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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容深吸了一口气,眼前的胤禟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坐在地上哭闹、耍无赖的顽童,他拉着她的手说要去买巧克力;他要她与他们一起同桌共食;他为了她那个座位,甚至于和锦绣起了争执……
他说没拿她当个奴才,她信;他说随便她说什么他都信,她也信,只不过,为了这份难得的情谊,她愿意赌上一赌,“小瞎子是永和宫里的小瞎子,也是四爷的夏从容。小瞎子想的是活命,从容想的是侍奉四爷,一时半刻也不想分开。九爷……九爷认小瞎子作朋友,那么愿意成全夏从容么?”
胤禟心内积藏了多时的疑团被打破,眉目间豁然开朗起来,从容信他,这比知道她的身份更能令他开怀,“好,我成全你。”胤禟伸出手,从容也交掌于他手上,紧紧相握时,两人的脸上都挂着释然的微笑,即使是山间凛冽的寒风,也吹不散交织在彼此心头的浓浓暖意。
胤禟和从容解开了心结,说说笑笑的,比之前更为投契。待从容送他进帐,自己回到胤禛的营帐时,天色擦黑,胤禛端正坐在灯下看书,眉间清冷一片。从容看他认真,也不敢打扰,自拿了枫叶借着灯火,一片一片地做着比较。胤禛见她如此,心下越发发堵,重重翻过书页道:“你这大半日的,到哪儿去了?”
“捡树叶子去了,你看,”从容笑缅如花,全没发觉胤禛眼中神色愈沉,“给你做书签子可好?”
胤禛不答,只问,“你一个人去的?”
“是啊,不过后来遇上了九爷,就与他捡了一点,一起回来了。你看看,这些都是他得的,做书签最好。”
胤禛早知道她和胤禟说笑着一齐回来的,这时听她说的坦然,倒也没法子说什么,只一把推开眼前碍眼的树叶道:“不要。”
从容皱起眉头,他人长大了,这心眼怎么还是那么小?“不要就算了,我自己用。”
“你的书都是我的,不许用。”
“不用就不用,我自己留着玩。”从容有些来气,脸上也就不太好看。
胤禛看她发恼,越发不想留着那些树叶,“没有我的书,看你能玩几回。”
“你……”从容竖眉,甩手站起时袖管里忽然掉出一片枫叶,飘飘荡荡的,落定在桌前。胤禛冷眼相看,从容先是一愣,之后想起自己迎着叶雨时的情景,蓦然明白,这片枫叶是从何而来。她弯腰捡起,用手轻轻拂一拂时,耳边响起的是福喜语重心长地话语,“相扶相持,不要同爷顶牛”。
要是让福喜知道他们俩为这么件小事就能怄气,即便在外再享福,心里怕也是难安的吧?从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将树叶递到胤禛面前,“这片是我自己得的,你要不要?”
胤禛默默接过,小心夹在了书里。
从容抿了抿唇,“很小,又不是很红。”
“我喜欢就好。”
从容冲他皱了皱鼻,胤禛推过一本书道:“这个给你。”
从容不接,“你替我把叶子放好。”
胤禛看她片时,摇了摇头后才将那把枫叶一片一片挑出来放好,不过他每放一片,嘴上就会品评一番,“红叶以形为美,光拣叶面大的、红的又有什么用?这片太红、这片太大、这片卷边了、这片……嗯,长歪了。”
胤禛手不停,嘴不停,一气把所有的叶子放好后,将书递给了从容,“好了。”
从容翻翻书,看看那些被他品评的一无是处的红叶,哭笑不得,“这些都不好,那你明日陪我拣好的去,不得好的不许回来。”
“好。”胤禛一口答应。
从容俯身在他唇上一吻,“不许赖皮!”
“好!”胤禛正欲回吻她,门口突然一声轻咳,“四爷,如意儿求见。”
如意儿?这时候过来,难道是胤祥有什么事?胤禛和从容对视一眼,本已和暖的脸色又紧绷起来,“让他进来。”
从容整一下衣帽,刚退至他身后,如意儿已一溜小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四……四爷,十……十三爷……”
这如意儿一急,就有些大舌头,胤禛皱眉道:“胤祥怎么了?”
