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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我是被窗外的日光刺醒过来的,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之时,总是觉得身子底下压着一个硬梆梆的东西,很不舒服。当我意识到那样东西不是死物,而是活的,他正是昨晚被我拉到床上的夜枭,我立即睁开了双眼,睡意在一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夜枭……嗯……夜……夜枭……”我尴尬地发现,我整个人都压在夜枭身上,双臂圈着他的腰,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胸口,更有甚者,他左脸不知为何居然有个牙印。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睡着是什么样子,现在终于知道了,不禁有些错愕,圈在夜枭腰上的手,老半天都没有松开。
幸亏被我抱着的人是夜枭,夜枭就像一块石头,无悲,无喜,处变不惊,相比我通红的脸,夜枭的脸色出奇地平静。
若他不是这般淡漠,我定然会坐立难安,但他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我便也就释然了许多。
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出乎我意料的。
我原以为,我这样堂而皇之的从御勾栏里带回了一个男人,父皇好歹也会来过问一下,大骂我一顿也好,痛打我一顿也罢,总不至于不闻不问。
看来是我高估了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已经是正午时分了,父皇非但没有来看我,整个单凤宫,亦是冷冷清清,和平日没有半点区别,很显然,便连一直陪在父皇身边的那几个太监,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来单凤宫查看一眼。
这么说,我,堂堂大周国长公主陈茜,从御勾栏里买回个戏子,竟然没人把它当一回事。
不知我今日再去御勾栏买下那排名第二的戏子,父皇会不会生气?
我苦笑了一下,推了推夜枭,想让他出去,我好更衣,我以前从来不会心想事成的,可今日,不知怎的,我居然想什么,什么就来。
我刚把被褥掀开,便听到宫门口处一阵喧哗,一大群——约莫十来个太监先是三五成群走上了回廊,紧跟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群太监的中间。
是父皇,我那许久不见,终日沉迷于丹药女色的父皇,他居然真的来了。
我大概已经有三年没见过父皇,所以乍见到那抹明黄,心中一瞬间竟然有些惶恐。
我下意识地攥住了夜枭,而夜枭,他显然比我更早意识到父皇来了,所以刚才我推他的时候,他便是纹丝不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飞快地闪到门边。
他非但没有出去,反而伸手替我系上腰带,拢紧了我微微散开的衣襟,然后才将我拉起床,半边身体微侧着,将我挡在了他身后。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些庆幸,幸亏我选的人是夜枭,夜枭,他的命本来就是我的,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会挡在我前面,绝不会丢下我不管,若是别人,遇上今天这样的事,怕早已从窗户逃出去了。
“朕听说你从外面买回来一个戏子,你到底还知不知道何为廉耻,这宫里大大小小这么多官员,难道就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你的眼!?”
、4 枕边之臣 4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一大群的太监在父皇突然抬脚踹开我寝宫房门的时候,早已纷纷识趣地闪到了后面,唯独一个,夜睿,他非但没退,反而吃惊地望着夜枭,身体一瞬间便僵硬了起来。
是了,这才是我选夜枭真正原因,若选旁人,哪怕是赵清,恐怕都难逃一死,父皇一声令下,便可叫他当场身首异处,唯独选夜枭,却是最安全的。
谁叫夜枭是父皇最最宠幸的夜总管的义子?
夜枭本就是夜睿的侄儿,因为如今夜睿得势,夜睿的弟弟便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了他,我不信夜睿会不管今天的事,毕竟,他们夜家,除了夜枭,再也没有别的男丁了。
“陛下……陛下息怒,他不是什么戏子,而是老臣的义子。逆子,见了圣上,还不下跪!”
果不其然,我还没有开口呢,夜睿早已抢先一步,跪在了父皇跟前,只见他怒容满面,瞪着我的样子,好像巴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再放进油锅里去炸了。
我本来就讨厌夜睿,平日里见了他,从来也不打招呼,甚至我一开始之所以会把夜枭调到死殿,也是为了与他做对。
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我却非要让他的独子身陷险境,枕刀怀匕。
若不是因为夜枭武艺惊人,智谋显然也比一般人强许多,他现在早已死了。
不过,当然,那都是从前的事了,现在,我恨的人,只有夜睿,早已经没有夜枭了。
“逆子,还不下跪!陛下,老臣教子无方,这个逆子,他从小就不和任何人下跪,他不仅没有跪过老臣,甚至连他的亲爹,也从未跪过……”见夜枭自始至终都静立在我身前,纹丝不动,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夜睿,也不免有些慌了神,声音之中,略带了些颤抖。
但夜枭,他脸上的神情,却始终未变。
他只是,在众人,包括我惊讶的目光中,往前一步,将那居高临下,冰冷淡漠的双眸直直对准了父皇。
“昨晚之事,错不在她,是我事先命人打探到她要上御勾栏,在她的饭菜中下了药,诱她上钩的。”
此言一出,不仅是夜睿,就连我,也吃了一惊。
他怎么……
我又没叫他说这些,我早已想好了说辞,打算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父皇就是再生我的气,也不会,更不能把我怎么样,但夜枭不同,父皇若是真的动怒,是真会杀了夜枭的。
“夜枭,你退下,你怎么能……”我心中焦虑,抓住夜枭的衣袖,想把他拉到自己身后,但我是不会武功的,而夜枭的武功,深不可测。
我甚至没能看到他是何时出手的,便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一哑,全身一僵,当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被夜枭定住了身形,连哑穴,也不知何时便被他点上了。
出乎我的意料,夜枭如此顶撞父皇,父皇他居然没有动怒。
事实上,父皇在看到夜睿和他求情的那一刹,脸上那紧绷的表情便已然松动,父皇的丹药是夜睿派人给他炼的,他身边形形色色的美女,更无一不是夜睿走遍全国替他物色的,他早已经离不开夜睿,又怎么可能对夜睿的儿子下手。
父皇非但没有对夜枭动怒,反而还凝起神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夜枭。
半晌,他方才低下头去,啧啧称赞着扶起了跪倒在他跟前的夜睿:“爱卿生的好儿子,一表人才,临危不惧,与她倒也般配。”
听父皇说出般配这二字,我顿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叫不好。
是啊,我怎么忘了,父皇不会杀夜枭,他只要让我嫁给夜枭,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这么重要的事,我居然忘了,我当时,光想着父皇不会杀夜枭了。
要我嫁给夜枭,做梦!我死也不会入夜家的门,永远也不会当他夜睿的儿媳。
也许是怒极攻心,也许夜枭点我哑穴的时候,下手本来就轻,我只觉一股热血突突地往自己喉咙口涌,未等夜睿回话,我已然冲着他,甚至父皇破口大骂了起来:“我死也不会嫁给他,死也不会!你算什么爹!居然要女儿嫁给杀母仇人的儿子!我没有你这种爹!你还是滚回你的皇宫,和你那群大小美人一起烂在床上吧,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我告诉你,你若硬是要我嫁给他,我便一头撞死在墙上,我说到做到!”
