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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擎天大柱赫然挡在他面前——是对方的中锋。
他轻巧地转了个身,避开对方的防守,身子一跃,正准备射篮时,一双手臂毫不客气地自身后硬扯回他,跟著,对方的中锋趁乱用力赏了他一拐子,他一时站立不稳,如倒栽葱落地。
钟晨露震惊地瞪著这一幕,好片刻,无法呼吸。
“犯……犯规!对方犯规!”终于,她找回了说话的嗓音,激动地扯住汪小薇的衣袖,在原地又叫又跳,“这根本是恶意的犯规,哪有人这样防守的?太过分了!”
“我知道,我知道,露露,你冷静一点……”
“这样很危险耶!对方根本是故意的,他们故意要让他受伤的!可恶,可恶!”
热血街上脑,她一面喊,一面感觉眼中冲上一抹白雾。
透过微微迷蒙的眼,她焦急地注视场内动静,蔡子麒蜷缩在地板上,双手紧抓住右小腿,急遽喘著气,一副痛苦难抑的模样。
他……受伤了吗?是不是脚抽筋了?
她屏住呼吸,呆呆看著南方的教练和球员们团团围上,关切他的状况,他一直没站起来,只是微微摇头。
然后,南方中学的教练对裁判比了个换人的手势。
钟晨露身子一冻。
在医院观察了一天,确定没有脑震荡的迹象后,由沈丹青与宋云飞当左右护法,将蔡子麒安全送抵家门。
下了计程车后,两个人自然而然要扶脚踝扭伤的蔡子麒进门,可后者却略显仓皇地推开他们。
“呃,谢谢你们,我自己进屋就可以了。”
“送佛送到西天,也不差这一两步。”以为他装客气,沈丹青挑了挑眉,“你脚受伤了不方便,我们扶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蔡子麒干笑,“很晚了,你们快回去吧,我不送了。”
“该不会是怕我们对你老妈不敬吧?”宋云飞懒洋洋地开口,斜睨好友的眼眸掠过嘲谵,“放心吧,我们保证一句话都下乡说。”
“是啊。”同样对母亲尊敬异常的沈丹青很能了解蔡子麒保护母亲的心理,“你老妈又不是那凶婆娘,我们不会整她的。”
“不是这样的,你们误会了。唉。”蔡子麒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无奈叹气。
要他怎么说?难道告诉死党他跟他们口中的“凶婆娘”现正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对了,那凶婆娘就住隔壁吧?”沈丹青好奇地探头探脑,“不晓得那女生在家里是什么德行?”
“不如去敲门,杀她个措手不及?”宋云飞诡谲地提议。
“这个好!看看她蓬头垢面的样子也好,免得她老在校刊上拿我们三剑客开刀。”沈丹青大表同意,“走!现在就去。”
“去哪儿啊?”清柔的声嗓在三人身后扬起,不慌不忙的。
“去那凶婆娘家啊。”沈丹青犹未意识到,脱口回应。
“这样啊,那我是不是还得请两位客人留下来吃顿便餐啊?”
“不用这么客气……咦?”嗓音一顿,惊异的眸光往后一望,“是你!”
“是我。”
站在他们身后的少女芳唇浅扬,似笑非笑。星瞳流转,各瞥了沈丹青与宋云飞一眼,“没想到学校里高高在上的两位风云人物这么热情想要拜候我家茅庐,小女子真是受宠若惊啊。”
“哈哈。”
“哼哼。”
两个大男孩闻言,脸色都是一僵。
钟晨露不理他们,迳自定向蔡子麒,慢慢扫了他全身上下一眼,目光触及他右脚缠上的绷带时,秀眉一蹙。
“你还好吧?能走吗?”
“还行。”蔡子麒微微尴尬。
她松了一口气,表面上却状若不屑,“应该不用我扶你进门吧?”
“不用了,谢谢你啊!”蔡子麒没好气地瞪她一眼,“我自己可以走。”
“那最好了。”钟晨露点点头,迳自走向大门,掏出钥匙开了门。
蔡子麒扶著腿,一拐一拐跟进。
沈丹青与宋云飞目瞪口呆地望著这一幕。
“子麒,这是怎么回事?”犹豫的问话响起。
蔡子麒暗自翻了个白眼,明白自己终究无法逃离这一天,认命地转过头,“我现在住在她家。”
“什么——”惊天动地的嚎喊震动了街头巷尾,“你们……同居?”面面相觑。
“喂,请你们别随便败坏我的名节好吗?”钟晨露不满地插口,“他只是寄宿在我家而已,我爸妈都在啦。”
“哦。”泯去了小两口私奔的恐慌猜测,两个少年同时将凌厉的眼箭射向蔡子麒。“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事情经过有点小复杂,我到学校再跟你们解释好吗?”蔡子麒比了个歉意的举手礼。
“你最好解释清楚!”忿忿然抛下一句后,两人大踏步离开。
他无奈地望著好友们的背影。
“他们不会说出去吧?”钟晨露微微担忧。
“放心吧,他们不是IBM。”收回视线,蔡子麒扶著墙,一步一步穿过玫瑰花盛开的院落,走向屋里。
看著他笨拙的动作,钟晨露心口一紧,“还是我来扶你吧。逞什么强?”她斥道,抢上去挽住他的臂膀。
“露露……”
“只是扶一下,不会伤了你男性自尊吧?”她不由分说。
于是他不再推拒了,唇一抿,噙起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浅笑。
一踏进客厅,他便为屋里的空荡感到奇怪。“钟妈妈呢?她不在吗?”