如意儿上气不接下气,稳了稳才道:“宫里传来消息说,娘娘的老病又犯,现已卧倒在床,几天没吃东西了。十三爷听说后急到不得了,说要连夜骑马赶回去呢。”
胤禛知道章佳氏素有晕眩之症,此次不吃东西,看来是比往日要重了,“皇阿玛知道了么?”
“皇上不知道,十三爷从皇上那里出来后,就说要自己回去,拦都拦不住。”
胤禛起身冲出门外,“他人在哪儿?”
“马房,”如意儿跟在他身后,连跑带喘,“也不知道得意儿拦没拦住。”
马房。
胤祥不顾众人阻止,拉出一匹乌云盖雪就要上马,得意儿赶紧拦上去道:“十三爷,这事得先让皇上答应啊,要是这么回去,到时皇上怪罪下来……”
“有我兜着,你怕什么,让开!”
得意儿连连摇头,“奴才不能让。”
胤祥上前一把推开了他,翻身上马就要走。得意儿也豁出去了,扑上去抓紧马笼头就道:“爷就算要走,也不差这么点工夫,况且这天也就要黑了,爷又没赶过夜路,要是……”
胤祥没功夫听他的罗罗嗦嗦,“你放不放手?不放手小心鞭子。”
得意儿头回听说要打,白着脸道:“爷要打就打,奴才不敢放,也不能放!”
胤祥虽说素性宽仁,可这时候又急又躁,一甩鞭子就欲挥上。得意儿一横心、一闭眼,准备生受那即将到来的皮肉之痛时,胤祥却“啪”地一声甩在了马股上。马儿吃痛,甩开四蹄就要急奔,得意儿拼死拉住,手上勒出了道道血痕。
胤祥道:“你再不放手,鞭子可真就上来了。”
“不放!不放!爷打死奴才再放!”
得意儿也起了拗劲,主仆正相持时,胤禛已赶到拦在了马前,“胤祥,下来!”
得意儿回头见是他,一颗心总算安稳落地,“四爷。”
胤禛点点头,向马上胤祥道:“你有打奴才的工夫,还不如跟着我去皇阿玛那儿禀明缘由,皇阿玛念着你一片孝心,自然会放你回去的。”
胤祥不肯下马,“皇阿玛只肯白日着紧赶路,不肯让我一个人先回去。四哥,你就当不知道这事儿,等你们回了宫,我自会去向皇阿玛请罪。”
胤禛冷然,“你以为单凭请罪就能了结此事?你这么自作主张,将皇阿玛至于何地?将你的额娘至于何地?你这样回去,不是尽孝,尽是给她催命!”
胤祥年少,并没有深想过此层,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回去,为他的额娘端茶倒水、说笑逗趣,以解他额娘病中的苦痛,“四哥……”
“你若还叫我一声四哥,就快些下来,我和你一同过去向皇阿玛表明缘由,若皇阿玛答应,我陪你一起回去。”
胤祥仍是有些犹豫,从容上前,与得意儿一同抓住马笼头道:“十三爷,听四爷的话吧,先去求了皇上,若皇上听说四爷陪你一起回去,一定会答应的。”
胤祥垂眸看她,“会么,小白?”
“会的,”从容重重点头,“孝心可嘉,皇上一定会答应的。”
胤禛带着胤祥去见康熙,说明情况后,康熙微蹙眉头,“你们两人一起回去?”
