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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们走了,我们会常来看你的。颜夕向韩晓鞠躬道别,不过一会的功夫,严禾已经不在她的视线之内,雨像是一层纱帘,阻隔了她和严禾之间的距离。
第95节:今夕是何年(33)
姐,等一下!已经快到墓园外,颜夕叫她。
严禾果然停下了脚步,颜夕快步地跟上,在墓园外看到韩青研,他呆呆地站立着,黑色的衣裤上都是泥泞,全身已经湿透,他的头微微仰起,已经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
哥。颜夕撑着伞跑过去。
他看着颜夕,脸颊消瘦了很多,额头有多处淤伤,双眼红肿。
你没事吧?严禾跑上前担心地问。
韩青研闪躲严禾的问题,只是看着颜夕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不会怪你。
他苦笑了一下,我没有办法原谅自己。
你心里有一个迷宫,常常令你感到困惑,你要走出来,不要怕啊,出口有我。严禾又多加一句,出口有我们啊,是不是小夕。她把颜夕也拉过来。
谢谢。韩青研第一次用温和的态度对待严禾。
那我们回去吧。严禾看着韩青研。
他刻意地避开她炽热的眼神,冷冷地说,你们先走,我想再看看姑姑。
严禾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扬起笑容说,没关系,家里见啊,我煮好吃的等你回来。
我还不想回去,你们走吧。韩青研故意对严禾疏离,头也不回地走向墓园。
严禾的笑容顿时消失。
他一直都冷冷的,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你别怪他。颜夕帮韩青研说好话。
我知道。严禾略显无奈地耸耸肩。
你留下来,也是为了等到他,不是吗?
你知道?严禾显得有些惊讶。
你说留下来陪妈妈,一句话没说却显得很失望,在见到韩青研之后掩藏不住心里的狂喜,我看得出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吧,你对他的心意,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但愿吧。严禾还是难掩失望。
细水朦朦,伞骨被风吹得微微摇动,严禾紧紧地抱着颜夕唱,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不停揣测你的心里,可有,可有,我姓名……她原本沙哑的声音将这首歌诠释得更加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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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的窗户被严禾打开,冷风肆意地灌进来,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坐在椅子上,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裙,光裸的脚露在外面,还有脚裸的那道伤疤,颜夕知道她心里充满着迷茫与不安,她从柜子里抽出毛毯,走上前盖在严禾的身上,顺手关了窗,呜咽的风声顿时停止。
第96节:今夕是何年(34)
不要怕,你还有我们。颜夕握住她冰凉的手。
今天在墓园,看到韩青研的背影,我想起了那个女人,她太重要。严禾抬起头,眼睛微微泛红,她用力地咬着嘴唇说,小夕,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颜夕明白,这是严禾对她的信任对及让自己坦白的勇气,她点了点头。
小时候,常有一个女人到养父母家来,他们谈论的话题大多与我有关,她供我读书,交学杂费,给我买漂亮的花裙子,我每年的生日她都会送蛋糕来,我曾天真地以为她是为了收养我,但是她从不和我亲近,甚至故意疏离,她每次都只留一个背影给我,像极了今天的韩青研。她最后一次来的时候,给了父母一笔钱,为的是让我们离开,养父收下那笔钱,并连夜搬家,突然多出大笔的钱,养父开始游手好闲,不久后还结识了一帮赌徒,几乎是一夜的时间,他输光了所有钱,为了还债,他把我辗转卖掉。这些年来,我不允许自己忘记她!严禾咬牙切齿恨恨地说完。
不想忘记她,为了感激她,所以你才希望赚很多的钱?颜夕问。
是不能忘记!我怎么可能忘记她!是她给了我生的希望,给了我太多美好的憧憬,也是她亲手催毁了我的梦,让我美好的梦一夕之间幻灭,我怎么可能忘记她!严禾的眼神充满仇恨。
她,她可能有苦衷,又或者,她想你有一个全新的开始。颜夕被她的表情吓到,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实在想不出再好的理由为那个女人辩解。
不,不是,你不该为这样的女人说任何的好话,你不是我,你不会了解那种绝望。让我告诉你,小夕,我这道伤疤,它比你更加清楚我的绝望,因为它代表着我。严禾伸出左脚,指着伤疤给颜夕看。
深黑色的伤疤很深,颜夕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抚摸它,这是严禾的伤痕,她知道,只是从不敢问起,怕触及严禾内心的底线,怕她崩溃和难过。
养父把我买给人贩子,他们是一群人渣,不如畜生的社会败类,他们当着所有被拐卖的孩子的面强暴我,一次一次,我反抗不了,那帮人渣帮铁链拴住了我的左脚,一直到伤口溃烂,如果不是老八,我这条腿估计也废了……
第97节:今夕是何年(35)
颜夕惊呆了,她只觉得心很疼,像有一把刀慢慢地,细细地将她的心剖开,她来不及喊痛,已经泪流满面。
这么多年来,老八始终陪在我身边,老八加入黑帮,不止是因为陆家人给我一碗饭吃,更重要的是,他要为我报仇,这是他加入黑帮后为我做的第一次事情,他杀了那些人之后,整条命就是属于陆家了,但他的灵魂是归向我的,所以不愿看到我,甚至我的家人受到威胁,上次陆小锦为难你,是他通风报信的。你说,我应不应该记得她?记得这个把我捧上天又让我重重摔下来的女人?是,我不应该忘记,我可以不断地挥霍自己的感情,但是不能让身体里面的仇恨跟着一起消失,情感渐渐淡薄,仇恨就会越来越重,我迫切地想找到她。严禾越说越激动,差点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些事情都是意外,她不知道你养父会误入歧途,太多事情都是我们无法预料的,如果她知道你会遭遇这些事情,一定不会让你们离开。颜夕不能让严禾的心里被仇恨所占据,仇恨是个深渊,盲目,任性,不顾一切,这是她从韩青研身上看到的。
