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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听我说话……醒来,看我一眼吧……尚谨廖……
我已经失去了阿葵。
连你,现在连你也要离开我。
不要这样……
从背面看去安苡城的肩膀一下一下地耸动着。
病房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
我会把我的命还给苏浅的,你一定,要醒来。
“还没有醒来吗?”次日,安苡城面容憔悴地站在病房门口。
医生无奈地摇摇头,“还没脱离危险,要看他的意志了。”
——意志、意志、意志!
什么都是意志!
世界那么哪有多意志!
安苡城没有勇气进病房,在门口慢慢蹲下来,双臂抱膝,头埋在其中。
医生也于心不忍:“你不要伤心,总是有希望的。”说完,走远了。
在走廊来来往往的人,见安苡城蜷缩着的模样,全是同情的神色。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搭在安苡城肩上。
安苡城抬头:“啊,顾悉。”
“也该蹲累了,进去坐着。”
他一直站在这里看着自己?
安苡城对着顾悉点点头,无言地撑着瓷砖地板站起来。一股血涌上大脑,全身一阵晕眩,连脚也不自觉地麻木。
顾悉搀了安苡城一把,打开病房的门,先行进去了。
看着顾悉劳累的背影,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流出来。
悲伤地不止自己,他们也是。
顾悉,宁裴,祁末雯,闫亟。
他们也是。
尚谨廖对他们来说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然而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流过泪。
大家都这么坚强,而她怎么能一个人独自软弱。
安苡城吸吸鼻子,用手背擦干了眼泪。
顾悉听见声音,转过来:“怎么了,感冒了吗?”
“没,没有。”安苡城勉强挤出笑容,摇摇头。
令人心碎的,凄美的笑容。
安苡城走近尚谨廖的病床,一眼就看见了尚谨廖毫无血色的俊美的脸。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那张脸,“……从没想过,他竟然可以这么白,醒来以后,要让他多晒晒太阳。”
啪嗒,啪嗒。
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落在被单上。
明明心中那么苦涩,明明知道希望渺茫,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语。
顾悉站在后面,移动脚步,伸手,想要安慰安苡城。
“我没有哭。”安苡城低声说道:“我没有哭。”
自作聪明的逞强,只想佯装坚强。
“顾悉,带我去见阿葵。”安苡城低头,“她的后事是你们处理的,所以她的……坟墓,你是知道在哪里的,对不对。”
说着话的同时,安苡城恋恋不舍地抚着尚谨廖的脸。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摸你的脸。
只要一会会就好。
尚谨廖,你一定要醒来。
我要走了。
也许再也无法回来。
最后的时光我想记住你的面容。
如果能睁开眼,让我连同你那墨色的瞳孔一同记住该有多好。
也许……我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久以后,我会和阿葵再会。
到时候,苏浅也就会回来了。
安苡城猛地闭上眼,狠心转头,“顾悉,可以走了。”
尚谨廖,你知道再见的意思吗?
我知道哦。
再见再见,再也不见,对吧。
出了医院,安苡城才发现灰蒙蒙的天空中零零碎碎地下着雨星点。
“车里有伞。”顾悉从安苡城背后穿过,走出去,“先去车里。”
安苡城默不作声地跟上。
顾悉摸出手机,拨通了号码:“喂——师傅,还在车里吗。哦,好的。”
挂了电话转过身来对安苡城说道:“司机还在车里,我们一起去阿葵那边吧。”
安苡城点点头,算是应了顾悉的话。
开了车门,安苡城坐上车。
与阿葵一起坐这辆车上的记忆一瞬间浮上来。
这是第二次坐顾悉的车,情形却是与第一次完全相反。
那时的她,拥有阿葵,拥有尚谨廖。
然而现在,一个已离去,一个正在离去。
是否我爱的人,都不愿留在我身边。
车开动起来。
安苡城放下车窗,雨点飘进来,打在安苡城脸上。
顾悉见状,就要靠过来关上窗。
“别关,吹吹风冷静一点。”让快要崩溃的我冷静一点。
顾悉的手僵持了很久,最终收回去。“别淋感冒了。”
安苡城没有作任何回答,甚至连一个点头都没有。
车行驶了一段时间,开进了郊区,外面的雨愈下愈大。
安苡城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目光没有焦距。
我的回忆不是我的,我的生命不是我的,属于我的,都已在这个夏季逝去。是的,夏季。透明的,哀伤的,短暂的,吹着凉风的,雨水充沛的夏季、逝去。
安苡城打开手机相册,里面唯一一张照片,野营时偷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尚谨廖只有半个侧面。但仅仅是从侧面也能看得出他笑得何其开心。
顾悉犹豫着推了推安苡城,“……安苡城。”
“嗯?”安苡城抬头。
“目的地到了。”
安苡城抬头,外面是一片苍白竖满墓碑的地皮。
阿葵也躺在这里吗?
