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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伶拿着棉被的手顿了下,欧阳若继续残忍的说出事实:“听他的声音,已经知道他伤及五脏六腑,无药可救了,你可知道他现在能这么清晰跟你说话,只是……”
回光返照!
清伶一怔,看到卓斐然脸上的笑容,身体的力气仿佛一下子抽空,她呆滞的坐在地上,任泪水肆意的流下。
“虽然我带给你许多不好的回忆,但我一直都很庆幸我能遇到你……”
清伶紧抓着他的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啊,梨花树开花了吗?”卓斐然挣扎着起来,清伶忙扶着他。
已是初秋,窗外的叶子逐渐变黄,不少的枝头已经秃了一半,哪来的花?
“呵,都开了,原来我已经病了那么久了……”卓斐然紧紧望向窗外,双眸奇异的有神,
“还记得那年初识,你穿着一身黄色衣裙活跃在花丛中,活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从此,我就对那颜色疯狂的着迷。我总是想,在那开满花的树下,我伴奏你起舞,我们的孩儿还有亦亦在一旁笨拙的模仿,那该是多美的画面啊!……”
清伶哭不成声,没有打断他的话。欧阳若只是拧着俊眉,垂眸想着什么,不少丫鬟受不了这样的气氛,纷纷捂着嘴巴哭着跑出去。
一阵轻风吹过,吹散了卓斐然额上的碎发,露出那双炯炯有神的褐眸,他的唇轻轻上扬,惊喜道:“花落了,那一定很好看……”
卓斐然的眼中没有床边的清伶,没有窗外早已掉叶的梨花树,只有回忆中那个黄衣女子在花雨中悄然起舞的样子。
时间就停在那一刻——
“伶,他已经走了……”欧阳若睁开微红的双眼,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哀凄。
看着他垂下的双手,看着他紧闭的双眼,看着他上扬的嘴唇,清伶终于扑在卓斐然的身上大哭起来。
她觉得这一切多么的不真实,昨日认识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天人相隔,他来人世间走一趟,那么短暂,到底得到了什么……
欧阳若扶着苦累了的清伶走出房门,发现了红着眼却不敢上前的亦亦。
“亦亦,你小叔他……”清伶挣脱欧阳若的双手,蹲在亦亦面前。
“我知道,小叔已经跟爹娘走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亦亦稚嫩的脸庞上有着过分的早熟,可是他还不到十岁啊,为什么要强忍着这些痛楚呢?
“亦亦!亦亦!你还有伶姐姐!你哭吧,这时候男子汉也可以哭的!所以你想哭就哭吧!!”
清伶抱着亦亦又痛哭一场,不知道是清伶的感染还是看到床上安然离去的卓斐然,亦亦的眼角堆积了越来越多的泪水,最后终于如缺堤般的涌出来。
莫闲居,傲凡山庄内,大小高低不一致的哭声夹杂在一起,竟如此的和谐。
斐然,你听到了吗?大家都在送你走呢,你不会寂寞了……
“亦亦,你长大了,你要坚强,照顾好你的表妹!”清伶突然正色道,亦亦也似懂非懂的点头。
“莫管家,他的女儿起名字了吗?”
莫管家摇摇头,“夏丫头,你帮她取个吧。”
清伶望向那迎风起舞的落叶,轻扯朱唇,“子希,卓子希,只要寻找就会有希望!”
清伶摸出腰间的令牌,只见那上面有个硕大的“冷”字,她把它放在亦亦小小的手上,语重心长的说:“亦亦,傲凡山庄今时不同往日,你要重振旗鼓康复卓家百年家业!伶姐姐把冷阎盟的盟主令牌送给你,以后你就是冷阎盟盟主,你在众多叔伯的教导下用功习武学文,不能忘记自己的祖宗大业,知道吗?”
亦亦点头,“伶姐姐把这么重要的东西赠与我,那姐姐呢?”
清伶摸着他的头,轻声道:“姐姐以后恐怕很难再见到你了,不过你放心,有空姐姐一定去冷阎盟总部找你!”
“伶姐姐,我不想离开你!……”亦亦毕竟才是个八岁的孩子,最亲的亲人突然离开,心里肯定很恐慌。
“乖,亦亦,你身为傲凡山庄的少庄主。必定要学会承担不少的责任,姐姐也只能帮你到此!”
狠心抛下亦亦,清伶随欧阳若离开了。
“唉,那么舍不得,干嘛不带他走?”
欧阳若凉凉的声音传过来,而清伶垂下了眼眸看不清她的表情,“他毕竟跟我们不一样,跟着我们只会埋没了他的天分。”
“你啊,越来越像他母亲了!”
清伶轻笑,“好歹我也当了他一年的保姆啊!……他跟斐然一样定是非凡的人,希望他以后的路能顺利点……”
“现在该担心的是我们吧!你把盟主也让给他了,我们怎么逃命?”欧阳若撅着嘴,故作埋怨道。
“欧阳大侠,怎么你也有苦恼的时候?你不是最多点子的吗?”
欧阳若轻捏她的鼻子,无可奈何道:“我再多也比不上你这鬼丫头!”
“若,我真的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清伶惨兮兮的说。“你敢丢下我的话你就死定了!!”
才酝酿出一点凄凉的气氛,转眼就看到她恶狠狠的表情,欧阳若马上扯出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
“好!你跟着我!咱们一起骗吃骗喝!一起逃命快活!好个逍遥自在!嗯~要不想个威风凛凛的江湖名字?……”
欧阳若狡黠的眼睛轱辘一转,阳光照在他细长的睫毛上煞是好看,连那笑容都是充满活力希望。
何时他的笑容已经成为她的动力,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初识的那天,他已经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里。
其实,她一直有他相伴,幸福一直在她左右。
他们笑着回到落脚点,刚进门,脖子上就被架上几把刀。
“若,你不是说这里很安全的吗?”清伶噘嘴,如果情况允许她还真想瞪瞪他。
欧阳若苦笑,“我也不知道这里的官差办事效率那么高的啊!”
