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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板竟异常地健谈,他的嘴一张开便再也闭不了,别人也休想插上话。他谈医药市场,分析得头头是道。他谈我国中药的广大前景;他谈泛滥的假药、假保健品……就是不提与泰泰来合作的事,也不知道他肚子里正在转什么筋。或许他已经变卦了?不再打算把“德信堂”一楼大厅腾出来专卖“泰泰来”产品,或许他只是想吊吊她们的胃口?他想把产品进价压到最低限度
“王八蛋!”蝴蝶小妹在心中反反复复地咒骂着同一句话,目光不惊不燥地盯着他的“猴脸”。
戴眼镜的女孩神情有些神秘,她似乎在偷看什么,她的桌上堆了一堆药品说明书之类的东西,她装模作样不时翻动它们。
蝴蝶小妹忍无可忍,干脆站起来,走到戴眼镜女孩桌前,伸手拿起她藏在一撂药品说明书下面的《知音》杂志翻看。她这举动明显地带着恶作剧。
戴眼镜的女孩惊愕地瞪着她,脸红通通的。她的余光偷偷地瞥向侯老板,见他依旧在侃侃而谈,似乎没有注意她们,才暗嘘了口气。
侯老板终于说累了,他转身拿桌上的杯子准备喝水。
蝴蝶小妹逮住机会款款地走过去,娇嗔地说:“侯老板,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她放肆地坐在了他的老板椅扶手上。
侯老板真切地嗅到了她的身上散发出的香水气息,便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他说:“急啥?我请你们去‘望江楼’喝酒,有什么话咱们酒桌上谈。”
蝴蝶小妹早就打探到情报,这个侯老板生活比较严谨,不抽烟,不跳舞,不赌钱,不玩女人,惟嗜酒如命。她说:“酒就算了吧,我们女同胞不善饮的,一喝就醉。”说着,暗中给缪二使了个眼色,但是缪二却没表态。
“现在出来做事的小姐们哪个不能喝”侯老板说,“你们瞧不起我”
“侯老板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蝴蝶小妹硬着头皮,下了天大决心似的说,“咱舍命陪君子吧!”
“这话像话,我爱听!”侯老板喜笑颜开,“这才够朋友!”
侯老板从椅子上跳下来,又说:“咱们现在就去。”
蝴蝶小妹看了下表,还不到十一点,便嘀咕:“早了点吧?”她一点儿饿的感觉都没有。
“不早,不早。”侯老板说,“咱们边喝边聊正事。”他把“正事”两字咬得很响。
缪二和蝴蝶小妹只得站起来,往外走。侯老板走到门前,猛地回转身怒气冲冲地用手敲着蝴蝶小妹刚放到桌上的《女友》杂志,冲戴眼镜的女孩儿吼道:“看看看!不务正业!”
戴眼镜的女孩儿吓得一激灵,目光不敢正视侯老板,惊怯地低垂下头。
蝴蝶小妹背对着他们,咧着嘴无声地大乐。
走下楼梯时,缪二低声说:“你也够坏的了,害人家挨训。”
“哟,看不出我们缪二还怜香惜玉呢。”蝴蝶小妹讥笑道。
“我同情弱者,”缪二说,“人家又没有招惹你。”
“谁说没有?”蝴蝶小妹说,“她刚才骂我了。”
“谁说的?我怎么没有听见?”缪二很诧异。
“她在心里骂的。”蝴蝶小妹说。
“人家在心里骂人你怎么知道?”缪二觉得好笑。
“我当然知道!”蝴蝶小妹自得地说,“我是上帝肚子里的蛔虫。”
俩人低声说笑着走出“德信堂”,在她们带来的出租车前等侯老板。过了好一会儿,侯老板才出来。他身上的西装有些长,衣摆在膝前蹭来蹭去,随着他的动作,领口往上耸着,像是要把他的小脑袋罩进去似的,样子实在滑稽可笑。
蝴蝶小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背过身用纸巾擦着脸,掩饰着自己。
“侯老板坐我们这部车吧。”缪二及时地扬手热情招呼。
侯老板上车,他指点着路线,很快就到了“望江楼”。该楼装饰的豪华、气派,楼下虽然无江可眺望,却有一池碧水,水里养着成群的金鱼,可称一景。
上了楼上雅间,很快点好菜,无非是一些较昂贵的海鲜、禽肉之类。
“喝什么酒?”侯老板问。
“啤酒吧。”蝴蝶小妹说,她害怕都喝多了误了正事,今天岂不枉跑一趟?