顾悉已经先行下去了,安苡城拉开车门跟着顾悉走下车。阿葵的坟墓就在眼前,上面刻着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林葵。
刺目的黄色字体,让安苡城一阵锥心的痛。双膝换换落地,安苡城目光在墓碑上一动不动。
安苡城深深地在墓碑前拜了三下。每一下都含着一份心痛,每一份都证明了她的无助,她对生命的渴望。
然而她是不被允许的,她不能活下去。也只有拥有阿葵的日子是真正属于她的。
安苡城跪了很久,顾悉站在安苡城身后,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顾悉。”就在顾悉不知道是不是要上前扶起安苡城时,安苡城突然转头。
顾悉慌忙擦了眼泪。
“顾悉。”安苡城再次喊了顾悉的名字:“我想知道,你喜欢的是苏浅还是安苡城。”
“安苡城。”顾悉眼神坚定:“我喜欢安苡城。”
安苡城终于露出一点笑容,眼前开始朦胧一片。
“顾悉,我的书桌上有一个谭霖的签名和一张谭霖的卡贴卡贴,我住院了以后,拜托你帮我拿到我的床头,还有,我不要……和尚谨廖住在一个医院……真的谢谢你了。”安苡城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话,才失去意识。
【六】
“哥。”尚谨廖苍白的唇一上一下只发出一个飘渺的音。
“谨你醒了。”谭霖听见呼唤声,全身一震,凑近尚谨廖,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了。”尚谨廖偏着头看半跪在地上的谭霖,他早已连抬头的力气都已经没有,“哥……对不起……帮我……”
“嗯。”谭霖愈发露出着急的神色,“什么事。”
“告诉安苡城……奶昔……奶昔的事情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很想请她吃。”尚谨廖喘一口气,又继续说道:“苏浅……拜托你了。”尚谨廖露出苦涩的笑容,展开中枪以来一直紧握着的右拳,一颗胶囊顺着被单落在地上。
谭霖咬唇点点头,“你先休息一会。”随后飞快地拾起地上胶囊,狂奔出去。
谭霖驾驶着车一路疾驰。
“哥,哥,我看到一个好漂亮的女生哦。”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哥。”
“哥,我决定创立一个组织,为我喜欢的女生。”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我终于知道了,叫苏浅,好漂亮的名字。”
“哥,从下个月开始我就不在这里读书了,我要去她的城市。”
“哥,你知不知道,我喜欢的那个女生,打心底地爱你,你为什么要当明星!你为什么不消失!”
“我们十七年的兄弟关系,从此结束。”
……
“伯母,你不要气,瑾廖他只是一时用意,等他尝尽苦头,就会回来。”
“你为什么偏偏喜欢上她,妈妈什么都可以给你,只求你不要离开我们。”
“妈,我不要名利不要金钱。我们家纵使有多少家产,纵使享受多好的人生,但却买不到爱!”
……
“你走啊,我什么都不会给你!你就自生自灭!”
“我走了,妈。”
……
“只要那个女的消失了,我的儿子就会回来了是不是。”
“伯母,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
“我已经想好了。”
……
尚谨廖,离开家的三年很苦是不是。我和伯母也是。只是没想到回来的你竟然是如此触目心惊的模样。
尚谨廖,为什么你要露出这么悲伤的神情,为什幺替那个女生当下子弹。她毁了你的前程,毁了你的光明,毁了你的家庭。
谭霖将车停在停车场,顾不得许多,一路狂奔。
“那是谭霖吧!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天那!快去要签名。”
“他好像在流眼泪。”
是我的错,是我没有阻止伯母,是我的错。所以,尚谨廖,求你一定要活下来,你一定要坚持下来。我懂你有多么执着,那么这次也执着一点,不要死!
“这里是安苡城的病房吗?”
“是的。”
“谢谢。”谭霖喘一口气,快步走到病床前,病床上蓝色的油漆在整整一片白色的病房中凸显出一丝生机。谭霖找到乳白色的一次性纸杯,往杯中倒了半杯水,将胶囊塞进安苡城嘴中,提起杯子往安苡城口中灌了一口清水,见安苡城已经将胶囊吞下,把安苡城重新安置在床上后,谭霖在床边的椅子坐下,深吸一口气,对着沉睡中的少女讷讷说起话来。
你是安苡城对吗?
我是尚谨廖的哥哥谭霖。
我想和你说说话。
是第一次,也许是最后一次。
要认真听着哦。
尚谨廖他啊。
出生的家庭,容不得他有自由。
他很听话,从未反抗过。
认真学习礼仪,学习社会上层该有的行为。
他从小就太优秀,太过灼目。
所有人都将他视为挚宝。
他承受着一个孩子不该承受的期望。
他曾对我说,他渴望得到普通人的自由。
三年前,我带他离开禁锢了他十五年的城市。
然后他遇见了你。不对,不是你,是苏浅。
他第一次对我说,我有目标了。
他第一次露出开心的笑容。
然后,他离开了,只带着一张资金被冻结的卡,背弃了家庭的关爱,一个人孤独地离开那个捆绑他太久太久的家。
然而即使他没有了从前的享受的生活,他却笑得那么开心。
他创建了脉组织,仅仅只凭借他自己的力量。
我不晓得经历了多少不属于他年纪的苦。
然而他爱着那个女孩——苏浅。却是不假。
我想了解,让他如此爱恋着的女孩究竟是怎样一番不同。
所以我来到这里。
然而却是你。
同样的容颜,却是与他描述的截然不同的性格。
其实尚谨廖该是恨着你的,然而他在你是安苡城的那刻毫不犹豫地保护你,不是保护苏浅,而是安苡城。也许他爱的,已经不再是苏浅,而是你,安苡城。
……
我的话说完了。
谭霖叹一口气。
我知道你舍不得离开,我知道你还放不下尚谨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