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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和宣旨的珊瑚讲,让他宣完旨后在陆梓铭的耳边单独说一句话。
“你入宫之日,便是陆老将军回京之时。”
不用去,我也知道陆梓铭听到这句话后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才选择了妥协。
当晚,在我为他新盖的宫殿里,便住进了我日思夜想的可人儿。
我踏进这座殿阁,他却没有如一个新婚的丈夫一般羞怯地在房中等我,而是在园子里捡了一条树枝舞剑。
我看得痴了。
直到他在我面前跪下请安,我才惊醒过来。
鼓掌,赞扬:“卿生的真好看,就像天上谪仙一般。高雅脱俗,却又透着一股明艳动人。梅花最配卿啦。”
他有几分羞赧地低下头,道了一声“臣妾不敢当”。
我扫视了一圈院子,发现还没有将院名的牌匾挂上去,便道:“这院子朕送给卿,为它取个名儿吧。”
他依旧低头跪伏:“臣妾不会。”
“不会?卿不是大才子么,怎还不会呢?那朕帮你取吧。嗯……此情此景,此人此馆,当叫‘落梅馆’,梓铭意下如何?”
他只道一句:“遵旨。”
我却不恼。
亲自俯身拉他起身,拉着他有几分冰凉的小手走进殿阁,引导他在床边坐好,柔柔说到:“今夜,若是载入史册,当叫‘落梅一夜’,可好?”
他却只目光瞥向一边。
那一刻,他侧脸向我,有一缕碎发落在耳侧。
想伸手去抚摸那缕碎发,他头又是一偏,我的手便僵在半空。
僵硬的气氛中,他突然起身,跪在我的脚下。
轻蹙眉头:“你这是做什么?”
他语气坚决:“请陛下废了臣妾的位份,让臣妾像所有的陆家人一样去驻守边疆吧!”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滞了。
果然,他如老太太所说的一般倔强。
不过,也有胆色。
我欣赏他的胆色和倔强。
可是,我却不能答应。
“陆卿果然是好男儿,可是,你已经是朕的后妃,从来都没有封了妃子还去戍边的,哪怕是个废妃。”
他看向我的眼睛,视线充满倔强:“您说只要臣妾进宫,就可以让我祖母回京。”
“是,朕承诺过。”
“祖母回京,边疆自然缺少熟读兵法的人驻守。臣妾不才,也算熟读兵法三千,可代祖母驻扎!臣妾可以向陛下证明,臣妾不输给任何一个陆家人!”
他就这样,倔强地看着我,仿佛已经豁出性命一般。
我从他的眸子,依稀看到了那天擂台上的惊鸿身影。
我仿佛看见他穿着战袍,骑着骏马,手握兵符,驰骋沙场的英姿。
不。不不。
我不能放手。
于私,我不想放手。
于公,我答应过陆老将军,会保护他,保护这个陆家最后的男儿。
所以,宁可折断你的翅膀,也绝不放你去危险的角落。
于是,我蹦起脸,皱起眉头,把声音提到最高调:“什么?你这贱人,此番良辰好景都让你给破坏了!仗着朕喜欢你就想左右真的心思?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后宫不得干政!你这落梅馆,朕今后也绝不会踏进半步,你就一辈子带着你那条黑丝带孤独终老吧!”
他闻言,瞬间所有的表情都崩裂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崩塌的世界。
可是,我还没有结束我的表演:“陆卿想必听说过吧,后宫如战场如沙场,明枪没有,暗箭难防。你就在朕这后宫里好好享受上阵杀敌的乐趣吧,嗯?”