你是不是希望我放下仇恨,原谅她?严禾问。
我们走在同一条路上,共同走向光明,难道你忘记了?颜夕也问。
严禾愣了几秒,手指不停地绕来绕去,她摇了摇头说,我没有忘记。
仇恨和光明不在同一国度,它们离得太遥远,如果你去找仇恨,就没办法跟上我们了。
你们不用在原地等我。严禾忽然没来由地笑。
颜夕看着她笑,心里更加感到焦虑和不安,她看着严禾裹着毛毯跑进房间,那道深黑的伤疤在眼前若隐若现,严禾叫着她的名字,小夕,来,小夕。
颜夕在她的呼唤中走过去,她把手举得高高的,让它完全照在灯光之下,另一只手缓缓地抚摸过来,然后停留在手腕的地方。
那个女人也戴着镯子,她的刻有细小的花纹,我到现在还对那只镯子印象深刻。我在潜移默化中,居然也喜欢上了镯子,起初是觉得它们把手腕圈住,可以让我记住她,可是更多次的,它们阻止了我对手腕的伤害,间接性地保护着我,所以,很矛盾,慢慢地由恨变成爱,韩青研的背影让我想起了那个女人,而对待手镯的感觉,又让我从那个女人想起了韩青研。小夕,韩青研在出殡当天才出现,你为什么不怪他?严禾提到韩青研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眶有些泛红。
第98节:今夕是何年(36)
他们感情深厚,我知道他有多舍不得,况且,我觉得自己无权去责怪他。颜夕说的是自己的心理话,看着消瘦的韩青研,她还有什么理由去责怪呢,她找不到理由。
小夕,我害怕自己没有勇气再去爱了。严禾表情痛苦地用手遮住眼睛,细碎的头发迅速地遮住她的手,但却遮不住她手腕上的伤痕。
你是指韩青研?
她点头以示确认,又说,我说过,自己的情感日渐淡薄,于是更加迫切地想填满它,繁华和昂贵的物质并不能够填补这一空缺,那些将我当作欢悦对象的人,我从来都是不爱的,对他们,我只是用自己的身体和他们进行交换,换取我需要的东西,而已。我时常觉得自己的时间紧迫,那种压迫感让我无法呼吸,我需要一直在路上,不断地走,不断。
直到,我在酒吧看到喝醉的韩青研,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心,是那种明朗洁净的爱,可以随意地晾在阳光之下,那一刻,我脑海里最直接的想法就是带他离开,即使我知道,他是陆小锦的男人。
我的心促使我这样做,爱上他和占有他,我的脚步跟着心走,因为太心急,所以脚步常跟不上,小夕,我希望你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不要干涉不要责怪,这是我的事情,我会对他负责。
严禾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让颜夕很感动,可是她还是担心严禾会受到伤害。
怎么,被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姐,我担心你。
傻丫头!你姐姐我的命可是很硬的,你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可是陆小锦她……
我们不是说好一起走向光明,不要怕,不要怕……
她躺下,和严禾盖着同一条棉被,她的身体被严禾紧紧地抱住,这是让对方平静最直接且最有效的方式,她闻到熟悉的潮湿气息,和清洌的香水味道混和在一起,她知道这不是幻觉,安稳地踩进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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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因为那场永无休止的梦,脑海里只记得梦境中细微的片断,她仍旧没有看清少年的脸庞,她看着身边熟睡的严禾,严禾蜷缩起身体,吸吮着拇指,像个婴儿。她轻轻地起身,裹了件外套离开房间。
第99节:今夕是何年(37)
颜夕看到韩青研坐在床边发呆,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掉,泥泞被风干了,突兀地张显著昨日的悲伤,冷风不断地灌进房间,吹起韩青研的头发,他眼睛闭起,嘴巴微微地颤抖,微亮的光让他的五官更有线条。
他的脚边放着一只黑色的皮箱,当日他随韩晓一起嫁过来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只皮箱,颜夕觉得心里涩涩的,有种不详的感觉。
哥。颜夕叫他。
他抬起头,额头的淤伤还在,比昨天见的时候淡了一些,他的睫毛潮湿,眼睛泛红,不发一语地看着颜夕。
你,还好吗?话一出口颜夕就后悔了,问这种傻问题。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韩青研冷冰冰地回答。
那天对不起,我试图找过你,可惜没有找到,陆小锦她……
你不必对我不起,我们之间的关系,是为了交换的利益而存在的,现在不用了,姑姑不在,我不必再履行把你当作妹妹的承诺,小夕,以后就装作不认识我,像以前一样。
她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很疼很疼,韩青研的这番话,无疑在昨夜的伤口上重重地撒了一把盐,她裹紧外套,强颜欢笑地说,风太大了,我听不到你说什么,没有关系,我们以后再说,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说。她打着哈哈准备离开房间。
颜夕。韩青研叫她。就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陌生疏离。没有时间了。他坚持以残忍而决绝的方式告别。
你等我。颜夕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韩晓临终前留下的存折,又迅速地折回韩青研的房间,双手一摊地递过去,这个给你。
他迅速地将存折接下,冷冷地说,好,你可以走了。
请听我说完。颜夕恳请韩青研。
你说。韩青研不耐烦地答应。
我承认,之前对她不够好,可是后来我并没有将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