“你摔胡涂了吗?他们昨天早上就出发去欧洲玩了啊。”她颦眉,“不然以我妈那神经兮兮的个性,怎么可能知道你受伤还不到医院看你?”
“啊,说得也是。”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头,不数秒,面色一整,“你没告诉我妈这件事吧?”
她摇头。
“千万别告诉她。”他赶忙叮咛。
“嗯。我知道你不想让她担心。”她柔声应道,扶著他来到楼梯口,对著t级级婉蜒而上的阶梯发愁。“怎么办?”
“没问题,我上得去。”他安慰她,紧抓住楼梯扶手。
她在一旁协助他,几分钟后,两人终于回到蔡子麒房里,一见温暖舒适的床杨,他立即倒落。
“啧,没想到只是稍微被撞了一下,脚就扭成这样。真没用。”他低声自嘲。
“什么稍微?对方根本是故意的好吗?一个人从背后拉你,另一个人就从前面硬撞,摆明了要弄伤你嘛!”提及昨日球场上的意外,钟晨露仍然愤慨。
“打球嘛,难免有点小意外。”
“这是恶意的技术犯规!才不是什么小意外。”
“思,我也听说对方的中锋被裁判警告了……”
“警告有什么用?应该马上判他下场禁赛才对。”她冷哼,“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你干嘛这么激动?”躺在床上的蔡子麒好奇地注视她,为她的反应感到惊愕。比起他这个伤患,好像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你跟一中的球员有仇吗?他们是不是哪里惹到你了?”
“我……”她一窒。
是啊,她干嘛这么激动?一中的球员又没惹到她。
只是每当回想起昨天球场上,他抱著小腿痛苦抽搐的模样,她胸口就一阵阵难以形容的抽疼。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懂。
“露露?”望著她恍惚的神情,蔡子麒以为她真受了什么委屈,蓦地坐起身,勃然大怒,“那些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可恶!等我伤好了一定去教训他们!”他粗声吼叫。
“不是的,子麒,其实……”
“别难过,露露,我一定会为你讨回这口气,你等著。”
她眨眨眼,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心弦震荡。“子麒,你……”
“怎样?”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敛下眸,从眼睑下偷窥他。
“嗄?”他一愣,颊畔抹上不易察觉的红痕,好一会儿,才支吾开口,“我答应过钟妈妈,他们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你的……”
她神情一僵,“你的意思是,是因为我妈的吩咐?”
“思。”他点头,“所以你放心,我不会让人欺负你。”
“……笨蛋!”她匆地怒斥。
他又是一愣。
“你省省吧,我才不需要你这个大笨蛋来保护呢!”气急败坏一跺脚后,她愤然旋身离去。
留下他愕然凝望她的背影。
笨蛋,白痴!他以为他是谁啊?奉女王之令保护公主的骑士吗?她才不需要他来对她发挥这种该死的骑士风度!
这恋母情结的呆瓜!跟自己母亲分隔两地就拿她妈妈来当替代品。
“可恶,可恶!”钟晨露沉著脸,一面喃喃痛骂,一面拿菜刀重重剁向砧板上无辜的胡萝卜。
胡萝卜在她的暴力下断成一块块后,魔手继续伸向纯洁的马铃薯。
一阵狂烈挥洒,马铃薯同样切成不均匀的残块。
接著是重头戏——牛腩肉。
只见她尖呼细斥,宛如江湖女侠与人过招,无情地手起刀落。
待可怜兮兮的食材们被整治完毕后,她瞧都不瞧一眼,一古脑儿全丢人锅里,瓦斯炉一开,火刑伺候。
在等待食物全面宣告投降的同时,她眯起眼,仔细而挑剔地端详菜刀不够锋锐的刀口。
是该好好磨磨的时候了。
她冷冷地想,拿出磨刀石,规律地琢磨起来。冰冽的磨刀声在静谧的黑夜里回荡,听来格外阴森,让站在楼梯口探头观望楼不动静的蔡子麒著实吓了一跳。
他低头瞧了瞧自己无力的右腿,决定还是躲回碉堡为宜。
钟晨露并未听闻他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她只是专注地磨著刀。奇怪地,当刀缘逐渐灿亮时,她脸部的线条也逐渐柔和。
等炖锅里的材料熟烂了,而她放入咖哩块慢慢搅拌时,星瞳甚更闪过一丝类似笑意的辉芒。
她舀超一小匙咖哩,浅尝一口。
嗯,还可以。虽然比起母亲精湛的烹饪手艺,尚有一段遥远的距离,不过起码不难吃。
找出一面漂亮的瓷盘,她盛了两杓白饭,又细心地在饭上淋上咖哩牛肉与配料。
完成了。
她满意地对著成品微笑,卸下围裙,将餐盘、汤匙、饮料全装上托盘,捧著上楼。
敲了敲蔡子麒卧房紧闭的门扉。
“什么事?”房里传来紧绷的问话。
“送牢饭!”她扬声喊。
一片沉寂。
“喂,别告诉我你肚子不饿。”她试著转动门把,惊愕地发现竟然上锁了。“开门啦,你这白痴!”
数秒,门扉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她磨了磨牙,不耐地一脚踢开。
只见蔡子麒靠在门墙边,右手臂挡在眼前,一副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