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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从西府出来后,郁李偷偷潜回客栈,将放在房梁上的画拿了出来,同柳依依一起往回赶。路上柳依依一直沉默不言,她脚上的伤还没有好,没办法骑马,便与郁李同坐一匹。郁李没了半夏在身边,头发也没好好梳过,用一根发带随意的系在身后,碎发乖巧的伏在耳边,显得慵懒从容。
跑了大半天,他总算察觉到对方的不对劲,轻声问道:“柳姑娘可是有心事?”
柳依依摇头,不作回答。郁李想书中女子有心事的时候,通常不会直说,一定要情郎猜上一猜才行,猜对了被说中心事姑娘家未必开心,猜不对就怪你不了解她,总而言之就是麻烦。
“你是在想芳满楼属于疏影的事吗?”郁李很显然是不怕麻烦的那种人。
“……是”
“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只不过没想到我与公子竟然同处于国色。”柳依依编造道,她没理由要向郁李坦白,即便是一起经历过生死,也没有对他产生过多的信任之情。
书上说,有时候就算是猜对了,姑娘也未必承认,最好不要在多问,多做些对方喜欢的事,不然她会更生气。
郁李一时想不到柳依依有什么喜欢的事,便转移了话题。
“柳姑娘一直带着这镯子吗?”
柳依依伸出手将铃铛放到眼前,摇动了下手腕,微微一笑说道:“这原本是防止我逃跑的铃铛,又一次芳满楼进了窃贼,将我掳走,是这铃铛救了我。我便再也没再也没摘下来过。”
“未必是这铃铛救得你,是救你的人在意你,知道你身上有这铃铛,才会注意这铃铛的声音,不然这样细小的声音,不用内力根本听不到。”
郁李一语道破,柳依依愣了片刻,点头答道:“是啊!”
杀手取人性命必需干净利落,对死者进行精神或肉体上的折磨,一贯为杀手界所不齿。即便是巫玉也会先杀人,再为冷却的尸体化妆,毕竟要是那人活着,恐怕会被吓得泪涕横流,化妆基本没什么可能。
但尹京祁这次却把对方带到了城郊,绑在树上。月华如练,穿过细密的树叶,洒下斑斑点点。
对方是位肥头大耳的公子哥,还在不知死活骂骂咧咧的。尹京祁不耐烦的从他衣服上扯下一大块儿布料,将他的嘴巴堵住。俯下身子从靴子中拔出匕首,那人看见匕首吓了一跳,紧接着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
暮潇潇在一旁不解的看着这一切,直到尹京祁将匕首递给她。
“杀了他。”
“啊……”暮潇潇大惊,向后退一步,不敢接匕首。
“我说要你杀了他!”尹京祁脸上似是蒙了一层冰冷的雾气,不辨情绪,声音冷冷的就像他手中的那把匕首。
“我……”
尹京祁每逼近一分,暮潇潇便向后退一步,直至跌坐在地上。
“你爱我吗?”尹京祁蹲在她面前问道,暮潇潇毫不犹豫的点头。
“那杀了他。”
暮潇潇不争气的哭了,在尹京祁的注视下也不敢用手去摸眼泪,只是委屈的看着他。
“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能杀人吗?”尹京祁毫不怜惜的拽过她的手臂,将刀塞到她的手中,她挣扎着不想去接,哭的更加厉害了。
“暮潇潇如果你爱我,就杀了他。”
暮潇潇深深望了他一眼,眼中有倾慕、惊恐,太多道不明的情绪,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着走到那人面前。那人看到她手中的刀,惊恐的摇着头,身体往后仰,却无法逃离。
她闭起眼睛,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尹京祁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他肯定暮潇潇不敢杀人。果真,她一刀刺在了对方手臂上,对方吓得裤子都湿了。她睁开眼睛,看到血,身子一软又跌坐道地上。
“暮潇潇!”尹京祁走过去,俯下身子,把手放在她的头上,抚过她的黑发,她的面颊,挑起她的下巴。
“如果连为我杀人都做不到,就别说爱我,永远不要。”尹京祁自嘲的笑了一下,夺过她手中的匕首,飞掷出去,那人连吱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暮潇潇做不到不爱他,从他帮她揽下第一次任务的时候,她就已经爱上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就是我不行?我不如许晴,难道还比不上那些青楼女子?”暮潇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带着哭腔的语气问道。
尹京祁大声讥诮道:“你行吗?那你给我啊?”
