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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他回来,麻烦跟他说一声,说他嫂子来找过他,让他无论如何到我家里来一趟。”
王嫂恳求着。
“行啊,不过我看他不一定会再回这里来了,这几天好几个要债的都在找他呢!”
房东显然把对小峰的鄙视迁延到王嫂头上了,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王嫂还没听完,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哽咽着没走出几步就哭出了声来。
回到了家里,王嫂在那张她和小峰无数次缠绵过的床上哭嚎着打了半天的滚,把小峰的先人们挨着个地骂了个遍,最后还是没有办法,不得不硬着头皮去找刘大,只希望那个吃了她、喝了她、玩了她的小冤家没有丧尽天良,已经把钱交给刘大去托关系,找门路了。
“你们那口子的事?我不知道啊!”
刘大让王嫂这么一问,云山雾罩得糊涂了。
王嫂瞪大眼睛,心里仓皇失措地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又追问了一句。
“就是小峰托你找人的事?”
刘大更是糊涂了,他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小峰了,更别说什么托自己找人了。
“找人,找什么人?”
刘大简直要怀疑王嫂是不是因为王利民的事情神经受了刺激,在这说胡话了。
王嫂这一刻忽然觉得天真的塌下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突然之间剧烈地翻转起来,黑沉沉的天朝她压下来,王嫂挣扎着晃了几晃,两眼一翻,向后倒去。刘大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到“咕咚”一声,面前的王嫂已经四仰八叉地摔在了他面前。
“王嫂!”
刘大惊慌失措地大叫了一声,跑了调的嗓门一下子把全院里正忙着准备晚饭和正在吃晚饭的人们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他们这边来了。
“怎么了,刘大?”
阳子正和亮亮、丹丹一块坐在自己家门前吃饭。
自从丹丹妈到张教授家做保姆以后,阳子经常让丹丹晚上到自己家吃饭。此刻听到刘大一声惊叫,阳子一下子蹦起来,手里端着碗,往刘大这边看,看到刘大面前躺着个人,把阳子吓了一大跳。
“王嫂?”
阳子和院里的人们都围拢过来,惊异地望着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王嫂。
“你把她怎么啦?”
阳子盯着刘大追问,近来她觉得自己和刘大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了,好象眼前这个男人已经逐渐在她心目中替代了亮亮死去的爹,她常常会下意识地把刘大和自己联系起来,就象对自己以前的男人那样。
“我能把她怎么样啊?!”
刘大气急败坏地嚷嚷起来。
谁知道王嫂中了什么邪,他一进门就缠着他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说着说着还就翻了白眼,这个招人讨厌的女人怎么总是跟自己过不去。
阳子和杨宝兴老婆慌慌张张地在王嫂身边蹲下身来,伸手试探着她的气息。
“没死。”
杨宝兴老婆长出了口气。
真是谢天谢地!最近她家这院子里邪行的很,先是王利民让公安局给抓进去了,害得丈夫杨宝兴骂了她一顿,第二天还被叫到派出所去让警察们盘问了半天;现在王嫂又昏了过去,要是死在她这儿,少不得有要闹出些麻烦。这些麻烦的乡下人,怎么就不知道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的,让她跟着心烦。
阳子用手轻轻地胡噜着王嫂的胸口,帮她透气,嘴里不住地呼唤着。
刘大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女人们忙碌,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么。
“死人,去接点凉水来!”
杨宝兴的老婆冲刘大吩咐了一声,伸手把王嫂扶起来,靠墙倚着。
刘大赶忙进屋拿了只空碗,跑去接了一碗凉水递到杨宝兴老婆面前,后者接了,含一口在嘴里,鼓起腮帮子用力朝王嫂脸上喷去。
王嫂的脸上立刻淌下一片水帘,人却依旧牙关紧咬,脸色铁青,纹丝不动。
“不管用。”
阳子看看杨宝兴的老婆。
“要不送医院吧?”
阳子征询着周围人们的意见。
没有人应声,周围的邻居们都在考虑,要是送王嫂去医院,那医药费由谁来掏呢?王利民还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万一王嫂就此醒不过来,那笔数目小不了的费用不就成了一笔死帐了?
“你们倒是说话呀!”
阳子有些急了。
“那就送医院吧!”
刘大把心一横,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眼下是救人要紧,他猫下腰,双手抄起王嫂起身就往人群外走。
“等等!”
站在人群后面的秀兰忽然叫住了他。
“我看看。”
秀兰让将信将疑的刘大把王嫂平放在地上,伸手从盘着的发髻上抽出一只发簪,瞄了瞄,对准王嫂的人中猛地扎了下去。秀兰的举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地上的王嫂却象是被弹起来一样,四肢一挺,一跃而起,瞪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神色迷离地望着周围的人们。
“好啦!”
杨宝兴老婆率先叫了起来,女人一下子都扑到了王嫂身边,男人们也全都放下了悬在半空的心。
2、替表弟背黑锅
这一晚,院子里王嫂的哭嚎又是一夜没断。
阳子、秀兰、杨宝兴老婆,还有收工回来的丹丹妈,几乎全院中所有的女人都守在王嫂的床前,不敢离开,生怕这个平时虽然不招人喜欢,现在却可怜得让人不能不动了恻隐之心的女人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刘大独自一个人蹲在王嫂家门前,默默地抽着烟,心里替自己的表弟愧疚得不行。
小峰这个缺德的东西,简直是趁火打劫,占了人家老婆的便宜还不算,怎么还坑人家的救命钱哪!这回要是让他逮着,他非得把这个连畜生都不如的表弟的腿砸折了,然后把他送回老家去,省得他留在这儿祸害别人!刘大又埋怨起了自己那老糊涂了的舅舅,这样的败类儿子你不囚在家里好好管教,把他送到城里来丢人现眼干什么?接着他又开始责骂自己,明知道小峰是个不成器的混蛋,当初为什么就拉不下脸来拒绝舅舅的请求?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对谁都没法交代了。想想屋里躺着的王嫂,还有关在拘留所里的王利民,虽说他们也是咎由自取,可再怎么说也轮不上小峰这么糟践人家呀!刘大越琢磨越难受,心里窝囊得透不过气来,小峰不在跟前,没有人能让他出心中的那口恶气,刘大憋得快要炸了肺,一个劲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
“小峰做的孽,你跟自己叫什么劲?”
