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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撕心裂腹的疼,热热的,她感觉到有粘粘的血淌了出来,她听到村长,不,现在应该已经是她的男人在欢快地号叫,战战兢兢睁开羞涩的双眼,她看到的确实男人骄傲地高举起的一根红彤彤的手指。
“我老了,家伙也不行了,就用这根手指头给你开了苞吧,省得到时候你耐不住打磨,跑出去偷汉子,让人家白捡个黄花大姑娘!”
村长温情脉脉地对他的新婚妻子说。
那一刻,秀兰呕出了一口咸咸的血。
“你跑出来了,他就没有难为你妈?”
阳子替秀兰的家人揪着心。
“他再也没那机会啦!”
秀兰恨恨地说。
在她出逃的当夜,她的老男人一觉醒来,不见了新婚的娇妻,急着忙慌地跑出去寻找,夜黑山高,脚下一滑,掉到山涧里摔死了。
“该死!”
阳子替秀兰感到解气。
村长死了,秀兰也不见了,村里的人们猜测纷纷,甚至还惊动了公安部门,但最终的调查结果是村长自己失足摔下山去丧了命。
秀兰虽然逃了,可她除去带走了自己两身换洗的衣服,没有拿走村长一分钱,村长的家人们看到财产没受什么损失,来秀兰家吵闹了几次之后,也就作罢了。
去年秀兰回家奔丧的时候,村长的几个儿子和媳妇们只是对她说,只要她还回当年的三千块钱彩礼,就不再深究她逃婚的罪过,而秀兰也看在村长为了自己送了一条老命的份上,还了钱,落得了息事宁人。
“便宜了他们!”
阳子不平地忿忿着。
“你的姑娘身子花多少钱能买回来呀!”
一句话,招得秀兰哭得“呜呜”的。
2、“白领丽人”
办完了父亲丧事,秀兰不顾母亲的劝阻,把眼泪咽进肚子,毅然而然地又回到了城里。
不是秀兰留恋那永远让她在夜阑人静的时候独自垂泪的皮肉生涯,而是她如今早已习惯了城市的生活,实在无法再忍受穷乡僻壤中清苦、单调的日子了。
“城里再好,也总不是自己的家!”
母亲揽着女儿的肩,把个花白了的脑袋紧紧地贴在秀兰的颊上。
母亲老了,父亲的久病和去世,让这个操劳了一辈子的女人耗尽了生命中最后的火焰,衰颓得如同风中挣扎着的残烛的荧光。
秀兰把自己的心紧紧地裹了,竭力抵御着那份浓浓的母女之情的侵袭,才让自己最终没有在母亲的泪水中动摇。她已经不再是当年任人主宰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了,她把作为一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轻易地丧失在一个老男人手上,现在,是她向所有那些可恶的男人们讨还代价的时候了。从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逃出家门的一刻开始,那个清纯无邪的秀兰就已经永远地死去了。
母亲和妹妹不知道秀兰这些年来究竟在城里做些什么。每次母亲和妹妹提及此事的时候,秀兰都告诉她的家人说,自己在一家外国人开办的公司里上班,是那种很高级的“白领丽人”,母亲闹不清什么“白领”、“黑领”的,倒是读过初中的妹妹多少了解一些当今的时尚。
“‘白领’就是高级职员,只比老板差一点,也是很厉害,很尊贵的!”
妹妹想当然地给母亲解释着。
母亲的眼里沁出激动的泪来。
“怪不得一个月挣那么多钱!”
