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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灵引谷,除去二狗,再不会有人穿这样滑稽的袍子了……
我踉踉跄跄的站起身,蹲在地上与二狗那张爬满了尸虫的眼窝直视着,然后突然一阵反胃,趴在地上剧烈的呕吐起来。一边吐一边哭,在这个死尸遍地的死谷里,异常的惊悚诡异。
哭得当眼眶里再也挤不出来哪怕一滴的泪水,胃里再也吐不出东西来,我摇晃着撑着膝盖站起身,踉踉跄跄的朝着一边的玉兔居走去。
玉兔居是谷里的医庐,想来当雷坷来犯的时候,大家都跑到了外面迎敌,整个玉兔居里空无一人,只是药材,书柜狼藉满地,不难看出,这里曾遭到了严苛的搜查。
他们也是在找神农鼎吗?
我掏出怀里的火折子点了亮,将周围的景色照的更加的清晰。
那张是苏姐姐睡过的床榻,只是现在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还有房梁上,以前海叔总是喜欢将一些野山鸡挂在上面,现在也都结了厚厚的一层蛛网。
桌案,铜称,医书,药材……这些,都是伴着我成长起来的东西,可是现在,都没了,一切都毁了……
我的眼眶干涩的越发的厉害,腿也不住的抖着。
捧着火折子靠在墙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钟吾宓儿,你这个大灾星。当初若不是你执意出谷,若不是在牛村挂牌出诊,也许钟吾族就只是一个坊间的传说,也许就不会有人找上门来,就没有这满门的血灾……
这样想着,我的手不住的砸向斑驳的墙壁,一下一下,直到有血渗了出来。
“咔哒。”
突然,一个声响传来,我一惊,慌张的张开了眼睛。却发现在我的右侧,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口在墙壁上陡然呈现。
猛的翻身坐起,拿着火折子照着洞口,却隐约的发现那里面似乎藏了一本书。捡起地上一条树枝,仔细的挑着,半晌,终于把那个东西从洞里掏了出来。
轻轻展开书本,那上面的四个金灿灿的大字晃得我眼花缭乱。
琼族族志。
“这是琼族的历史?怎么会在这里?”我皱着眉翻开那本书,第一页上的一行字不由得吸引了我的目光。
上古父神伏羲氏得意爱女宓妃入世,遣琼族庇佑其万世安康,吾等众徒指己及子孙的灵魂起誓,千秋万代,不离不弃。
“啊!这是……”我掩口惊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左丘傲日前说给我听的话,原本以为那只是他杜撰的故事用来骗我,没想到,竟然确有其事!
我的手抖着,慌忙的向后翻着。
每隔几页,族志上的字体都会有所变化,想来是历代族长不同的字迹,在中间,有一页字迹似乎有所模糊,看去竟像是水滴将字迹氤氲开来,然而,字迹虽然模糊,却还是依稀能辨认出当页所记事件。
这一页上记载的是琼族分裂的事。那上面说,琼族分裂为四族,系钟吾,左丘,素和,九方。父神所赠神物,同族志一起交与宗族钟吾,我等虽分裂,但吾心同系。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嗤笑起来。
吾心同系……
只是一个多么荒谬的谎言,若是心在一处,又怎么会闹到四分五裂的地步,看来这位族长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否则,又何以在记述这一段历史的时刻,泪流满面将书页都浸透。
漫不经心的朝后翻看着,终于在看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忍不住停了下来。
那上面的字迹是那么的熟悉,字体微微倾斜,每每写横的时候都要上挑,却又在最后的时刻向下压去。
老头,你现在还好么……
不知几时,窗外已经升起了月亮,坐在这里隐约仍能听见溪流的声响。我理了理精神,将族志揣进怀里,走出玉兔居,在长生河边站了良久,这才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没错,那是我的家,即便我的族人不在了,我的老头不在了,我的一切都不在了,可那里仍然还是我的家。
木门只剩下一个门轴,岌岌可危地挂在门框上,随着风吱呀吱呀的晃动着,屋里一片漆黑,站在门口甚至能闻到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可是,我却仍然觉得这里无比的亲切。
我似乎还能看到烛光之下我端欢喜饼讨好爷爷,也似乎能听到小梅娇嗔着朝我喊道:宓儿,你来呀,你看,二狗又和隔壁村的那个豆芽菜去献宝了,我不依,你帮我耍戏耍戏他们两个!
我轻轻抚摸着焦黑的门框,只觉得胸口似乎有什么东西压抑着想要爆发出来,可是,我找不到出口。
我的出生,我的成长,我的第一次情动都是在这个地方,我想,我会救回我所有的族人,重新回到这里,开始我们的未来。
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勉强能睡人的木床,在上面铺了一些稻草,打算凑活一夜,待到天亮再继续寻找神农鼎的所在,然而当躺到床上,听着夜风在耳边咆哮,我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辗转反侧,还是决定把那本看了一半的族志看完。
这一本族志记载的大多是族中发生的大事,自从隐居灵引谷之后,所记就越发的稀少了。神农鼎的影子除了在第一页出现过,后面就再也没有见到,就好像所有的族长都商量好了一般,对此事绝口不提。
虽然我依旧找不到神农鼎的线索,但是却对五百年前的一桩记述来了兴趣。
那是一位颇会占卜术,据说可以通神的族长,名为钟吾寇。他在五百前曾郑重的在族志上记下这样一笔。
神女再临,吾等须做好恭迎准备。须臾二十载,不过尔尔。
这个神女,想来就是宓妃。宓妃再临?她不是早已脱得肉身,飞身成仙了嘛?如何再临?即便降临人世,又何须这个钟吾寇如此慌张。一个上仙,难不成还要这一群凡夫俗子来保护不成?