“确实比现代光吃饭不干事的警察勤快多了!”清伶趁机抱怨一下。
“你们别想混淆视听!我们奉命缉拿你们归案,别想反抗了!”
“等下!这位官差大人,我哥应该罪不至入狱吧?”清伶说。
望了欧阳若一眼,他点头放了人。
清伶眨着眼望向欧阳若:我等你英雄救美啊!
欧阳若笑着回视:我会救你的!
可是——
“你为什么也进来了?”清伶瞪着对面进牢了还怡然自得的男子。
“内部攻破!我可是杀了好几个贪官才能挤进来的!”
清伶望着欧阳若许久,望得他终于保持不了那痞痞的笑容时,她才开口:“是不是没办法了?”
“嗯?”
“不是的话你不会……”
欧阳若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有时候真讨厌你的聪明!”
“我是了解你而已。”
空荡荡的死牢里蔓延着一种透不过气来的静谧,两人独自沉思没有再开口。而原本还有丝不安的清伶,在听到那熟悉的呼吸声时,心情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伶,我知道你又怕黑又胆小,最害怕一个人独处。这时候怎么能丢下你呢?”黑暗中传来欧阳若低沉的声音,还是那玩笑的语气。清伶摸了下眼角边的眼泪,嘴唇情不自禁的上扬。
“你真是笨蛋!”
“爱上一个人就会变成笨蛋!”欧阳若无奈的口气。
呵,那么他们都是笨蛋啊!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你连累我的事还少吗?”欧阳若带笑的声音传进耳里,她知道他特意放松语气就是不想她那么紧张。
“如果,我们没有相遇就不会如此吧!”可是相遇是算何时呢?霖朝街上的相遇还是现代的相遇?
“NONONO,我们没有相遇的话,我会在浮尘中当花花公子,一辈子都找不到心中所想;你在人世间苦苦追寻,得不到心安。所以我们的相遇是注定的!”
清伶轻笑一声,他说得那么戏剧性啊!不过看着这么多人离开,她也明白很多事情没有如果。
“如果我们能离开,你想过怎样的生活呢?”清伶望向窗外,眼睛一眨不眨。无风无云,又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啊。
“当然是大鱼大肉美女在怀的生活啦!”
“你过了一辈子这样的生活还要过啊?你不乏人家也看乏了!”
“可是这样的生活比较轻松啊!”
“我想隐居在山林里,过着无争的生活,斐然还有冷尧的事,我真的累了,也怕了。”
他们唯一的希望也是过平淡的生活吧,可是命运却跟他们开了个玩笑,那么她也要重复他们的命运吗?
“唉,既然是你想的,我这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若哥哥就舍命陪美女过原始生活啦!”
“你这个贵公子行吗?如果我说要回鬼子林呢?”
“不是吧!不用那么原始吧?”欧阳若大叫。想到要跟那几个野人一起围着草皮蹲在地上叉着生肉咬,嗬!真是不符合他美美的形象啊~!
“呵,我只想有间木屋,外面有个好大的花园、池塘,孩子们在外面玩耍,我们在一旁看着。”
“哇,你已经想到我俩老的时候了?”
“对!我想到你老了花白了一头头发,牙齿也掉了几颗,还要命的摇着扇子耍酷的搞笑样子!”
“切,我老了也是最英俊的老头!”欧阳若自命不凡的声音传过来,害清伶快忍不住想扁一下那自恋的脸。
“只可惜这辈子没机会看到了!”
清伶突然觉得她好笨,他那么特意把气氛弄得轻松点,她每次都把它打破了。不过有他在身边,即使是死后的世界也是那么的令人向往。
“那么——”欧阳若顿了下,“我们相约下辈子怎样?”
约定了,那么她下辈子就不会寂寞了吗?真是讨厌,害她有点心动了!
清伶没有摸干眼角边盈盈的泪水,只是扯出淡淡的笑容,轻轻的说了声“嗯”。
相约来世、再续前缘。
圣旨已下,逆贼冷尧在世时多次行恶,罪该判诛九族,其妻欧阳伶于明日午时斩立决!
欧阳山庄少主欧阳若私藏逃犯,还一夜间杀害朝廷命官李丞相等十人,罪大恶极,于明日午时斩立决!
一阵轻风吹过,漆黑的夜空上那朵云往旁移了点,露出那璀璨的光辉。原来不是没有月亮,而是被挡住了。
傲凡山庄已经解除禁令,此时,庄内聚集了不少的人。
“你是……冷阎堡的闵修?”骆行风拦在筝儿面前,警惕的望着来人。
闵修没有理会骆行风不善的语气,抱拳后面无表情的说:“老夫是闵修,但不是冷阎堡而是冷阎盟的闵修!”
“冷阎盟?情报组织冷阎盟?那清伶是——?”
“她是本盟的前盟主,不久前已经退位给卓子亦卓盟主了!前盟主有提过骆少侠对她的误会,等事情已过,请听老夫解释。”
骆行风大惊,“误会?难道清伶真的没跟冷尧狼狈为奸?”
筝儿拉了下他的衣服下摆,轻声提醒:“行风,先把伶姐姐跟欧阳大哥的事解决了再说。”
骆行风明了,马上平伏下心情,正色道:“抱歉,在下刚才的态度稍有不妥,请见谅,你们是来救清伶他们的吧。”
“前盟主虽已退位,但她对本盟及众多兄弟有极大恩情,在下等人誓当前来,尽全力相救!”
闵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