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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君略一沉吟，答道：“也无不可，就先娶进来吧。”
芷蕊大喜：“那好，明日我便命礼部准备迎娶王君之事宜。”
太君脸色微变：“皇儿，我说过秦轩然不适合做王君，看在秦相的份上，给他一个贵君之位就可。”
芷蕊笑意凝住，“父君，那样太委屈秦将军了！”
太君的脸色也不太好：“秦轩然也算是良将，可是不代表就适合做王君。
秦轩然如今已算高龄，朝中和民间对秦轩然也多有非议，就是普通女子都不愿娶之入门，何况入主后宫？！
如今念在秦氏母子多年为朝廷出力，给一个贵君之位已是极大的荣宠，也算对得起秦家了，何谈委屈？！”
“父君……”芷蕊欲言又止。
太君倒是看出些端倪：“皇儿，你老实告诉为父，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秦轩然了？”
芷蕊脱口道：“如果是呢？”
太君面色凝重：“如果是，不止这王君，怕是贵君之位为父也不能让你给了！”
芷蕊心一凉：“为何？”
太君沉吟片刻，终是开了口：“这些年，秦家母子均是良才，对朝廷也算忠心耿耿，为父都看在眼里，所以之前明知你不喜秦家母子，为父仍是多次劝你与其修好。
因为过去你一直对秦家母子有成见，所以为父才准备晚些时日再将先皇临走前的嘱托告知与你，如今看来也到了告诉你的时候。
先皇虽然一直对秦雨宠幸信任有加，甚至让其官居左相，可是一直留了一支暗势力监视秦雨。
秦雨一身才华，可是毕竟是苍灵国人，身上流的是苍灵国的血，虽助兮凤击退过苍灵，不过也曾因苍灵之事与先皇多有分歧，加之苍灵又一直对我兮凤虎视眈眈，所以先皇临终一再嘱咐对秦雨重用之，防之，若有二心，除之！
若是皇儿只是为了让秦家母子更好的为兮凤效力，娶了秦轩然也无不可，如果是真心喜欢，还要将之娶做王君，那是万万不可。
而且兮凤皇室一直有祖训，为帝者不可动真情也不可专宠一男子！兮凤国过去就差点毁在帝王深情上。
如今秦家母子手握大权，皇儿若再倾心以对，如何防之？怎忍除之？他日秦氏若有二心，这祖先打下的兮凤江山不就是要拱手相送吗？”
芷蕊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都说君心难测，过去自己一直以为只有过去的芷蕊对秦家母子用心险恶，而先皇却是真正赏识和信任秦雨和秦轩然的。
如今看来，皇室之中哪有真心？利益权力面前，哪有全然的信任？防秦雨最深的反而是最宠幸她的先皇！
那么秦家母子又在这兮凤朝廷中算什么？秦雨这么多年的尽忠，秦轩然这么多年的付出又算什么？如果不能动真心，不能有真情，那做这皇帝又有什么意思？
芷蕊说出的话不由有些无礼：“难道母亲也从未爱过父君吗？难道父君就不介意母亲是否有过真心吗？”
见太君的脸色瞬间变白，芷蕊才惊觉自己的冲动失言，急急开口：“对不起，父君，我……”
太君却摇摇头，轻轻一笑，只是笑容中带了无尽的苦涩：“是呀，哪个男子不希望嫁给一个自己所爱也爱着自己的女子呢？
因你的祖母当年在朝中圣眷正浓，虽是男子我也曾做过你母亲的陪读，自幼与你母亲相识。
你母亲的美貌和才学，加上太女的身份，让许多大家公子都倾慕爱恋，我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我一直以为其他男子都不可能像我一般了解你的母亲，陪伴你的母亲，加上我的家世才貌，不会有谁比我更有机会得到你母亲的喜爱。
虽然嫁人之事从来由不得男子自己决定，可是我的运气很好，顺顺利利嫁给了你的母亲，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成为父仪天下的王君。
我一直也以为你的母亲是爱我的，哪怕是纳了众多的侍君，仍是待我极好，甚至教我权谋之术，教我治理后宫……
