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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是神态自若,并无丝毫惶恐。镜辞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朕不是来喝茶的。”
楚诺知道他心中不耐,却依旧是不慌不忙的模样,“皇上不打算赐坐吗?”
镜辞不欲与他纠缠,随手指了指对面位置的椅子,“坐吧。”
眼见得楚诺闲闲地坐了,又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依旧不打算开口的样子,镜辞心中更加气闷,“现在可以说了吗?”
楚诺放下杯子,慢条斯理地开口,“草民无意欺瞒,只是……王爷身体本来无恙,草民不知如何回答皇上的问题。”
镜辞微微眯起眼睛看他,“哦?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同朕扯谎了?楚诺,朕确实不通医术,但朕不是傻子!”
楚诺依旧不慌不忙,“皇上若当真要深究的话,恐怕……也只能说,心病难医。”
镜辞不由将眉蹙得更紧,“你什么意思?”
楚诺抬起头看看镜辞,叹口气,似乎有些无奈,“草民以为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清楚。”
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片刻后反应过来不禁怒道,“楚诺,朕给你三分颜色你就给朕拿乔是不是?你知不知,就凭你用这样的态度同朕说话,就足够你死上一百次的了。”
楚诺竟然是点了点头,“皇上掌握全天下的生杀大权,要草民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是,草民自认为方才所言,并无越矩之处。”
不知道眼前这样是不是当真永远都是从容淡然如斯,镜辞心里竟生出几分无力感来,倒真的仔细想了想他刚刚的话,“你的意思是,镜涵现在会这样,是因为……忧思过度?”
这一回楚诺回答得很快,“是,草民有幸,在王爷初到永宁之时便与之相识,也可以说,草民这两年多以来是看着王爷如何走过来的。皇上同王爷兄弟之情草民不敢妄断,但王爷日夜思虑草民却是看在眼里。”他想了想,又加上一句,“草民不通治国之事,但王爷这两年里确是励精图治,却也是因此日夜操劳,身子便也更弱了些。”
镜辞闻言忍不住有些失神,片刻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那朕命人宣他回京,为什么他宁可抗旨也不肯回去?!”他想了想,渐渐有些坐不住了,“朕去看看镜涵,同他把话都说清楚。”
楚诺只是浅叹一声,“心病还须心药医这话不假,只是……”
他的神情有些讳莫如深的意味,镜辞心中一沉,“有话直说。”
“长久的期待转为失望之后,人便容易就此死心。”楚诺站起身,上前两步,而后跪倒在镜辞身前,“草民斗胆,为王爷,也为自己,讨一个恩典。”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人跪在自己面前表情认真地说着这样的话的时候,镜辞心中竟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你说。”
楚诺沉默片刻,“虽然有王妃照料,草民还是有些担心王爷的身体,想来皇上也是同样担忧,不如同草民一道去王爷寝殿看看?”
镜辞点点头,复又疑惑道,“这不会就是你求的恩典吧?”
楚诺轻轻一笑,“自然不是。草民所求的,一来,不论等下皇上见到王爷是怎么样的表现,都恳请皇上体恤;二来,也请皇上思量,是不是当真要让王爷回到盛京。”
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镜辞思量片刻,点了头,“你起来吧,朕答应你。”
楚诺只道,“草民先谢过皇上。”
一路走回王府寝殿,嘱咐了浅歌先回去歇息,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下人,看着床榻上依旧闭着眼睛似乎在睡着的镜涵,镜辞回头看看楚诺,依旧是不解其意。
楚诺却在此时上前两步,坐到了床榻边缘,伸手轻轻拍了拍镜涵的肩膀,轻声唤他,“镜涵……镜涵……”
镜涵竟是当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他的目光似乎是从镜辞身上划过,却好像并没有看见他似的,然后就是看见了楚诺,“楚大哥?”
楚诺轻轻地“嗯”了一声,顺手摸摸他散着的头发,“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镜涵竟是倏然生出了几分委屈似的,“楚大哥……”说着就自动自发地撑起身子往楚诺怀里凑过去,“楚大哥……镜涵……好难过……”
楚诺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放柔了声音哄着,“没事了,都过去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都好了。”
镜涵却是没听见似的,只是一直蹭在他怀里,似是难受似是委屈又似是在撒娇,嘴里一直在叫着“楚大哥”,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楚诺不着痕迹地回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镜辞一眼,然后将手臂收紧了几分,“是不是还疼得厉害?身上也还这么烫。我去给你配些药过来可好?”