我一时激怒,什么话都骂出了口,父皇根本就不在乎我,我是知道的,他盛怒之下,虽然不会对自己最心腹的夜睿的儿子下手,却难保不会对他这个三年都不来看一眼的亲生女儿动手。所以我骂完了憋在心底,早就想骂的这些话,索性把眼一闭,也不去看夜睿父皇是何反应,反正我的命是父皇给的,他若要收回,我又岂能阻拦。
不出我所料,我刚刚骂完,便听到父皇急喘一声,怒气冲天地大斥了一声:“逆子!”
我以为他会打我,就像他小时候打我的母妃一样,可是我绷紧了身体,等了老半天,预想之中足可以把我牙齿打落的巴掌,却迟迟没有扇到我脸上。
我睁眼一看,却见父皇突然弯下了腰去,额头豆大的汗水滚滚而落,满嘴叫着:“爱卿,朕腹痛,快,快扶朕回宫”,将手搭在了夜睿肩上。
我再去看夜枭,他依然纹丝不动地挡在我身前,只是一直被我抓在手里的衣袖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抽了回去。他此刻已经不是在望着父皇,而是将那一贯冷漠的眼眸投向了夜睿。
看到夜睿脸上似怒似忍的神情,我一瞬间便明白了,定是夜枭,对父皇做了什么,让父皇突然腹疼,急着要夜睿带他回宫。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夜枭,夜枭的表情依然是淡淡的,看不出有什么,夜睿刚走,他便解开了我的穴道,像往常一样,抱剑默立在了我的门前。从前,他便是在门口站上一整天,我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可今天,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感激,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静静站立在门前的样子,总是越看越不顺眼。
我虽不得宠,可好歹也是个公主,偌大的单凤宫,侍卫兵士少数也有几百个,他实在没有必要白天黑夜都守在我门口。
事实上,除了昨天晚上,我从没见过他有哪天是睡在床上,即便他累极,顶多也只是靠在墙上,微眯着眼睛养养神。
所以我便走到门边,拉住夜枭的手,把他强拽回身边,按到凳子上,舀了碗燕窝递给他:“吃吧,不是说好了,我们要假装在一起,你总是站在门外,别人又怎么会信?”
自从他来到我身边,夜枭从来是我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无论对错,更罔顾宫中所有的规矩,所以他只是把眼睛抬起来,看了我一眼,便接过了我手里的燕窝,一口口吃了起来。
我无聊地摆弄着手里的汤勺,有些话,我早就想对夜枭说,但却一直忐忑着,没有说出口。今日夜枭这般护着我,看来在他心里,终是没有把夜睿当成亲爹,既如此,也许……也许我可以把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他。
我想告诉他,因为,我知道,他可以帮我。
我犹豫了半天,见夜枭终于吃完了那碗燕窝,便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握住了他的手:“夜枭,我本来想一走了之,远远避开你爹,还有我父皇,可我实在很恨他们,我本来都快忘记他们了,可今天,今天我看到他们,我又……”
我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悄悄拿眼睛瞟了眼夜枭。夜枭本就是个极聪明的人,我的话说到一半,他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碗,抬眼望住了我。
“我……我想出京,去西凉,接舅父进京,舅父定会帮我,为我母妃报仇,只是如此一来,夜睿恐怕会性命难保……”
我一口气把话说话,紧张地牢牢攥住了夜枭的手,我希望他可以帮我,我绝不会害他的亲父,其实,凭夜枭的本事,他孤身一人都可夜闯夜府,杀了夜睿。但我不可能让他这么做,夜枭也不会为我这么做,所以,只要他不插手,便已然是帮了我。
舅父是西凉太守,统领着西凉十八万骑兵,只是他前几年一直身体不适,无法入京。只要我出京让舅父将兵权交付与我,我必定能为母妃报仇。
我希望夜枭,不要插手。
夜枭静静地看着我,脸色一如往常的平淡,我暗暗出了口气,看来他并没有生我的气。
他非但没有生我的气,反而将右手轻轻从我掌心抽出,静声问了我一句:“什么时候上路?”
听到他这么问,我简直高兴得要飞起来了,要知道,我之所以一直留在宫中,不敢上路,无非是害怕一路上无法躲避父皇的追兵,即便我躲过了父皇的追兵,那还有夜睿的追兵,还有往西凉一路上的游民。
、5 枕边之臣 5
今岁大旱,便连京城里,也时常发生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