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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行为,是一种无总发行权的单位通过“买卖书号”这种形式搞总发行,事实上代替了省级店的职能。想到这里,谭冠眉头皱了一下,不过,按谭冠的处事原则,越是讨厌的人,他越是要显得亲热。就这样,他们老少相搀着从雾里稳稳地下得台阶来。后边那位仙女似的丛妩小姐与魏铭利主任也这么相搀着一边攀谈,一边走下台阶。
这魏铭利主任早年参加解放军还是小鬼头,也是南苏市的世家子弟,过去是风流倜傥的翩翩美少年,只是个头略矮了一点,他说话温文尔雅,细声细气。这丛妩小姐自从写了那本《阳光灿烂》
的小说后,在发行界也有了才女的称号,尽管这是她小丈夫捉刀代笔,又买了一书号出版,由崔牛牛帮忙发行,但也算挤入了文人圈子。书是由扬子江出版社社长邬历操作的,自然也由邬历介绍参加了省作家协会。
魏铭利与丛妩小姐谈历史、谈文学。这魏铭利由这妙龄女郎相牵着走下台阶自然也有着某种如仙如痴的感觉,因为他分明感到了丛妩小姐身上浓烈的法国香水的味道,这么牢牢地由她的纤纤素手牵引着,他苍老的心境竟荡起春天般的潮水。有这样的小女人相伴,实在是如坐春风,他谈兴大增,翻肠倒肚地把自己肚子里的知识像是竹筒倒豆子似地一股脑儿倒给了丛妩。丛妩开始还是恭恭敬敬地称呼他是魏主任。就这么谈到码头上走进候船室时,
已改称“魏老师”了。
谭冠和崔牛牛的交谈也进入了情感交流的境界。谭冠亲切地告诉崔牛牛总经理:“当年你父亲崔长山、你母亲赵丹桂在三井花园闯下了塌天大祸,你老爸怎么这么傻呢,怎么能在汤司令的寿宴上大唱《霸王别姬》呢。那时蒋家王朝兵败如山倒,淮海战役刚刚打完,渡江战役即将开始,这汤司令也犹豫着是不是投向我军。他的老师陈仪,就是那位浙江省主席,也写信劝说他投向我党呢,他在心中已动摇,准备接受投降条件呢。无奈他的几房姨太太已被蒋介石偷偷运到台湾去了,他们后路已断,刚刚演出过“霸王别姬”
呢。后来陈仪为这事被老蒋枪毙,汤恩伯出卖了恩师,自己也受了牵连,失势后病死在日本。你爸爸不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嘛。当时汤恩伯是准备枪毙你爸爸的,我父亲谭儒文当时是汤部55师师长,仰慕你父亲的人格,劝说汤司令留了你爸爸一条命。正好黄金荣来说情,汤恩伯也就买了一个顺水人情,让他去了古都市。黄金荣这傻蛋还送上了10根“大黄鱼”,这金条其实是应该送给我爸爸的。古都市可是我爸爸的地盘,他兼着警备司令呢,凭毛森的手段,他崔长山躲到哪儿都能找到派人暗杀掉的,不是我爸爸鼎力保护,你爸爸恐怕不会有今天。”这段往事使崔牛牛听得目瞪口呆,天下竟有这样的巧事,这种云山雾海中的闲侃倒像是天方夜谭呢。
原来这谭家还是我崔家的救命恩人呢。
崔牛牛有点激动了,他迎着江面上吹来的风问谭冠:“那么谭老伯呢?”
