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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屁股坐到了屋子里已经没了膝盖的积水中,倒下去的那一刹那,阳子的头脑里忽然清醒了,双手本能地奋力把手中的存折高高地擎过头顶。
院子里的王嫂正忙和着,忽然听到阳子屋里的动静不对,噼哩扑隆地奔了过来。
“亮亮妈,你这是怎么啦?”
王嫂看到坐在水里双手上举的阳子,惊愕地大张着嘴,弄不清她的这个邻居在干什么。
阳子的脸上闪过一片惊慌,连忙踉踉跄跄地挣扎着从水里爬起来。
“没,没啥!”
慌乱之间,浑身精湿的阳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把存折往哪儿藏。
王嫂也瞄见了阳子手中的存折,又看看阳子那一脸的慌张和戒备,知趣地把目光转向屋外。
自从王利民出了事,自己又被小峰骗财骗色,多亏了平素那些她没少得罪的邻居们的救助和帮忙,王嫂才度过了最初的艰难的日子,虽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但她确实是较之以前大不相同,不仅不象过去那样一天到晚咋咋呼呼,搬弄是非了,为人处事也显得通情达理,和蔼可气了许多。今天的事情,要是放在往常,王嫂一定得大呼小叫,刨根问底不可,然后要不了多大工夫,满院子就会全都知道了阳子藏着存折的事情。
“你忙吧,我过去了。”
这回王嫂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
阳子张口结舌地愣了半天,也没想起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直勾勾地眼看着王嫂走了出去。
屋里齐胸以下的地方全都被水淹了,或者是被湮湿了,床板离水面只有不到两寸的距离了。
阳子关了门,寻思着新的收藏存折的地方,眼珠子转得快要僵了,好不容易才又寻到了一处既干爽又安全的地方。她把存折仔细地擦了,又使劲地扇着风甩了半天,这才掀开床上的被褥,站到床上,把存折藏进房顶和墙壁结合处的一片开裂了的墙皮下面,然后小心翼翼地在上面钉了个图钉固定住,用手按着试了试,觉得还很牢固,又细细地端详了一会,直到确定不会被人察觉之后,这才满意地跳下床来。
现在阳子终于感到浑身湿透了的衣服沁入体内的阵阵寒气,蹙起眉眼,打出一连串的喷嚏,开了门,开始往外掏屋里的积水。
在得知了儿子被判处劳动教养之后,王利民的父母哭天抹泪地从乡下赶来了。
王利民被遣返的那天,王嫂和公婆到遣送站去送行了。
回到家里之后,王嫂和公婆一起忙活这收拾了行李,处理了简单的家具和日用品,退掉了杨宝兴的房子,凄凄切切地返回老家去了。
王嫂和公婆临走的时候,刘大塞给她一千块钱,说是替小峰还的。
王嫂哭着谢了刘大,收起了钱,在凄凉中和邻居们一一告别,然后悲哀地踏上了回家的路,把一个破碎了的淘金梦永远留在这曾经给过她希望和幻想,容纳了她的欢笑和泪水的城市。
王嫂走了。
这座城市注定不是她和丈夫的归宿,在几千里之外,那个贫穷的小村庄里,有等待着她归来的儿女和亲人们,那里没有了都市的繁华,没有现代的诱惑,却不乏亲情的温暖,充满乡土的慰藉。
第十五章
1、绝不甘心
王嫂走了,王利民也被遣送回了家,全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公安机关也没有象人们担心的那样来找他们清算从王利民手中购买的赃物,不知道是王利民没有交代,还是那些东西价值太小,不足以让警察们费劲劳神,总之院子里忐忑不安的人们现在终于都放下了悬着的心。
全院上下,只有刘大一个人还郁闷着,那是因为他那个宝贝表弟小峰。
小峰就象是从世上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了。
刘大这些日子只要有空,就到过去小峰经常出没的地方去找他,传呼也没少打,开始是打了也不回电话,后来干脆是人家寻呼台语音提示,小峰的寻呼机因为没有续交服务费费被停机了。
刘大已经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找到小峰了,他甚至打了电话回老家,询问小峰是不是已经跑回家去了。家里人告诉刘大,根本就没有见过小峰的影子。
舅舅听说了消息,也给刘大打来电话,追问小峰究竟出了什么事。
刘大看看瞒不过去,或者他原本就不想隐瞒,干脆一股脑地全都告诉了舅舅,把个老头气得当时差点在电话那头晕过去。好容易缓过气来,破口大骂了儿子一顿,最后还是免不了父子情深,嘱咐外甥无论如何也要找到小峰。
“舅舅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啊!”
刘大鼻子一酸,陪着落了泪,然后就把当初信誓旦旦要砸断表弟腿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满口应承下来。
“你到哪儿去找他呀,这么大的城市,再说,没准他早就跑到别的地方去了,中国有多大,城市有多多,他难道就非得在这儿一个地方呆着?”