这衰老的妇人久久地凝视着女儿,那一刻,她的脸上带出些由衷的欣慰。
妹妹这次动身进城前从乡下打了电话给秀兰,在电话里,慧兰纠缠着姐姐,追问她说,象自己这样的是不是也能到城里当“白领丽人”。
秀兰沉默了,她实在没有料到自己用来搪塞母亲和妹妹的一句玩笑,如今竟然点燃了不谙世事的妹妹无尽的梦幻。这光怪陆离的都市,这纷繁芜杂的生活,怎么是妹妹那样年轻、单纯的女孩子能够应付得了的哪?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阻止妹妹那正在熊熊燃烧着的希望了,那是她亲手点燃的火种,亲手淋洒的汽油,她现在所能做得就是不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妹妹重蹈她的覆辙,而要做到这一点,她就必须尽可能地给妹妹安排一分稳妥、正当的工作,说实在的,这对于一个象她这样“下等”的女人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秀兰所在的这座都市中就业的机会其实很多,但象她们这样没有什么文化,也没有什么技能的女孩子要想找到一分体面、稳定的工作却也不那么容易。秀兰特地买来几份刊登招聘广告的报纸,翻看那上面的招工信息,结果令她大失所望。那些名字听上去很响亮,看介绍很有实力的大公司、大企业要招的都是些高学历、有经验的人才,她盯着报纸看花了眼,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不要求高学历,招收营业员的商场,再仔细一看,人家明文规定,所招人员一律要求拥有本市户口。秀兰忍不住骂了娘,要说是人家读书读得多的学问大,本领高,她也倒是认了,可凭什么招个营业员还非得有户口限制啊?难道她们这些外地人就笨得连东西都不会卖了?那些本地的男人,干起女人来怎么从没见他们挑拣什么户口不户口的呢!
气愤归气愤,毕竟胳膊拧不过人家大腿,要想让妹妹有个安稳的工作,她还得硬着头皮,耐心地找下去。
报纸陆陆续续地买了一大迭,却没有找到一分合适的工作,不是秀兰挑剔,实在是象慧兰这样外来的,又没有什么学历和一技之长的女孩子要想在这城里找到一分称心的工作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报纸上的招聘信息不起作用,秀兰还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她翻寻出她的小通讯录,把所有自己平常认为还算是有头有脸的客人的电话或者呼机一个接一个,不厌其烦的拨打过去,可令她愤懑的是,大部分客人给她留下的电话号码和的姓名都是假的,大约那些拎起裤子,下了她的床的男人,都不愿意让她摸清自己的底细,他们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动物本能,而绝不希望被她打扰他们自己体面或者平静的生活。硕果仅存的几个打通了的电话和呼机,联系上的男人们却都没有了压在她身上柔情蜜意,一律地阴冷了声音,把她为妹妹谋职的请求一口地回绝了,更有几个让她对着电话忍不住骂起了娘来,他们竟然厚颜无耻地对她说,让她妹妹也出来卖吧,年轻姑娘,肯定比她这个残花败柳价钱高。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秀兰恨得心里直痒痒,把那些上过她的床的男人全都阉割了个遍。
眼看着妹妹慧兰就要来了,秀兰在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厚了脸皮,在房东老婆警惕而厌恶的白眼的扫射下,去找杨宝兴,希望他能帮忙想想办法。
3、知恩图报
杨宝兴从一落生就是农民,而且一当就是三十多年,直到城市扩建,征地征到他们村子的时候,才借着“农转非”的机会进了一家街道小厂,当了工人。
大约是他天生没有当工人的命,年轻的时候杨宝兴看着那些城里的工人趾高气扬的神气,羡慕得眼睛发蓝,如今自己也成了城里人,却对当工人突然间没了什么热情,眼看着他们那个小厂子效益也不怎么样,上一个月班,就拿回那千把块钱,还得早出晚归地受人家节制,杨宝兴身上那种农民的自由散漫的作风让他实在无法忍受,干脆主动申请下岗,痛痛快快地回了家,每月乐得白拿几百块钱的下岗工资,一心一意地当起他的大房东来。