说着,我还伸出手恶毒地捏了捏他的下巴,把一个恶毒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不敢再看他的双眼,“愤怒地”甩了衣袖,逃也似地离开了落梅馆。
这些,是不够的。
我知道他的倔强,和他的锋芒。
所以,我只好继续威胁他。
用陆老将军,用陆家仅剩的老老小小的性命,去威胁他。
而我,怕再见到他破碎的表情,怕自己心软,竟真的如我和他说的一样,“绝不踏进半步”落梅馆。
可是,我依旧能收到暗阁传来的消息。
梅君每日晨起练剑。
梅君又去藏书馆借了几册兵法。
梅君自己拿着棋谱打谱。
梅君自己修剪梅花的枝桠。
梅君……
他仿佛把日子过得很闲适。
他仿佛完全地收起了自己的锋芒。
可是我知道。
他在等待。
他的心中有一把剑。
等待着亮剑的一瞬间。
那一瞬间,他会又是那个意气风发、剑指云霄的陆梓铭了。
可是陆梓铭,朕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哪怕,你是人间的落梅仙。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几个人看了,但会坚持写完。
☆、第一百零二章 面见公婆
话说琥珀到底是珊瑚的弟弟,兄弟俩从聪明伶俐的角度上讲是如出一辙的。封作侍书没几天便把该做的事儿学了个八j□j九,和珊瑚两个一个伺候朝堂一个伺候朝下,配合很是默契。
倒也不是没有声音说我被两兄弟迷惑的,可但凡后宫出现这样的声音都被沐毓辞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压下去了。
我感动于毓辞对我无条件的信任,也立时觉得后宫也该有个名正言顺的主子了。
这边珊瑚帮我除去朝服换上常服的空当儿,琥珀便急冲冲进来禀报:“陛下,有消息说,禹王(就是玉凝的老妈,兼并蓝玉后赐予原女皇的封号)和王妃还有五里便进城了。”
我扶起在帮我打理裙摆的珊瑚,吩咐道:“今儿我要出去一趟,你们看家。珊瑚,也顺便给家里你几个哥哥通报一声。对了,接风宴也按亲王规制准备着。”
他微笑应了,便忙吩咐辇车。
接了玉凝,出宫换了马车,便匆匆往城门赶。
玉凝坐在马车里,一个劲儿掀帘子往外瞅,我只笑笑并不阻拦。只是马车突然刹住或者颠簸一下的时候,我会立刻将他扶稳。
话说,每次他都小脸红扑扑地蜗在我怀里,然后挣扎着继续掀帘子忽闪着大眼睛看外面。
城门外有一个亭子,叫做“十里亭”。虽说叫“十里”,其实也就一里地儿。据说原本是离城门有十里的,但是都城扩城了,所以就只有一里了。
我们刚抵达十里亭,便看到远处有一对人马飞快地奔过来。
我远看着那一队都是骑马的,心下判断定然不是禹王一行。因为禹王要带着柔妃来,而柔妃据说是个喜欢去哪儿连家都搬上的,定然不会是这快马加鞭的一队。
不料一直静静看着帘子外东京的玉凝却是坐不住了,掀开车帘就是要跳下马车。吓得我忙让侍卫将他拦住。
他却还是挣扎要下去:“让我下去。让我下去。”
我奇了:“莫不是你看到你娘亲和爹爹了?在那群人里?”
