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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脑海中一闪而过莫昭最后的那一剑,他禁不住微微地皱了皱眉,只是很快便又敛去了。
莫昭却已将他的表情看得清晰,眼中一黯,只抿紧了唇,没有动也不吭声。腿上血流不止,只一会,他就觉得眼前有点模糊了。
“对不起。”
耳边响起颜慕霄的低语,随即便被人抱了起来,莫昭合眼一笑,语气里带着半分嘲讽:“没关系。”
颜慕霄像是也些愧疚了,没有动怒,只是连点了他伤口周遭穴道,一边将人抱得稳一点,一路往清鸢阁走去。
莫昭始终抿着唇不吭声,看着颜慕霄将自己抱入房中,吩咐丫头打水取药,又亲自给自己处理好伤口,细细包好,眼中的讽刺就更深了。
“对不起,我……”
“没关系。”怕颜慕霄再说下去自己就会忍不住,莫昭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颜慕霄张了张口,没再继续,见莫昭始终低着眼,因为呼吸而微微晃动的身体显得格外地单薄,居然让他心底浮起了一丝丝的难受。
被自己的发现吓到了,他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见莫昭猛地抬起头,却更有些无措了。两相无言,又过了半晌,他才低声道:“你休息吧,如果难受,就唤丫头去找大夫。”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莫昭看着门被摔上,好一阵才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如泣,他慢慢地弯下腰,把头埋在被褥中。
颜慕霄一路急走,直到走出清鸢阁很远了,才慢下了脚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心居然已经出汗了。
“小慕?”祺御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颜慕霄猛地转身,等看清是他时,才缓缓地松了口气。祺御见他这样,不禁笑了起来,“做什么亏心事了?远远就看到你站着不动,以为是有什么事……”他的声音滞了一下,目光落到颜慕霄衣袖上,笑意已经敛尽,“发生什么事了吗?”
颜慕霄愣了一下,低下头去,才发现袖口不知什么时候沾了血。恍惚了一下,他才勉强笑了笑:“今天教他学剑,一时迷了心神,伤了他。”
祺御呆了呆便反应到颜慕霄说的“他”是谁,目光一沉,没有说话。
颜慕霄眼神渐渐黯了下来,苦涩一笑:“那时候看着他练剑,就不禁想起从前跟清淮笑闹过招……一时迷了心神,就拔剑上前了……还好最后收得住,不然估计要去了他半条小命了吧。”
“伤得如何?”
“大腿上一道口子,半掌长……有点深。”颜慕霄迟疑了一下,见祺御满眼不苟同,突然想起什么,随即转了话题,“不过说来奇怪,我只教了他一套入门的剑法,可是刚才过招,他最后挡的那一剑,却分明不是我教的。”
祺御愣了一下,顺口接下去:“怕是为了自保随手挥出吧。”
“我想也是,那时他空门大开,动作狼狈,确实不像是什么正规的招式,只是……”颜慕霄的眼中多了一分沉思,“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那一剑,有点眼熟。”
梦似花飞轻(十三)
“眼熟?”祺御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一笑:“你是早有疑心,才事事觉得可疑吧?”
颜慕霄目光闪过一丝凌厉,却很快便掩饰了下去:“不,他那一剑,我似乎曾在哪里见谁用过,虽然想不起来是谁,却可以记得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大概也有七八年之久了吧。”
祺御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一会,便听到颜慕霄低笑自语:“怕是我今天真的迷了心神吧……”
“是不是迷了心神我不知道,倒是你现在再不去见藤家小姐,她会闹出什么事来我就不确定了。”
颜慕霄本还有些走神,这时听到祺御的话,心中一震,猛地抬头:“月妩来了?”
祺御点头:“似乎是听说莫昭之前被袭击的事,特地又从家里赶过来看他。”
颜慕霄微皱了眉,站了一阵,才转身迈步:“我去见她。”
藤月妩早已等得有些焦躁了,一见颜慕霄进门便迎了上去:“听说莫昭被袭击受了伤,是真的么?”
颜慕霄没有直接回答她,反而笑着把她引回座位:“你怎么又转回来了?”
“我回去没多久,就听说你出谷了,心里有些不安,便飞鸽问你师叔,是他把事情告诉我的。呆在家里又不知道他如何,便又出来了。”藤月妩越说越快,“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他伤得怎么样了?算来也快一个月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吧?我可以见见他吗?”
见藤月妩说得最后干脆站起来要往外走,颜慕霄连忙拦下她,笑道:“你别担心,只是宵小不知死活乱闯百花谷时刚好遇上他,他伤得不重,你来回奔波,这会也累了吧?等休息过了再去吧。”
“怎么会吓到他呢?我不过是想见他一面好安心,就是休息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藤月妩微皱了眉,“该不会是……你有什么要隐瞒?”
颜慕霄话语一窒,半晌才轻道:“月妩……你不觉得,你关心得有点过头了么?”
藤月妩沉默了一阵才开口:“不关心才奇怪吧?他跟清淮长得那么相像,就算明知道不是同一个人,可是……看着他,你不会下意识地想待他好么?”
颜慕霄身体一震,眼中一闪而过的是半分彷徨。
看着他,你不会下意识地想待他好么?