“那是马尿,”侯老板不屑地说,“我们今天喝白酒,喝个痛快!”
“那就喝‘五粮液’!”蝴蝶小妹说。
酒菜一上来,侯老板就给每人面前倒上三杯酒,说:“这是入席酒,先喝了。”
蝴蝶小妹暗自叫苦,这样喝下去岂不要命!推托不掉,她只得硬着头皮干了。
侯老板又望向缪二,“缪二小姐也不能例外啊。”
缪二嫣然一笑,“侯老板如此盛情,又是如此好酒,我为什么不喝?”说完,端起酒相继干完,并且翻过酒杯让侯老板看,竟无一滴余酒落下。
“好,懂规距!”侯老板赞道,“缪小姐是女中大丈夫,我佩服!”
蝴蝶小妹暗中踢了踢缪二的脚,示意她警醒点,别让这只“老猴”把她俩都灌翻,在生意上让他占了便宜。
缪二满不在乎,她说:“酒是好东西!它是火的内涵、水的外形,它使聪明者更聪明,使愚蠢者更愚蠢。”
侯老板吃惊地望着缪二,双目骤亮,仿佛突然寻觅到知音。他咂着舌说:“中!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中!”
“这是当代著名诗人艾青的诗。”缪二说。
“是诗人说的啊!”侯老板说,“真遗憾,我若是认识他,我俩肯定能成为朋友!”
“先生已经做古。”缪二说,“你就甭想啦。”
“可惜,可惜!”侯老板摇头,接着又给每人面前倒满酒。
蝴蝶小妹的脸有些白,她开始怯场。
缪二看出了蝴蝶小妹的窘迫,知道她有些难受了,便兴致昂扬地对侯老板说:“侯老板,这样喝酒太寂寞,咱俩划两拳?”
“你会划拳?”侯老板乐了。
“小时候在新疆跟老爸玩过,瞎玩。”缪二谦虚地说。
“那中!咱俩划划。”侯老板兴致高涨。
蝴蝶小妹对于划大拳虽然不熟稔,却懂得。她知道各地叫法虽不同,但基本原理一样。实际上,它只是十以内的加法,即两个人同时出手指头,并喊出各自的数字,两人手指头数相加,谁喊对了谁赢。
缪二和侯老板划起拳来。立刻,缪二的非凡才能坦露出来,她会用双手出拳,而且都运用自如。渐渐地,蝴蝶小妹看了出来,这两个人其实都是高明的拳手,他们喊得干脆、清楚,有节奏,出指头规矩,计算准确。
俩人都有输赢,旗鼓相当。
由于兴奋和酒精的作用,侯老板突兀的额头闪着金属般的光泽,面色也红通通的。
俩人渐入佳境,缪二愈发妙语迭出、头脑敏捷,她随机创造,“一点一个炮,元宝跟身到(0),四季发财好,三无三星照,五来不来?六来不来?实实在在全来到(十),叭(八)地一声气(七)出来,酒(九)往嘴里头倒……”
正巧,侯老板输了,缪二调皮地做了个请酒的姿式。
“妙!”侯老板心服口服,她刚才这一段词喊得抑扬顿挫,合辙押韵,有许多的“巧”处,让侯老板目瞪口呆,听痴了,因此没接上茬。
缪二仿佛突然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让蝴蝶小妹惊诧不已。“你们暂告一段落,”蝴蝶小妹乘机插话,“都喝了不少酒,吃点菜。”
缪二会意,拿起筷子满桌挑食吃。
“侯老板,今天气氛这么好,是个好兆头!”蝴蝶小妹说,“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合作愉快。”
“那是,那是。”侯老板兴致勃勃,不停地点头。
“侯老板,我们谈过的那事签了合同,以后咱们见面饮酒的机会就多了,”缪二乘机说,“我还从没有喝过这么痛快的酒呢。”
侯老板摩拳擦掌,急着继续上阵跟缪二较量,便爽快地说:“好,咱们先把正事办了,省得这酒喝得不踏实。”
“合同书我都带来了。”蝴蝶小妹说着,从公文包里掏出合同书递给侯老板。
侯老板接过合同书连看也不看,直截了当地说:“药品进价上你们让我一让。”
“侯老板,你这是欺负我们小女子嘛!”蝴蝶小妹咋唬道。
“怎么是我欺负你?”侯老板不解地望着蝴蝶小妹嘟着嘴的面孔。
“药品进价都是总公司统一规定的,”蝴蝶小妹说,“你若硬要让你一成,我们岂不白忙活?我们营销小姐没有固定收入的,侯老板财大气粗,是个爽快人,总不至于跟我们小女子争这点儿小食吧?”