言语间他跪坐到她身旁,去扯她的衣服,暮潇潇大惊失色,连忙摁住他的手。尹京祁嘲讽的笑了,附在她耳边说:“看啊!你就是这么虚伪,你那点比得上她们?”
啪!暮潇潇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低头抱着胸。
“尹京祁,你滚,滚!”
尹京祁缓缓的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道:“暮大小姐喜欢一个人呆在尸体旁,小爷我自然成全。”
说罢,尹京祁头也不回的走了。暮潇潇抱着膝盖不停的哭泣,周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周围的树像鬼魅一样想她招手。
“京祁……”暮潇潇从地上站起来,恐惧一波一波的向她袭来。
“你在哪?我好怕!”
没有人回答她,尹京祁早就不知所踪。
水令帝国,帝都观旭,无央宫。
御园,万花丛间有一妇人,锦衣华服,容颜俏丽,端庄优雅。蝴蝶萦绕在她身边,她仿若百花圣母,恩泽雨露。
一袭黑衣出现在这姹紫嫣红中,格格不入,周遭的侍女屏息凝神,不敢妄动。妇人似是察觉到什么,屏退了她们,坐到周遭的石凳上。
“国父,请!”妇人伸出手示意不必行礼,并让对方坐到面前的石凳上。
蓝罄没有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皇上这几日可还好?”妇人盯着他面前的黑纱问道,仿佛能够看到他的眼镜一样。
蓝罄点点头,妇人欣慰的笑了笑。
“最近朝中呼声日益高涨,说国父把持朝政,对皇帝不利。”妇人笑了一下,蓝罄并未像面对小皇帝一样,表明自己的衷心。
“国父,可不可以让人少到我这里告状。”妇人有些玩笑的说道。
“太后娘娘宫中冷清,找点事做未尝不好。”蓝罄迟疑片刻后继续讲道:“你若闲他们恼人,那就离开这里。毕竟大哥他也希望你走。老臣会安排……”
“国父不要每次来,每次都说这件事。”
蓝罄沉默了,周遭一片安静,似乎等听得到蝴蝶振翅、鲜花开放的声音。
“皇上前些日子出宫了,去找他七叔。”
“他知道林魂殿下还活着的事了?”太后脸色大变,声音也跟着提高。
“铭扬再去泷溪城时碰到了,他们俩小时候见过。回来后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皇上,皇上思亲心切,跑了过去。”
太后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问道:“他可见到了?”
“没有!五妹当年费尽心思,就是为了不让他在卷入这宫廷中的是非。我安排了人骗皇上,说他已不在泷溪城,避免了两人相见。”
蓝罄口中的五妹,指的是林真月,曾经的霁月长公主。他不可告人的身份,可从与太后的对话中窥得一二。蓝罄原名林安宇,原水令囯第二王子,为了统一大业,与先王林纪寒、林真月布下一整句棋,最终成就了如今这个局面。
林承景实际上是他与一名艺妓的孩子,其中有太多的曲折,在史书上留下的也不过寥寥几笔。林安宇征战疆场,血染黄沙,以身殉国,膝下无子。这点充分证明了,史书是写来看的,不是写来信的。若不是因为他是皇上的父亲,太后恐怕也不会如此信任他。
正史上还写,林真月死于宫廷斗争,但实际上她遁入空门,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林承景是他一手教大,却没有叫过他一声父亲。只是谁家的孩子不是爹娘身上的心头肉,他的儿子为天下牺牲,没过过一天撒娇的日子。教他如何不心疼?如今孩子长大了,反倒回过头来怀疑自己,又如何不心痛?