秀兰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
刘大住了手,没有回头,茫然地望着漆黑的院子。
“王嫂好点吗?”
刘大问秀兰。
“身子是没什么事了,就是心里的结怕是一时半会地解不开呢。”
秀兰的语气里充满怜悯。
王嫂在知道是秀兰救醒了自己的时候,在悲痛之中还没忘了感激她,哭着把自己过去对她的不好狠狠地检讨了一遍,听得周围几个女人心里酸酸的。然后,王嫂就又开始哭诉,哭诉她的命,哭诉她受的凌辱和委屈,哭诉她那身陷囹圄的丈夫和那负心的情人,听得所有人又怜,又恨,又伤感,陪着落了不少的泪。
“小峰真不是个东西!”
秀兰这时好象忘了小峰是唯一和自己睡过的处男,愤恨地诅咒着。
“这样的人,一定不得好死!”
刘大虽然没有期盼过小峰遭受什么厄运,却也觉得秀兰所说的一点也不过分。不过,现在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于事无补了。
阳子拎了王嫂家的水壶走到院里来打水,准备给王嫂烧点开水喝。
“你还没吃饭吧?”
阳子关切地问刘大。
“吃什么呀,哪有那份心思!”
刘大摇摇头。
“那也得吃啊,我屋里还有点剩下的米饭,你过去先凑合吃点。”
阳子说。
“是啊,这么晚了,饿着肚子哪行啊?”
秀兰附和着。
“我不饿。”
刘大蹲在那里没有挪动的意思。
阳子知道他的倔脾气一上来,说什么都没用。
“你给小峰打了传呼啦?”
阳子已经把水壶里灌满了水,放在王嫂家门外的蜂窝煤炉子上烧。
“打了三次了。”
刘大嘟哝着。
“没回?”
阳子问。
“他敢回才怪!”
刘大没好气地说,要不是阳子逼着他给小峰打传呼,他才不去打呢。那小子,闯了这样的祸还会回电话?依着刘大的意思立刻就要去找他,先把他揍个半死再说。
“你没听王嫂说吗,他早就搬走了。”
阳子觉得刘大还是应该先打个传呼给小峰,万一能联系上,也省得多费周折。现在听刘大这么一说,阳子也没了主意。
“其实找不找小峰都一样。”
秀兰在一旁接过了话茬。
“王嫂让小峰去求你,现在你人就在这儿,帮她想办法托托人不就得了?”
刘大楞楞地不得要领。
“我帮她托人?托谁呀?”
“哎,小峰不是说你认识公安局的人吗?”
秀兰说。
刘大更糊涂了。
“我?认识公安局的?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呀!”
“那上回小峰被收容,不是你去保出来的吗?
阳子也插嘴说。
刘大明白了,原来小峰就是借着这回事蒙了王嫂,他这才叫替人背黑锅呢。
上次保小峰出来,刘大是托了人,不过他所托的那个人只是负责小峰他们那一片治安的联防队员,这种对于外来人员的收容的事情他能插上手,可涉及到刑事犯罪的问题,靠他可就不管用了。
经刘大这么一解释,阳子和秀兰人面面相觑,全都无言以对了。
3、王嫂走了
暑气还没有退的时候,王嫂终于从公安机关得到了有关丈夫的确切消息,因为收赃、销赃,王利民被判了劳动教养,遣返原籍执行。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阳子心惊肉跳,终于不顾刘大的劝阻,顶风冒雨地从市场上冲回家里。
阳子推着自行车趟着弄堂中的积水走进杨宝兴的院子的时候,她一下子傻了眼:地势低洼的杨家的院子里已经成了一片水乡泽国。早上还是一片艳阳高照,院里的居民们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场不期而至的倾盆大雨,晒在院子当中的衣服和被褥全都湿得透透的,摆放在门外地上的鞋子一律地成了小船,在积水中滑稽地飘摇着,不知道谁家的一只饭锅和几只空碗没有收拾进屋,也盛满了浑黄的雨水,一起一浮地坠在水里。
王嫂浑身上下湿淋淋地正撅着屁股忙着在自家的屋门外铸造一堵挡水的屏障。
“阳子,你总算回来了,赶快进屋去看看吧,水八成都上床啦!”
王嫂一见到阳子就忙不迭地招呼着。
自从知道了王利民确切的消息,王嫂的心倒是踏实了不少。虽说男人要在劳改农场里呆上整整三年,可毕竟是有了确切的下落和消息,不至于让她总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永远提留着心哪。
阳子瞥见王嫂开着的房门内也积满了雨水,心里更是惊慌得不成,顾不上放好自行车,也忘了回应王嫂的招呼,一松手,车子“扑通”一声倒在水里,阳子不顾一切地扑向自己家的房门,一路溅起一片水花。
阳子双手捧着已经被掩盖在上面的糊墙的报纸湮湿了的存折,颤颤巍巍地揭开扉页,存折上依旧清晰的那一行行数字让她激动得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