胤禛道:“儿臣想此地离京城也不过三、四日的脚程,若儿臣与十三弟快马加鞭,估摸着一日半就能回宫,到时候十三弟能一尽孝心,皇阿玛也能更加安心。”
康熙沉吟未语,胤祥心下焦急,抬头张嘴就要说话,胤禛一按他的手,向他摇了摇头,“儿臣会带几个老实可靠的奴才跟着,决不会泄露风声出去。”
康熙看一看胤祥憋得通红的脸,心里也知母子连心,他的着急亦是他的一颗纯孝之心,“好,朕就破例答应一次。”
康熙话音刚落,胤祥就跪下叩首道:“谢皇阿玛!”康熙摇了摇头,这孩子,怎么急成这样?“朕只答应你一次,下次再要抢马闹事,按规矩办。”胤禛心中一凛,康熙的消息实在灵通,才这么一会儿工夫,这事儿竟已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胤祥一心只想着卧病的章佳氏,这时听见也没往心里去,答应一声便躬身告退。
胤禛跟着退出时,康熙叫住他道:“朕会派一队侍卫跟从保护,你们自己也要小心为上。”
“是,儿臣知道。”
康熙颔首,凝目看着他们出去。兄弟情深,自是他愿意见到的;胤祥年少莽撞,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有胤禛此次的沉稳应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看来,他这个曾经喜怒不定的儿子,是定了性……
除了必要的吃饭喝水外,胤禛与胤祥几乎昼夜不歇,只费了一日一夜的工夫就进了京城地界。到紫禁城门口时,正是火烧云的时辰,门口的守军正想关闭城门,就见几骑如云而来,扬起大片风沙尘土。
风尘之中,就听当先那人道:“四哥,我先进去了。”
“嗯。”
胤祥甩蹬下马,抬脚就要往里疾奔,刚奔出一步,身后却是“扑通”一声响。他回头,就见从容坐倒在地,脸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帽沿下滚滚滑落。
“小白,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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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你怎么了?”胤祥说着就要往回走;胤禛身形本已前倾,此时听见便是一滞;过来一摆手道:“你快回去;这儿有我料理。”胤祥又看了从容一眼;从容强忍痛楚道:“十三爷;奴才没事;你快进去罢。”胤祥没着急走,向堪堪勒马止步的如意儿和得意儿道:“你们留下照应小白,我自个进去。”
得意儿和如意儿一路架着从容往里走,正商量着一个继续跟着胤禛;一个送从容回她的太监居所时;一直在前闷头行走的胤禛突然道:“送她去我书房。”
得意儿怔了怔;“四爷,小瞎子这脚怕是有几日不能伺候了,还是让如意儿跟您回去伺候吧。”
胤禛回头瞥了他一眼,得意儿一哆嗦,低头就跟着胤禛走,边走还边对从容悄声道:“小瞎子,我可帮不了你了,十三爷心软,四爷心硬,你只能瘸着腿照应四爷喽。”
从容心里有些好笑,可脚上实在疼痛,咬着牙关也说不出话来。等如意儿、得意儿走了,胤禛将她抱到榻上,挽起裤腿一看,脚腕上的青紫并不明显,只是高高突起一块,乍眼一瞧,还以为是骨头长歪了地方。
胤禛用手触了触,从容紧咬下唇,“轻点,疼!”胤禛去取了药,边为她揉按边道:“忍着点,散开了就好了。”从容也说不出话,哼了半响,直到胤禛收了手,她才出一口长气道:“疼死了。”
胤禛抹净了手,坐在她边上道:“以后再不能听你的话了,还说自己业已出师,连下个马都下不好。”
从容吐了吐舌,“我是出师了,就是一晚上没睡,下马的时候迷迷怔怔的,还以为你在我身后,会扶我呢。”
胤禛捏了捏她的鼻,又抱她入怀道:“幸好没什么事,不然可怎么办才好。”
从容心动,仰面看他道:“那时候,我真怕你过来抱我。”
“要不是胤祥那一嗓子,我真就过来了。”
“自己也这么沉不住气,”从容莞尔,“还说胤祥?”
胤禛未语,嘴边浮出一抹自嘲的微笑,事到临头,总压不住性子,看来皇阿玛给他的“戒急用忍”四字,他还得多练练。
胤禛一边想着,一边问从容道:“饿不饿?”
从容摇头,“不饿,就是困。”
“那就先躺下睡会儿,等我回来了再一起吃。”
胤禛说着像抱孩子似地抱着从容躺下,从容勾着他的脖子道:“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