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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身后那个壮汉手里抱着的到底是……什么人?
就在他思索间,两人已上了车。那壮汉把手里的人送入车棚里,立刻转身出来坐在车缘上。驾车的一抖缰绳,这辆决非平常人家能够涉足的华贵马车便飞快地向前跑去。
看不见那被包裹住的到底是谁,不过……那小子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被人这样弄走吧……再怎么说他也有两把刷子,足以护身啊……可是,他几乎没什么防人之心,宁王身边那壮汉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庸手……万一……
一念闪过,他已抓过丢在桌上的佩剑跨到阳台边,单手撑上栏干,翻身跃下。
“喂——客倌,你的酒钱……”正招呼客人的小二瞧见人影一闪从二楼跳了下去,立刻高喊着追到栏干边——想吃白食?!
一锭约摸有十两重的银锭从楼下飞上来,力道不轻不重,恰好落在他怀里。
“啧,发了!”小二双眼放光、满脸喜色,迅速把银子往怀里一揣,摸出块足够那桌酒菜钱的碎银放在托盘里,连同桌上的空盘、空壶一起送到柜台上:“十四号桌结帐——四两五钱!”
萧飒从楼上直坠而下,脚一点地,立刻窜过仅够三辆马车并行的街道,揪住回雁楼门口的小二,厉声喝问:“不久前进去的那位长得很俊美的黄衣公子呢?!”
“在……在二楼啊……”店小二被他那势如猛虎般的模样吓得够戗,哆哆嗦嗦地指着搂上道。
“带我去!”萧飒揪着他就直往楼上冲。
“哎哎哎……这位爷、这位爷……您、您先放开我呀……大爷您这是干嘛呀……”
“在哪里?”
“什、什么?”
“我问那位公子在哪里!”站在二楼楼梯口,放眼四顾不见他担心的人的身影。
“就、就靠窗那……”店小二朝临窗的一桌指去,“咦?”
“人呢?!”萧飒眯起了眼,一把把他提到面前,压抑着声音问。
仅仅两个字,就让那小二毛骨悚然,吓得脚软。
“我……我、我不、不清……楚。”
“我问你人呢?!”平地一声雷,骇得他差点儿没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这位客倌,出了什么事了?”另一个跑堂的一见有麻烦,立刻跑过来解围。
萧飒斜眼一瞪,用同样危险的语气开口:“刚才那个穿黄衣的俊美公子呢?”
“噢!您说那个长得像仙人样的年青公子啊——”
“他在哪儿?!”萧飒丢开手上软成一摊泥般的人,转而狠狠揪住这个。
“他、他被梅厢那位客人邀去同坐,后来、后来就和他们一起离开了吧。”
捏着一把冷汗,小二战战兢兢地把话说完。
“梅厢的客人?”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脑中渐渐成形,“他是不是衣着华贵,还有个高壮的护卫跟着?”
“对、对啊。”小二被他那如食人野兽,仿佛要将他一口吞下的恐怖表情吓得快尿裤子,只怪自己平时不烧香,今日才让他遇上这尊瘟神。
萧飒的脸顿时因这小二的话变得铁青——妈的,果然被他料中!
“那个白痴……”等找到他,他一定要掐住他的水脖了问个清楚——人了那颗美丽的脑袋里是不是全装着豆腐渣!
# # # #
二更刚过,一个全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风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扬州城西的一座豪华大宅墙角上。
这座宅子大得就像皇帝的行宫,院墙内外均有佩刀的护卫来回巡逻,在常人难以发觉的地方还藏着不少暗哨。
戒备森严。
不过这些对黑衣人来说都无足轻重,他轻而易举地躲过所有明桩暗岗闯进了这座宅第的中心。
会在哪里呢……
伏在主屋的屋顶上,他飞快地思索着。
抓一个初出茅庐、做事少根筋的少年会有什么目的?
