害,那不仅是家人,相信佟雪燕自己也无法接受,那她还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和信心吗?她一定会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她还会选择死亡的。
如果佟雪燕不在了,那他和孩子怎么办?
两个人谁也离不开佟雪燕,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一种精神上的依恋,是其它亲情无法代替的。特别是对于小浩楠,一定又会陷入自闭的情绪里,也许这个孩子的一生就毁了……
林枫不敢再想下去。他决定不再接受这希望不大的手术,至少现在佟雪燕还能照顾自己,那么她的心情就不至于太沮丧。从今天起什么也不让佟雪燕做了,就这样照顾佟雪燕一辈子,全家人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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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灯已经亮了两个多小时,全家人忐忑不安地守候在医院的走廊里,不知道祈祷的话说了多少遍,只盼望佟雪燕能平安回来。
李美贞抱着小浩楠,坐在长椅上流泪。
孩子毕竟还小,不知道妈妈正在生死的边缘挣扎。偶尔为李美贞擦擦眼泪,然后还安慰着:“姥姥,你怎么又哭了?一会儿妈妈回来,看到了该伤心了。”
李美贞的眼泪总是止不住,几年前就是这样守在手术室门外,守着这个苦命的女儿;今天,老人家的心都要碎了,如果佟雪燕不能平安回来,扔下这个可怜的小浩楠怎么办啊?
林枫靠在走廊的墙上,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虽然他不同意手术,可是最后还是没有拗过佟雪燕。
佟雪燕说她要再次向命运挑战。因为她还想为老公和儿子做饭吃,她还想继续辅导那些学生,她还要为自己的亲人编织“温暖”牌的毛衣,她还想联上网络,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神奇……
看到林枫还是不同意,佟雪燕依然那样微笑着,“林枫,你难道还不相信爱情的力量吗?医生说你的爱在我身上已经创造了一个奇迹,那就相信还会有第二个奇迹!”
林枫这次当着佟雪燕的面哭了,他不想说自己的那些担心,便是佟雪燕自己说了——
“林枫,你真的想让我的身体一天天地坏下去吗?如果手术后我真的只能躺在床上,我也不会后悔,毕竟我努力争取过了。只要你和儿子需要我,我就不会放弃自己!”
佟雪燕最后有一个请求,让林枫把儿子小浩楠接来了。
其实大家都明白,佟雪燕也在担心自己不能再回来,她想在临进手术室前再好好看看自己的儿子……
小浩楠看到爸爸难过的样子,便懂事地过来,陪在林枫的身边。
“爸爸,你在想妈妈吗?”小浩楠抬头看着周睿。
“儿子,你想妈妈吗?”林枫蹲下来,搂住了儿子,泪水一下子掉了下来。
“爸爸,你不要哭,昨天妈妈答应我,回家后还要陪小浩楠做游戏呢。”林浩楠天真的话语让人心疼,“妈妈已经和我拉勾了,爸爸你放心吧,妈妈从来没有说过谎的,她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是的,妈妈不会说谎的,一定会平安出来的,一定会的!”林枫搂着儿子,他多么希望佟雪燕能听到他和儿子的谈话,他多么希望全家人还可以幸福地在一起!
时间嘀嘀嗒嗒地走着,亲人们紧张地守望着……
正文 第八十九章 重生
初夏的阳光透过淡紫色的窗帘射进来,照在床上,暖洋洋的。
佟雪燕已经醒了好一会儿,可是她不想惊动在客厅聊天的姐姐和妈妈。她半眯着眼睛,任思绪在这淡紫色中飘来飘去。
卧室的门虚掩着,妈妈和姐姐的谈话隐隐约约传来,佟雪燕就这样有一打没一打地听着。
“雪梅,你现在年纪还轻,可不能这样混下去啊。”李美贞的声音带着一丝焦虑。
“不这样,我还能怎么样?都快四十岁的人了,我还能怎么样?”佟雪梅的话中充满了无奈。
“那你就甘心这样守着吗?等孩子将来都大了,你还守什么?”李美贞好像有点儿哽咽了。
“守什么?守活寡呗。”佟雪梅有点儿自嘲地说。
“你就没想过再走一步吗?”李美贞小心翼翼地问。
“我对婚姻是彻底地失望了,有婚姻也是过,没婚姻也是过,今后我什么也不想了,就天天打我的麻将,自己给自己找个乐得了。”佟雪梅对未来根本不抱任何幻想。
“唉,也许岁数再大点儿就好了,季平就会收心了。”妈妈还不知道季平已经和别人有了孩子的事,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佟雪梅,“这都是命。就像你妹妹似的,多聪明伶俐个人?可是心强命不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