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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鹏鸟不时向缪二介绍窗外的街景。
“春江水暖鸭先知;京城春暖女先知。”大鹏鸟突然指着窗外说。
缪二看见街上出现两个摩登的靓女,竟然已穿上短衣短裙,赤裸着修长诱人的大腿。
缪二不由微笑。
“你穿那么厚也不热?”大鹏鸟随意地在她大腿上捏了捏,惊诧着,“你怎么还穿着毛裤?”
缪二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怕冷。”
“看,那就是中国美术馆。”大鹏鸟又指着窗外说,“你懂美术吗?哪天有空我带你去看画展。”
缪二望着闪现在视线中的巍峨的青蓝色建筑,还未细瞧车就拐进一条幽深的街。
“停这儿!”大鹏鸟叫道。
红夏利滑出十几米,停在了路边。
缪二扫了眼计价器,见鲜明地标着27。8元,慌忙把眼睛跳开了。
大鹏鸟掏出30元钱递给司机;气度非凡地一挥手,“不用找了。”
“就这儿。”大鹏鸟指了指街对面。
缪二抬头看见街对面有个幽静的大院,大院门前挂着牌子,上面写着:中华人民共和国××部。
门前有两个年轻的武警昂然挺立。
“嘿!”大鹏鸟突然扬手叫道。
缪二看见文化部大院里走出一位瘦削的年轻男子,他身穿入时的小方格夹克衫,挎着一个黑色的大盖头帆布包。
年轻男子挥了挥手,穿过马路走到他们面前。
“这是《中国绿色食品报》编辑部主任——肖峰。”大鹏鸟又指了指缪二介绍道:“我这小朋友叫‘缪二’。”
肖峰热情地跟缪二握了握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缪二。
缪二连忙伸出双手接住。
“有点事儿要麻烦你。”大鹏鸟亲热地拍了拍肖峰的肩说,“咱们先找个地方喝两杯啤酒吧。”
缪二闻言心里立刻慌乱起来。
“我请客!”大鹏鸟特意补充说明。
缪二暗嘘一口气。
三个人顺着街往前走,然后走进一家雅致洁净的小饭馆。
“我这朋友刚从老家来,想谋份差事干。”大鹏鸟开门见山地说,“你们报社不是需要一个采编吗?”
“你是南方人?”肖峰上下打量缪二。
“我是西部人。”缪二说。
“不像。”肖峰认真地打量缪二的脸,目光中流露着疑惑,“你这么白皙粉嫩的皮肤怎么会是大西北戈壁滩来的呢”缪二的脸不由红了。她可不习惯被人如此坦露地评品。
“先点菜。”大鹏鸟似乎善解人意,他把菜单推向肖峰。
肖峰毫不客气地点了清炒虾仁、干煸泥鳅、松仁玉米、清炖甲鱼四样菜。
大鹏鸟又把菜单推给缪二,缪二客气了一会儿见推不掉,便点了凉拌三丝、小葱豆腐两样。
大鹏鸟则点了东坡肘子、素炒油白菜两样。然后又要了4瓶“蓝剑”啤酒。
在边吃边聊的过程中,他们把能了解到的关于缪二的情况都了解了。
“把你的个人简历以及你发表过的作品复印件交给我,我向社领导推荐。”肖峰说。
缪二连忙道谢。
两个男人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缪二站起来上卫生间,从余光中瞥见肖峰意味深长地冲大鹏鸟眨了一下眼。
她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见两个男人脑袋凑在一起说什么笑话,一见到她出来便迅速地分开了。缪二猜测他们说的话可能跟自己有关,脸又红了。
两个男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聊天,他们的话题很广泛,从英国那只搅得世界沸沸扬扬的“克隆羊”,到国棉一厂的下岗女工们,几乎没有他们不知道、不关注的事情。
直到下午两点两个男人才恋恋不舍地从酒桌上站起来。
服务小姐来结账的时候,缪二留心看了一下,没想到这顿饭竟然吃了386元,心里一惊。
肖峰跟他们告别后,缪二过意不去地对大鹏鸟说,“让你破费这么多,以后我还你。”
“看你说的,我们这不已经是朋友了吗?”大鹏鸟说,“不就是找个工作嘛,我可以调动我所有的朋友给你出力。”
缪二对他很感激,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回去。”大鹏鸟说,然后又招了辆红色夏利。
快到定福庄的时候,大鹏鸟对缪二说:“到我那里去坐一坐吧,我那屋才叫屋呢,曾恶那屋是狗窝。”
他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睛盯着缪二,缪二的心里莫名地慌乱起来,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你不是写小说吗?”大鹏鸟说,“北京几乎每家刊物都有我的哥儿们,你把写的东西交给我,我给你跑一跑。”
车在一个巷前停了下来,进不去了,大鹏鸟下车付了车钱,然后对她说:“走,我就住这巷里,独门独院。”
缪二只得下车,俩人刚走到巷口却猛然看见曾恶双手揣在裤兜里,双目寒芒如电地瞪着大鹏鸟。
大鹏鸟有些尴尬,“曾恶,你怎么在这儿?”