不会的……怎么会……明知道他……
见颜慕霄没再说话,藤月妩也不管他了,咬了咬唇,转身出门,径直往清鸢阁走去。
她进门时,正好看到莫昭摇摇欲坠地站在桌子前,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去拿桌上的茶。
“莫……昭?”她低唤了一声,就看到莫昭浑身一震,刚拿起的茶壶也差点松手落下,她连忙走近去,才发现莫昭一侧腿上缠着白布,布上还渗着血丝,“你干什么,受了伤怎么还乱来?有事叫丫头就好了,逞什么强!”一边说着,藤月妩一边把莫昭硬架回床上,见他抬头看向自己的眼中一片陌生,居然有点莫名地心慌,“不认得我?”
“藤月妩,藤清淮的姐姐。”莫昭漠然回道。
藤月妩这才长出口气,一边凑近去看他的伤口,只半晌,她就皱起了眉:“谁伤的?”
莫昭只是笑:“是谁都无所谓。倒是你,怎么又来了?”
“我听说你受了伤,放心不下,便又从家里跑过来了……”
莫昭微张了眼,却没有动,抬头见藤月妩看着自己腿上的伤口皱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张了几次嘴,才有点生硬地软声道:“没事,小伤而已。”
藤月妩没留意到他的变化,依旧眉头紧锁,最后突然冒出一句:“是慕霄弄的吧?”
莫昭怔了怔,没想到她会看出来,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慕霄也太过分了,明明是自己有错在先,还不知悔改,就算他也有伤,也不能连累别人……”
听着藤月妩低声念叨,莫昭的唇边浮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浅笑。
“你……”藤月妩抬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莫昭,以至于她后面的话再说不下去了,一直到莫昭有点不解地看她,她才笑道,“看见你笑,就觉得你还是个孩子。”
“谁是孩子了!”莫昭皱眉,想起藤月妩之前说他温柔的话,更觉得心烦,不知这个人又要说什么疯话了。
看着他脸上的倔强,藤月妩摇头一笑,没再继续,只是转了话题:“慕霄伤你,是他的不是,你要记恨也罢……”
莫昭愣了一下,垂下眼去:“没什么,他只不小心而已。”
“你不必替他说话,他心里大抵还是想着……”
“不是的!”藤月妩的话没说完,就被莫昭打断了,只听他匆匆解释,“不是的,他只是不小心而已,他本是在教我剑法,一时失手,才会这样。他对我……挺好的。”最后三字,终究是有些轻了,他没有抬眼,看不见藤月妩瞬间染满双目的诧异和悲伤。
“莫昭,你……”藤月妩不敢说出口,她不知道这一月里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眼前人在想些什么,那时候他明明还倔强地骂着“颜慕霄那个疯子”这样的话,现在却居然说“他对我……挺好”。
那种几近盲目的自欺欺人,让她感觉到强烈的不祥。
听到藤月妩的话没再说下去,莫昭的头低下去一点,手慢慢地握成了拳。
藤月妩看着他,不觉有些心疼了,伸手想握住那关节泛白的拳头,却被莫昭迅速地躲了开去,只留下她难堪地伸着手停在半空,半晌才收回来。
“如果……你觉得这样就好,那便这样吧。”脱口而出的话多少有点冲了,说出口才后悔,藤月妩闭了嘴,不知该再继续说些什么。
“他对我挺好的……真的……”莫昭又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已经可以听出咬牙的意味了。
藤月妩微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什么了。
过了很久,莫昭才慢慢躺了下去:“我有点累了,你可以出去吗?”
藤月妩也坐不下去了,听他这么说,只好站起来,却又不忍心就这样转身离开,站了一会,像想起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道:“再过半月,就是清淮的忌日,这三年来,一到那几天,大家都不愿亲近慕霄……你也小心一点吧,别伤了自己。”
梦似花飞轻(十四)
“再过半月,就是清淮的忌日,这三年来,一到那几天,大家都不愿亲近慕霄……你也小心一点吧,别伤了自己。”
藤月妩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却没想过半月没到,百花谷的气氛就沉重了起来。
颜慕霄依旧每日把莫昭拉到崖下花田去练剑,话却一日比一日少,出神发呆的次数却一天比一天多,到最后,他让莫昭回去后,就再没踏出过花田的范围了。
莫昭开始只当颜慕霄厌倦了教自己,也不去问,只呆在房间里,依旧一日日地数他在墙上的划痕,直到颜慕霄屋里伺候的丫头厚着脸皮跑来找他,他才知道颜慕霄已经连着三天没回来了。
“莫昭公子,你长得那么像清淮少爷,就去劝劝谷主吧,谷主一定会听你的话的……不然他再这样下去……”
心里似被什么刺痛了,莫昭不怒反笑:“他想的是藤清淮,我去劝,不过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到头来吃苦的反而是我,我为什么要去?”
“不是的!你……您……您就去劝劝谷主吧,奴婢等已经没有办法了。”
“银杏,送客。”莫昭干脆不再管她,扬声使唤起银杏来。
银杏从门外进来,看了看莫昭,又看了看那丫头,叹了口气,走到那丫头身旁,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先走吧,你再怎么求他也不会答应的。”
“冷血,忘恩负义!”那丫头无声地骂了一句,暗瞪了莫昭一眼,才跟着银杏走了出去。
留下莫昭在坐在那儿,眼中空然,一坐便是一天一夜。
五更天,银杏起床准备早饭,经过莫昭房间外,才发现里面竟然还隐约有烛光,人影晃动,等她走近去看时,那一点光扑腾了一下,便灭下去了。
她站了一会,终于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