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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有失礼之处,世侄可不要见怪,你们也是相识多年,情分不比一般…”
赵丰年半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了然,笑着接话,说道,“世伯当时不在,怕是同外人一般误会了,上次湘云小姐上门是来探望家母的,可惜家母身体不适,不能待客,舍弟又出门在外,幸好我刚刚回来,才没让湘云小姐扑空,说起来还是我们府上怠慢了。不过,她与我二弟有婚约,虽是未过门,但也算半个赵家人,想必也不会出言怨怪。”
闻弦歌而知雅意,吴老爷听得他一口一个二弟,一口一个婚约,就知今日怕是不能得偿所愿,但是,他又不甘心这般作罢,于是硬着头皮干笑道,“云儿极是通情达理,又都是自家人,怎么会怨怪呢。
说起来,自从你失踪之后,云儿一直都惦记着,初一十五还要去庙里上香求祷,盼着你平安回来。可惜,当日你失踪之后,城中流言太重,都道她是克夫命,还未过门就克得你遭了难。我和你伯母一时情急,就把她又配给了二侄儿,如今想来,当时行事,实在有些欠妥当了。”
赵丰年喝了一口茶,脸上的笑意温和又感激,“湘云小姐性情好,重情义,人人都看在眼里,若不然我家二弟也不会自小就把她放在心上,但凡得了些好绸缎好首饰,无不想着先送去世伯府上。
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许是老天爷见得他诚心,就安排了我去历劫,成全了她们两个的好姻缘。不管先前如何,以后他们成了亲,我必定会多加看顾,世伯不必惦记,婚期到了,只管放心把湘云小姐送上轿子就好。”
吴老爷见得他死活不肯接话茬,心头也是恼怒,转而想起先前听得的传言,就道,“不知二世侄出门去了哪里,可是寻医找药去了?我先前听人说起二世侄最近也是有些不适,只是不知真假?”
赵丰年倒没有隐瞒之意,点头应道,“劳世伯惦记了,二弟出门是替我去跑一趟生意,毕竟他也是我赵家的男儿,自然要为家业出一份力。说起来,二弟这些时日确实闹了点儿小毛病,不过没有大碍,我刚请了一位医术高明的老前辈回来为家父诊治,待得二弟回来,顺带给他把把脉,开两副药,用不上几日也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这真是狐狸咬刺猬,无处下口,吴老爷怎么试探,都抓不住赵丰年的把柄,恼火更重,只得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说道,“说实话,我真是羡慕赵老哥有你这样的好儿子,接手生意之后,几年间就把赵家产业扩了一倍有余,诗书武艺又无一不精,若是我有一子,能有你一半的本事,我就烧高香了。”
“世伯谬赞了,湘云小姐的温婉贤淑,这城中也是无人不知,我二弟能娶到她,也是我们整个赵家的荣幸。”
吴老爷子脸色僵了一瞬,立刻又恢复了笑颜,说道,“我前些日子同家兄通信,听他谈及宫中负责采买的凌公公涉嫌贪赃被下狱了,先前的那三家皇商怕是以后不能再用了。这可是条通天之路,不知世侄想不想试试?”