杨宝兴下了岗可没闲着,除去每年雨季来临之前忙和着修缮他院子里那几十间简易的出租房以外,日常里光忙和着收房租这一件事就让他的脑袋发胀了。
虽说眼下外来务工经商的人很多,象杨宝兴这种位于城乡结合部的私房不愁租不出去,可每月要想顺顺当当地把房租一下子收起了也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那些外来的房客总是想方设法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和借口拖欠房租,打工的说老板还没开支,做买卖的说最近生意不好,就连秀兰这样“卖肉”的都会说,这些日子男人们都阳痿了。吹胡子瞪眼说好话,杨宝兴软硬兼施,每月的月初收房租那几天他就跟掉了层皮似的,这年头,欠债的比债主横得多了。不过可别以为杨宝兴的房子租不出去,他为了赶走几个顽固地拖欠房租的住户,把租金已经一调再调,足足翻了一番了,房客们嘴里嚷嚷着房东心太黑,就是没有人肯搬出去,杨宝兴知道,象他这样“价廉物美”的出租房,现在是打着灯笼也难找了。房客们当然也知道如果房东真的叫起真,把他们赶出去,他们还真很难再找到这样便宜的出租房了,附近那些如杨宝兴一样的房东的房子,那间不是前脚滕出来,不出半天就来了新住户?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拖欠杨宝兴的房租,能挨一天是一天,好像那点钱在自己口袋里多揣一天都是好的。
“真拿这些外地人没办法!”
杨宝兴时常无奈地对老婆说。
“干脆咱把他们都赶出去,重新招一批房客!”
杨宝兴老婆发着狠。
杨宝兴的脑袋摇得象上了发条。
“再招一批?你以为新来的就会心甘情愿地、痛痛快快地按时把房租交给你啦?想也别想!现在让谁往外掏钱那么容易啊!说不定,新来的还不如现在这些人呢。妈的,如今想赚点儿钱就这么难!”
难归难,终归是有钱赚比没钱赚要好得多,所以,每每在晚上酒足饭饱之后,看着院里那些操劳了一天,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的房客们,杨宝兴还是感到很快慰,很知足了。
“再怎么着,也比那些外地人强多了!”
胡噜着自己日渐隆起的肚子感慨着。
秀兰求他的事,杨宝兴不能不办,不过别误会,就算是整个大院里的男人都上过秀兰的床,他杨宝兴也不会,不是他对老婆多么忠贞不渝,也不是秀兰对正在壮年的他缺乏足够的吸引力,而是杨宝兴绝对是个讲究原则的人,什么原则?当然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了。秀兰生意不好的时候,也没少眉来眼去地勾引过他,杨宝兴顺手牵羊在她身上揩点油也是家常便饭,可论到动真格的时候,他却缩得快着呢。
“一个院子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有了那层关系,多不自在呀!”
有时夜半时分,老婆半真半假地试探着问他和秀兰之间有没有过那种事情,杨宝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过临了,他总是要加上一句,“别以为我是怕你吃醋喝酱油,我在外面找女人,你拦也拦不住!”,大概不这么声明一下,他总是怕自己落个怕老婆的嫌疑,虽然如今怕老婆挺时髦,可他杨宝兴绝不是那路软脚蟹似的的男人。
杨宝兴虽说算不得见了女人走不动路的那种“急色鬼”,但得了机会他也不会那么本分,每月收齐了房租之后,他总是要拿出点钱来犒赏犒赏劳苦功高的自己,跑到离家几里地以外的一家发廊,招那个相熟的小姐洗洗头,敲敲背,顺带着把从老婆身上节省下来的体力耗费一点,领略一番从老婆那里得不到的甜言蜜语和风情温存。但杨宝兴确确实实地是没有和秀兰有过男女之间那种事情,他之所以肯帮秀兰,完全是因为他欠了秀兰一个很大的人情。
杨宝兴的女儿小茹念书的那所中学离家比较远,所以她每天中午都不回家吃饭,杨宝兴觉得学校里的伙食差,担心正在长身体的女儿吃不好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