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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来了”关雪健问。
“我来取样东西。”缪二慢慢走向他,她觉得他的气色很不好,神情中有种抑郁之情。
关雪健默默地望着她,忽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她的腰,把脸深深地埋在她胸前,虚弱无力地说:“缪二,你陪我待一会儿好吗”
缪二隐隐地感觉到关雪健正恐惧着什么,这种恐惧一定超乎寻常,它足以击倒他那刚强的外表。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缪二轻声问,她的手轻轻地抚弄着他的头发,给予他女性温柔的安慰。她知道他是孤独的,尽管有那么多的人在追随他、逢迎他,但他却没有一个真正可以信懒的倾诉衷肠的人。
关雪健一动不动,他似乎并没有听到缪二的问话,他只是紧紧地抱住缪二的腰,像一个溺水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害怕一松手那快浮木便会弃他而去。
四周寂静无声,一切像凝固了。缪二想到了被自己留在大厅内的郝维佳的儿子,她焦虑的心被扯成两半,两头牵挂着。
许久,缪二轻声说:“真不巧,大厅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
关雪健松了手,他的脊背下意识地挺了挺,抑郁的目光中闪出一种悲凉的失意。
缪二敏锐地感觉到他脆弱的受伤的心在隐隐作疼,她急忙伸出手臂搂住他的头,解释道:“那是个生病的孩子,我受人之托正准备带他去医院。”
关雪健抬起眼望着她的脸,然后有些羞愧地笑了。
缪二温存地拍了拍他的头,有种奇特的浓而不烈、远而不疏的情愫在他们之间流淌。
“先陪我去医院。”缪二说。
关雪健犹豫了一下,然后微笑着点头。他们从行政楼下来的时候,关雪健又恢复了他那刚强而冷峻的外表。
在大厅里,缪二惊愕地发现郝大头不在了,慌忙跑到门口问那保安。
“没注意。”保安说,他显然把缪二交代的事给忘了。
“我怎么向郝老师交代……”缪二一急,眼泪差点落下来。
“别急,找找看。”关雪健在旁边安慰她。
缪二跑到门口东张西望也没有看到郝大头的影子,又想他腿脚不方便也跑不了多远才稍稍安心一些。
“我好像没看到他出门。”保安又说。
缪二慌忙在商场内找起来,东转西转,忽然在儿童用品部发现了郝大头,他正傻傻地趴在柜台上,眼睛盯着柜台内花花绿绿的奇异世界。
缪二长嘘一口气,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大头,我们走吧。”
郝大头回头冲她“嘿嘿”一笑,然后指着一个正在翻跟头的电动机器人说:“妹妹,我要那个。”
缪二瞟了一眼,见标价竟是212元,而她刚才付过租车费后,身上的钱已经不足百元,便说:“现在不行,下次我一定给你买。”她伸手拉郝大头。
郝大头却不动,他抓着缪二的胳膊一个劲地叫:“好妹妹!好妹妹!好妹妹……”
柜台内的服务员见状捂着嘴笑出声,缪二的脸红了,难堪地回头寻觅,看见关雪健隐然含笑地走过来,他原以为缪二要找的人是个小孩,却没料到竟是这样一个大活宝。他对服务员说:“拿给他。”
服务员把那个机械人递给郝大头,郝大头紧紧地搂着它高兴地“嘿嘿”直笑。
关雪健拿了服务员开好的发票去收银台付了款走回来,望着缪二笑:“你从哪弄来这么个哥哥”
缪二翻了一下眼,硬咽下这口“气”。她见郝大头只顾埋头玩弄那机器人,便拍了拍他的脑袋说:“好玩吧是这个哥哥给你买的。”
郝大头仰起头望着关雪健咧嘴一笑,然后说:“大哥哥好!”