镜辞只等着他起身去写药方,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抱镜涵,却不想镜涵只是异常坚决地摇了摇头,手上抓着楚诺的衣袖不放,眼神却是渐渐迷茫起来,只小声嘟囔着,“不……别走……楚大哥……别走……别离开镜涵……哥……别离开镜涵……”作者有话要说:楚大哥会说什么呢~卖个关子且听下回分解哈~【顶锅盖开溜咳,就……先这样……我觉得你们肯定想打死我了otz
第五十二章 回京
在方亦清的帮忙之下才喂了镜涵安神的药,好容易哄得他睡着了,楚诺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向门外走去。
镜辞见状,也很快跟了上去。一路行至药园边的凉亭处。
月色皎洁。
镜辞靠在一侧的亭柱上,半仰着头看向天幕,神情晦涩难辨。
楚诺走到他面前,缓缓地跪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镜辞才将目光转到他身上,略有些疲惫道,“你起来吧。”
楚诺依言起身,看着面前这突然间有些脆弱起来的九五之尊,一时间竟不知道怎样开口。
反倒是镜辞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沉声道,“朕……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他看看楚诺,脸上的笑容有些黯然,“长久的期待转为失望,人就会慢慢死心,呵,死心……”
楚诺浅浅一叹,“皇上与宁王本是兄弟情深,草民深信,骨肉至亲,兄弟之情不会轻易就走到岌岌可危的地步,只是……”
在他迟疑间,镜辞已经替他把话说了下去,“只是有些东西,过去了,再想要挽回,就是千难万难。朕错过了镜涵希冀着的那些时光而在他已经死心绝望的时候才出现,所以……”
他终究没有说下去,倒是楚诺思量片刻,再次开口,“草民斗胆,方才曾与皇上明言,希望皇上在今夜过后,有所决断。”
镜辞微怔片刻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却并不回答,沉默半晌,抬起头盯住楚诺的眼睛,“你同镜涵关系很好?”说到这里却也不等他回答,自己笑了笑,“你也不必说‘承蒙王爷不弃’之类的客套话了,看得出,镜涵很依赖你。”就像……当初依赖我一样。
楚诺大大方方地应了句是,顺带改了对镜涵的称呼,“镜涵那孩子……太善良柔软,对人也没有什么防心,与草民一见如故,这两年,便也就这么过来了。”
镜辞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肃声道,“朕要回去歇息了。”
楚诺只躬身施礼,“草民恭送皇上。”
镜辞随口应了一声,举步向凉亭外走去。
他并没有看到,楚诺一直定定地站在那里,看向他背影的目光里似乎有百般思量……
镜涵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上,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坐在床榻边上的镜辞。
那一个瞬间,心中似乎闪过了无数念头,镜涵努力地撑起身子,似乎是想要下地跪下,“臣……见过皇上。”
镜辞见他如斯反应心下更是烦闷,却终究是强行忍下了,伸手一拦,“罢了,不必拘礼。”
镜涵似乎当真难受得厉害,全身上下也没有多少力气了,于是没再坚持,只低低地说了句“谢皇上”,安分地靠坐在床榻上。
因为身上还带着伤,镜涵的脸色极差,眉宇间也略带着些隐忍的意味,此刻虽是靠坐着,却也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看得镜辞有些不痛快却又更加心疼。
镜涵也不说话,低眉敛目的模样,只等着镜辞开口。
镜辞叹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放柔了声音,“还难受得厉害吗?要不要叫那个楚诺过来看看?”
提到楚诺,镜涵心里不禁一沉,忽地就有些慌乱。
昨夜里他虽然失了意识,但是现下回忆起来却依旧有些模模糊糊的印象……心中愈发焦急,再顾不得其他,“皇上……微臣昨夜多有失礼,请皇上责罚。”
镜辞一时间并未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刚想摇头说“过去的事便既往不咎了”,就听见镜涵接下来的话,“但是微臣恳请皇上,不要为难楚诺。”
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这般模样。
你在我身边十七年,竟就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好,很好。
镜辞突然觉得很累。
他跋山涉水从盛京一路赶到永宁,面对的却是口口声声叫自己“皇上”的镜涵的时候,并没有这么累;
他放□段想要与镜涵坦诚所有感情,与他再续兄弟情却眼见得镜涵屡屡后退的时候,并没有这么累;
他看着镜涵与那楚诺一再亲近,甚至是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竟然叫那人“哥”的时候,也并没有这么累;
只是现在……
镜辞死死地盯住镜涵,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罢了,时辰不早,早膳应当早就备好了,叫人进来伺候吧。”说着,他站起身来,“这两年你身体比之前差了不少,还是早日调养一番吧。”
镜涵有些不解,那句“是”含在嘴里,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镜辞却未再理会他,举步向门外走去。
片刻后,镜涵听到他的声音,“云舒,你们几个准备下去,明日一早,启程回宫。”
宁王府后院,清影阁。
楚诺临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一直墨玉箫,视线不在手上,却又偏偏显得极为专注。
正当他执起玉箫之时,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道人影。
楚诺没有回头,只轻轻一笑,“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身后那人轻声淡道,“方才,皇帝下旨,明日启程回宫。”
楚诺似乎并不意外,淡淡地“嗯”了一声,“若无他事你就先回去吧,现下这王府中戒备森严又人多眼杂。”
那人微微一怔,旋即却是上前一步,“公子,属下不明白。”
楚诺这才转过身来,“玉声,我确是有自己的思量,但你不必担忧。”
那被换作“玉声”的青年人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可是,公子……”
楚诺拍了拍他的肩膀,轻笑,“放心,我自有分寸。”
玉声沉默了片刻,“那,属下告退。”
楚诺点点头,墨色的玉箫在手中打了个转,旋即被执起放到唇边。
疏影幽兰,余音绕梁。
而另一边,镜辞下了回京的旨意,心下却难免更加烦闷起来,不想再留在宁王府中,于是叫了云舒和云非一起继续到永宁城中四下探访。
上元佳节刚过,永宁城内似乎依旧沉浸在一片祥和温馨的气氛里,镜辞带着云舒、云非二人到了城中最为有名的一家酒馆,方才坐下,小二已经殷勤地迎了上来,“三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等了片刻,见镜辞不开口,云舒立刻接话道,“店中可有什么招牌菜,尽管上来吧。”
小二见他们几人气度不凡心知他们非富即贵,连忙应声而去。
好容易刚刚清净下来,就听得旁边不远处那一桌上几个人旁若无人的交谈声:
“没想到永宁这苦寒之地,这两年间竟成了这一番光景。”
“是啊,要不是亲自到了这里,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听出都是宁王爷治理下的成果。”
“不愧是当今圣上的至亲兄弟,才有了这番功绩。”
“可是你们说,皇上怎么舍得把自己的亲兄