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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你得好好儿学着打扮、谈吐……」他上前,将她手上的草药拨掉,眉头蹙了起来。「别再玩这些脏兮兮的东西,更别再与靳宝笙出去采药,身为卓家的二夫人,咱们家不需要你行医。」
无药看着地上的草药,脸色黯然了一下。「可是……」
「嗯?」
她无奈地叹口气,悄悄望一眼他略带严厉的脸色,终于点点头。「好吧,以后我不会再出去采草药就是了。」
「不准你再偷偷出门,你就乖乖的待在府里,学着如何做个大家闺秀,如果你真的做得到……」
「如果我真的做得到,你就肯承认我是你的妻子?」
看着无药绽放光芒的脸,不知为什么,他心头竟有一丝罪恶感……但他还是点了头,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如果你真的做得到,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妻子。」
「好!我一定做到!」无药勇气十足地用力点头。「我现在就去找七妹妹她们帮忙!」
看着无药欢天喜地而去的背影,一直坐在凉亭里喝酒的卓崩雷不由得蹙起眉道:「老二,你不觉得你真是过头了吗?」
「过头?什么过头?」
「无药有多喜欢你,你真的看不出来?你却当她像一只小狗一样对待。」
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也只是瞬间,很快便恢复了冷冷的表情。
「大哥,你好似对我的妻子有过多的担忧了,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不用你来过问。」
崩雷眉头一蹙。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别把无药改变成你那些莺莺燕燕,否则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我绝对不会后悔!想当我卓邦堰的妻子,就得像那个样子,我这样做是为她好。」
「是吗?」崩雷冷冷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他拂去心头的不快,恢复了儒雅俊朗的笑容。
「大哥,无药是我的妻子,你等着看吧,我一定将她变成京城第一的名门淑女,让其他人不再嘲笑她。」
崩雷依旧是一抹充满叹息的笑意,他看着弟弟,摇了摇头道:「我真看不出来你这么蠢。原以为你是我们之间最聪明的,现在才知道,原来你真是蠢得可以了……一只好好在天空纷砒的小鸟,你硬要把她关进笼子里,这小鸟能活多久?」
※ ※ ※
「竹儿,二夫人怎么没出来用餐?」书房里,卓邦堰假意不经心地问道,其实他已经一整天都没见到君无药,一天下来竟让他很有几分坐立难安。「她那么好吃,每次都像是饿死鬼一样,今儿个悦瘁居然没出来用膳?」
帮他磨墨的竹儿犹豫了一下,似乎考虑着该不该说。
「怎么?」
府里大部分的人都为二爷抱不平,私底下瞧不起这位新来的二夫人。以前二夫人从来不在意,但不知道为什么,近来二夫人总显得小心翼翼地,怕做错什么似的,她努力让山自己「隐形」,真的躲不过,便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站着,楚楚可怜的模样,跟以往的二夫人截然不同。
竹儿越想越觉得二夫人可怜,连丫鬟菊儿都常常趁机欺负二夫人,这些事又有谁知道呢?
「竹儿?」
竹儿停下磨墨的动作,非常谨慎地开口:「二爷,二夫人病了。」
「病了?」卓邦堰写字的手停了停,蹙起眉问:「她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会病了?」
「人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哪有不病的道理?更何况二夫人为了二爷的病,还拿自己试针。」
「二夫人拿自己试针?」邦堰楞了一下。
「嗯……」竹儿支支吾吾地低下头,不安地扭动手指。
「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的……」想了半晌,竹儿终于鼓起勇气直言道:「二少爷,竹儿自知人微言轻,但是这件事竹儿一定要说的!虽然大家都讨厌二夫人,可是其实她人很好,为了二少爷的病,她这几天都拿自己试针,好几次看起来好像痛苦得快死了,竹儿实在看不过去。」
卓邦堰榜楞地,不知该如何反应。
「上次您带那么多人回来嘲笑二夫人,她却一点也不生你的气,只是一心一意想把你的病治好,二爷……二夫人实在很疼你!」
竹儿说得义愤填膺,大概已经隐忍了很久。
他叹口气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爷……」
「你下去吧,我自有主张。」
竹儿犹豫着,终于还是行个礼退下。
她为什么要拿自己试针?当然是因为他不准她再拿府里的人试针,而他自己又不肯让她看病所致。
但拿自己试针?她连他到底怎么病的、如何病的都不知道,要如何试针?
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踱回他与无药的卧室。新婚之夜他离开这里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也从没想过要回来想到那小丫头淖砒针往自己身上乱刺,一股前所未有、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心跳也开始狂乱起来。
不会吧?她不会真的这么蠢吧?
卓邦堰的心像是被沉重的大石压着,无法克制地担忧了起来。
到了卧室门口,他二话不说用力推开房门。
「无药!」
君无药躺在床上,喘息着瞪大了眼睛,冷汗从她额上泊泊涌出,竟然汗湿了大半被单。
「你在做什么?!」卓邦堰冲到床前,看着她惨白的脸色,不由自主地咆哮起来:「你悦瘁把自口己弄成这个样子?!」
「我没做什么……」无药呻吟着咬牙说道:「只是……在……试药……」
「你吃了什么?悦瘁会弄成这个样子?快说啊!你吃了什么?!」卓邦堰急得慌了手脚!一模无药的身体,竟然冰冷得没有半点温度!