“好!”关雪健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瞧你多幸福,又有哥哥又有妹妹的。”
缪二暗笑,见许多目光正注视着他们,便对郝大头说:“大头,我们去医院吧。”
郝大头听话地点着头,然后艰难地启动。四周传来窃窃的笑声,缪二越发难堪。
关雪健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他伸手助了郝大头一把力,他望着这个弱智而又伤残的目光是悲悯的。
仨人走出“丽都”商厦,关雪健去停车场把他的吉普车开了过来。
缪二帮助郝大头上车,自己坐到关雪健身边。
“去哪个医院”关雪健问。
“先去东四邮局。”缪二说。
“去邮局干吗”关雪健诧异地问。
“我身上的钱不够。”缪二小声说。
关雪健扫了后座的郝大头一眼,悄声问:“他是什么人”
“是出版社一位老师的儿子,他今天有要紧事不能带他去医院,所以托我带他去。”缪二说。
“这位老师没给你钱”关雪健问。
“他忘了。”缪二说。
关雪健盯着缪二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问:“你有求于他”
“我有部长篇小说投到他那里了。”缪二说。
“缪二,你太单纯了。”关雪健忽然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缪二莫名其妙地望着关雪健。
“算了,先不说这么多。”关雪健启动车,“先送这个宝贝去医院吧,我身上有钱。”
吉普车滑入大街,驰入车流。
“妹妹,你看你看。”郝大头兴奋地在后座叫。
缪二回头,见他正用那只畸形的小手握住机器人,另一只手把机器人灵活的胳膊拧到了头顶上面,便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39
望见医院的大门了,在一片灰白色的色调中,医院的大门上方那鲜艳的红十字,显得触目惊心。关雪健觉得一阵心悸,目光逃过了那鲜红的十字。
吉普车停了下来,关雪健说:“缪二,你自己带他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们。”他把一个钱夹递给了缪二。
缪二望着关雪健,觉得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便关切地问:“你哪里不舒服进去医院看一看吧”
“我没事。”关雪健说,“我从小就对医院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一进医院腿就发软。”
缪二端详关雪健的面孔,似乎在验证他说的话的真伪,但他的神情已经恢复了本色,她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我总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对劲,”缪二忧虑地说,“很严重吗”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关雪健说,“你快带他进去吧。”
缪二只得下车,唤郝大头下来,然后带着他走进医院。
关雪健也不下车,他仰靠在坐椅上闭目假寐。
等缪二提着一包药领着郝大头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正午了。
“找个地方吃饭吧。”关雪健说。
缪二估计这个时候郝维佳那个聚会可能还没有散。
“好妹妹,我肚子饿了。”不等缪二答话郝大头已经叫了起来。
缪二和关雪健相视而笑,然后把郝大头塞进车,驰过一条街才找到一家看上去洁净而又雅致的餐馆。
这是一家潮州菜馆,装饰古朴而又典雅。屋檐下挂着四个大红灯笼,门前侍立着两位身穿红色旗袍的小姐,大冷的天也不知道她们冷不冷,但看上去她们并不簌簌发抖。
郝大头紧紧地抱着缪二的一条胳膊,躲在她身后怯怯地望着餐馆的大门。
“大头,不要害怕,我们去吃饭。”缪二安慰他。
郝大头又伸出他那只健康的手臂挽住关雪健的胳膊,夹在俩人中间才迈开脚步一颠一颠地随他们走上台阶。他的目光好奇地望着两位身穿旗袍的小姐,忽然咧嘴一笑:“好妹妹,快看小仙女!”
那两位小姐禁不住“吃吃”笑了起来。
见她们冲自己笑,郝大头不害怕了,也冲着她们傻傻的“嘿嘿嘿”直笑。
走进大厅郝大头才猛然刹住笑,瞪大眼睛东张西望。
领班微笑着向他们走来:“欢迎各位光临。”
“我们要个小间。”关雪健对他说。
“这边请。”领班做了个手势,领着他们走向一个雅间。
郝大头目光直直地盯着领班旗袍开叉处不时赤裸出来的穿着透明丝袜的大腿,他捣了捣关雪健,指着那大腿悄声说:“大哥哥,她冷不冷”
关雪健隐然含笑地说:“她不知道冷。”
郝大头愣愣地盯着领班直到她转身离去,才恍然大悟地说:“我知道了,她不知道冷,她是个大傻瓜!”
