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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好了承受任何羞辱谩骂的准备,无论是言语上还是心理上,即便张说扇她一个耳光,她也绝不还手。但是她依然拒绝跟钟笔道歉。她无法忍受向情敌低头,她袁蓝并不逊色于任何一个女人。
张说抽了个空,下午俩人约在咖啡馆见面。工作时间人很少,若有似无的音乐轻轻在耳旁飘荡,环境安静,然而又似乎充满不安。张说见她垂着眼睛欲语还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打破沉默,〃特意找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袁蓝抬头迎视他,一字一句道:〃对不起。〃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道歉的话,心头蓦地一轻。
张说听她这么一说,落实了心中的猜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沉吟半晌,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没关系。〃多年的老同学,他不想让对方下不了台,再说,这事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
袁蓝有些发愣,她以为张说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解释道:〃报纸上的事,是我透露给记者的。〃她豁出去了,索性连面子也不要了,低着头说,〃全是我的错,全凭你处置,你想怎样就怎样,我绝无半句怨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算张说扇她耳光她也认了。
张说依旧没什么表情,甚至宽慰她说:〃哦,我知道了。不过,没事,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无所谓原不原谅,她道歉的对象应该是钟笔,而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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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第十八章悔恨、悲哀还有愤怒(2)
袁蓝缓缓抬头,对方竟然一点儿都不在乎!他完全不把她当一回事,绝对的忽视,绝对的淡漠,早已把她当作一个彻底无关的人。正因为无关,所以无所谓,他根本就不需要她的道歉,自己在他眼里一文不值。他心心念念的人是钟笔,不是她。
她愤而起立,又羞又恼,又气又怒,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更可恨的是这侮辱是她自找的!她在这种扭曲、痛苦的情绪下口不择言,〃张说,你确定钟笔不是因为你的钱黏着你?她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张说有再好的涵养也忍受不了了,脸色骤变,拂袖说:〃袁蓝,你说话的方式需要改进。〃本来他不欲多说,但是怕她不依不饶,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一字一句道,〃袁蓝,我中文学得不好,但是有一句话倒也知道,'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你比我聪明,一定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既往不咎说到容易做到难,而张说,他对钟笔的过往早已不在乎了。
袁蓝本想大吼大叫质问他,钟笔那个狐狸精到底有什么好,卑鄙、无耻、下贱、不要脸……但是这样问的话,更会让她一败涂地。她整了整快要滑下来的肩带,面无表情地说:〃不错,我是小人,心胸狭隘,嫉妒成性,专门从中作梗,无事生非。〃说罢快步离开。她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两个人。
这是她人生一大抹不去的污点,绝对的失败。她要活得更好,将这两个人彻底地遗忘!
张说晚上有应酬,没了顺风车,钟笔只得挤公交回家。如今囊中羞涩,入不敷出,出租车哪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多年没有乘过公交车了,又是在上下班的高峰,第一次见到车窗里人头涌动的情景时,吓得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只得暗中鼓励自己,钟笔,你要以摩西劈红海的神勇,冲开人群,杀出一条血路来。
此刻想到挤公交的惨烈,她不由得唉声叹气。她刚走到路口,有人拦住去路,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一看就是保镖。那保镖恭恭敬敬地请她上车,十分客气。
左思在不远处摇下车窗,看着她,没什么表情。
钟笔重新做回小市民,历经职场艰辛,整日被人呼来喝去,火气大减,对左思也不像以前那样恶语相向,心想他既然先礼后兵,她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落他面子,有话好好说,于是钻了进去,还打了声招呼,〃好久不见。〃
哪知她这句话正撞到左思枪口上,哼,好久不见,都忘了自己是谁了!他面色一沉,冷喝道:〃开车!〃车子平缓地向前滑动,没有一丝颠簸。
钟笔〃红杏出墙〃一事令他大为恼火。这也难怪,头上这顶绿帽戴得众人皆知,绿云罩顶,是人恐怕都下不了台。照片那么清楚,俩人面对镜头紧紧贴在一起,姿势亲密,稍微知情的人,便知道隐去姓名的〃某知名企业家〃是谁。他恨不得把那个记者废了。
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家里居然出了这种丑闻,兹事体大,岂能置之不理,当作没发生过!
他可以容忍钟笔任性使气,甚至她和张说纠缠不清,他也按捺下来了。他心中十分清楚,以她的个性,再借她个胆,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她骨子里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学生。他耐心地等她回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钟笔,她的桀骜不驯,她的心有不甘,她的委曲求全,她的爱恨情仇,他全都知道但是他不打算放过她。
钟笔见车子掉头,不是回家的路,不由得皱了皱眉,冷声问:〃去哪里?〃
左思将护照、信用卡、机票扔给她,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感情,〃回香港。〃
钟笔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他要强掳她回香港。他竟然强掳她回香港!她简直不敢相信。可是看着面无表情的左思,还有周围一大堆暗含戒备的保镖助理,整个人犹如浸在万年寒潭里,禁不住浑身发抖天,这是真的!