赵丰年脸上收了温和之色,变得凝重,仿似在深思此事,但就在吴家老爷心有欢喜之时,他却道,“多谢世伯告知小侄这消息,不过,我赵家是小商贾,依靠几间铺子饱腹,只求平安和乐就好,却是不敢有那大志向的。再者说,皇商地位虽尊,但伺候皇家却也不容易,小侄无才无德,就不冒那风险了。”
从进了书房,两人言语之间,吴老爷子就没讨到半点儿便宜,如今听得连皇商这诱惑都不起作用,就彻底恼怒了,冷声说道,“世侄在外这些时日,可是没有白白浪费,这言辞功夫犀利许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本事也见涨。
老夫更觉可惜,若是世侄没有闹失踪,此时恐怕已是我吴家的半子了,不过,事情还没有定论,只要世侄有心,婚约也还是有回转余地…”
“世伯说笑了,湘云小姐与我家二弟的婚事已经下过小定了,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全彤城百姓都是艳羡称赞,怎么能随便更改。”赵丰年淡淡笑着,嘴上却还是不肯让步。
吴老爷袖子里的拳头,松了握,握了松,到底没有因为恼恨忘了正事,改婚约不成,怎么也要再拖些时日,兴许大哥那里就有主意应对,他勉强收了脸上的怒色,笑道,“嫁娶也有个先来后道,世侄还未曾婚配,云儿和二世侄怎好先行成亲,正巧我和你伯母也舍不得儿早嫁,待得哪日,唤来媒人,咱们两家再重新商定,改改婚期吧。”
他说完,起身就要告辞离去,却不想赵丰年伸手拦了他,笑道,“世伯且慢,小侄同世伯说了这么半晌,居然忘记说起一事。小侄在外这一年,因为伤了头,前事尽忘,被好心村民所救,养伤的时候娶了妻子,一月前,刚刚得了一对儿龙凤胎,欢喜之下记忆恢复,这才转回料理生意。所以,二弟和湘云小姐尽管如期成婚就好,实在不必顾虑到小侄。”
赵丰年不愿意吴家抓到半点儿借口把柄,硬是借用了瑞雪先前的说辞,把不愿回转说成了失忆不知归处。病痛无常,就是吴家想揪着他在更改婚约之前成亲一事不放,也是不能。
吴老爷子直觉眼前金星乱蹦,枉费他们一家人万般算计,没想到人家却早已经成亲生子,那他们父女岂不是同那跳梁小丑一般…
“好,好,世侄真是好深的心思,可惜了云儿一片真心…”
赵丰年仿似没有听到这句话一般,笑眯眯的又添了一句,“对了,世伯,一月前,湘云小姐去珍宝阁订了两套红宝石头面儿,工匠师傅已经做好了,明日就让人送过去…”
吴老爷脸色青白交错,再也听不下去,一甩袖子转身大步出门而去。
赵丰年瞧得他的身影渐渐隐进夜色里,脸上忍不住就带了冷笑,“一片真心?若我没坐上这家主的位置,不能给她富贵奢华的日子,她怕是都要避之唯恐不及了吧?”
风调在门外等了半晌,才躬身进来小声问道,“少爷,得罪了吴老爷,会不会对咱们府上的生意…”
赵丰年摇头,“不会,赵德和他女儿的婚约还在呢。”
“那若是吴家悔婚呢?”
“悔婚?已经改了一次婚约,若是再悔婚,吴湘云就嫁不出去了。再者说,他们还指望当赵家是聚宝盆呢…”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含在嘴里一般,风调没听清,却也不敢深问,转而说道,“少爷还回前院吗?”
赵丰年摸摸怀里的油纸包,摇头说道,“你去客院…不,就在快意园里拾掇一间屋子,安顿安伯住下,我要晚一会儿回去。”
“是,少爷。”风调扫了一眼已经被拿出来的油纸包,笑嘻嘻应了,回身出门,正见雨顺进院子,就扯了他一起回了前院,雨顺挣扎,恼道,“铺子有事,我还没禀报给少爷呢。”
“晚一会儿禀告会出大事?”风调不以为意。
雨顺摇摇头,“不会,只是绸缎庄的账目有些对不上。”
“那就先等着,咱们少爷在看少夫人的家信。”雨顺愣了愣,立时转身笑嘻嘻跟在风调后面一起出了院子,少爷这些日子可是想极少夫人,晚上梦话不断,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家信,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去打扰。
微微发黄的纸张,裁成了七寸长,三寸宽,叠得整齐,用结实的麻线缝在一处,除却第一页上的“先生亲启”四个大字,剩下的每一页都是花生粒儿大的黑字,细细密密布满纸面,仿似生怕有个空隙就浪费了那纸张一般。
赵丰年未等默读,只瞧着那些亲密的挨挤在一处的小字就觉得心里温暖,仿似看见那心爱的女子坐在灯下,执着眉黛石小心翼翼在本子上书写的样子,烛光映在她额头上,越发显得那脸孔娇美,红唇诱人,粉颈细腻…
他猛然摇了摇头,阻止自己想下去,尴尬的清咳两声,四处看了看,确信屋子里没人,才低了头仔细去读那些字句。
随着一页页翻过,两个孩子的可爱乖巧,家中的大小事务,以及那少将军的到访,内情的曝露,还有吴煜的出走,就放似画作一般,在他的眼前一一闪过,直到书册到了尽头,他沉默良久,终是叹气出声,轻轻抚摸着那书册,就像在抚摸心爱女子的长发,万般心疼,万般愧疚。
命里注定吗,注定他要亏欠那女子良多,她需要依靠,无助心伤之时,他从来都不在她身边…
第三百七十五章 人夫人父
书名:《瑞雪兆丰年》,作者:花期迟迟
安伯一路疲惫,早早由风调引着离席去歇息了,留下白展鹏三人撤了酒席,一边慢慢喝茶解酒,一边说着闲话儿,好不容易等得赵丰年回来,就半是埋怨,半是打趣道,“赵兄去了哪里?难道嫂子给你带了什么好物事不成?相思红豆还是同心结?”
