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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儿一听,急忙点头,“是啊,是啊。”
张志山看向刘之谨,“怎么样,他的伤能不能搬动?”
刘之谨摇了摇头,恭敬的回道,“回宗正大人,这位公子的腿上打了柳条,一时间不能搬动,怕动了骨头。”
张志山皱了眉头,看了看水儿,又想了想,就转身而出。
水儿顾不得他们说些什么,只是盯着逆风,轻声唤道,“风大哥,你怎么样?可觉得好些了吗?”
逆风虽然说不出话,但是眼前的情形他还是看到了,见每个人都对水儿极是恭敬的样子,口口声声的公主殿下,他心里吃惊疑惑,苦于嘴上说不出来,唯有满眼疑问的看着水儿。
水儿知道他想问什么,取过棉巾来小心的给他擦着脸,她在犹豫着要怎么说,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大清早的起来闹了这样一着,这到底是哪一出啊?
想想自从那日偷东西进了颜府,就什么都不一样了,先是技不如人被那颜小姐给掐上了花轿,然后是自己成功的逃出来,女扮男装的遇上君大哥,再就是又被飞鹰堡找了回去,半路上被那个狗屁堡主的表妹云心给推下悬崖,又被风大哥救了,一直到如今因为当了一块玉佩,大清早被一大帮人撵着叫公主殿下,这一切的一切,跟梦似的,只怕戏文里也演不出这样的荒唐事来吧。
逆风见水儿只是擦着擦着就发起了呆,不由急了起来,他努力的像要发出声音,奈何嗓子干哑,硬是无能为力,边上的刘之谨看见了,慌忙对水儿道,“公主殿下,这位公子要歇着了,公主殿下还是去歇一会儿罢。”
听了刘之谨的话,水儿下意识的点头,放下手里的棉巾就出去了,只苦了床上动弹不得,口不能言的逆风,心里只把个刘之谨骂得狗血淋头,如果目光能杀人,刘之谨只怕已经死了不下一万次了。
貌似公主的待遇真的很好,才从逆风房里走出来的水儿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大桌子的菜,这,这,这是自己的早饭?
石头娘手足无措的站在边上,搓着手道,“这些,都是那个张大人安排的。”
水儿看着张志山,满脸崇拜,“你哪变来的。”
张志山不苟言笑的,“请公主殿下用膳。”
不得了,身份一换,这吃饭就不叫吃饭了,水儿翻了翻白眼,看着面前这一大桌子好吃的,她的口水直哈啦,她这才想起,一早起来到现在,还水米没有沾牙呢,向石头爹娘还有小石头招招手,“来啊,都过来吃吧。”
张志山眉头一挑,想说什么,可是看了看水儿的脸色,他又咽下了,只是石头爹和石头娘看见这样的架势已是吓得不轻,连连摇头不肯,小石头正口水直流,见水儿叫他,不由喜笑颜开,抬脚要来时,被他娘一巴掌给拍了回去。
水儿慌忙将小石头搂进怀里,端过一盘精美的糕点来哄他,小石头到底是个孩子,很快就忘了刚才的那一巴掌,欢欢喜喜的吃了起来。
见水儿有些欢喜的样子,张志山道,“公主殿下想来是不放心那位公子,公主请放心,臣会安排好这里的一切,请公主安心随臣进城。”
平地一声雷(四)
看着张志山谦卑却又认真的样子,水儿不由心里合计,这个人虽然是一副恭敬而又谦和的样子,可是却又死板得很,今天他像是跟自己摽上了,若自己不去,只怕他不肯放过自己。
可是,公主耶,自己真的是公主吗?
她忽然一下子想起昨天上午,在济世堂时老板娘那几句讥讽的话,皇帝在张榜寻找流失在民间的皇妃和龙种,她还觉得,当时刘之谨笑着取笑她,若她是公主,他就是太上老君了的。
是呵,公主,多么高高在上,多么尊贵的身份,就算是流落在民间,也应该是如玉树临风,与众不同的吧,怎么会是自己,又怎么可能是自己?
再者,就算自己真的是皇家儿女,可是,也应该不是仅凭一块玉佩再加简单的几句问话就能确定的吧,水儿虽然不爱想事,可是并不笨,她一番细想后,更是确定了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位宗正大人张志山(宗正,古代主管皇家事务的官员),他,认错人了。
水儿将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试图让张志山不再坚持,可是张志山却像是吃了铁秤砣般,死不让步,他一定要水儿跟他进城,并道,“只要公主进了城,就一定会明白事情的前后原委。”
说着,他招手命人将刘之谨唤进来,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吩咐他好生照料逆风的伤,又命将那两大姑娘里叫春福的留下来贴身服侍,随行的人里也留下一部分,直将个逆风安排得无微不至,再无疏漏。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样子,眼见不去是不行了,水儿再无他法,只得任由春福春喜将自己收拾装扮了,临行前,她将逆风托付给石头爹娘,又去逆风的床前,也不管逆风能不能说话,细细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嘱咐了好一番后,这才被春喜扶着,出门上了马车。
马车豪华富贵,舒适自是不必说了,只是水儿那个别扭啊,春喜一口一个公主,一会替她敲背,一会帮她捶腿,直将她当个菩萨般,水儿原本就为自己这突然间从天而降的公主身份而忐忑不安,如今被春喜这样一摆布,就像是猴子被架上了金銮殿,那个难受啊。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进了城,说话间,就到了一座建筑算是相当辉煌的建筑跟前,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它虽然辉煌,却不是最辉煌的,最起码,它没有皇宫辉煌。
之所以这个时候想到这个问题,那是因为公主这个身份刺激了水儿,她记得当初才来南京时,曾经随着君大哥,站在钟山上远远的看过皇宫,红墙金瓦,十里迤逦,那样的金碧辉煌至极,记得当初自己生生被这样的庄严和富贵给深深的震撼,咋舌之余就是惊叹不已,当时君大哥笑得很是欠扁,他一直摸着她的小脑袋,说以后会带她去见更美丽的房子。
而她却一直都不肯相信,这世上还会有比皇宫更好看的地方。
马车由大门一直进去,在连着穿过了三四道门后,方才在一个精致的门庭前停下,下了车,张志山在前面领路,春喜扶着水儿一路进去,屋内早有几位干净伶俐的女孩子等在那里,一见水儿等进来,齐齐曲身行礼。
张志山请水儿在正中的椅子上坐下,恭敬的道,“请公主殿下先歇着,臣先行告退。”
水儿不由急了,“咦,你别走啊,你不是说,有人等着见我么?你还说,只要我一进城了,就会明白前后原委的么?”