关雪健和缪二禁不住大笑起来,缪二眼里笑出了泪花,关雪健坐在椅子上笑得使劲捂着胸口,似乎那里在隐隐作疼。
郝大头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莫名其妙地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然后也“嘿嘿”直笑。
关雪健终于止住了笑声,他拍着郝大头说:“你说得对,不知道冷的女人真的是大傻瓜。”
郝大头受到表扬,显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等点完菜,缪二才注意到郝大头还戴着滑雪帽穿着棉大衣,便伸手取下他头上的滑雪帽说:“大头,把棉大衣脱了吧。”
郝大头小心翼翼地从棉大衣里掏出那个机器人,原来他害怕它冻着,便把它塞进棉大衣里了。
由于有郝大头加入的缘故,他们这顿饭吃得生趣盎然。
关雪健从没有觉得如此轻松欢快过,透明的单纯的自得其乐的郝大头使他深有所触,深有所感。那座沉沉的压在他心间的冰山像遭遇到丽日的沐浴,不知不觉间悄然融化。他不时大声笑着,笑声欢快爽真,眉宇间甚至流露出一种近似郝大头的孩子气。
缪二诧异着关雪健的这种明朗的变化,她默默地望着他和郝大头互相猜剪刀、石头、布来饮啤酒,想窥视到他心灵深处的秘密。
从餐馆出来,关雪健和郝大头俨然已成了一对亲密的朋友,这回郝大头再也不肯坐后座了,他嚷着要坐前面的副驾驶室,他们只得由他。
关雪健把车驰上了大街后,郝大头好奇地望着那些仪表等物,并且兴致勃勃地模拟着关雪健握方向盘的样子,嘴巴里“呜呜”地开着车。
“我带你们去‘极乐世界’!”关雪健大声说。
“大哥哥真好!”郝大头兴奋地叫,他虽然不知道“极乐世界”是个什么地方,但他愿意跟这个了不起的大哥哥去任何地方。
“是儿童乐园吗”缪二抿着嘴笑。
“是一家很棒的游戏城。”关雪健说。
吉普车在车流中快速穿行,半个钟头后他们便走进了海淀区的游戏城。在一个“回”型的上千平方米的大厅里,排列着无数游戏机,喧闹的大厅里人头攒动,显得热闹非凡。
郝大头的一双眼睛已经不够用了,那些巨大的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惊险画面使他“噢噢”直叫。
关雪健带他们走到一辆模拟轿车前,在他怂恿下,郝大头笨拙地爬上去在架驶座上坐好。
“握紧方向盘。”关雪健对他说。
郝大头畸形的小手压在方向盘上,那只健康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方向盘。
有个工作人员过来为他打开了开关。
“眼睛盯着屏幕!”关雪健对郝大头说。
郝大头眼前的彩色屏幕上出现一条弯曲的公路,一辆红色小轿车在公路上奔驰着。
“左拐弯!”关雪健叫。
郝大头急忙往左转方向盘,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屏幕上那辆红色小轿车一头撞在了路基上,翻了个身又蹦上了公路。
郝大头兴高采烈地叫着,在关雪健的指挥下渐渐明白了一些开车的要领。每当他胜利躲过一个险关时,他便兴奋地大笑,当他不幸触险时,又唉声叹气。
缪二兴致勃勃地看着便有些站不住了,关雪健望着她脸上的神情心领神会,他笑着拉起她的手说:“跟我来。”
关雪健把她领到一架滑雪游戏机前,缪二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白皑皑的大雪山,湛蓝的天空。
“噢!”缪二惊喜地叫。
“上去滑雪。”关雪健说。
缪二踩上滑雪板,抓住两支可以自动操纵的滑雪杆,屏幕上滑雪者立刻在雪山上飞纵起来,森林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真实地感觉到自己在一望无际的雪山上一纵千里,这是一种美妙的感觉。
她兴奋得面孔绯红而又发热,盯着屏幕的眼睛亮晶晶的。
关雪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