观察了他半个多月,他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看不出他会跟皇室有什么瓜葛!堂堂王爷抓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的平民还有什么目的?
虽然不愿,思绪却不由自主地转到自汉朝以来历代皇室难以免俗的弊病上——都是他那张脸惹得祸!
一想到他那娇媚迷乱的表情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展现;那甜腻渴求的呻吟在另一个男人耳边回荡;那嫣红滑嫩,让人销魂蚀骨的身子在另一个男人怀中扭动缠绵……
他的心就像被丢进炼金炉,烈火狂烧!
不行,绝对不行!
他受不了这种酷刑煎熬,任何人都休想染指他的东西!
捏紧剑鞘的手青筋暴露,赤红的双眼闪烁着志在必得、不容妥协的坚决光芒。
瞅准一个护卫换班的空挡,他翻身从屋顶跃下,摸到门前,悄悄以内力震断门栓,迅速推开门,在门栓落地之前伸手接住。
微弱的烛光从打开的门缝中透出来,屋内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响动。
他刹那间闪身进去掩上门。
——这应该是那王爷的房屋吧?
猫着腰,借着桌椅纱帐和顶梁柱的遮掩,他慢慢朝内室摸去。
朦胧的纱幔后隐约可见床上侧卧着一个人。
王爷?还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急切的心想更一步探个究竟——手刚触到纱幔,一声轻轻的叹息却在这时从里面传了出来。带着几许无耐,宛若自言自语的轻柔噪音静静响起——
“为什么还不死心?”
不是他!
失望的同时也开始全身戒备——在他如此小心的情况下依然能察觉出他的存在,是个决对不容小觑的对手!
“你们还真是不厌其烦……”
缓缓起身下床,那人转过身,慢慢抽出一把长剑。剑与鞘的金属摩擦声给屋里带来了一片肃杀之气。
他退了一步,蓄势待发。
“希望你已有心准备。”清朗的话言刚落,长剑已快如闪电地划破那道帏幔直逼他门面。
——不能引起外面那些护卫的注意打草惊蛇,必须速战速决才有机会救人!
想到这儿,他拿出看家本领,指望迅速解决这对手,好去找人。
——再怎么说他也是江湖上排名在前十位的高手,没道理栽在这么一个名不经传的王府家将手里吧……
事实证明,他错了。
这个面貌俊秀,看上去只怕比他还小几岁的对手非但不好解决,他还险些被他一剑削掉半个脑袋。
终于,他还是捅了马蜂窝,从屋里打到屋外,引来无数虾兵蟹将将他团团围住,包了个密不透风,明晃晃的火把映得屋宇一片艳红。
由于他和他的对手打得太过激烈,其他人也只能在外围看着,不敢上前插手。
——可恶!照这个情势看来,除非他能抓到王爷威胁他放人,否刚无功而返也就罢了,今后再想救人更是难上加难!
目光如电地在人群中一扫,宁王正站在人群后方的一个凉亭中,在白天所见的大块头和其他几个人的护卫之下看着这边。
好!
他刷刷一阵快功,逼得他连连后退,再故意卖个破绽,拼着手臂被划上一剑,一脚扫向他下盘——对手果然不察,被他绊倒在地。
扫出那一腿之后他瞬间腾身踏着围成一圈的护卫头顶,朝宁王直扑而去。
“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喊声四起的同时,他已冲到凉亭外踢翻了几个酒囊饭袋直刺宁王。
近距离的观察,才发现那常带着倨傲表情的宁王拧眉望着他奔来的方向,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
站在宁王身边的壮汉立刻上前抽刀架住他的剑——刚一交手,他便摸清了这大块头有几两重——看来宁王身边只有那个年青人值得他费力。
才想到这儿,只听背后呼呼风声,那青年手中的剑又招呼过来了。
可恶!
三两下把那大块头踹到一边去吐血,他又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和这年青人缠斗上了。
妈的!这小子的剑简直如蛆付骨,粘在了他身上,扒不开、甩不掉!虽说伤不着他,却也让他脱身不得。
不过——
嘿!