“真月殿下可还好?”
“跟以前一样,不肯见人,倒是落得清闲。”蓝罄无奈叹道,林真月出家后,所有的烂摊子便都落到了他身上,自然是苦不堪言。
“那乐夫人呢?”王后继续问道。
蓝罄摇头,不再多言。
御园春日莺飞草长、万物萌动,夏日繁花似锦,蝶舞翩翩,秋日满地金黄、万物凋零,冬日银装束裹、寒风料峭,不管任何时节,太后总会呆在这里,经常是一整天。物换星移,八年时光,到底蹉跎了谁的岁月?她一直在等,在等那个人践行承诺的那天。如果可以他想去找他,可那人早已不在这恋恋红尘之中。
无央宫守卫森严,但百密必有一疏。
蓝罄在回去的路上,在宫内窄巷中遇刺。逐影骑很快便抓到了刺客,但他却中毒。为了不让宫中陷入惶恐,特别是不让小皇上担心,他毫不犹豫封锁了消息。
逐影骑原为先帝所有,先帝驾鹤西去后,逐影骑便到了蓝罄手中,规模扩大了不知几倍。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更深露重,御书房中却仍旧灯火通明,摇曳的烛光下,小皇帝正全神贯注的批阅奏折。
“皇上,不早了,歇息吧!”站在他身旁的老太监提醒道。
小皇帝摇摇头,又换了另一本,专心致志的看起来。他时不时的打个哈切,喝几口苦涩的浓茶。
不知何时房间中又出现了一个人,白衣黑靴,剑目星眉。老太监看见他后刚想吱声,被他伸手制止住。那人摆摆手示意他离开,他看了小皇帝一眼,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时间缓慢流淌而过,小皇帝看完手边的最后一本奏折,揉着太阳穴抬头。
“铭扬!”小皇帝使劲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继续说道:“你被放出来了!”
“托皇上的福!”铭扬拱手说道,小皇帝淡漠的点点头,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皇上该歇息了。”
小皇帝望向悬在天边的月亮,站起来走到窗边,负手而立。
“朕没能见到七皇叔,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铭扬表情微动,打着腹稿,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个人啊!察觉到他的犹豫,小皇帝回过头对他讲:“但说无妨,我在国子监的师傅那里也听过他的事,听说有些不学无术,不过他身边倒是跟这个聪明人。对了,七皇叔年纪跟你差不多大对吧!”
“臣虚长几月,幼时有幸见过一面。”
“这你跟朕说过,他那时是什么样的?现在可变了?你也见过五皇姑对吧!五皇姑又是怎样的?朕听说她骑马剑术无一不精,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绝世女子,被誉为梨花战神。朕小时候见过她,可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小皇帝抛出一连串的问题,铭扬不知从哪个开始回答。
“七殿下……很……可爱……”
“……可爱?”小皇帝没想到他会用这个词来形容自己的叔叔,登时愣在那里,一会儿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铭扬是找不到其它的词了吗?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朕面前用这个词呢!”
铭扬尴尬的立在原地,小皇帝真切的目光映在他的眼眸中,满满的全部都是渴望。
“七殿下很珍惜身边的人,会维护自己的爱人,他很喜爱尊重五殿下……”整个晚上铭扬都在讲关于小皇帝长辈的事,将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听到的,全部都告诉小皇帝。
这便是他身为水令帝国皇帝的悲哀,就连自己亲人的样子,都要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不怨天尤人、自怨自艾、顾影自怜,他时刻准备着为水令帝国的子民献出自己的一生,他愿做牛马,唯一的奢求便是让他多知道点吧!他的父亲、叔叔、姑姑们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郁府的一切财政开支必须经过半夏的同意,郁府所购进的每一项东西必须经过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