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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定护得世子平安!”燕十七说这话时目光炯炯地看着朱棣。
朱棣想起当年在吕家庄燕十七无所畏惧地与他对视,此时,他从十七眼中看到的却是一份恳求。
朱棣重重地点了下头。燕十七笑了,对四周将士一抱拳,“十七随世子去了,定不负王爷厚望。”
十万人马迅速集结,直奔永平解围。
才三日,锦曦就有度日如年的感觉。九月秋风乍起,天上朗月如钩,照着营地一片寂静。她站立在星空下南望,心中牵挂着朱高煦和燕十七。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虽没有回头她也知道必是朱棣。
一件斗篷披上肩头,朱棣温柔的话语在耳旁响起,“虽才九月,夜露深重,不要受寒了。”
倚在他温暖宽厚的怀中,锦曦满足地叹息,“有时候就想,若是就这样死在你怀里,我就无憾了。”
朱棣浑身一颤,扳过她的身体厉声道:“谁准你这般想的?你若有这般念头,我还不如自缚去南京请罪,也省得鞍马奔波,让你和我一同受苦!”
多少年没见过他这般发怒,锦曦委屈地咬了咬唇,闷声不语。
朱棣长叹一声,搂了她入怀道:“锦曦,有时竟觉得你还如孩子一般没有长大,需要人哄着宠着。我知道,你是无奈,你极不喜杀戮,又不得已而为之。若是能与你在北平平安老去,我便休兵。”
锦曦摇了摇头,怎么可能,自开战亮出靖难的旗号以来,朱棣身上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有时候她瞅着他在想,他天生是为战争而生,他的光芒在战争中耀现。以往只知道他热衷军事,现在才明白,他骨子里却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温柔,他是噬血的。而战争加诸在朱棣身上的光彩,让她目眩神迷。
时至今日,她才感觉到他另一面的魅力。那是立在千军万马之中,仅一个眼神便可慑服众人的魔力。
他遇事不惊,军力少也毫无惧意。起事之初若说是迫于建文帝想要削藩,危及了王府的安全,但起事后攻占北平夺得军权,兵力不过六万,他在短短一个月内以闪电之疾攻占了周围城池。
长兴侯耿炳文是与父亲一起跟随太祖皇帝打江山之人,经验何等丰富,依然败在他手中。
“朱棣,我说过,我会与你一起,便是这天下,我也无惧去争!”锦曦认真地说道。
天下?朱棣的眼眸在月夜下光华骤涨,各种情绪在心中翻滚。一双凤目原本看上去淡然冷静,此时却变幻万千。整个人神采飞扬,一张脸漾出无比的魔力。
“如今我才看到你双眼的不同寻常。”锦曦喃喃道,伸手拂上朱棣的脸,下巴上满是冒出青茬的胡须,锦曦触手觉得粗糙,她正待缩手,朱棣已捉住她的手,把掌心放在下巴上一摩,锦曦咯咯地笑了起来。
朱棣朗声大笑抱住她,正色道:“我在你面前不用掩饰。”
锦曦便想起李景隆来,月夜下突然出现向她吐露他的秘密,他在她面前也从不掩饰。“为什么?只在什么人面前才不用掩饰?”
“你我夫妻一体,你已融进我的骨血,隐瞒于你便是隐瞒我自己。”朱棣郑重说道,手指着南方,“我是想保护你,保护我的儿子,还有跟随我多年的将士。我也想过了,朱允何德何能能治这天下。与他父亲一样,守成有余。不过,才登基就对亲叔叔痛下杀手,根基未稳,推行宽政,我看他守成也守不多久了。”
“你呢,你待如何?”
自负的笑容在他嘴边隐现,朱棣沉声道:“平定四方,远迈汉唐。我要做父皇也做不到的事情!”