我望着窗外的月色,拢了拢身上的袍服,疲倦的一笑。然后脑子一转,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宓妃升仙,遗留了本不属于人间的神物神农鼎,难不成四百多年前她的再临是为了要收回神农鼎?可是,瞧见爷爷紧张的样子,神农鼎分明就还在钟吾族的手里,那,宓妃当初就应该并没有拿走神农鼎。是什么缘故导致了她拿不走神农鼎呢?她现在又在何处呢?是在九重瑶华上睥睨着这一群为了保护她而四分五裂的子民,还是遗留在了凡间?
冷风吹过,我不由自主的拢了拢身上的衣裳,起身想要将窗子掩上,然而刚刚站起来,膝头的族志却滑进了床榻和墙壁之间的缝隙。
自嘲的叹了口气,我撸起衣袖将床向外挪动,然后弯□子去拾族志,然而眼光所到之处,却总是觉得有一丝的不自然。但是究竟哪里不自然我却说不大清楚。
索性捡起族志赌气的躺回了床上,透过窗子的缝隙望着窗外的星光。群星闪亮,像极了床榻周围所雕芙蕖花的花蕊上镶嵌的宝石。
宝石?
我突然一跃而起,抱着族志心潮翻涌。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钟吾族虽然历史悠久,但是作风却是四族之中最为简朴的,即便床榻四周雕满了芙蕖花,也断不可能用宝石来镶嵌花蕊!
我麻利的将族志塞进怀里,扭身进到那个窄小的缝隙里蹲□子,仔细的打量着那个不同寻常的芙蕖花,雕工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花蕊之上那枚暗紫色的宝石正安静的闪烁着光彩,瞧上去,竟与我的紫玉戒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就是神农鼎的秘密吗?”
我颤抖着声音,伸出食指轻轻抚摸着那枚宝石,却觉察到它的一丝松动,微微用力,整朵芙蕖花竟然全数凹陷进入了床榻。
窗外轰然一声巨响。我迅速的起身打开房门,却瞧见房门对面的祖祠中陡然亮起了剧烈的光亮。推开那扇门,便惊讶的发现历代族长的画像已经全数卷起,在其背后露出了一扇微启的暗门。
“好家伙,钟吾族居然还有这等秘密……”
不待多想,我焦急的推开了暗门,里面是一条昏暗的走廊,虽然两面的长明灯在石门打开的一瞬间已经如数亮起,但是却仍旧显得阴森恐怖。
我小心的朝这里面走去,聆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所发出的回响,短促。看来在不远的地方应该还有一扇石门什么的阻拦着。
果不其然,在顺着甬道拐了两个弯之后一扇有这两个铜环的石门便出现在了眼前。
我颤抖着手指轻轻推开石门,然后便被门口一道金灿灿的目光将眼睛灼得生疼。许久,待到眼睛渐渐适应过来这突现的光亮,才抬起头朝着光源望去。
一座小巧的药鼎被供奉在一座白玉雕的石台上,正熠熠生辉。
“啊!神农鼎!”
我一声欢呼,开心的跑了过去,然而就在我踏出第一步后,整个石室便剧烈的抖动了起来,脚下两方石板突然裂开,身子一沉便朝着洞中坠落下去。
“啊!”
突然,就在我呼喊的这一瞬间,我清楚的瞧见一个白影尾随着我一跃进入了这充满了未知的石洞之中!
这,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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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十三章(4) 。。。
“丫头,你还好吗?”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我一抖,脑中一片空白。他摸索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半晌,几颗火星迸溅出来,终于将他手上的火折子点亮起来。
渠莒一张脸,在这样微弱的光火里,显得异常的苍白。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他弓着身子凑了过来,湿热的气体喷到我的脸颊上,惹起一层细小的颗粒。我撑着手臂,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退,直到脊背抵到了石壁上再无后路可退。
“你怎么在这里?”
渠莒扯着嘴角邪魅的一笑,在我对面有样学样的坐了下来,一脸的嬉笑。
“一直以来不都是你在哪里我在哪里么,有什么稀奇?”
我的胸口一痛,把头别到一旁,不理会他的话,开始打量起这个地方。这一看不要紧,着实将我吓了一跳。
我们所处之地应该就在灵引谷的地底深处,然而四壁却是光滑无比的精钢,甚至连一丝的接缝都找寻不到。
这,我们要如何脱身?
渠莒转过头蜷曲手指轻叩,却并无空洞的声响。
“实体的。”他一双好看的眉毛不禁皱了起来。
我的心里一阵憋闷。
好想问一问他,既然当时可以在房里同那美人鬼混,又扬言要我离开,这个时候又何必惺惺作态说什么我在哪里他就在哪里呢。话到嘴边,却仍旧说不出口,只是别扭的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
渠莒慢慢的转过身,侧着头笑看着我。
“不是说过了么?”他抬起头向上望去,突然呼了一口气。“我倒是也有一件事想问一问你。”他慢慢转过身,定定的盯着我,烛火跳动,分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听他这么问,我实在是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可是,却又不知该如何来表达我此刻的滑稽心情,怒极反笑。
“不告而别……”
我抬起头望了望天,却只是看见一片漆黑。“你不是神仙么?用个仙法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渠莒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颓然地坐在地上,仰头笑脸盈盈的盯着我。“你们一族的能力果然不容小觑,我的仙术根本脱离不开这个铁盒子。除非……除非有人来救我们。”
我眉毛一挑,语气里不自觉的掺杂了一丝的醋意。“你的仙友呢?你怎么不叫她来救你?”
渠莒眉头微蹙。“仙友?你是说白怀仙子?”
我一愣,心头不由一酸。原来她的名字叫做白怀……这名字读起来都那么诗情画意。反观自己,宓儿?蜜儿,你又是谁的心肝宝贝,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