曾恶冷哼一声,“房东说有人打电话把她叫出去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不怀好意!”
“什么不怀好意?”大鹏鸟有些急了,“我只是帮她联系个工作。”
“骗鬼吧!”曾恶突然暴怒,扑上去一拳挥在大鹏鸟的脸上。他的动作太快,大鹏鸟连躲避都来不及,便被他打落了眼镜。
“你干什么?”缪二慌忙紧紧拉住曾恶。
“你他妈的敢打她的主意,我会杀了你!”曾恶的面目狰狞可怖,他还想扑过去却被缪二紧紧地抱住胳膊不松手。
“你是个疯子,不可理喻!”大鹏鸟狼狈地在地上捡起自己的眼镜,那眼镜有一边已摔成无数碎片。
“人家好心帮我联系工作!”缪二有些生气地埋怨曾恶。
“他给你找工作?”曾恶余怒未消,“他自己都没有工作,能给你找上工作?他哄得了你能哄得了我?我还不知道他的底细!”
“请你说话注意点!”大鹏鸟的脸也变了颜色。
“你怕我说出你那些肮脏事?我偏要说!”曾恶指着大鹏鸟对缪二说,“他是个真正的骗子!一个职业杀手!”
缪二愕然地望着曾恶。
“他是专杀女人的职业杀手!”曾恶见她不明白便又补充道。
“你小心他,他是个疯子!”大鹏鸟气急败坏地对缪二说。
“我是疯子,看我杀了你!”曾恶怒不可遏地,挣扎着又要扑上去。
缪二相信疯狂的曾恶真会杀了大鹏鸟,便更加死死地抱住曾恶的胳膊不放。
大鹏鸟似乎对曾恶也心存恐惧,恨恨地说:“我不跟你这个疯子一般见识!”然后气呼呼地扭身离去。
“你这个混蛋!你记住,你敢碰她一下我把你碎尸万段!”曾恶指着他的背影怒吼。
缪二见大鹏鸟的身影消失在巷里才松了口气,却发现四周围了许多人在兴致勃勃地观望,连忙尴尬地拉了曾恶往回走。
曾恶怒气冲冲地跟着她走,忽然发现缪二一只手里拿着大鹏鸟的诗集,便一把抢了,然后三两下一扯,扬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鄙夷地斥道:“什么狗屁东西也值得你去看!”