。。 。。
第53节:第十八章悔恨、悲哀还有愤怒(3)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有这样一天,被人当货物一样扔来扔去。左思当她是什么?她还有做人的尊严、自由以及权利吗?她是他妻子,并不是囚犯。
她强压下满心的愤怒,试着跟他交涉,〃我以为你知道我暂时还不想回香港。〃
左思毫无反应。
她终于明白古人为何有〃怒发冲冠〃之说,全身的血液涌到头顶,手足发冷,恨不得跟他同归于尽。情绪出离了愤怒,她反倒镇定下来,〃左思,我再说一遍,我不想回香港。我要和你离婚。〃
悲哀得想哭。她早已筋疲力尽,渴望逃离。
左思转头,眼神凌厉,如刀似剑,车里的空气顿时下降到冰点以下,〃钟笔,你最好不要再说话。〃她敢再提离婚,再敢说不回香港,他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让她害怕的事情来。
他只当她无理取闹,可是这无理取闹已经超出了他所能忍受的极限。
钟笔看了眼即将失控的他,没有再说话。她的大脑在飞快运转,不,她死也不要回香港,她一定要逃走,一定要!
下班时间,四环内几乎没有哪条路不堵。眼前的车海一眼望不到头,交通全部瘫痪。保镖打听到前面路口出了车祸,警察跟车主正在交涉,记者闻风而来,事情越闹越大,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交通才能恢复。
左思等得不耐烦,〃下来,打车去机场。〃留下司机,后面的保镖助理等人全都跟了下来。
钟笔跟在后面。眼下这种情况,她不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很怕盛怒下的左思动手打女人。左思是什么人?商人什么不要脸的事都做得出来。她冷着脸,站在大街上幸灾乐祸地想,要是首都机场也瘫痪了那该多好。
一行人不疾不徐地往前走,钟笔故意磨磨蹭蹭。左思停下来等了几次,明白这是她故意做的小动作,以示消极抵抗,就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强迫她挽住自己。力气很大,她不得不照做。俩人手挽手,并肩而行。
钟笔挣扎几次未果后,冷着脸说:〃放心,跑不掉,当着众人的面,你能不能放尊重点儿!〃年近半百的人了,当众搂搂抱抱,恶不恶心!
左思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一众手下远远跟着,显然是不好意思。他果然松了手,心情不知为何好了不少,〃很久没有这样走在大街上了。〃
钟笔心中不无讽刺地想,是吗,那他以前和无数女人的亲密照是在哪里拍到的?难道不是在大街上?
哪知左思接着补充了一句,〃一个人。〃又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跟上。
钟笔从来就摸不清他的想法,自然也不理会他在说什么。对面路口有人正从出租车上下来,她心里一动,二话不说朝对面跑去,脚下生风,生平从未跑过这样快,感觉像是百米冲刺,不成功便成仁。拉开车门,砰的一声就这样撞进了车里,头上起了老大一个包。
〃师傅,快开车!〃
她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一切在电光石火间发生。左思等人见状追过来时,钟笔已经打着胜利的手势扬长而去。
左思气得足足有一分钟没有动静,随即摸出口袋里的电话,〃左学呢?接到没有?带他回香港。〃
身后有人怯怯地问:〃左先生,那我们呢?还回不回香港?〃
左思沉吟半晌,〃回。〃
他等着钟笔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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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第十九章爱一个人,便要爱她的全部(1)
第十九章爱一个人,便要爱她的全部
钟笔不敢回家,怕左思等在那儿守株待兔。她想了一会儿,决定回公司,那里人多,多多少少有些依靠,左思总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绑架她。刚才那一幕有点儿像警匪片,有几分惊险,她到现在还没收回神来,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连带胸口这一块都痛了起来。她极力喘息着,脑子里面稀里糊涂的,乱成一团。
她回公司,没有人察觉到她的慌乱无措,也许是她掩饰得太好。她愣愣的,不说话,也没有人上来问她怎么了。众人低着头各自忙碌着,一派平和,什么事都没有。她站在过道里,东张西望,一脸茫然,觉得刚才像在做梦。她定了定神,决定给张说打电话。她走到洗手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声音颤抖,〃张说〃
张说跟华意的杨总谈判正谈到要紧处,感觉口袋里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心中不耐烦,正想关机,瞄了一眼,见是钟笔,只好对杨总抱歉地一笑,出门来到走廊尽头。他听钟笔的声音不对劲,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钟笔听见他熟悉的声音,一时控制不住,忍不住哭了起来,刚才她真是吓坏了,〃左思派人抓我……〃声音哽咽,带着极力压抑的害怕和恐惧,这会儿她才知道后怕。张说历经多年职场的磨炼,处理过不少棘手难题,遇事镇定,反应敏捷,确定她没事后,立即问:〃左学呢?〃钟笔这才想起来,顿时慌了手脚,〃不知道……应该还没放学……〃
张说不由得双眉紧蹙,安慰她,〃不要担心。〃虎毒不食子,左思再无耻,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怎么样。
想到左学,她很快镇定下来,挂了电话,迅速往回赶。路上她给左学打电话,可是当左思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她的心立马掉进冰窟里。果然,还是来晚了一步。这个卑鄙小人!
〃钟笔,我和左学在家等你。〃
钟笔恨不得噬其肉、喝其血,双眼通红,怒喝:〃休想!〃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她?左思仿佛没听见,慢慢悠悠地说:〃希望你不要让我等太久。〃然后又听到左学在那边大喊:〃妈妈〃声音又急又惊,随即电话挂断了。
她犹不死心,跑去学校,希望左学还没有离开。老师十分惊讶,说左学下午就被他父亲接走了,还疑惑地看着她,带着好奇探究的神情。钟笔一激灵,忙说她忘了,还笑了笑,编了个得体的借口,十分镇定地替左学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她浑身虚脱地坐在楼梯上,连门也不开,双手环住自己,蜷缩在地上。黑暗渐渐将她笼罩,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孤独无依的幽灵,只得自生自灭。眼泪从指缝间流了出来,滴在衣服上,湿了又干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