他着急地点点头。又不耐地看了看离我们越来越近的马队,我虽不全信,但也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吩咐道:“去看看吧。”
两队越来越近,玉凝干脆冲到车夫的位置,在摇晃的马车上跪着朝前方挥手,一边挥手一边喊:“母皇!~父妃!~母皇!~父妃!~”
我生怕他掉下去,牢牢地抓住他不安分的小身子。
对方似乎也看见了他,为首的两人更是一鞭子抽向自己的马,加速奔来。
近在咫尺,我终于看见为首的华服的两人。虽未谋面,但看其气质,必是禹王和柔妃无疑。
我们都慢慢停下马来,我身边的小人儿早已经泪流满面,整个身子瘫软在我的怀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越要见到父母约情怯,这孩子竟然干脆将脸蛋也埋在我怀中,只身子一抽一抽的,完全没有了刚才远处嘶喊的劲儿。
我拍拍他的背,不好意思地看着刚从马上下来的一众人,讪讪地对对禹王和王妃道:“呃……那个……真不是我欺负了玉凝……”
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儿闻言,噗嗤一下笑了。
十里亭。
把玉凝抱着放在石凳上做好,我便大大咧咧地坐在玉凝旁边,对面坐着的是我的禹王婆婆和柔妃公公。
玉凝已经没有初时的激动,但还是红着眼镜,一眨一眨地盯着自己的爹爹欲述还休。
伸手拉住玉凝的小手,握了握,道:“玉凝前阵子跟我去了一趟江南,受了苦,我见他最近身子好些了,原想得空带他去蓝洲拜见爹娘,可是怕他舟车劳顿,思前想后,还是请二位过来看看。”
禹王点点头:“早想见见一统三国的女主了。今日一见,果然英姿过人。”
我心中大汗:这根本不是拿我当儿媳的语气啊,莫非朕以为我欺负了玉凝?求助似的看了柔妃一眼,端庄婉约的中年美人儿立刻会意,风情万种地拿眼睛剜了一眼禹王,柔柔道:“陛下莫要介意,妻主其实是想夸赞陛下温柔体贴,可是因为国家之事在和陛下怄气,抹不开面子,也便夸不出口了呢。”
身边小人儿也紧了紧握着我手的小手,我安慰地回握了一下,笑道“疏帘不才,受三国之主之大任,则定当竭尽全力,待三国子民一视同仁,侍奉二位如亲父母,也定不负玉凝一片情意。”
玉凝闻言转头看向我,眼波流转,出口却是:“才没有对你有情意呢。”
闻言,我们三人都呵呵笑了。
“禹王、王妃,一路车马劳顿,请回宫沐浴休息,晚上和玉凝为二位接风洗尘。”
回去的路上,禹王和王妃执意骑马,我便还是和玉凝乘马车。也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玉凝,不是说你父亲柔柔弱弱的么,今日见他骑马的英姿……”
小人儿闻言乐了:“谁说父妃是柔柔弱弱的人儿了呀。就因为父妃叫柔妃?父妃可是大将之子,通晓兵法呢。听说是因为倾心于母皇,嫁进宫里后才的了封号柔妃才改了性子的呢。”
我不禁感慨爱情的力量。
突然想到小人儿还在喊她母亲“母皇”,不禁感慨小人儿的单纯,这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又不知道滋生什么样的风波,忙嘱咐了几句。
玉凝吐了吐舌头,又郑重地点了点头,保证道:“玉凝知道了,以后叫母亲和爹爹就是啦。”
我望着这个宠物模样的小可爱,又情不自禁地揉进怀里蹂躏了几下。放开的时候,小人儿满脸通红,双目含波,就在那一瞬间,仿佛将我的魂魄震慑住了一般。
鬼使神差,用唇封住了玉凝的唇。
而此刻我定然不知道的是,随着马车的飞驰,车帘飞动,我们俩这甜蜜又隐私的一幕,正好落入了我那一对公婆的眼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零三章 长卿归来
趁着两老沐浴歇息、玉凝梳妆打扮的时候,抽空批了几封奏折,批折子的时候,许久不见的国师柳长卿竟然出现在了上书房。
我忙放下手中的折子,拉着他好一阵看,边看边啧啧道:“快让我看看,这真是稀客呀,说,这阵子是不是野到哪里玩儿去了?”
小两个月没见,长卿倒是丝毫没有变化,倒是一身白衣衬得他本就雪白的肤色更加白了。他从进门起就一脸嫌弃的表情,现下就着我拉着他袖子的动作,更是提溜着眼镜上下把我打量了个遍,才道:“臣哪有陛下春风得意呀。刚处理完灾区的事情便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一回来便来了这上书房。话说,一路上还听到陛下不少风流韵事。”
我听见“春风得意”和“风流韵事”这两个形容词着实很纳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