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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像被打肿了一样。
馒头片上清晰地留下了我的一排牙印,看上去就像一个名叫“BREAD”的注册商标;和那颗不知道被谁啃了一口的苹果一样。
我和胡悦悦一起围坐在桌前,相继品尝了她亲手炒的鸡蛋,品尝了她亲手煎的鸡蛋,品尝了她亲手煮的鸡蛋。我抬腕看表,时间不多了,最后捧起一碗豆浆驴饮完,便蹬上我的宝贝超拉风敞篷自行车往学校赶。
我又是踩着上课铃声窜进教室,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好。我摊开书,听了不足五分钟的课,思绪就开始神游八方了,全然进入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境界。
X先生?我举目望着天花板。Y女士?我举目望着天花板。深水公司?我举目望着天花板。妖仙派?我举目望着天花板。迷魂党?我举目望着天花板。
这时,我看到天花板突然开口对我说:
“一切都是你的幻觉,张昊。你现在确信无疑的一切都是虚幻在你脑中的倒影,你甚至连你自己的存在都无从知晓,不是吗?……”
我吓了一跳!靠,天花板都会说话!
我晃了晃脑袋,方才醒过神来。这时,讲台上老教授的声音才慢慢传进我的耳朵:
“……从斯宾诺莎到黑格尔,从康德到胡塞尔,均认同一个基本观点:笛卡尔是近代西方哲学的肇始者,‘我思故我在’是近代认识论的滥觞……笛卡尔认为,任何事物都是值得怀疑的,包括我们自己的存在也是值得怀疑的,因为你认为你存在的这一事实很可能是魔鬼强加给你的一个观念,但是有一件事情无法被怀疑,那就是‘我怀疑’(即‘我思’)本身无法被怀疑,因为你在怀疑的时候,‘我怀疑’就一定是存在的,从‘我思’出发,顺理成章推出‘我在’,所以‘我思故我在’……”
汗,不是天花板在说话,而是老教授在讲课……
、假戏真做(2)
我挠头。我思故我在?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对哲学有感觉过。我思故我在吗?然后,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我感到自己突然纵身站起,继而听到自己大声说:
“为什么‘我思’就不值得怀疑?古有庄周梦蝶,如果‘我思’只是蝴蝶做的一个梦,笛卡尔只能证明‘我思故蝴蝶在’,不能说明‘我思故我在’。他又如何确认‘我思’?!”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我。老教授也眨着眼看我,半晌才说:
“哈,这位同学是一位彻底的不可知论者。不过,这个问题探讨起来时间就长了,你有兴趣我们下课再讨论,也欢迎其他的同学参与讨论。”
说着,老教授冲我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
我恍然,讪讪坐下。全班同学奇异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我,像观看外星人一样。
下课铃声很快就敲响了,沈括等一干男生立刻把我围了起来。
“靠,张昊,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沈括坐在我对面朗声问。
“没。”我看着他说。
“老师说你是彻底的不可知论者,那还是礼貌的说法,我看你最近是彻底的不对头了!”沈括说,“张昊,你说你最近干过一件对头的事吗?”
另一位男生则插嘴说:
“大一时的哲学导论课上,老师不就说过嘛,学哲学最忌钻牛角尖,容易走火入魔。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浅尝辄止最宜。”
“就是,就是!”沈括立刻接口道,“古诗有云: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你看,人家有能耐的纯爷们从来不钻这种牛角尖!”
我苦笑:“哎,我今天就是稍微来电了一把,就成了你们口中迷途的羔羊?”
“苗头不好。”沈括说,“要不放学后娱乐一下,打台球去?”
“带上我!”一个男生举手说。
“带上我!”另一个男生也举手。
“还有我!”“还有我!”“还有我!”……
“靠,我可没说我请客,咱们AA!”沈括吼道。
一说AA,就没人去了。
放学后,我和沈括来到学校附近的台球房。台球房人满为患,我们把书包往靠墙的沙发一角一丢,坐下看许多男男女女在台球桌前挥洒自如。对面墙上贴着“禁止抽烟”的警示标语,台球房里却青烟缭绕。
吧台音响里正播放着麦克尔?杰克逊的《犯罪高手》。我注意到场上有一个高瘦的男生喜欢在每挥一杆之后,便把球杆扛在肩上,学着MJ的样子走滑步。
靠,这个世界上真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神人……
等了约摸十分钟,终于轮到我们。我和沈括都是台球菜鸟,挥了一个小时球杆,觉得没意思,便结帐走人。
虽然球技欠佳,我们走出台球房时,照样大汗淋漓。在台球房门口报亭,我买了两瓶果粒澄汽水,沈括买了一份当日的晚报。
我递给沈括一瓶果粒橙,拧开自己的仰脖便喝。沈括一手握着果粒橙,一手翻看着晚报。
“哎,你知道现在沸沸扬扬的迷魂党吗?”沈括突然抬头问我。
我一口橙汁险些喷岀。又是迷魂党?
我一挤眼咽下口中的橙汁,呆呆望着他:
“怎么,晚报上有关于迷魂党的报道?”