谭冠凄然一笑地说:“他去了台湾,这一去不知是死是活啊,听说那晚走的日子也像今天,也是这浓浓的晨雾。谭冠望着停泊在江面上那艘装潢得灯火辉煌的“东方皇宫”豪华客轮,悲伤地说。
他们徐徐随着人流登上了“东方皇宫”号。
“东方皇宫”号是一艘超豪华的旅游船,游客都是些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其中还有不少国际友人。这船足有5层楼房高。谭冠、崔牛牛、魏铭利、丛妩都住在4层的二等舱。旅游船的船体装饰得如同一条游龙,明黄色的船体装饰上龙头、龙尾。白色的船舱装潢得明灯闪烁,船上灯火辉煌。这是一艘原来供接待重要宾客用的游览船,船上有宽敞明亮的休息厅、餐厅,带套间和浴室的高级客舱,以及可以兼作会议室的酒吧间、舞厅。他们沿着摆满花卉盆景,灯光明亮的走廊缓缓上到4楼,两壁挂着名家绘的中国画和一些中国党政领导人和外国国家元首登船旅游的照片。这些豪华的摆设象征着船的等级和身分,谭冠和崔牛牛置身于这样一个宫殿式的客轮上,有着某种兴奋和新奇的感觉。
凌晨6时,“东方皇宫”号客轮汽笛长鸣,启锚起航。谭冠在崔牛牛的陪伴下,了无睡意。他们登上4层客舱的平台甲板上迎着江风向山城作最后的告别,开始了他们传奇似的旅程,这旅程奠定了谭崔合作,结伴漫步官场的历程。
他们看着那沿着公路排列的路灯,在黎明前的雾气中变成了昏黄的星星点点,雾气中的山城灯火幽明,层层小楼、矮屋、广厦、
房舍、亭阁依山而建,形成一片灯的世界,灯光在云雾中闪烁。谭冠触景生情,他随口吟道:“参差楼阁影层层,百般盘旋曲折登,记取三巴高处望,一轮秋月满山灯。”
“东方皇宫”号豪华旅游客轮缓缓地驰出嘉陵江,崔牛牛和谭冠并排站在甲板上,看着浑浊的江水翻腾着的波浪似有无限感慨。
这时甲板已挤满了人,人们正在凭栏远眺。暗淡的天空露出一丝伍肚白,灰白的云层和桔红色的云彩正聚成一团,猛然间,天际射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光芒渐渐向四周扩散,形成一片悬在天际的彩霞,太阳快要跃出江面,人们都在拭目以待。这时东方现出了一片亮晶晶的水平线,一轮红日喷薄而出了。
谭冠看了一眼身边虎虎有神威的崔牛牛,蓦然感觉自己是老了,需要寻找一个像崔牛牛这样年龄的接替人了,否则他这一轮A
省出版界的太阳就很可能在自己下台之际,也就是日落政息之时,
使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事业毁于旦夕。他是多么想使自己开创的业绩有如这眼前红彤彤的旭日冉冉上升,使这金子般的光芒永远普照着A省出版厅的上空,使自己的事业如日中天般地永久辉煌下去,使自己驾驶的“谭冠”号客轮,就像这“东方皇宫”号客轮一样披着灿烂的彩霞,驶向那金色的水域,尽管这江水也许是浑浊的,
却可以借助自己发出的光芒使之变成金黄色,继续给世界一片辉煌的惊喜。
但是,这崔牛牛心计极高,他接任总经理后就嚷嚷着要让省店转变职能,松绑放权,像是G省新华书店那样下放财权。省店作为事业单位不能行使行政管理部门的职权,行政管理机制应该淡化,大家都是市场经济中平等的法人主体嘛。崔牛牛这些言论很有煽动性、鼓惑性,那是要闹独立呢。这人有能力,有魅力,就是有点目中无人,不过人是可以改造的,在名利、地位的诱惑下观念也是可以改变的。那要看他能不能顺着自己的思路办,谭冠在这江风阵阵的甲板上低头沉思。毛主席当年不是对资本家实施“赎买”
政策吗,我这只要用名利、地位这根金色的绳索把这头犟牛套住,
其他市级店的事就好办得多。至于省店史诚这家伙一贯老滋老味的,和老荣一样不怎么听话,这老荣只是机关里的处长无所谓的,
而这省店却是我A省出版业的半壁江山呢,乘机把老史这头老叫驴换掉算了。不过那要看这崔牛牛是不是听话,也许这确是一头可以调教的犟牛呢。