作者有话要说:
、6
缪二这些天又跑了两趟“中国新闻学院”打听裘乐的去向,都一无所获。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她似乎从这个城市消失了。
她瞒着曾恶又跑了趟沙滩,打电话把肖峰约出来,将自己的简历等有关资料交给了他,这些天却一直杳无音信。
有一天,她百无聊赖地在定福庄附近的大街上走,看见一家小饭馆门前的小黑板上写着:“招聘服务员两名、配菜工一名。”
她走进去打听,一位正在收账的女人抬起头来上下打量她,那女人长得稍有姿色,浓妆艳抹,看上去挺俗气。女人把她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人已招够了。”她说的是一口四川话。
缪二正准备转身离去,却被一个小间里出来的男人叫住了。
“你找活儿?”那男人问,同时目光也在打量缪二。
缪二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老板。”那收账的女人欠了欠身介绍道。
“从哪儿来?”那男人又问。
“新疆。”缪二说着也看清男人是个大胖子,碘着硕大的肚子,脸上的油光让人联想到屠夫,他说着一口纯粹的京腔。
“有身份证吗?”那男人再问。
缪二又无言地点了点头。
“我看你也不像个做粗活的。”那男人说,“是文化人吧?”目光在缪二脸上爬来爬去。
缪二咬着下嘴唇没言声,她觉得男人的目光像毛毛虫一样爬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想干你就留下来吧。”那男人说,“工钱咱们坐下来商量商量。”
缪二听见那收账的女人“哼”了一声,不满地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坐,坐这咱们聊。”那男人热情地说。
“我、我不想干了。”缪二说完扭身跑了出去,跑出好远心脏还“怦怦”直跳,她回头见那男人并没有追上来,才放下心。
她逛到菜市场买了4根莴笋,1元钱5斤的莴笋是时下最便宜的菜。
现在的缪二俨然是一个最好的主妇了,所有的东西她都会把它发挥、利用到极限。比如她手中的莴笋,那可爱的绿色的叶子她用来煮汤面条,就不用另炒菜了;莴笋肉却是有许多种吃法的,热炒、凉拌均成;至于莴笋皮她也有自己的发明创造,她把它们用淘米水泡上一夜,用尖尖的手指甲撕去筋,然后切成细丝与红辣椒丝、葱丝干煸,被曾恶称为“世界上最好的下饭菜”。
现在她包揽了屋里的一切活计,她躯体中深藏的筑巢的能力被艰辛、琐碎的现实生活发掘而出,立刻便被发挥的淋漓尽致。
曾恶那简陋、肮脏的小屋经过她的双手装扮,看上去那么清雅、洁净,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人会渐渐地生出一种温馨的情愫。
缪二弯着腰在低矮的火炉上炒菜,蓝莹莹的火苗把她白皙的面孔映成了粉红色。她的神情温丽静深,目光中有种幽幽的哀伤。
曾恶静静地坐在门前一只小塑料凳上,他聆听着菜锅里发出的“滋滋”声,这实实在在的声音让他有种美妙的惬意感,这是一种家的幸福感觉。真好!他的目光痴迷地望着缪二,她身上自然流溢出的静态的美,使她女性气质十足。他想,当她从火车站口徐徐而来时,正是她身上这摄人魂魄的娴静的女人味紧紧地吸引了他的目光。
缪二渐渐感觉到了曾恶的目光,她没有回头,“你在看什么?把人家的脸都盯烫了。”
“不是我,是炉火在盯你,”曾恶微笑着说,“我的目光是温情的,它不烫人。”
缪二的脸红了,不过有炉火映着看上去并不夸张,但是她的心脏却在“怦怦”直跳,她能听见它们紊乱的声响。
这顿晚饭气氛有些异样,俩人都沉默着,但是曾恶看上去却是兴奋的,他的双手像中了风一样不停地微微颤抖着,双目熠熠闪光,脸上有种近似痛苦的神情。
缪二的目光在曾恶坦诚的凝视中躲躲藏藏,她隐隐地预感到有一种危险的东西正在他们之间暗暗地滋长。她的脸上也有着一种痛苦,她忧伤的复杂的目光在狭小的空间飘来飘去,她似乎在期盼什么,似乎又紧张地恐惧着什么。
夜变得比往昔漫长,像一块泡泡糖被细嚼了许久,又被人为地拉长了那细细的丝无限地延伸。
房东家的电视声音突然消失,随后灯灭了,窗外传来知了时断时续的吟唱。
曾恶打了个哈欠,放下手中的书,高举手臂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动作看上去很夸张,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
曾恶到院里刷牙、洗脸,用凉水“哗哗”地冲脚。
缪二乘机脱去外衣,穿着秋衣秋裤钻进了被窝。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于白天乘曾恶不在屋时洗盥,免得他在屋时的尴尬。
曾恶进屋见她脸朝里已经躺下,便拉灭了灯摸索着上了床,像最初一样一人睡一头。
屋里黑黝黝的,阒静无声。
睡意像断了线的风筝,随风远去,想捉却怎么也捉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