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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臂在一旁做了甚久背景的方晋,见封子息气势雄厚地去了,自动转到了前台来,蹙着嘴角道:“你什么时候和这种人走动起来的?”言下颇有蔑视之意。
我尚还沉浸在封子息所道的消息之中,一时没转个神过来,随口敷衍道:“他的品味虽然低俗了些,但长得不赖又会赚钱,什么叫这种人?少年,胸襟得放的宽广些。”
“……那你向他打探云苍和梁国的消息是为何?”方晋并不知晓我年少时的那次深山奇遇,看他眉头纠结,八成在心中不知拐了多少弯弯。
我一拧心思,觉得还是不要告诉他为好。一来是从各国斗争直线奔往少女情怀,怕他心理落差过大;二是他对这些男女关系尤喜关注,一旦关注了就会根据自己的臆测,肆意发挥,结局多以悲惨凄绝告终。
“师父这次离京前对我道,他已不太清楚你的心思了,至于我是一直都不清楚。”他难得正经地叹息道:“我多怀念国师府时候的你啊,唉,那时候的辛衍已经死在过去了。”
“……”对他后面多愁善感的抒情,我以白眼相对。
寂寂片刻后,我道:“你与那谢家小姐的婚事如何?怎一拖再拖?”
他一抻袖子道:“对了,我今天来就是和你说这件事。”
“……”刚才你都在干些什么啊,我眼刀子霍霍杀了过去。
“今年冬寒甚厉,眼见着初春将临,秦河上游的昆山雪峰融化,下游百万良田恐生春涝。云溯预备发配我往秦南之地去治水,过几日就要动身了。现在以你我的身份,不便你去城门折柳相送,我就主动点过来让你送一送,方便你伤感一下。”边说着,他还做出一副我好体贴我好善解人意的欠抽模样。
刚起的那么点悲怀之情被冲淡得如同白开水,换了个念头想,要伤悲或许是秦南的地方官员和百姓们。据我说知,方晋可从来没有治水这项工程的才能。
不过,秦南之地?我道:“你此番去的可是世家苏氏所在之地?”
方晋颔首。
我沉吟一瞬,慢吞吞道:“近来国库想是空虚的很,而治水历来都是个兴师动众又拖拉的活,耗费不浅。现在封子息又不在户部当差了,你初入仕途不久,上下疏通肯定会有些困难。既然你担着天子差事到了地方,不妨打着他的名号就地取材。”
“辛衍,那可是你外祖父……”方晋看白眼狼似的看着我。
我挺了挺胸膛,面无表情道:“我这人特别大公无私还擅长大义灭亲,真的!”
“……”
“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带个手炉出来。”刚刚目送完方晋行踪鬼祟贼一样而去,景晟突然撩开帘子缓步踱了进来。他出现地无声无息,若不是出口说话,我竟毫无知觉他从附近而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
手心里多出了个暖呼呼的小铜炉,边上的把手还留着他一丝体温,淡淡酒气撩入鼻内,看来前院的酒筵刚散了去。
低头捧犯着呆,我在苦恼他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倘若听见了又是听去了多少。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本就不多好看,这眉头都快拧成了面团,公主千难万苦嫁了我,总不至于想招我嫌弃吧。”自从那夜他试图唤我阿衍不成后,就又开口闭口皆是公主,总让我心里一点不舒坦。
“……你,你,我告诉你,货既售出,概不退还。当初虽是我死缠烂打,可这婚旨是你请的,就是再嫌弃你都不能休了我!”我一字一字地挤出来。
他瞥了我一眼,眸子里浮上一丝笑意:“原来你还是挺在意这桩婚事,我以为……”他以为了个半天没有以为个所以然出来,这胃口吊得我百爪挠心。
“既然你已经嫁了我,别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来,但有件事情你须得明白。”他走至我面前,俯低身子静静地看着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也不会让别的人伤到你一分一毫。”
作者有话要说:本应昨晚更的一章……ORZ晚上有定时熄灯,一熄灯就断网,所以……看文快乐~~(哦哈哈哈,采药去了,下本去了,带我的徒儿们轮怪去鸟~~~)
29
29、故人何处 。。。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也不会让别的人伤害到你。”
“是不是很感动?”他挨着我身侧坐下,效仿我问得厚颜无耻。
“……好像有点。”手指摸进袖沿,按住左腕侧,一跳一跳的,犹似我此刻心情。
“我倒宁愿你矢口否认。”他对上我看怪物似的眼神,一手搭在膝上漫不经心地拍着,笑得云淡风轻:“从我认识公主起,就发现公主是个口是心非的人。不喜欢的不做表态,而喜欢的一定会说不喜欢。公主将自己的心守得密不透风,任谁也无法探进一寸。”
“你原来不是这样的。”我微微侧过脑袋,偏闪过他的眼神,盯着桌面上的长壶:“你不是很嫌弃我吗?又为何费这些功夫研究我的喜欢与不喜欢呢?”不能怪我此时破坏气氛,只是从初始剧情到后续发展,将军大人一天一个心意,到现在的坦诚告白,节奏多变得我完全招架无法。
桌上的水不知何时翻滚起来,咕噜噜地颠腾着盖子,冒出一浪一浪的白气儿,氤氲在我们之间。