张志山笑了,道,“请公主殿下先小憩一会儿,要见您的人,不过一会,自然就来了。”
说完,他躬身一鞠,转身而去。
水儿这觉得这一天真是够莫名其妙,开头她在马车上时还在想着会不会是有人在跟自己开玩笑,如今她是连这一点想法也没有了,楞楞的看着张志山退了出去,她一时无措起来。
身边围着的女孩子全都是伺候她的下人,除了春喜偶尔小心的问她要什么,喝什么,就再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日被飞鹰堡的人找回去的时候,身边的人虽然多,可是自己仍然有一种被置于荒野的感觉,慌乱,不安,迷茫。
说是要见她的人不过一会就来,然而这个“一会儿”也着实的太久了些,从中午时水儿进了这间屋子,一直等到了日落西山,这才见一个侍女进来回禀,“张大人和沈总管来了,请公主前厅说话。”
水儿正歪在一张贵妃塌上百无聊赖,一听此话,她一骨碌爬起,连声问,“在哪里,那个,前厅在哪?”
春喜过来帮水儿理好衣服,又拿梳子抿一抿她鬓边的碎发,这才扶了她往前厅去,水儿不耐烦,一把将春喜的手甩开,自己大步在前面飞快的走,一边走一边看着挂在西墙上的夕阳,心里嘀咕着,自己一定不是那什么公主,来的这什么总管见了自己肯定就知道找错人了,趁着太阳还没有落,自己就算不能赶会石头家,最起码能找回君大哥的老宅子里去。
这么多天不见,她可是真想君大哥啊。
哎呀呀,真是羞死了,想到这里,水儿的脸上顿时飘起一阵红云。
前厅其实不远,就在她才进来时走过的正屋,走到门口时,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心里竟然有点儿紧张,她知道今天这一场奇怪的遭遇全都源于那块玉佩,而这玉佩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呢,自己就算不会是公主,可是,那块玉佩可是爹和娘留下来的啊。
还有,这块玉佩怎么到了他们的手里,不是应该在当铺里的吗?
突然间,水儿想到了一个很严峻的问题,这块玉佩,以后自己还能要得回来吗?
不幸生在帝王家(一)
前厅装饰得很是清雅富贵,迎面正中的椅子上,一个枯瘦如槁木的太监打扮的人颤巍巍的靠在椅背上,张志山极恭敬的陪在边上,和那老太监头靠头正低声的说着什么?
水儿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一时迟疑着是不是要进去,还是春喜过来,轻声的向里面回道,“回沈总管,张大人,公主殿下到。”
张志山慌忙站起,向水儿微鞠了下身子行了个礼,转身向沈总管才要说什么时,就见那沈总管双眼死盯在水儿的脸上,竟已经是泥雕木铸般的一个人了。
“沈总管,您……,”张志山轻声唤了声。
只见那位被称作沈总管的,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脚步踉跄着来到水儿跟前,夕阳微映里,他花白的头发满是沧桑凄凉,待到了跟前,他哆嗦着唤了一声。“淑妃娘娘……。”
眼里,已经滴下泪来。
“啊,”张志山还没有什么,水儿硬是生生的被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才说自己是公主,这会子怎么又叫她什么淑妃娘娘,这,这到底在搞什么?
这边沈总管已是激动得双手只抖,他像是神思恍惚了,“江淑妃娘娘,您……,您……。”
边上张志山慌忙一拉沈总管的袖子,“沈总管,您看好了,这……。”
沈总管被他这一提醒,这才像是被拉回了神,他眯着眼睛看着水儿,边看边不停的揉着眼睛,半晌,他才连连点头,道,“像,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说到这里,他又流下泪来,向水儿问道,“听说,您的母亲……,已经去了?”
就在沈总管落泪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水儿分明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给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立时间竟也酸涩难言起来,看着沈总管的泪眼,她总觉得有什么快要被打开了,是什么呢?
张志山在沈总管的示意下,将屋子里的人尽都屏退了,待水儿和沈总管重新坐下后,他向沈总管笑道,“沈总管,如今看来,定是错不了了的,您和公主殿下慢慢谈吧。”
说着,他向水儿告了退,并顺手将前厅的门带上。
几缕夕阳透过格子窗,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