打着打着,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哦!
每当他剑出新招,步步紧逼,把这小子压得只剩还手之力时,站在不远处的宁王就紧绷着一张脸,忧心重重地望着他的对手,根本就没在意自己可能遇到的危险,寸步不离地站在一旁观战。
而每当他声东击西,在他的对手面前虚晃一招,转而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剌向宁王时,他的对手就急得跟要他的命似的,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拦住他的剑。
嗯……说不定可以利用这个……
看这情况也只有孤注一掷了,否刚待到他被这小子磨得筋疲力尽,可只有引颈就戕的份儿了。
利用他“护主心切”的唯一弱点,他作势再次袭向宁王——果不其然,他的对手分毫没有怀疑他的动机,奋不顾身地冲到他和宁王之间,全力挡下他的一击,却全没在意自己在这一瞬间空门大露。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邪邪的角度,眼中闪过一丝奸滑的神采——
“上当咯!”
第四章
在他可爱的对手一脸惊诧与错愕的表情下;他老实不客气地一指点上他的肩贞穴。
“灵!”他身后的宁王几乎立时察觉出他的不对,剑眉纠结,双眼蓦地睁大,其中的焦灼与忧虑绝对骗不了人。
“别过来!”他一声大喝,在宁王想冲上来抢人之前把剑架上了他可爱俘虏的颈窝。
哈——押对宝了!
如他所料的,宁王果然不敢再有什么动作,甚至包围在他四周的护卫都很识趣地退后几步。
“你想怎么样?”李骜咬着牙,收拾好脸上失控的表情,沉着声问。
萧飒也不浪费时间,干脆地开口:“换一个人。”
“谁?”好像早料到似的,李骜平静地问。
“今早你们在回雁楼掳来的人!”
他的答案好像很出乎宁王的预料。只见他剑眉挑了挑,不大认同地反问:“掳来?”
“对!您不是贵人多忘事,连今天中午做的事都不记得了吧?”
李骜眯起那双猎豹般优雅而危险的眸子,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在估量着什么,一语不发。
萧飒才不容他有时间去想该怎么设陷井引他往下跳,手只轻轻一压剑刃,便无情地在他俘虏的颈上划下一道鲜红的痕迹。
“你!”李骜倒抽一口气,紧绷的面容、不停跳动的眉尾、杀人般的目光、青筋暴出的额角、捏得死紧的双拳和那全和身上下蓦然高涨的杀气无一不让他意识到——他拔到虎须了。
脑海中突然冒出曾祖父的那句话——宁为其友,莫为其敌!
呵……
他终于有了对手了!
“如果您真‘爱护下属’的话,就快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可不敢保证管得住这把嗜血的剑呐……”
“好!左斩,去把人带来。”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李骜那两道如盯紧猎物般凶暴的目光始终没从他脸上移开分毫。
捂着胸口的大块头立刻衔命而去。
在这剑拔驽张的紧绷时刻,只有燃烧的火把发出噼啪的火星爆裂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儿。
萧飒神态自若地与李骜对视着;丝毫不担心自己捋下虎须的后果。
不一刻,那大汉就去而复返,手上抱着那让他一下午心急火燎的人儿。
看见他的一刹那,悬在半空的心总算落下了。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感到左肩上一痛,全身立刻僵住,动弹不得。清柔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叹息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你太大意了。”
萧飒只有苦笑。
原本在他钳制下的人儿轻轻以一指推开架在他颈上的长剑,缓缓转过身用独门手法迅速锁了他其它几处大穴,以防他同样用内力冲开穴道,然后扯下他的面罩向后退开。
围在四周的护卫立刻冲上来,几柄钢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灵!”一见他脱离剑下,李骜跌青的脸色总算稍有和缓,大步冲到他身边,轻轻托起他的下巴察看伤口。
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