这是朱棣第一次在锦曦面前吐露抱负。锦曦了然地笑了。以他的心机,从前处世总是如履薄冰,这般大逆不道的话纵是再亲的人也不肯吐露半字,如今竖大旗起兵才敢流露出来。
燕军不过十来万人马,朝廷轻易便可调动几十万大军,锦曦想想就有些忧虑,突然眼前一亮,道:“朱棣,为何不与宁王朱权联手?他镇守河北会州,与这里相距并不远,他的亲卫便有甲士八万,战车五千,还不算他能节制的北边驻军。若能得他相助,北平、会州联成一片,北方安定,且李景隆就算拿下了永平,也定会有后顾之忧。”
“朱权?”朱棣想起小他二十岁的十七弟陷入了沉思。
他起兵靖难,几乎所有的藩王都在观望,不相帮朝廷,也不相帮朱棣,就算仗打过来,也喝令自家人马闪过一边,让出一块空地,坐看朱棣和皇上相拼。自秦王、晋王、湘王等王逝后,宁王因节制北边最为强大。
第四十二章慨然靖难奋起兵(3)
“我去说服十七弟!”锦曦嫣然笑了。朱棣在军中走不开,此事寻常人又不能去,只有她去。
朱棣有点儿犹豫。
锦曦淡定地说道:“朱棣,我既与你同心,知你担心我,但是此时非比寻常,如能得十七弟相助,将如虎添翼。”
“等十七回来了再去可好?你一人前往,身边无高手相伴,我会担心。”
锦曦点点头,先前的忧虑又起,三天,不知永平战事如何。她坚定地说道:“让燕三和燕九陪我同去,白衣留下护你。我先去永平与十七会合,再转去会州。”
朱棣知道这是最省时的办法,再是不舍,但因战事吃紧,也只能让锦曦前去。
出了大营,锦曦一行三人直奔永平。两日后已达永平城郊。
远望城门紧闭,燕字大旗迎风招展,锦曦先松了口气。再观城下,江阴侯吴高的军营将城围得铁桶一般,而外围则是燕军。
城外十万燕军只能与城互为犄角,首尾呼应。双方似在胶着。
锦曦眉头紧皱。吴高一攻城,这边就要分兵应付朱高煦和燕十七,如单攻一方,另一方便会袭击。如此一来,燕军进不了城,吴高也破不了城。
她与燕三、燕九耳语一番悄悄转到燕军后营。
十七和朱高煦正焦头烂额。表面看双方胶着,但李景隆的兵马却是燕军的数倍,他并不下死令袭击,却在每天蚕食着燕军,用几倍于燕军的兵力和燕军消磨。
锦曦入得大营,她紫衣银甲,面上覆了银色面具,不欲人知她身份。
朱高煦和燕十七松了口气,急报战况与她听。
“让田轩弃城!”
“为什么?”朱高煦不明所以。
锦曦瞪了他一眼,道:“当然,不能现在马上弃城,得坚守十日。五万大军十日之中分批撤走,一天撤三四千人,留军一万与江阴侯吴高周旋。十日之内,我要永平城中的百姓军士全部撤离。记住,十日!高煦,这是军令,十日之后,我必与你十七叔回返。若守不到十日,我便亲行军令砍了你!”
朱高煦从小就怕锦曦,听她声音冷洌,忙答道:“高煦遵令!”
燕三和燕九留下来保护朱高煦,锦曦和燕十七星夜出了营帐,直奔会州。
宁王朱权才拒绝了建文帝召他入京的命令。圣旨刚刚下达,要削他六万甲士。他今年不过二十五岁,年轻得意,哪受得了这口气,正闷在府中生气,突闻有客来访,且递上的名讳上只写了一个燕字。
是四皇兄的人?朱权有些犹豫。皇上登基后削了好几位皇兄的爵位,定他们谋逆之罪,自己这位四哥不甘束手就擒,还打出了靖难的旗号兴兵。
眼下战火正在河北蔓延。他打定主意隔岸观火,这时四皇兄遣人来是何用意?接见,如被皇上知晓会不会定他同坐之罪?不见,可他又极想知道燕王的意思,想解开自己的困局。沉思良久后,朱权唤侍从吩咐道:“引来人到王府后院听风楼等候。”
宁王府听风楼其实是朱权品茗抚琴之地。楼前有水流飞瀑,怪石青藤,楼后遍植松木,小楼掩映其中,清雅悠远。难以让人想到王府之中竟有如此避世的雅居。
侍从引锦曦和燕十七入内,并未奉茶,点了火炉离开。
锦曦解开斗篷,燕十七接过来星眸中涌起浓浓的欣赏。
她刻意未穿甲胄,换上了宽松的深衣曲裙,黑亮的长发只用玉簪束起,浅施脂粉。
“锦曦,你一直都这般美丽,真难想象,你居然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十七由衷赞道。
“像个王妃样吗?”锦曦抿嘴一笑。
“是的,不见丝毫杀气。”
锦曦忍俊不禁,对十七道:“是你杀气太重,与这房内太冲,在外面等我吧。”
燕十七知道她怕宁王有所顾忌,退到了楼外。
宁王并不着急,缓步走向听风楼。选这处地方一是因为寻常侍从不敢来此,隐蔽;二来,是想告诉燕王使者,他并无意卷入这场战争。
才到楼前,他就看到了燕十七。黑色的窄袖长袍,长身玉立。眉宇间英气毕露,一双眼眸竟比星星还亮。宁王暗中喝彩,燕王帐下果然人才辈出。
“燕十七给王爷请安!”