赵丰年伸手替他们满了茶水,转而问起他们分别这一年的琐事,陈家鼎和栾鸿对视一眼,各自掏了一锭十两重的银锞子给白展鹏,叹气道,“白贤弟,你这银子赢得可是不光彩,你去过灵风城,自然比我们要深知赵兄畏妻…不,是疼惜嫂子,不愿拿嫂子酒后闲话儿。”
白展鹏哈哈笑得得意,“刚才可是你们不肯相信,不是我没有提醒。”他说着话,就伸手去拿银锞子,可惜眼前残影一闪,那银锞子就少了一只。
赵丰年笑眯眯抛起手里的银锞子,接下后就塞到了怀里,“既然涉及你们嫂子,我替她收一半赌注作酬劳吧。”
白展鹏赶紧把剩下那一锭攥在手里,气恼道,“二哥这是打@劫!”
陈家鼎和栾鸿幸灾乐祸,拍手笑道,“这酬劳该收,该收!”
笑闹过后,陈家鼎喝了口茶,温声说道,“虽然我没有见过嫂子的颜面,但瞧得赵兄性情比之过去圆融许多,想必都是嫂子的功劳,这样的女子哪怕没有倾城美貌,也必定宜室宜家。”
栾鸿也道,“待得赵兄何时回返灵风城,亦或者接了嫂子来此长住,一定要让兄弟们瞧瞧嫂子到底有何不凡之处?”
赵丰年扫了他一眼,继而挑挑眉梢却不应声,栾鸿等了半晌,疑惑的看向白展鹏,白展鹏放下茶杯,一摇折扇说道,“二哥此时怕是心里正在腹诽,他家嫂子又不是山上的猴子,任人观瞧,评头论足…”
栾鸿恍然大悟,赶忙改口说道,“不,不,是兄弟们一定要拜见嫂嫂,给嫂嫂好好见礼才是。”
赵丰年这才点头笑道,“好。”
谁都见过畏妻的,见过为了女子相思成狂的,但是这般维护妻子,甚至连言语上的半点儿差错都不能容许的,实在是绝无仅有。
陈栾两人都是一副惊奇疑惑模样,若不是他们几人说起许多以前旧事,他们几乎都要认为这里坐着的只是好友的躯壳,而灵魂却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月上中天,四人尽兴散去,白展鹏和栾鸿打趣,要送陈家鼎回家,他却依仗着听得千金公子成亲生子这样劲爆的八卦,信心十足的拒绝两人,坐车回家与悍妻分享去了。
赵丰年在府里四下转了一圈儿,瞧得老父已是安睡,安伯屋里也熄了灯,这才又在灯下仔细读了一遍那家书,小心翼翼压在枕下,慢慢睡去,梦里如愿有娇妻爱子,有宁静院落,有作坊生意,有喜乐的小日子…
城东吴家主院里,却一反平日,如此深夜,还是灯火通明,七八个丫鬟婆子躲在廊檐下,眼睛瞟着那屋门,嘴里却是怯怯私语不停,一个老婆子半是抱怨半是担忧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上次没有拦阻小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