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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喜看着胤禛的背影,对身边的从容小声嘀咕道:“都是你这傻丫头不好,连带着我也给爷骂了。”
从容看他一眼,嘟哝道:“你自个为老不尊,偷听人说话,怎么能怪我?”
“你以为我想听?还不是怕你不会说话,又惹恼了爷,到时没法收场么。”
从容心知福喜好意,抿抿唇后没出声。
福喜眼看着胤禛进了屋子,侧首对从容道:“我说你这傻丫头,就不能顺着爷一点么,做什么最后又顶爷一句?”
“我又没说错,”从容想到那天胤禛对她所说,心中就如针刺,“爷就是说喜欢她来着,这回借着这事,不是正好能同她多走动走动,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福喜看她半响,终于将心里话化为一口闷气叹出:真是个缺根筋的傻丫头,爷要是真喜欢那个锦绣格格,怎么会要她这个傻丫头日夜陪伴,又怎么会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她呢,唉……
41甜心
晚上,胤禛半靠在炕上闲闲看书,从容无事可做,低头站在边上想着心事。蓦然,香羽在帘外道:“四爷,东西送来了。”胤禛抬头示意从容去取。从容掀开帘子,端进一碗香气扑鼻的乌鸡汤来,“四爷。”胤禛从书后抬头,看一眼那碗热气腾腾后道:“不是给我的。”
从容一怔,“香羽端进来的,不是给爷的是给谁的?”
“给你的。”
从容显得更为糊涂,“奴才可没说要吃这个呀,香羽怎会无缘无故地送进来?”
“给你吃就吃,啰嗦什么。”
“可奴才晚上吃的饱饱的,不想……”
胤禛放下书本,坐起道:“你能逼着我吃那些元宵,我就不能让你喝碗汤了?”
从容直了眼,胤禛用汤勺舀了几下,看看碗中之物道:“比你做的那些元宵好多了,快喝罢。”从容看着其中的红枣、枸杞道:“爷怎么想起来要奴才喝这个?”胤禛又拿起了书,遮住脸道:“你不是晚上发冷打颤么?我让福喜去问了问太医,说喝这个有用。”
从容呆愣许久后慢慢端起碗,舀一口汤时,胤禛的声音又从书后传来,“要喝完的,不许剩下!”从容答应了一声,低头喝下一口。也许是厨子的手艺高明,也许是这食材用料讲究,从容只觉得这汤十分鲜甜香美,一直沁到了她的心底……
从容在永和宫里窝了十来日,就在她觉得自己像是被关无期徒刑时,胤禛终于松了口,允她继续做他的小跟班。从容此时也忘记了做跟班的烦恼,只高兴道:“奴才能出去了么?”
“嗯。”
“那锦绣格格……”
“见着她时只需行礼,别的由我来说。”
从容点头,她觉得胤禛从来没这么可爱过,因此在他从后抱住她时,她也乖顺地往他怀里靠了靠,嘴上兀自叨叨着明日能出去看看花、逗逗鸟什么的。胤禛受她所感,心里不自禁地高兴起来,低头挲弄一会儿她的发辫后,他重又紧紧抱住了从容。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听着她孩子气的话语,胤禛的嘴角边也泛出起淡淡笑意,有她在,真好!
从容是在跟着胤禛去德妃那儿请安时遇见锦绣的,彼时她似乎刚从德妃处出来,脸上本就带着甜甜的微笑,此刻见了胤禛,她的笑容立时更为甜腻,“禛哥哥。”胤禛颔首以应,锦绣走至他跟前,见了他身后跟着的人时,脸上的笑容顿时消散。从容虽不情愿,可按着胤禛的吩咐,仍是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个礼。
锦绣侧目不理,单向胤禛道:“禛哥哥,你放这个奴才出来了么?”
胤禛点头,“她已经知了错,自然得让她出来当差。”
锦绣不以为然,“这奴才如此无礼,就该罚他个一年半载,让他好好得个教训。”
胤禛眉心一动,“照你说,该怎么罚她呢?”