“原先我也没有娶公主。”他的神色被烟气晕开:“而今你我三书六聘,结了千年枕缘,可知世事多变难以揣测。即使如此,但自己的心意却在执掌间。人,总是有贪念的。”他将滚水取下,按着一边袖子将它冲入紫砂壶中,举止优雅娴熟,看着便知精于茶道:“公主有,因而执着于嫁我。而我……”
茶壶被平稳地安置在方方正正的红泥小炉上,落下些微的泥灰。他望向我的眼神让我有点莫名害怕:“我亦凡人,自然也有。得到一点,总不免想要更多。”
“你想要什么?”冒冒失失地出了口,他洗杯的手一顿,我摇着头摆了摆手:“算了,这个问题太过深奥了。师父说但凡问到人生理想时,就会上升到哲学高度。古时有个著名思想家,曾因它搞得精神状况很不稳定,连自己所属类别都弄不清,就是那庄什么来着的。”
他的眼角因笑意挑起稍许,擦过鬓丝的疤痕柔和了许多:“公主不是喜欢做生意吗?那不妨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眉头一跳,我心中微有些骇然,他这一语双关,竟似知晓了些什么。
他也不等我做出回答,续道:“公主有所求,我亦有所求。不妨将公主所求之物与我的相易如何?你不必立刻做出决定来,时间还长,你可慢慢思量。”接而他道:“这几日宴酬不断,累得你了。明日就是花朝节,听闻煜京东上林的杏桃破雪开了,带上你喜欢的糕点,一起出去散散心。”
“你……都不咨询一下我的意见?”我面无表情道。都说但凡男子都会逐渐生出某些很不好的脾性,例如大手一挥就决定今晚是去大老婆那还是二老婆那,大手二挥就决定今天是吃大米还是小米,大手三挥就决定明天去踏青还是采花……总结下来,就是从小被老娘惯,长大被老婆惯,惯着惯着就会生出俯视众生的虚假优越感。
我忧愁地想到,才嫁他没有几日,他是从何而来这股子替我擅做主张的气魄的?
“若我所料无差,公主应早就想出走走了才是。”他闲适自若地沏了杯茶,蹙起眉来:“既然公主不愿,那就留在府……”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愿意,愿意,我愿意的很。”我是愿意出门去,但只是不大想和你一起出门啊,我默默地望了回天。
花朝节乃是我国初春时节最隆重的节日,本来它也只是众多民间节日里的一个,没有享受到如今这般特权地位。只不过几百前出了位极具传奇色彩的公主——长和君,从她的封号来看就是个很特别的公主,至于如何个特别法,从民间传说和历史中大致就知道了。她生在战乱之时,随着自己的父皇和母妃南征北战长大,然后娶了自己的舅舅……再然后休了他……
正儿八经的史书上对她的评价褒贬参半。褒的是赞扬她有治世之才、宽德之心,在她父皇将玉玺递给她时她却推给了自己的侄子,牵着匹白马一人离开了京城;贬的是斥她悖德忘伦,娶了自己的舅舅,还不仁不义抛弃了他。
她的生辰就是二月初二,百年前那一日她孤身一人奔赴千里,在十万杀场之上宣读了道圣旨。那时大祁刚刚取得一场鏖战的胜利,而领头的将军却下落不明。长和君着了一身公主礼服,对着茫茫大地、累累白骨,一字一句地给自己失踪了的心上人念完了赐婚的圣旨,把自己嫁了出去。那一天公主下降,普天同乐,大赦天下,这一赦就把本该死在枫谷地的将军给赦回来了。
据说冥婚完毕的长和君看到他时,面不改色地将手里的牌位递到他怀里道:“回来了就自己抱,重死了。”说完倒头睡了三天,三天后一纸休书把自己舅舅给休了……
大祁的百姓对皇室八卦极有兴趣,大家为了能将这段稀世罕见的剧情给流传下来,就在长和君生日那天举行各种纪念庆祝活动。老实说,我不太清楚他们到底是在庆祝什么,比如春宫图速画比赛,又比如一炷香吃饺子竞赛,又又比如环城速跑比赛……方晋轻蔑道我脱离平民阶层已久,不了解他们的精神文化。我自惭形秽时又很好奇,长和君与春宫图间究竟存在何等联系。难道她比较擅长画春宫吗……
花朝节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给未婚男女们提供各种勾搭与反勾搭,表白与被表白的机会。因此,十个月后的这一天也是全国新生儿出生比例的高峰期。
我又不太清楚了,作为已经勾搭成功、并且转变为已婚男女的我与将军两人在这一天出门有何意义。其实我更想挑个人少而低调的日子,最好是那种清明时节雨纷纷的节气,路上人少鬼多,方便我微服私访,偷鸡摸狗。
在临上马车前,我委婉地表达了下今天街市人多,刺客活动也许会比较频繁这样的想法。将军大人手里牵着马缰,正顺着青霄的鬃毛。听言唇角一翘,将马绳递给旁边的亲兵:“公主害怕,我陪你便是了。”
“……”我怕你个鬼啊怕,我愤怒地连滚带爬摸上了马车,中间还很有骨气地拒绝了他扶过来的手。
他随我入了马车,在我面前微微一笑,剑鞘一弹,寒光一闪,一排红梅花整齐地呈现在窄薄的剑身上:“我的剑法称不上最好,保你安然自是无虞。”
我瞪大地看着他耍帅完毕,指着往装饰在车壁左上角的绢丝玉蕊梅花,心疼道:“你自恋就算了,还乱破坏,好贵的。”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对我无言以对,我为我终于能堵到他一回而感动特别自豪。
不过自豪不了片刻,我就有些坐不住了,因为我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我大婚后被忘在脑后好几天的人。姑娘嘛,第一次嫁人多少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