「断肠草……」
「断肠草?那是什么?」
无药说不出来,抓住他的手死命使劲,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着她惨白的脸色,心却像是正被人用刀子狠狠割开!
「来人!快来人!去请靳大夫过来!快!」他冲到门口咆哮,震撼了整个卓府。
无药呻吟着什么,轻轻地俗砒什么,他又冲回床沿,急躁地叠声连问:「你要什么?悦瘁了?很痛吗?大夫马上来了!你忍一忍!」
无药却露出一朵虚弱的笑容,深情地注视着他说道:「我没事……我终于知道……怎么治好你的病了……」说完,便昏倒在他的怀中,脸上还醋砒欣慰的笑意
「该死的!你醒一醒!来人!快来人!人全都死光了吗?」卓邦堰疯狂地咆哮着。
二十年来,卓府的人从未听过这温文儒雅的二爷如此疯狂震怒!
※ ※ ※
「她吃了断肠草,而且配方与众不同,我没办法救她。」靳宝笙苦着脸,一睑忧愁地孔砒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且痛苦得不断呻吟的无药说道:「无药的医术比我高明太多了。」
无药!他竟然直呼他妻子的名字!
卓邦堰绷着脸,看起来随时都会将周围的人全炸个四分五裂、尸骨无存。
「你们这几天到底都在做什么?」
靳宝笙连忙摇摇手。
「我与无药许久未见了。」
「之前呢?」
靳宝笙怪异地看了卓邦堰一眼。他不是极度讨厌无药吗?怎么现在又变得如此关心起来?
无药从来没在他面前说过半句卓邦堰的恶言,但他看得出来无药过得并不快乐。他之所以不说,只是因为没有立场说什么,眼下既然卓邦堰都已经兴师问罪了,他又何必客气?
「卓兄,咱们相交十多年,自家父以来我们靳家等于是你们卓家的专用药堂,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难道你连我也信不过?还是你真的那么讨厌无药?非要找个理由将她除之而后快?」靳宝笙恼怒地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很乐意带她走!」
卓邦堰瞪大了眼睛。
「你这疯子!无药是我的妻子!」
「现在你又承认她是你的妻子了?」靳宝笙冷冷一笑。「如果她真是你的妻子,如果你真的好好善待她,她会服毒自尽?」
「服毒自尽?!」
在场的人异口同声怪叫,九妹尤其叫得大声。
「你别胡说八道!我二嫂为什么要自尽?!」
「在下又怎么会知道你们如何对待她?」
「你胡说!无药不会向自尽,她只是在替我尝药,」
靳宝笙恼怒更盛!
「你让她替你尝药?你知不知道断肠草会要人命?!」
「我」
「你不让她与我上山采药,像个禁脔似的将她关在屋子里!无药天性自由,难怪她要痛不欲生,难怪她要自尽!」
「这」
「你们在吵什么?」无药虚弱的声音传来。
他们全都围了上来,卓邦堰几乎落泪!他连忙握住无药的手,叠声连问:「你怎么样?还疼吗?」
「我没事啊。」无药楞楞地看着他们。「怎么都来了?」
「二嫂,靳大夫说你自尽!你为什么要自尽?」
「啊?」君无药吓了一跳,连忙摇手。「没有这回事,我只是在试药」
卓邦堰没让她说下去,猛然将她拥进怀里,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激动感情汹涌地淹没了他们。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
卓崩雷淡淡一笑,对其他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出去。
来到门口,关上门之后,卓崩雷沉默地看着靳宝笙,良久趾筢才开口:「多谢你了。」
靳宝笙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黯然地转身离开,背影无限萧索。
「大哥,为什么向他道谢?他连二嫂也救不了。」
「宝笙学医也数十年了,他会连一个人是否自尽都看不出来吗?更何况他刚刚也说了,无药的医术远在他之上,无药如果真的想自尽,又怎么会到现在还活着?」
九妹想了想,还是不大明白。
卓崩雷微笑着轻拍九妹的头,温柔地孔砒小丫头。「傻孩子,宝笙是推了你二哥跟二嫂一把,这还不该感谢吗?」
※ ※ ※
「以后不许在自行试药了。」卓邦堰难受地说道:「看你痛苦成那个样子,我的病没有那么严重,不需要你拿性命来医治我!」
无药摇摇头。「你的病是我造成的,我当然要想办法医好你,所有大夫都是如此。」
「没有任何一个大夫会拿自己来试针、试药!如果你刚刚真的……真的就那么死了,叫我情何以堪!」
君无药傻气地看着地,突然露出一朵笑容。「你这么生气,是因为我差点死了?」
他不说话,只是别开脸,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感情残留的痕迹。
「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我没有很讨厌你。」他终于叹口气,温柔地握住她的手。「过去的事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再那样对待你了。」
无药惊诧得说不出话来!如果早知道鬼门关走一遭可以换来这种待遇,她该早早多采几株断肠草回来啊。
「你以后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我不会再勉强你了。」他微微一笑。说真的,他也不习惯打扮得有如金枝玉叶的君无药啊。
「我可以不用穿这些衣裳?」
「嗯。」
「可以出去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