“按我的主意,就该指派些繁重杂活给他,平日也不能给他吃饱饭,得饿着他点,让他时时刻刻想到自个的错处。”
从容听得牙痒痒,为这点事就要让她做一年半载的苦役,还要天天不给吃饱饭?这小姑娘也太狠心了点。胤禛似笑非笑道:“你这个主意不错,下回若她再犯,可以拿来试试。”锦绣见胤禛听从,得意洋洋地瞄了从容一眼,“若按我的法子,管保这个奴才永不敢再犯。”
从容低垂下头以掩心中怒火,锦绣这时又瞥了她一眼,回头对胤禛道:“禛哥哥,这奴才真的给关了十来天么?”
“嗯。”
“你还说不让她吃东西的。”
“是啊,怎么了?”
“可是……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胖了呢?”
从容一听之下立即垂肩偻腰,心里却是窃笑,她这十来天不是吃就是睡,每晚还有鸡汤喝,能不胖么?胤禛顺着锦绣的目光看了看从容后,负手往里走道:“她这不是胖,是饿得肿了。”
杏花春雨。
三阿哥胤祉大婚之时,正是清风习习,水暖莺啼的好时节。这日钟粹宫中喧闹非常,一大早便是人头济济,各宫送的贺礼更是络绎不绝。胤禛与人见过礼后,便瞅准时机进了偏殿的书室。书室无人,胤禛觉得耳边一下子清静了许多,他捡了一本书,刚想坐下消磨一段时间时,有人“吱嘎”一声推开了门,胤禛抬头一看,那人已过来行礼道:“四哥。”
胤禛见是胤禟,叙了礼便道:“你不是好凑热闹么,怎么一个人过来这儿?”
胤禟瞥一眼门外桃红柳绿道:“人多闹腾得慌,况且锦绣最近老爱粘着八哥,我烦她,就躲出来了。”
胤禛无话,胤禟静了静又道:“也不知她怎么突然间就爱粘着八哥了,以前不总是爱粘着四哥你么?”
胤禛轻浅一笑,胤禟道:“四哥若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不跟着的,不如告诉我一声,我待会儿告诉八哥去。”
“我能有什么法子?不过是她说东我说西;她说赏花我说念书;她说字画我说相马,时候一长,她大约是觉得我无趣,就不来找我了。”
胤禟挠了挠头,“这能行?我看八哥顺着她说,她也说无趣,可过后还是来找。”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胤禟见胤禛低头想看书的模样,便道:“四哥到哪儿都能看书,我就不行。”
胤禛道:“你把心静下来就行。”
“不行,不行,”胤禟连连摇头,“我就喜欢到处玩儿,一看见那字就头疼。”
胤禛微笑,胤禟站起身道:“四哥,我不碍着你看书了,先出去了。”
胤禛答应了一声,胤禟转身往门口走,一时他似乎想起什么,又回头道:“我差点又给忘了,听说前几日皇阿玛已为四哥赐婚,我还没给四哥道过喜呢。”
胤禛一听“赐婚”这两个字,眉头就不由扭结成团,“多谢九弟。”
胤禟看他神色,听他声音,似乎并无半点喜乐模样,“四哥定了亲,不高兴么?”
胤禛想着乌拉那拉琳蕙的名字,眼前幻作的却是从容的面容。高兴?若是以前,他兴许不会不高兴,可是现在,尤其是想到从容,他心里就堵得慌……
胤禟看胤禛不说话,脸上又显出烦扰之色,知趣地出了门口。他回过身想把门掩上时,忽又想起道:“四哥,小瞎子今儿跟来了么?”胤禛摇头,胤禟失望道:“他最近怎么老不跟出来,是不是春困偷懒?”