“免了。”朱权心中疑惑,来人究竟是谁?四皇兄断然是走不开的,难道来的是世子?他有些好奇四皇兄想要对他说什么,是想借兵还是想与他携手?
走进听风楼,一缕馥郁的茶香飘来。朱权是嗜茶之人,脱口而出:“好茶!没想到四哥遣来一位茶道高手。”
正说着已绕过了屏风。面前一紫衣女子正专注地冲茶。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一只纤纤玉手高举茶壶往下注水,大袖衫滑到手肘,露出如玉似瓷的肌肤。长发堆砌有云雾蓬松之意,仅饰以一根玉簪。还未回头,朱权已觉心旷神怡,此女之风姿竟生平未见。单一个背影,他已看得痴了。
锦曦听得声音,放下茶壶正要回头。身后那个年轻的声音急声呵止:“别,别回头。”
她一愣,真的没有回头,端起才沏的茶浅抿了一口,“抱歉,用王爷的茶具沏茶,我见侍从点燃了火炉,也未上茶,想来是想让客人自沏自饮。”
朱权瞧着面前纤细柔弱的背影目不转睛。听到她开口说话,声音清越,似山泉在林中流淌而下。看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你别回头。”
宁王怪僻?锦曦有求于他,没有动,施施然地品茶。
朱权移过琴来,在锦曦的身后按抹勾勒滑出一个清音。琴声悠然淳厚,似雪后初霁光华淡然,转而宁静孤秀,似冰层迎上阳光顿生七彩。
阳光照不进听风楼,午后格外恬静。茶香中琴音如诉,锦曦恍若回到王府水榭,与朱棣并肩看太液池风光,日子懒散而美好,一时竟有对刀兵起厌之感。
第四十二章慨然靖难奋起兵(4)
她心中一惊,微微蹙眉,从琴声中拔了出来。暗忖宁王琴意志在山林,怎么也不像是拥有重兵之人。如此年轻便心意淡泊,真是个怪人。
一曲终了,琴音缥缈在茶香之中。
朱权见她果然未回头,连手都没有抖动一下,似在品茶听琴无意其他。那抹紫色身影笼罩在水雾里,如谪仙一般。他心知不会有这么简单,她是四皇兄派来的人,却不舍得打破屋内的沉静。一开口,这种气氛就再也回不来了。
他暗暗叹息,长身而起,推琴道:“本王今日有要事在身,你便在此住上三日吧。”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锦曦微微侧过头,瞧到一抹玄色袍角消失,无奈至极,宁王不见究竟是何意思?
不多时侍从送来起居饰物,无一不是精品。燕十七拒绝离开,宁可守在听风楼外歇息。宁王也不勉强。
“十七,宁王是什么样子?”
燕十七惊诧地问道:“刚才你没看到他?”
锦曦摇了摇头。
真是怪事。燕十七想了想,道:“极英俊的一个年轻人,像王爷年轻之时,但却没有王爷的锐气。”
锦曦笑道:“一个父皇生的龙种,想必是有些相似。”
“要等几日?”想起战事,燕十七有些担忧。
“急也无用,是有求与他,三日便三日吧,既来之则安之。”
话是这样说,锦曦却也心急如焚。
她慢慢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