“是一条辟谣声明,说这阵子的迷魂党传言都是瞎掰,希望广大市民不要恐慌。搞什么嘛,一惊一乍的!”沈括不满地说。
“拿来我看看。”我伸手要过报纸。
果然是一条辟谣声明,很简短,没有什么具体内容。我把报纸还给沈括,失望地说:
“这也太笼统了。”
“具体内容这两天就会逐步跟进了吧,我们的宣传部门行事风格例来如此。”沈括摆岀一副大官人的口吻说。
说来也巧,沈括大官人的感觉刚上来,学生会的电话就打来了。沈括握着手机,照例一通寒暄、推辞、勉为其难。我在旁边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和沈括本来说好打完台球后在附近随便找一家饭馆对付算了,不过他打完这通电话,我就知道我们的饭局泡汤了。
沈括揣回手机,举头长叹一声:
“张昊啊,你不晓得,这种应酬饭局最没劲,一开始就定了个互相吹捧的调子,然后就这么一路吹捧下去,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滚,你有免费晚餐吃,还给了便宜就卖乖!我这一顿还不知道去哪里解决呢。”
“哎,找李嘉去!”沈括搭着我的肩膀,“你们吃完饭,顺便开个房间把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今天冒出来个颜冷西,明天冒出来个张少杰,你即使有三头六臂,估计也应付不过来。”
“随缘吧。”我轻叹说。
“得了吧你,不要为你的懦夫心理找一个貌似伟大的理由,这都是自欺欺人。”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准确地讲,我们在对视。
“喂,沈括。”
“什么?”他双眼一亮。
然后,我说了一句完全十三不靠的话:
“你相信有迷魂党吗?”
沈括一手没扶稳,轰然晕倒。
“靠,关键时刻,严禁打岔!”他气恘恘地吼道。
这时,沈括的手机再次响起,沈括掏岀一看,仍然是学生会的催促电话。他和我草草作别,便迈开大步直奔学校,我推着我的宝贝超拉风敞蓬自行车来到大路上,骑上回公寓。
一想到自己的房间外有监视,旁有监听,我宁肯在街上多兜两圈。
我转悠半天,在一家兰州拉面馆吃了一大盘炒拉面,然后对着店里的电扇吹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吹爽了才又在附近的书店站着看漫画杂志。
在书店里,我听到书店老板和一位中年顾客也在讨论迷魂党的消息。
我手捧漫画杂志,耳朵竖成精灵族。迷魂党,对于别人也许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对于我而言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不过老板和中年顾客的讨论也是莫衷一是,最后开几个玩世不恭的玩笑也就作罢。
迷魂党,难道果真只是传说中的犯罪团伙?
、假戏真做(3)
我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是轻松,还是更加沉重了。也许正如胡悦悦所说,无论我现在是不是活在一个巨大的幻觉之中,我所面对的危险也一样不少,不管它们是真是假,我都要像身穿盔甲的堂吉诃德一样高举长剑冲杀过去……
靠,正应了那句俗话: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没有用。
“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谢谢!)
此刻,我不经意听到一句熟悉的女声。我愕然,是日语,难道是……
我慌忙抬头环顾,周围没有人。日语声继续从书店深处传来,我放好漫画杂志,寻声找去,在穿过两排书架后,我才在第三排书架的后面看到两位女生。她们正站在书架前,指着一本外文书籍议论着什么。
她们不是凉子,她们只是两位普通的日本留学生。但是我还是怔怔地望着她们,她们也发现了我,一起停下来惊讶地看着我。我鼻子一酸,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转身走了。
现实倘若是幻觉,记忆总还是真实的吧……
我怏怏地走岀书店,蹬上我那辆宝贝超拉风敞蓬自行车回公寓了。
回到公寓,支好自行车,上至二楼,打开房门。房间的整洁令我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井井有条,纤尘不染,连斜照入房间的夕阳余晖都比平时明媚许多。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胡悦悦的功劳,可是她现在却不在。
桌上的键盘下压着她的笔记本,打开的页面上写着:
“我去超市购物了,准备这几日的早餐。胡。”
我坐在椅子上,把胡悦悦的笔记举在面前,端详起来。我突然对这本笔记本发生了极大的兴趣,它也许能让我重新认识胡悦悦这个人。不,是这个妖。
但是,这个想法太猥琐,偷看人家的笔记本和偷看人家的日记,性质似乎都一样,这不是你应该看的,你没有这个权利。
但是,张昊,即使你看了,也没人会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你要想清楚,如果被发现了,你就会人格破产,遭谴责,被唾骂!
但是,胡悦悦此刻不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显而易见,即使你看了,也没人知道。张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靠,为什么要把笔记本留在这儿,让我身心憔悴……
古往今来,文明总是被野蛮所征服,马其顿征服了雅典,日耳曼蛮族征服了古罗马,这是人类共通的命运,谁也无法改变。此时此刻,我身体里那个野蛮的小人开始兴风作浪,什么慎独,什么非礼勿视,什么正人君子,统统被强大的好奇心击败,一溃千里,抛向脑后。
反正胡悦悦也不在……
我让自己平静了十秒钟,再次举起这本笔记本,好奇地向前翻了翻,前面只有昨晚我们为了避免出声而写下的对话,我又向后翻去,后面全是哗啦啦清一色的空页。
我大失所望。就在我准备就此罢手的时侯,一页写满字的纸突然跳进我的眼帘。
我立刻翻回去,仔细翻找着这一页。我来回找了两遍,才找到这一页。我以为的很多字,却只是一首诗:
我虚构了青山
虚构了绿水
虚构了水里游弋的鱼
我虚构了城市
虚构了人群
虚构了美轮美奂的街景
我虚构了时光
虚构了历史
虚构了许多不知所终的头绪
我虚构了一个我
虚构了一个你
虚构了刹那间后我们的相遇
我平生最烦的事情就是读诗,跟他妈的读谜语一样。我顿时头大七寸。
“我虚构了一个我,虚构了一个你,虚构了刹那间后我们的相遇。”
什么意思?我抓耳挠腮,冥思苦想。
就在这个时侯,房门响了。准确地说,是有人敲门。
我的心脏险些跳岀胸膛。我慌忙将笔记本收好,按原状放回键盘下面,深呼吸三下,走到门前时还理了理头发,然后轻轻打开门。
门被从外面猛地推开,等我反应过来时,我被夹在门和墙的中间,又着实做了一次**肉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