只是你的母亲也是个好皇帝，这些年来，不管我们感情有多好时，哪怕是新婚之夜，哪怕是生产之时，你的母亲也从未耽误过一次早朝；
不管每次我有多难过，甚至暗中想法阻止，你的母亲也从未少纳一个她认为有用的侍君。
……
可是我还是相信你的母亲不过是为了做个好皇帝，仍是爱我的。
直到当年的左相谋反，满门抄斩，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母亲在书房中偷偷落泪，手里拿的是左相的独子，名满京城的左青云的画像。
那幅画你母亲平日极是宝贝，放在她书房里，不让任何人触碰，我几次无意去书房都看到你母亲拿着画像失神。
如果不是那天你的母亲伤心，直到我走近也没发觉，我永远也不知道那幅画像里的人是谁。
明知不该问，事后我仍是忍不住问过，你母亲当年为何不娶了左青云？为何在左相满门抄斩时不救了左青云？
你母亲一直没有回答过我。
直到临终之时才对我说，自古皇帝便被称作孤家寡人，不能动心，不能动情，更不能痴情。
你母亲说她对不起我，也对不起左青云，可是只有我会是最好的王君，娶了左青云，也同样会害了左青云，还会为情负了这江山。
那时候我才知道你母亲从未爱过我，只是你母亲一直是个很好的皇帝，这么多年来，我也已经早就分不出是爱她？敬她？还是怨她？
先皇最大的遗愿就是让你做个好皇帝，如今先皇不在，我是你的父君，自是要为你着想，为兮凤着想。
秦雨和秦轩然都毕竟非我兮凤国人，手握大权。若是再将秦轩然封做王君，二人但有异心，兮凤危矣。
皇儿幼时任性却素有些冷情，自上次受伤后反倒变了些性情，虽是多了为帝的心胸和气魄，却也过于至情至性。
若是平常女子倒是好事，皇帝多情却是大忌，更何况秦轩然长年征战沙场，不说不能父仪天下，也根本适应不了这后宫生活。
自古女子薄情，何况皇帝，如果皇儿本非真心，将秦轩然娶进宫来，先收了人心，再收了权利也无不可。
若是真心喜欢，喜欢时对秦轩然倾心以对，只会乱了皇儿的社稷之心；到将来另结新欢，将其弃之如敝屣，只会换来秦家母子的怨恨，都是后患无穷。更是不能娶进宫来。
为父有时觉得那左青云死了或许比入宫更好，至少让先皇心中多年念念不忘，真是进了宫，哪怕盛世才名，依他刚烈高傲的性子怕也终是有一天无立足之地。
皇儿做了这皇帝，便要做好这无情的准备，何况秦家母子本就从未觊觎这王君之位，皇儿又何必执着，反倒害了自己，害了秦轩然！”
“父君，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重用秦家母子，又何必终日提防，不管流的是哪国的血液，他们都是兮凤的子民。
我会做一个好皇帝，却不愿做孤家寡人，我会娶我爱的男子，也会护他终生！”
既然话已经说开，芷蕊也不想再对太君隐瞒自己的感情，索性实话实说。
太君也不再多说，只是起身先行离开，临走前对芷蕊说了一句：“情乃帝王大忌，即使让你怨恨，父君也不能由你任性。”
本是一场和睦的中秋宴最终却闹了个不欢而散。
第四十三章 秦府中秋 。。。
秦轩然长年呆在边关，秦雨早些年也一直为了先皇忙得不归家，所以今年难得能够母子一起共度中秋，秦雨让府里的侍从准备了简单的饭菜和应节的月饼，便给侍从们放了假，各自去庆祝。
坐在秦府的后院，美丽的月色，飘香的桂花酒，母子俩都难得的轻松，虽是只有两个人，却也吃着说着笑着，十分的温馨愉悦。
只是在吃月饼的时候，秦轩然却几乎没有动口，只是望着月饼有些走神，脸上还挂着柔和的笑意，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秦雨问了些秦轩然在军中的情况也不见秦轩然作答。
秦雨不由笑道：“然儿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连母亲的话也听不到了？”