阳子觉得刘大实在有些不开窍。
说心里话,在阳子看来,小峰那种人死了都不可惜,要是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和刘大成了亲,有这样的一门亲戚,烦也得烦死她了。
在王嫂啼哭着期盼着丈夫的归来的时候,挡在阳子和刘大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却在不经意间被俩人捅破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王嫂受了极大的刺激,一天到晚精神恍惚,要么哭哭啼啼,要么就跳着脚的骂街,最正常的时候就是没完没了地唠叨她是如何如何被小峰骗了身子又骗钱,全院的人都以为她是疯了。
阳子和几个女人们凑在一起一商量,觉得应该给王嫂家里通报个消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就算王嫂没有什么毛病,一个女人也没了主张,需要个主事的人拿主意想办法,何况现在她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就更需要有个亲人在身边了。于是阳子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才问清了王嫂家里的地址,给她家发了封电报。电报发出去了,却迟迟没有消息,院里的女人们心软,怕王嫂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离谱的事来,每天晚上轮流陪着她过夜。
轮到阳子值班陪王嫂那天,她早早地安顿了亮亮睡下,又把丹丹打发回了家,自己就到王嫂屋里来了。
王嫂拉着阳子的手哭了一阵,累了,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阳子帮王嫂盖好被子,心里惦记着儿子,生怕没离开过她独自过夜的亮亮晚上会踹被子着凉,就蹑手蹑脚地走出王家,轻轻带上房门,走回自己家去看儿子了。
亮亮睡得挺塌实,阳子在他旁边守了一会,放了心,出了门,准备到王嫂屋里去,在院里正好碰上刘大在洗脸、刷牙,准备睡觉。
“今晚上轮到你啦?”
刘大指指王家,问阳子。
阳子点点头。
“亮亮一个人在家行吗?”
刘大关切地问。
“克服一下吧,凡事都有个头一回。”
阳子故作轻松地说。
刘大看着她,知道她心里也不塌实。
“要不我过去陪他?”
阳子误会了,以为刘大是说他要去陪王嫂,“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一个大男人家,怎么陪人家,是不是想趁机占点儿便宜呀?”
刘大听出来阳子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羞恼着瞪了她一眼。
“你当我是什么人哪?我说的是我去陪亮亮。”
阳子收了笑,心里有些感动。
刘大实在是个很知道体贴和心疼人的男人,别看他五大三粗的,细致起来就连自己都比不过他。
男人死了快两年了,刘大对阳子那份情意一天比一天强烈了。邻居们,尤其是那些好嚼舌头的女人们早就在议论纷纷了,甚至当面调侃他们,都说刘大是个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人。阳子知道,人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么好的男人能看上她这样带着孩子的寡妇,那简直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阳子自己也知道,嫁给刘大一定不会错,如果她甘愿最终回到农村,刘大确实是她后半生最可靠的依托了,他们的积蓄能够让他们拥有一座很不错的房子,家里也可以象城里人一样摆设上时髦的家用电器,甚至还可以铺上地毯,进门也象城里人一样要脱鞋,然后她还会和刘大生个孩子,最好是个女儿,一儿一女一枝花,那是多么甜蜜的生活呀,只是当她儿女绕膝,衣食无忧的时候,她还会不会回忆起今天的这段生活,怀念那都市的风光?那时她和她的男人,他们的孩子依旧还是城里人蔑视的“乡下人”,永远只能是这五光十色的城市中的匆匆过客。……
阳子把未来的一切都想明白了的时候,她对自己说,不行,她绝不甘心。
2、躁动的夜晚
刘大是第一次陪着一个小孩子睡觉,心里紧张得要命,一会怕自己睡着了听不见亮亮要尿尿,一会又怕自己的睡象不好,睡着了胳膊腿压着孩子,拘谨地侧了身把自己缩在床沿上,一点也不敢乱动。
刘大睡不着,枕头上阳子的气息一个劲地往他鼻子里窜。夏夜的燥热让他浑身都冒着汗,耳边不时掠过的蚊子“嗡嗡”地叫得他心烦意乱。这张床睡过阳子和她死去的男人,现在他睡在上面,身边却没有那让他日夜思恋的女人。刘大或明或暗地对阳子不止一次地表露过心迹,却都被她无形地化解了。刘大虽然能够感受到阳子对自己那份超出他人的体贴和温存,但他还是无法肯定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是否足够的重要。女人心,就是那样深不可测,就象王嫂,尽管和小峰明铺暗盖打得火热,可一旦男人出了事,她还是那样的悲哀和焦虑,结发夫妻的情意在那一刻显得是那样的深刻和牢固。阳子大约也是在心头永远地为她死去的男人保留着那最显著的位置,这让刘大心中酸涩得难以释怀。世上的女人有太多太多,但属于他的只有一个,只是他不知道,那是不是阳子。
刘大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汗水已经把身子下面的凉席浸湿了一片,身边的亮亮睡得很熟,微微地扯出细细的鼾。
刘大躺得实在难受,干脆坐起身来,摸索着下了地,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看看表,已经快十二点了。侧耳听听,夏夜中只有几声间或的蟋蟀的鸣叫。刘大习惯地去摸床头放着的烟,却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小屋。回头看看睡得和安稳的亮亮,刘大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开了小屋的门,走到对面自己家的门前,打开门走进去,随手开了灯,找出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支烟,贪婪地吸了一口,觉得胸中舒缓了许多。
刘大把烟和打火机攥在手里,关了灯走出屋子,锁上门,正要回到对面阳子的小屋去,王嫂家的门响了一声,夜色下,阳子一身短打扮地探出头来向院子里张望着。
刘大悄声和她打了个招呼。
“还没睡?”
阳子吓了一跳,定睛开到是刘大,不住地胡噜着胸口,嘴里轻声地埋怨着。
“吓死我了!半夜三更的,你不睡觉瞎转悠什么?”
刘大凑过去,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睡不着,回家抽根烟。”
阳子很怜惜地望着刘大。
“是不是亮亮吵着你了?”
刘大摆摆手。
“天热。”
阳子有些不忍,刘大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我那小屋进不去风,要不你回自己屋里睡吧。”
刘大不以为然地笑笑。
“都一样,我那儿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着眼前阳子一身睡觉时的装束,刘大心乱跳起来,一双眼睛定定地盯在阳子身上,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