侯老板一怔,不知如何对答。
缪二不动声色地瞥了蝴蝶小妹一眼,心想这妮子实在鬼!明明是代表公司在跟对方谈判,她却来了个偷梁换栋,把自己摆在了主角位置上,让对方抹不下脸来跟她争。
“是这样的。”缪二说,“公司各类药品的出厂价格都有统一规定,在此基础上营销人员按各自的销售额提取百分比的销售利润。”她打了个埋伏,其实出厂价是统一的,但是销售价却是浮动的,缪二看过蝴蝶小妹交给侯老板的报价表,各类药品的价格均含有水份。
“跟别的药厂同类产品相比,你们的报价稍稍贵了一些。”侯老板说。
“有真正相同的药品吗?”蝴蝶小妹反驳,“即使是同类,但各自的配方、生产程序不同,价格自然就不同,侯老板是干这一行的,自然了解市场行情,我们公司有许多新产品在市场上很走俏的,跟我们合作,你也不见得吃亏。”
侯老板低头沉吟片刻,说:“我和这个缪二小姐一见如故,和蝴蝶小姐也谈了几次了,我若是再说别的话显得太不够朋友,何况你们挣点钱也不容易,我让一让,就算老侯帮你们一个忙吧。”
“侯老板这话说得漂亮!让我感动!”缪二像个男儿一样豪爽地说,“为表谢意,我干了这杯!”说完,端起面前斟满的一杯酒,干脆利落地喝了下去。
“好!”侯老板拍了一下桌,“我也不含糊!”他拿过合同书,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支笔迅速地签了字。
“为庆祝我们合作成功,干一杯!”蝴蝶小妹提议。
仨人举杯相碰,都乐哈哈地一干而尽。
“来来来,咱俩接着划!”侯老板早已按捺不住了。
于是俩人又接着划拳,速度越来越快,让蝴蝶小妹耳不暇接。
作者有话要说:
、15
缪二最后看了看被自己收拾得舒适而又整洁的小屋,然后将1000元钱用一只水杯压在了桌子上;并且给曾恶留下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曾恶,我走了,谢谢你给予我的帮助!我会永远记着,在这个世界上有你这样一位好人!请不要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祝好人有好运!
缪二即日
缪二提上自己的皮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小屋。院里很静,房东老太太和老大爷大概已经午睡,这个时候离去是最合适的,免的被人询问的尴尬。
天一下暖和起来,街上冒出许多穿裙子的女孩和女人们。车来人往,尘土飞扬,在不断拓展、建设的城市被喧嚣声淹没,出现在视线中的每一张面孔都显得呆板、麻木或疲惫不堪。
缪二从382路公交车上下来,这是一个名叫“杨闸”的小站,一条肮脏的人声、车声嘈杂的街把一个村庄分成两半,一边叫“西会村”,一边叫“东会村”。远处隐隐可见绿油油的麦田和青黄色相杂的菜田,恍若已到乡村。但这里却不再是乡村,自从通县改为北京市通州区后,这里的农民们一夜间便成为北京市民。
街上有着城乡结合处所特有的肮脏、喧闹和繁荣。
缪二走进“西会村”,觉得村街看上去还算洁净。街道两旁是一排排砖瓦房,临街开着一些小商店、公用电话亭和台球室。和定福庄一样,几乎每家每户门前都钉着“房屋出租户”的牌子。出租房屋是这里的“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