秦轩然这才回神，不过因为秦雨一贯的信任爱护，秦轩然向来不习惯在母亲面前撒谎，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到了芷蕊的月饼，听秦雨问起，却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脸更红。
秦轩然的表情看在秦雨眼中，自然知道秦轩然的走神为了何人，不由认认真真打量起自己这个最近常常脸红，甚至为了爱情向自己努力争取的将军儿子。
虽然秦轩然一贯独立，很早便从了军，战功赫赫，可是在秦雨的眼中却仍然只是个孩子。
只是孩子终究也有长大的一天，望着秦轩然刚毅的脸庞上露出的微微羞涩，俊朗的眉目中无法掩饰的柔情，秦雨再一次深深感到自己的然儿是真正有了巨大的改变。
而改变他的正是每个兮凤男子都渴望的爱情，而给予然儿爱情的却是这兮凤至高无上的女皇！
看母亲突然静静地看着自己，秦轩然有些无措，母亲的脸上仍是无限的怜爱且又夹杂着淡淡的担忧，秦轩然知道母亲该是仍然对自己和芷蕊的爱情不放心吧。
秦轩然忽然之间就有了倾诉的欲望，想让所有人尤其是最爱自己的母亲知道那个女子的好，知道那个女子对自己的爱。
秦轩然微微抬头，回望向母亲，脸上是温暖的笑意，眼中是满满的幸福，语调轻松而和缓，回忆起那一段段美好而难忘的时光……
那个万人之上的女子，在竹林中拜自己为师，在星空下向自己表白，为自己唱歌，为自己舞剑，送自己玉佩，送自己腰带，别人为难自己时挺身而出，怕自己难堪百般呵护，中秋宴上说要娶自己做王君，亲自做了月饼讨自己喜欢……
到最后，秦轩然轻声却坚定地说：“母亲，然儿说过再也不会遇到比她更好的女子了！母亲和她就是这世上最爱我，也是我最爱的人！永远不会改变！”
秦轩然说起的事情，秦雨过去并不知道，如今听秦轩然道来，却是相信莫说皇上，普通女子能为一个男子做到如此，那也必是付了真心的。
应该要相信那个对自己慎重承诺的女子吧，应该为然儿得到这样出色女子的爱慕而高兴吧，应该要相信然儿自己的选择吧，只是为何努力相信心里却仍是会有隐隐的不安呢？……
秦雨正要开口，却听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轩然，你也是我最爱的人，永远不会改变！”
母子俩齐齐闻声望去，却见院门口站着的正是兮凤的皇帝——芷蕊！
刚刚两母子都太过投入，竟是没发现芷蕊的到来，也不知道芷蕊究竟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只是母子俩的反应不一，秦雨是微微错愕，却从容起身，不待芷蕊阻拦，已是拜□去：“微臣叩见皇上！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
秦轩然却是一声“芷蕊！”惊喜而出，急急起身，正要直直迎向芷蕊，又在见了母亲的反应后顿住了脚步，有些无奈地准备跪下。
芷蕊和太君不欢而散后，心中有些郁结，又思念秦轩然，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秦府。
秦府侍从都被放了假，也无需人通报便顺顺利利进了秦府后院，到了门口正好听到秦轩然在对秦雨回忆着两人曾有的点点滴滴，不由心中温暖，尤其是听到秦轩然最后的话时，心中是满满的喜悦、感动和爱恋。
谁知秦雨竟按君臣之礼参拜，秦轩然也被迫效仿，芷蕊不由赶紧扶住了秦轩然，同时让秦雨起身。
“秦相，我早就说过，只要不在朝堂之上，秦相无需多礼。轩然和我一贯也是随意相处，更是不用如此拘礼。”
秦雨却是正色道：“承蒙皇上错爱，只是这皇城之内、君臣之间礼不可废！然儿鲁莽，若是过去或将来有失了礼数之处，还望皇上见谅！”
芷蕊微微一愣，秦雨一向有傲骨，除在朝堂上也不刻意拘礼，加上对秦轩然一向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