他突然问到了崔牛牛这次全国书展订货会的情况,崔牛牛告诉他:“我们古都市的订货情况不够理想,主要是我们A省的力量比较分散,没有形成拳头出击。”其实,崔牛牛心中有数,他所把持的古都市新华书店也并未订A省本版图书多少货。根据市场竞争的原则当然是应该打破地方分割,以统一的大市场原则,去趋利避害。他反而订了兄弟省的许多书,甚至连“二渠道”书贩做的书他也订了不少,只要他认为好卖。但是,此刻他为了获取谭冠厅长的好感,胡说了一个数字,似乎他大部分订的都是本版图书,而且他确实是全省市级店中订得最多的。当然这只是他灵机一动的结果,谭冠不可能与史诚去核实。这史诚在A省省厅当处长时,谭冠还只是普通编辑,所以对谭冠知根知底,根本不放在眼里。谭冠当然也不愿意降尊纡贵去向史诚总经理求教的。
听了他的汇报,谭冠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说:“面对激烈的市场竞争,我们A省应形成拳头对外出击,但是A省新华书店人权。
财权不一,困难很多,形不成集团优势,有的市、县店还和‘二渠道’
书贩眉来眼去,吃里扒外的。听说你们店业务部门的负责人在书展之前就有人来到‘二渠道’的订货会上,冲着高额回扣订了不少货呢。”
“有这事吗?我在会上可是一再强调,我们的订货一定要保证省版书占绝对比例,不得少于50%呢,回去一定好好查一查,如有您所说的事一定严肃处理。”崔牛牛信誓旦旦煞有介事地说,其实业务科长的活动全是按他的意图办的。
谭冠厅长话题一转:“你对目前新华书店的体制,有什么想法?”
崔牛牛心想,这谭冠同志是要听听他的意见,这是显示水平的机会了,他要投其所好,争取答得使他满意。
于是他略作思考后,侃侃而谈。“我以为我们省新华书店系统应该走集约化经营的路,就是要快快组建发行集团,把市级店从各市地方行政壁垒中解脱出来,形成拳头,拧成一股绳向外省出击。
如今我们四顾周围,B省已成立集团,对我A省版图书进行封锁,
基本一本不进;C市已明令基层门市部不得有进货权,统一由直辖市店进货来确保C市本版书的发行。我们这么分散经营必然被中央、直辖市及其他实力省挤占了市场份额,是不利于A省本版书发行的。……”
崔牛牛侃侃而谈,谭冠只是默默聆听,并不插话。他不时地点点头,对崔牛牛的想法予以肯定,以欣喜的眼色鼓励他大胆说下去。得到老厅长的示意,崔牛牛越说越来劲,谭冠厅长频频点头。
他心中想这崔牛牛的思路怎么这么与我高度一致呢,简直是不谋而合啊,而这史诚就说不出这一套一套的。其实他哪里知道,这崔牛牛完全是临场发挥投其所好,他把演员的灵机一动用到官场的周旋上来了。他把谭冠厅长在全省发行会议上的思路大大发挥了一下。而这些思路谭冠在厅里的大会小会上是逢会必讲的,他的讲话又随时被魏铭利主任整理成讲稿印发全省。聪明如崔牛牛者又哪里能不知道呢。
此刻,从谭冠厅长的脸色上看,谭厅长对崔牛牛的回答是完全满意的。
在船舷的另一边,江风吹拂着丛妩小姐的长发,发稍不时触碰到魏铭利主任的脸颊上,脸上麻酥**丝丝的。魏主任和丛小姐并肩趴在船舷上,眺望着长江两岸的美丽景色,望着一江缓缓流动的春水,与这位有着西洋风韵的丽人作倾心交谈,其实只是听丛妩小姐介绍他们崔总经理的改革业绩,魏铭利频频点头。
这些话又由魏铭利传到了谭冠的耳朵中,谭冠更加坚定地要实施自己的“人才计划”的关键一着,扶崔牛牛上马,赶史诚老家伙下台。不过这些都需要不动声色地进行,因为这史诚在A省新华书店也是根深蒂固呢,而且深孚众望。每年给他的那几万块承包奖自己一文不取,统统作为职工福利,他是要收买人心呢,此种人在官场最危险,以廉洁来换取人心,使谭冠我等相形见绌。
太阳升起来了,暖洋洋地照在甲板上。他们随着人流去餐厅吃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