从容可没偷懒,她正窝在胤禛的房中整理自己的布包,相机、手机、钱包……每拿出一样,她都要长吁短叹一番。要是古代有手机信号多好?她就把手机留给他,到时想他了,从现代打个电话回来多好?要是古代有打印照片多好?她就能哄着胤禛和她拍张合照,给他一张、给自己留一张,要是……
“唉,”从容又叹了口气,她这是怎么了,还没找到法子走人呢就开始胡思乱想了。其实就算到时候她想他,他也不一定会想她啊,他就快成亲了,后面还有无数个女人在那儿排队上他的床……
从容全然没觉得自己的脸成了个苦瓜,她又拿出了那个荷包,倒出其中那条玉鱼,怔怔出神。他为什么要送一条鱼给她呢?是要她像鱼一样安静?还是说她这条鱼怎么游,也游不出他的手掌心?
从容伸手触了触那条玉鱼,两只凸眼睛,一只撅嘴巴,这鱼怎么长得也这么苦哈哈的呢?看看,这眼睛和嘴都快挤成一堆了,还有那条尾巴,不像一朵花,倒像是一根钢叉分出了三股尖刃……
“小瞎子!喂,小瞎子!”
从容先还以为是那条鱼和她说话了呢,及至有人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抬头应了一声,“九……九爷!”
胤禟道:“你在看什么呢?都快和这鱼对眼了。”
从容尴尬一笑,“没……没什么。”
说着她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把东西就塞回包里,谁知她手快,有的人手比她更快,抢出一样东西就道:“这是什么?”
从容放下布包,伸手就想夺回,胤禟一侧身躲过,眼睛还是盯着那样物事道:“快告诉我,是什么好东西?”从容无法,只得先将布包放好,在自转回身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个百宝盒。”
“百宝盒?”胤禟更为好奇,“怎么打不开?”
从容没回这句,先问他道:“九爷这时候不是该在钟粹宫里么?怎么来了这儿?”
“我听四哥说你留在永和宫,就想过来看看,哪想到,”胤禟抬头,一撇嘴角道:“你一个人在这儿玩好东西,也不给我玩玩。”
“这哪是什么好东西,”从容看相机在胤禟手里颠来倒去,随时都有落地的可能,一颗心不由吊到了嗓子眼里,“爷快给奴才罢,奴才给……给爷玩别的。”
“不要,我要玩这个,”胤禟显然对手中之物有着强烈的兴趣,“你快教教我,这东西该怎么玩?”
42醉语
从容掀开门帘,看清外间无人后才回身道:“九爷若真想玩,得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才行。”“这里不行么?又没人,”胤禟转了转眼珠,“我进来时,还听见她们约着要去钟粹宫那儿看热闹呢。”
从容想快点打发了这个难缠的小子,于是她拿过相机,打开后对着胤禟就是一照,“就是这么玩。”
胤禟“啊”地一声,以手遮住眼道:“小瞎子,这不是百宝盒么,怎么会这么亮?”
从容好笑道:“这个就会发亮,而且,”她拉开了胤禟的手,拿起相机给他看道:“还会留下画像的。”
胤禟瞪大眼睛,对着液晶屏中的自己大叫一声道:“小瞎子,你把我的魂儿弄进去了!”
从容“嗤”地一笑,“奴才哪有那本事,这只是九爷的画像,就好比画师要画个几日,而这个盒子只要那么一下。”
胤禟似懂非懂,大着胆子又瞅了一眼道:“这画得不好,怎么能画我遮着眼的样子呢?”
“爷刚才不是遮着眼么?爷做什么样,它就画成什么样的。”
“那我睁着眼试试?”
从容依言。
胤禟将眼瞪得大大的,“为什么它画画时会发亮呢?为什么它会伸出个千里眼呢?为什么它会发出怪声呢?为什么……”
从容可管不了这十万个为什么,她看准时机,对着胤禟就是一照。这回,这个长着一双桃花眼的少年站得笔挺,两只眼睛瞪得溜圆,再配上他那一脸懵懂探询的表情,真教人产生捏一把的冲动。
从容左看右看,爱不释手,胤禟也凑过来看道:“这画的什么啊?真古怪。”
“哪里古怪了?”从容看看他,又看看相片,“和爷一模一样。”
“就是因为一样才古怪。”胤禟好奇地触了触液晶屏中的自己,“这画就只能这么大么?”
“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